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我不是那意思,隻是覺得有點意外。”


    “全國正在搞各級黨組織換屆工作,中央軍委特意把我們這些閑散的老家夥們請到北京,說什麽征求意見,其實我現在無非就是個編外人士而已,早就不問政事了,還有什麽意思可提的。”


    “這麽說您在北京?”


    “是啊,一天到晚在山溝裏呆著,時間久了也覺得憋悶,出來散散心,順便會會過去的一些老戰友,老同學。”


    楊大波不懷好意的打趣道:“會不會是背著我大媽不知道,去北京會會當年的老相好呢。”


    “你小子,三句話不離本行,連我這個糟老頭子的玩笑都開,我都這把年紀了,就算有那個心思也沒那份力量,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除了關心自己的前列腺之外,別的根本沒那份心思了。哈哈……”


    這一老一少聊起來總是能找到很多話題,談了些家常,楊大波話鋒一轉,說道:“老爺子,聽說這次換屆搞得全國各級官員人心惶惶,這些日子北京那邊一定擠爆棚了吧?”


    他們在一起無話不談,鄧伯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爽朗性子,當下也沒什麽隱瞞,說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點政治敏感性嘛,最熱鬧的莫過於各地駐京辦事處,每日裏迎來送往,車水馬龍,那是各地官員到北京打地下通道,聯絡感情的必經之路。”


    “您肯定又有很多看不慣的吧?”


    “我們這些老古董平時真的不願意到那裏去,這些天看到很多,也了解了很多,看不慣的事情太多了,要是件件都留心,早就氣死了。其實說白了中國的政治就是幫派,自古以來,那個朝代不拉幫結夥,如果大家都抱著一團和氣,當朝者也不會覺得心安理得的。”


    “能不能爆個料,有多少讓人看不慣的。”


    “我掌握的還不是很多,但應該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


    “說個一兩件出來聽聽,看能不能把我震撼住。”


    鄧伯朗聲大笑:“臭小子,繞著彎子套我的話是不是,人老精,鬼老靈,我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什麽事能說,什麽事是違反組織原則的,這些我還清楚得很。”


    楊大波佯裝感歎:“唉,說得這麽熱鬧,把人家胃口吊起來,你那邊突然扯梯子了。”


    鄧伯語聲一變,忽然凝重許多,“雲都那邊有個佳美實業,你知道不知道?”


    楊大波呆了呆,沒想到老爺子會忽然問到這個上麵,過往的歲月裏他長期身居廟堂,像他這種位高權重的實力派人物,最避諱的就是和地方企業有牽扯,即便沒什麽利益往來,但中國的事情就是這樣,舌頭根子壓死人,黑的能說成白的,死的能說成活的,即使一個人的聲望多麽顯赫,隻要被人扣個帽子,立即就會身敗名裂。今天,他怎麽會一反常態,忽然關心起佳美實業來了,雲都的事情,他又是怎麽了解的。


    兩人是世交,老爺子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他也不能有所保留,於是收起戲謔坦誠道:“聽說過,隻是沒什麽往來,據說佳美實業是雲都市的明星企業,也是納稅大戶,其產業不僅遍及雲都,還延伸到港澳和海外,背後是在雲都勢力很深的謝氏家族,但除了謝宏紳被稱為雲都四少,經常會在媒體麵前高調亮相之外,家族掌舵人很少露麵,有幾分神秘色彩。您怎麽忽然問到這個了?”


    “雲都是改革開放的前沿,也是經濟建設的重鎮,那裏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北京的神經。不要小看雲都這塊地方,各種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況且那裏的水比你想象中要深得多。如果說北京是一座一眼望不到頂的高山,那麽雲都就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底的汪洋,所以很多人都說,到北京的人要先學會爬山,到雲都的人要先學會遊泳,不然會被淹死的。”


    楊大波不明白老爺子怎麽會突然生發出這麽多感慨,“老爺子,雲都的水再深,謝氏家族的根基再雄厚,還入得了您老人家的法眼嗎?”


    “嗬嗬……你知道‘佳美’有多大規模嗎?”


    “中國北方最大的私人房地產公司,有人估計總資產超過三十億美金。”


    “看來你小子還是個有心人。在改革開放初期,房地產業方興未艾,那個時候沒有什麽係統的管理,造就了很多一夜富翁。雲都謝家就是在那時崛起的。但現在製度健全了,搞房地產業,光有投機的手段、資金,已經不夠了,要想站住腳,進而不斷的發展壯大,政要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這麽跟你說,謝家不要說在雲都,在北京這邊的人脈關係都令人吃驚,而且這種關係絕不是一天兩天、一億兩億能建立起來的。”


    “那是當然了,雲都雖然也是直轄市,但北京是皇城,謝家頂多可以算是雲都地產業的土皇帝,但我覺得他們花再多的錢也別想在北京隻手遮天。老爺子,您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我不相信,還有您辦不了的事。”


    鄧伯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說了句很奇怪的話:“雲都的天要變了。”


    “什麽?”


    “還記得你香凝姐的前夫麽?”


    “當然,他現在是雲都市常務副市長,要不是當初有您的提攜,他現在還是一個普通的鄉村教師。”


    “他很快就要被提升為雲都市市長了。中央的任命很快就會發轉下去。”


    “什麽!”楊大波幾分愕然幾分惱怒的說道:“這樣的人還能頻頻得到提拔?”


    鄧伯長籲一口氣,語聲中有些疲憊的說道:“還記得上次你來重慶時,我給你說的話吧,在某些方麵我是顯得呆板了些,凡事總是講原則,其實我要是想拿掉這小子的政治前途還是有辦法的,隻不過如果真的那麽做的話,我一輩子的政治清白就付諸東流了,別人會說我姓鄧的打擊報複。”


    楊大波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麽,陰沉的笑笑說:“老爺子,我說過了,香凝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費多少力氣,我都要把那小子搞下來,您不能做的事我可以替你完成,反正我就是一個普通市民而已,沒半點心理負擔。”


    “小飛子,你能這麽想,我和你大媽就沒白疼你一場。我的目的也在於此。之所以和你提到雲都謝家,就是因為那個家族和他有很深的利益關係,但說他們官商勾結也好,說貪贓賣法也好,隻是我們手頭沒有證據。一切隻是憑空猜測。這種事我不便出麵,但單憑你的力量,要搞垮一個正部級的幹部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從謝氏家族入手,根據可靠消息,這個家族背後肯定不幹淨,隻要把謝氏家族搞掉了,就等於斷絕了那人的財路,隻要掌握充分的證據,總有一天可以把那小子扳倒。隻是……”


    “隻是什麽?”


    “我擔心你為因此遭到別人的打擊報複……”


    楊大波冷哼一聲:“老爺子,可以打擊到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不就是個謝氏家族麽,在別人眼裏,是雲都市的地產大鱷,在我眼裏隻不過是一堆擺在刀板上的魚肉。”


    鄧伯的語聲忽然嚴厲起來:“這種事魯莽不得,最終目的是扳倒他們背後的人,所以做事要有理有據才行,否則就會打草驚蛇。”


    “老爺子,我發現官位越高的人越喜歡瞻前顧後的,我這個人喜歡的簡單直接。”


    “唉,你是個一點就透的孩子,我們暫且撇開這個話題。——你對中國的曆史有多少了解?”


    “曆史?了解不是很深,但朝代一類的倒也知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你懂吧?”


    “這我還明白。”


    “老皇帝死了,儲君登基之後的第一等大事是什麽?”


    “整飭朝綱,排除異己。”


    “嗯,除了那些功高德劭又忠心耿耿的舊臣,上到封疆大吏,下到後宮太監,凡是稍有異心,必將黑榜有名。”


    “這和咱們有關係嗎?”楊大波越發覺得事情比想象中要複雜深刻的多了。


    “沒關係,我就是跟你聊聊曆史。遠了不說,說近的,清朝的光緒,登基之後發現榮祿對自己不忠心,怎麽辦呢?榮祿可是慈禧的人,不可能說抓就抓、說殺就殺的。光緒去找慈禧,跟她說明榮祿很壞,自己要除掉他。慈禧當然知道榮祿壞,但他是自己的人,要是殺了他,自己的勢力就會受到很大損失,而且她也知道光緒在某個層次上就是想要削弱自己的勢力……”


    “等等,等等,”楊大波打斷了他的話,“曆史上……”


    “你等等,”鄧伯又打斷了楊大波的話,“我剛才說你什麽來著,有頭腦,但沒耐心,你確定你所知道的曆史就一定是正確的嗎?你為什麽不等我說完再提出意見?”


    楊大波澀然一笑:“好吧,好吧,您接著說,我不再cha嘴了。”說著他往嘴裏塞了根煙,堵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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