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童鴿家還有好幾個路口,她便焦急地喝止司機,並且慌慌張張戴上早已經準備好的鴨舌帽。


    身為公眾人物凡事就必須要謹慎,無論如何童鴿都不允許陳曄霖把車開到她的家門口,她不能曝光住所,更不能曝光陳曄霖送她回來。


    夜色下陳曄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童鴿那姣姣的側顏,他企圖拉住童鴿:“還有好一段距離,晚上一個女孩子很危險。”


    遲疑了一下,童鴿還是冷淡地說:“我覺得你送我進去會更危險。”話音剛落,童鴿嘴角現出一抹嘲諷般的笑容。


    這句話強有力地打擊了陳曄霖,敢這樣對陳曄霖的,怕是也隻有童鴿了。方亭看人很準,童鴿太過聰明。


    然而這一回,陳曄霖並沒有立馬黑臉,反而感到戲謔,內心深處,他何嚐並不想得到童鴿呢。喜歡一個人,最終也就是想要將她攬入懷中,誰都一樣。


    沒有能夠留下童鴿發尾的一束香,陳曄霖竟然能夠很好地控製住自己的脾氣,沒有發飆。


    “弋川,去,送她回家,我們在這裏等你。”陳曄霖麵無表情地關上車窗,誰也看不清陳曄霖瞳孔中的顏色。


    其實弋川早就想要這麽做了,她歡快地打開車門,一步一跳地追上了童鴿,誰也不認識弋川,真好。


    “其實沒關係的,你不用送我回去,而且你也是一個女孩子。”


    弋川搖晃著腦袋,模樣可愛:“我高興!你是我來這裏第一個朋友,再說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傷得了我的。”


    但願一直如此,童鴿也卸下了所有的戒備,身邊的弋川,多像曾經的她自己啊。


    直至看著童鴿關上家門,弋川才算功成身退,可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童鴿家門一眼,憂心忡忡:不開心的味道,她到底為了什麽不開心?


    “親眼看著童鴿進的門?”陳曄霖一定要確認好。


    弋川端正坐好在車裏:“嗯。”


    “開車吧,方亭。”


    思來想去,弋川鼓足了勇氣:“如果因為你,她一直不開心,你還會堅持追求她嗎?”


    “我一定會讓她愛上我。”陳曄霖的語氣冰冷而堅決,無可撼動。


    投以詫異的眼光,弋川並不能明白陳曄霖哪裏來的自信,但看樣子他也並不是隨便說說,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但是,陳曄霖才不是英雄呢。


    車燈熄滅在空曠的庭院中,陳曄霖跟弋川先從車上下來,正準備進去別墅裏,卻意外發現對他們瞠目而視的花容。


    大小姐的盛氣淩人撲麵而來,花容站到他們跟前,質問:“陳曄霖!她是誰?一下是童鴿,一下又冒出這麽個女人!這個女人又是誰?”


    即便是有父母為命的婚約,可之前也從未有過多餘的糾葛,陳曄霖厭惡起這個突然糾纏自己不放的千金小姐。


    “要你管。”滿眼的不屑一顧,陳曄霖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


    不小心丟下弋川反被花容攔住:“你是誰?為什麽住在陳曄霖家裏?”


    十分不爽花容傲慢無禮的個性,陳曄霖還是折返回來,直視著花容說:“我也真是不理解你,明明我們都不喜歡對方,怎麽現在,你管起我的事管這麽多了。”


    “你寧願要這種女人,也不要我?”在花容眼裏,其他所有女孩都是矯揉造作的,想攀附陳曄霖的都是貪財而已。


    花家的地位擺在那裏,陳曄霖也不好對花容再過分一些,想要甩一巴掌的手緊緊攢成了拳頭,藏在身後。


    “啪”一記耳光落在了弋川的左臉頰,花容仍不解恨:“你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


    陳曄霖頓時怒發衝冠,一把將弋川拉過來藏到了自己的身後:“花容你在做什麽?你再動一下我的人試試!”


    霸道的人絕對不允許在自己領地上有一個比自己還霸道的人出現,這對於陳曄霖是大忌。


    “你還護著她,她什麽身份,我什麽身份!”花容更加無法接受。


    都到這份上了,陳曄霖也不怕攤開來說明白,他毫不客氣地指著花容的鼻子說:“先不談我們互相並沒有好感,我也不計較你突然跑來發神經,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哪怕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要你的。”


    沒有人能夠讓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我最討厭被人擺布了,陳曄霖努力使自己不爆發。


    “陳曄霖!”花容絲毫不去顧念自己穿著鏤空仙女係連衣裙,氣呼呼地衝上去揮舞手腳想要去打弋川。


    沒想到卻被陳曄霖很好的攔截住,嬌小的花容沒有了一絲施展的餘地,像極了一隻柔弱的雀鳥。


    忙碌了一天,陳曄霖已經很累了,他不想再跟眼前這個蠻不講理的大小姐再糾纏下去,於是喝令方亭:“幫我把她送回去,立刻馬上。”


    除了能夠利用嬌貴的身份作威作福,瘦弱的花容敵不過男人認真起來的力氣。說她愛陳曄霖嗎?那麽長久的時間都沒有培養出來的感情怎麽會霎時間獲得,她隻是不甘心被比下去。


    被護在身後的弋川目睹著花容被方亭小心又野蠻地塞進車裏,她揚起頭看了一眼陳曄霖,沒想到這個人會護著自己。


    無意中對視上的一眼,陳曄霖很快地躲閃開,冷冷拋下一句:“別誤會,我隻是不想她再煩下去,煩死人了。”


    發白的月光傾瀉在庭院中枇杷樹的墨綠色葉子上,如同墨色翡翠一樣煜煜生輝,清風下沙沙作響,婉轉動聽。


    竟然還有人喜歡他!弋川忍俊不禁,但起碼她感覺陳曄霖並不是花心的人。


    花心的人該來者不拒,陳曄霖剛剛那樣果斷地拒絕了花容,這似乎與方亭他們口中的陳曄霖大相徑庭,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陳曄霖呢?人類,真複雜。


    除了每周去舞台上發發呆,錄錄節目,童鴿相當於是擁有了三個月的一個假期。綜藝節目駐場費給得高,剩下的時間就成了休假時光。


    白天裏大多時間,童鴿都在陽台的落地窗裏側曬著太陽,眉宇間總是憂鬱。孫妍芝看在眼裏,心裏隱隱一點心疼。


    孫妍芝望了望童鴿,倒了一杯水過來給她:“為什麽不嚐試著讓自己高興一點兒?”


    “我也想哪,可走到今天這步,不是我的初衷哪!”童鴿心酸地閉上眼睛,想要阻止就要盈眶而出的眼淚,將它們困在裏麵。


    太過了解童鴿一直是一個別扭的性子,太過熟悉童鴿是一個特別喜歡為難自己的人,可任憑孫妍芝如何勸解都顯得無濟於事。


    “就算是因為當年家裏的變故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但你也走到今天這步了,比太多人優秀了。別總想不開心的事,哎——”


    童鴿沒有睜眼,而是長長歎了一口氣,說:“有的時候,我真的好羨慕陳曄霖,他可以隨心所欲,他還可以擺布別人。而我,隻能任由天意擺布。”


    鎖在抽屜裏的畫具是童鴿提不起的心痛,皇家美術學院的offer還靜如死灰般地躺在那裏,曾經拚了命想要逃離的終究沒有能夠逃離。痛哭流涕、下跪、哀求……生命裏有太多不可承受的輕,最溫柔的刺刀,最沉重的羈絆。


    一路跌跌撞撞走來,欲望、交易、欺壓……她見過太多魔鬼的魔抓肆意撩繞,也恨極了這個社會的混沌不堪。所以童鴿很介懷人家因為她外貌的昳麗而對她垂涎欲滴,人性在她眼裏是醜陋的。


    “我知道你在介意什麽?你總是覺得每個人都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也是你太過出色。不過,你難道不覺得陳曄霖不是媒體口中的那種花花公子嗎?看上去他對你還是很細心的,憑他的地位,說難聽點,讓你自動送到他嘴邊他也是能夠做到的。”孫妍芝對著窗外的橙色光芒嘟囔著,最後一刹那回眸盯著童鴿。


    天成的公關部裏,總監趙蕊正在嚴詞厲色訓斥著手下一個小助理朱蒂:“我要你給我查童鴿的背景越詳細越好,你看你給我的是什麽東西?”


    被唬得滿頭冷汗的朱蒂不禁瑟瑟發抖:“可……可是……除了上網,我能怎麽調查……我……我……也不是……警警察呀。”


    諸多說辭是職場的大忌,這隻能讓領導看到你的無能。這自然引得趙蕊更不高興:“如果百度一下能搞定的事,我會讓你去做嗎?如果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我需要你去給我查嗎?我給了你工作難道還要教你怎麽去做嗎?如果這樣,那我要你來做什麽!”


    小助理朱蒂一時間確實無力反駁,然而作為一個剛入職場的新人來說,她確實茫然無措沒有頭緒。


    眼看朱蒂沒有頂嘴,趙蕊覺得這姑娘的認錯態度還是可以的,於是給了一兩句提點:“你可以請私家偵探,你可以找爆料啊……方法途徑多的是,就看你怎麽做了。”


    被批得沒有一點還嘴的立場,朱蒂唯唯諾諾地應聲接受,雖然她並不知道趙蕊調查童鴿的背景是何用意,單純的她也隻能按照上司的命令行事。


    而這一切恰巧被經過的張宋如無意間聽到,對於趙蕊,他是既畏懼又好奇的,這個女人在不同層次的人麵前的演戲態度太讓人瞠目結舌。


    顧濠突然出現狠狠拍了一下張宋如,把他嚇了一跳,卻示意他不要做聲:“噓,走吧,別多事。”


    話音剛落,顧濠就把張宋如給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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