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歡,這位是我的貴客,花公子,你得好好招呼他。”添香樓裏的豔歡,是她無意間認識的好友,也知道她是沈府的大小姐。


    豔歡盈盈一笑,嬌豔無雙的容顏展露美麗笑靨,蓮步輕移至花效言麵前。“花公子有禮。”


    一聞到對方身上的馨香,花效言的臉色立即轉臭,瞪向笑得很樂的沈翩然。


    “沈公子,今天的玩笑就到此為止,請隨我回府。”他已經忍她忍得很辛苦,接下來真的要發火了。


    “別急,先坐下來喝杯酒,欣賞一下豔歡姐姐的舞姿,我們再回去也不遲。”


    太好了,他的臉色變得好臭,看來她成功惹惱他了。


    沈翩然自顧自的倒酒,朝豔歡使了一個眼色,豔歡頓時會意過來,輕輕挨向花效言。“花公子,豔歡敬你一杯。”


    柔軟的身軀一靠上來,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起了雞皮疙瘩。


    一股陰寒的顫栗湧上,頭皮頓時酸麻麻的腫脹起來。


    這種感覺……該死的讓他想起過去不堪的回憶!


    “豔歡姐姐是這裏的頭牌花魁,你仔細瞧一瞧人家嘛,別害羞。”沈翩然看著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絲毫沒有發現他握得死緊、並開始發抖的雙拳。


    “豔歡姐姐,花公子定是怕生、你熱情招待他嘛。”她存心要讓花效言出糗。


    豔歡應了一聲,水袖一揚,纖纖玉指就要撫上那張連女人也自歎不如的臉蛋。


    他猛地一揮手,豔歡驚呼一聲,跌坐在地。


    沈翩然吃了一驚,沒想到他會動粗,她立即蹲下身扶起豔歡,生氣地叫道:“喂,人家是姑娘,你幹嘛對一個姑娘家動粗?”


    “沈翩然!”他的一聲厲喝,頓時讓想繼續斥罵的她一怔。


    “你覺得這樣做很有趣嗎?無知!”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冷峻的表情,仿佛是萬年冰山,凍得她直打哆嗦。但,教她驚得不敢亂說話的,是他的眼神。


    迸著寒氣的眼神,銳利的光芒好像要在她身上刺出幾個窟窿,危險到了極點。


    這眼神她曾經在爹爹臉上見過,是叫做“殺氣騰騰”的眼神。


    她瑟縮了一下,為了麵子,她還是硬著頭皮昂然迎視,這一凝視,她意外發現了在他眸底深處隱約閃著的沉痛。


    他的憤怒和冷峻,遠遠不及他眸底深處的沉痛教她震驚。


    有那麽一瞬間,她懷疑他的沉痛是因她而起,她故意讓他出糗,卻沒有想過他不喜女色背後的原因,更沒有想到他會覺得難堪……


    “你喜歡玩的話就繼續留下,我先失陪了!”一說完,他拂袖而去。


    花效言的步子極快,一下子就走出了熱鬧的添香樓,他的眼神冷峻寒銳,就連秦媽媽也不敢上前將他留下。


    直到走出添香樓附近,他眸底的寒銳才逐漸隱去,化成一抹狼狽。


    他在抖,該死的全身都在發抖。


    世界上沒有其他事情可以難倒他,唯獨深藏在他心底的心魔。


    他嘴裏說著最討厭女人,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其實害怕和這些被稱為“女人”的生物接近。


    過去的記憶太深刻,他無法忘記自己是如何被一個女人淩虐,無數次的毒打和淩辱,要不是他遇上了前任當家慕容均,他活不到今日。


    所以,他痛恨女人,但同時的,也因為過去的記憶,他害怕和女人接觸。


    沈翩然不但擊中他的弱點,還連帶侮辱了他的尊嚴。


    她不隻可惡,更是可恥,他不願意再瞧她一眼。


    花效言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定下來,他已經決定了,明日他一定要和沈落璋說個明白,不會再留在這個沈大小姐身邊當護衛。


    這一次,他絕不妥協。


    深吸一口氣,他大步往前,急著離開的身影陡地被一道呼聲叫住。


    他回首一瞧,臉上頓時現出厭惡。


    “花公子!花、花公子,不好了!”豔歡追得很喘,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停步回首。


    “什麽事?”他的眼神冷峻嚇人。 、


    “沈小姐她、她被嫖客帶走了!”豔歡一臉驚惶的說著。


    這些人是禽獸!


    當他匆匆趕回添香樓,一腳踹開房門,就看到沈翩然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身旁還有兩三個男人在叫囂助興。


    “你進來——”幹什麽三個字還沒說完,花效言手一揮,便將男人摔開。


    他的眼神隻落在沈翩然身上,她的衣襟敞開,露出小香肩,神情呆愣,右頰高高腫起,已經嚇得不會哭了。


    一股莫名的氣憤湧上心頭,他疾步上前,一手扯開還想湊前吻下的男人,反手一掌打得對方痛呼倒地,他的大手就要將臥倒床上的沈翩然揪起——


    慢著!他……當真要碰一個女人嗎?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為難的看著她。


    她的香肩半露,如凝脂般的肌膚在燭火輝映下,泛起淡淡的誘人光澤,他忙不迭別過臉去,雙手立刻抽回。


    他絕對不要碰一個女人!打死也不碰!


    “給、給我打!”門牙被打落的男人,指著他的背影大呼。


    愣在一旁的兩個男人立刻衝上前,花效言頭也不回,一腳將二人踹開,大手扯過床上的棉被,將沈翩然緊緊裹著,一把抱過她,從窗口躍出。


    他不能帶著衣衫不整的她走在大街上,而且他也不能讓其他人發現堂堂沈府大小姐在妓院裏險遭淩辱,所以他隻好施展輕功,帶著她在屋簷上行走。


    直到奔離了大街,他才帶著她落地。


    “沈翩然?喂!”她怎麽不作聲?該不會是被棉被弄得窒息了吧?他俯首一瞧,懷裏的她臉色蒼白,嘴唇不斷抖動,瞠得老大的雙眼空洞望著前方,一聲也不吭。


    確定了她還有呼吸,他輕輕將她放下。她沒有站穩,摔跌在地,嚇得他連忙蹲下身。“沈翩然!”


    她沒有作聲,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但是在月光下,他清楚看到她臉頰上掛著的淚水。


    遭受莫大驚嚇的她,失去了反應,隻是呆呆望著前方、默默流淚。


    裹著的棉被緩緩滑落,她的白皙再次出現在他麵前,他微慌地轉移視線,但她牙齒抖得喀喀作響的聲音,很快的讓他再度瞧向她。


    這樣的她看起來格外狼狽又可憐。他看得有些不忍,好心建議著。“不如你先拉好衣衫,然後再……”


    她沒有看他,更聽不到他的建議,突然抽泣起來,哭聲越來越大,他焦急的看著四周,生怕她的哭聲會讓路過的人產生誤會。


    不過,慶幸的是,入夜之後的小巷寂靜無人,不然被路人瞧見衣衫不整的她和他在一起,他肯定會遭受不白之冤。


    “先拉好衣衫吧,入夜後天氣變涼了喔。”再次的勸說還是不見效,她隻是顧著哭泣。


    夜風颼颼吹起,她單薄的身子不斷抖動,哭得幾乎要斷氣的樣子,讓花效言不由自主的咬牙。


    他總不能讓一個姑娘家露出香肩,引人犯罪吧?好啦,他就充當一次好人,幫她拉好衣衫。


    他艱難地伸出二指,眼前的她好像是沾了毒的花朵,他帶著七分嫌惡、三分畏懼的心情,輕輕抖動的手指好不容易拉過她的衣襟——


    “啊!”她倏地發出一聲尖叫,驚惶失措的退開,雙手用力揮打。


    花效言始料未及,臉頰已經被她的指甲劃傷,他又氣又急,再也不顧“絕對不碰女人”的誓言,使勁攫過她的雙腕。“沈翩然,冷靜下來!”


    “別碰我!來人呀,救我!”


    她聽不進去,還陷在之前的惶恐中,在她眼前的是輕薄她的惡徒,她能夠做的就是狠狠將對方推開,然後逃走!


    “夠了!”他將她推靠向牆,以自身的力量壓製她的掙紮,用力一喝。


    這一喝似乎發揮了作用,沈翩然隻覺得腦中轟的一聲,渙散的眼神逐漸有了焦點,她直勾勾地看著逼近的他,良久之後,她才哇的一聲再次哭了出來。


    花效言一下子沒了主意,愣愣地看著哭得稀裏嘩啦的她,她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到他手背上,淚水的灼熱意外炙得他心口一片難受。


    他最討厭女人,更討厭女人的淚水,因為這些淚水會讓他完全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別哭。”嘴裏說著討厭,心底想著的也是討厭,但他的眼神卻掠過愧疚。


    如果他剛才沒有一氣之下離開,她也許就不會被幾個男人輕薄。


    她像是刻意和他鬥氣,哭聲變得更響,淚水流得更凶,他抿著唇,蹙著眉,以見到怪物的眼神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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