秦遠冷笑,「你買宅子之時便知道有這個地下兵工廠,你竟然不向朝廷出首?」


    開化侯抵賴,「買的當時並不知道。後來無意中發現的,但彼時宅子已經易主,我是宅子主人,怕給自己惹來麻煩,便沒有聲張。」


    「向哪個富商買的?」陸儉問。


    「姑蘇林恒。」開化侯這個倒答得痛快。


    但秦遠早做足準備,這個林恒早查過了,「商人林恒,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孤身一人,已於去年病逝。張普,你搬出這麽一個死人便想蒙混過關,癡心妄想。」


    「事實確實如此。秦少卿不信,我也沒辦法。」開化侯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


    秦遠話鋒一轉,「你將許家良殺死之後,埋屍何處?」


    開化侯不承認,「什麽許家良,這個名字我從未聽說過。」


    秦遠諷刺,「許家良這個名字你從未聽說過,本官相信。你這般橫行不法,路途之中遇到一對青年男女,將女的搶了,將男的殺了,男子的名字你又何需得知?」


    開化侯大叫冤枉,「本侯生平從未草菅人命!」


    秦遠把羅氏的供詞拿了出來,「難道羅氏會胡說?」


    開化侯恨不得將羅氏生吞了,「羅氏害我!羅氏害我!」


    秦遠又動了刑,但開化侯一口咬定,他沒有殺害過許家良。


    開化侯骨頭硬,梨花院的仆人侍女婆子可不行,刑訊過後,有仆人供稱梨花院花園中有一塊菜田,菜田下麵有一個深坑,坑中埋的是被開化侯暗中殺害的枉死之人的屍骨。


    大理寺的衙役,會同數十名鷹揚衛,在菜田下找到了那個深坑的入口,從中挖出十幾具屍骨。


    「令人發指啊。」就連鷹揚衛看到這樣的罪行,也痛心疾首。


    其中一具屍體經辨認,正是許家良。


    許家父母哭得死去活來,除了咒罵羅氏,就是痛恨越國公府,「這樣的公侯人家,把老百姓不當人看,縱容子弟行凶殺人,傷天害理啊。」把親戚等都請了來哭訴了,幾十號人身披喪服,請了個吹打班子,到越國公府前叫屈喊冤。


    越國公府,人人臉上無光。


    開化侯殺人是實情,許家痛失愛子,其情可憫。


    越國公命管家出麵,許了百兩文銀,許家人不肯退。


    談了幾輪,銀子加到一千兩,眾親戚哄著勸著,讓許家父母收下銀子,散了。


    許家父母拿二百兩酬謝了親戚,剩下的八百兩當作養老銀子,將許家良火化,帶骨灰回老家去了。


    一路上這對老夫妻想起兒子便哭,知道內情的人沒有不可憐他們的。


    但也有人說,「羅氏和許家良本是定了親的,羅家敗了,許家二老便要悔婚,許家良才會和羅氏私奔。若許家父母讓兩個年輕人成了親,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難道不好?」


    「是這個道理。不過算了,人家沒了兒子,已經很慘了。」眾人歎息。


    許家的事鬧得很大,也實在令人唏噓。


    皇帝聞奏,大發雷霆,褫奪開化侯的侯爵之位,貶為庶人,命令三司接著審,一定要審個水落石出。


    「張普,你以後再也不能自稱‘本侯’了。」秦遠升堂審案,諷刺奚落起張普。


    張普爵位被奪,頗為怨恨,「開化侯這個爵位是我勇冠三軍拚死力戰,成功收複下普郡而得來的。不過殺了區區幾個平民,爵位便被奪了麽?」


    「你殺的是區區幾個平民麽?」陸儉忽然發問,「有兩具屍體上帶有令牌,令牌上雕刻有紅色花朵,分明是火連夕照。」


    張普臉色驚恐,「不,不可能!我命人仔細搜查過……」


    秦遠忙道;「火連夕照,那是什麽?」


    常侍郎也聞所未聞,「紅色花朵,名為火連夕照?」


    陸儉解釋,「西南曾有兩個小國,皆為我大晉藩屬國,這兩個小國有種奇花,名為火連夕照,花朵為火一般的紅色,有巨毒。令牌上雕刻有這種花,說明持有令牌之人,品階不低。」


    「張普還殺了藩屬國的高官?」秦遠、常侍郎大驚。


    這確實不是平民百姓了。


    張普麵如死灰,「不可能,不可能……」


    陸儉從容道:「你以為你已經搜查過這些人,沒有留下痕跡。你卻不知,這兩名勇士瀕臨死境,包紮傷口時將令牌隱藏其中,所以屍體雖然腐爛,令牌依然留存。」


    「張普,你為何殺害藩屬國高官?」主審官一起喝問。


    張普渾身發顫,忽口吐白沫,眼睛一番,死過去了。


    秦遠命人拿水澆,沒澆醒。


    沒辦法,隻好請了大夫。


    張普是要犯,有病必須治,不能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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