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如飛似箭般行駛在路麵上,由於速度過快,遠遠望去好像整個車體在做懸浮狀飛行。


    這次,楊大波真的怒了,在他心裏已經隱約把夢潔當作自己的女人,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女人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更不要說被qiangjian這種事情。一路上,他在腦海中無數次構想著,一旦抓到那個十惡不赦的混蛋,自己要如何用人世間最殘忍、最瘋狂的手段折磨他到死。


    來到夢潔的家裏,男人先是怔了一下,一切都布置的很溫馨的樣子,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淩亂,也看不出掙紮和搏鬥過的痕跡,怎麽看怎麽不像案發現場的樣子。


    女孩正蹲在牆角那裏,披頭散發的遮著美麗的臉龐,看不到她的表情,衣裙的肩帶脫落下來,掛在臂彎處,看起來有幾分淩亂。玉肩微微聳動,卻沒發出半點聲響。


    楊大波心裏一緊,仿佛看到滿地破碎的心情,他輕輕來到女孩麵前,蹲下身子,靠坐在她旁邊,嘴唇動了動,剛想要說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一路上鼓鼓的怒氣在這一刻凋零的差不多了。


    女孩猛的抬起一張蒼白如雪的臉龐,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幾分虛無的望著男人,咬著下唇,忽然一頭紮在男人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楊大波長籲一口氣,輕拍女孩的脊背,什麽也沒說,他能體會到對方此時的心情,說什麽都毫無意義。


    哭了一陣,等女孩漸漸止住哭聲,他才輕聲說道:“你還記得那人長什麽樣子嗎?”


    女孩恍然若失的點點頭,“記得。他留著一頭長發,穿著身黑色緊身皮衣,臉色總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的樣子。但長得很美,身材也非常好……”


    聽著女孩的描述,楊大波在心裏勾畫著這個人的樣貌,卻怎麽琢磨怎麽不太對勁,甚至對這樣的相貌還依稀有些熟悉,“等等,我怎麽聽你描述的好像是個女人。”


    “是的,她本就是個女人。”夢潔肯定的說道。


    這一刻,楊大波真不知該大哭三聲,還是該大笑三聲,全世界最無稽最荒誕的事情加起來也不如今天遇到的這麽有趣。他忽然覺得自己很蠢,竟會為了一個女人qiangjian另一個女人而大動肝火,在車流擁擠的路麵上,以150邁的找死時速趕到這裏,還事先對肇事者做了各種各樣的折磨設想,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世界上最愚蠢最無知的超級倒黴蛋。


    他覺得有必要再確認一下,不然楊大波的名字就真的應該改一改,叫楊蠢蛋,楊倒黴,似乎更貼切些。幹澀的語聲問道:“你確定他是女人?”


    夢潔眨眨眼睛,“楊大哥,你什麽意思,難道我連男女都分不清嗎?”


    楊大波有幾分自尋煩惱的意味:“男人和女人的生理結構是不同的,我還從沒聽說過女人可以qiangbao女人的。”


    女孩眼眶裏閃著淚花,羞憤的說道:“男人可以qiangbao男人,女人為什麽不可以qiangbao女人!她……對我做那種事情,難道還不叫qiangjian嗎?”


    這種蹩腳的事實在不好問個究竟,總不能直截了當的問人家,她是怎麽qiangjian你的,你具體描述下,我好判斷是不是屬於qiangjian範疇的事情。隻好把話題轉移到別的方麵,隨口問了一句:“她留下名字沒有?”


    “留下了。”


    “什麽!”但凡做這種事的人總不會傻到留下姓名的地步,楊大波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忙問道:“她叫什麽?”


    女孩定定的從齒間吐出兩個字:“蘭——柔!”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蘭柔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冷豔貌美的女人,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付出一切的女人,是一個對楊大波有某種複雜情愫的女人。


    一頭刀削般的飄魅長發,一身黑色緊身皮衣,一張霜白無塵的麵孔,一對細長而又驚心動魄的眼神,但凡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的人,沒有誰可以透過她冷漠的外表讀出她的內心世界,甚至無法從她的一顰一笑間猜出她的想法。但正是這種令人捉摸不透的冷豔氣質,卻可以令無數瞻仰過的男人為之淪陷。也許正是這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豔氣場,才更能激發起男人本能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蘭柔殺過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死乞白賴、使出各種手段追求她的男人,之所以殺掉他們,是因為她被男人的追求視為對自己的侮辱和蔑視。這種情感聽起來似乎無法理解,但她的的確確就是這麽認為的。


    也許是因為她對感情漠視太久,也許是因為她的內心世界裏從來就無法容納男女之間的情愫,總之,在無數追求者前仆後繼的倒下之後,剩下的男人便開始卻步了。


    每一個見過她的男人對這個女人抱有一種複雜的情愫,愛,恨,怕,當然還有無奈,想要得到卻得不到的痛苦。


    在遇到楊大波之前,男人這個詞匯,在蘭柔眼裏和一頭豬,一條狗沒有什麽區別,但楊大波卻讓她平生第一次對男人的看法有了改觀。身為蝴蝶幫老大,十四歲yuejing初潮的那天學會拿刀殺死第一個人,從此便開始了無休無止的殺戮生涯。


    在她叱吒風雲的近十年間,沒有哪個男人可以讓她在短短的幾個月有這麽大的改變。


    直到現在,她還忘不了在巴厘島時,自己親眼看到蛇王死去的畫麵,她當然也忘不了,如果楊大波不出現在那裏,蛇王也不會那麽輕易的死去。但直到現在她也不明白,那個男人身上到底有什麽魔力,可以讓強硬了幾十年的蛇王憤然自殺?


    直到現在,她也忘不了,在那個黑暗淒冷的夜晚,在那間可以把空氣凍結的冷庫裏,那個男人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手拿電纜時投向自己的那個邪魅蒼涼的笑容。不過到現在她還是想不明白,幾千伏的高壓電流通過身體,那個男人是怎麽完好無損的活下來的?


    直到現在,她也忘不了,在澳門時,自己到底是抱著怎樣的想法,會以自己的貞潔挽救那個殺父仇人的性命?


    她更搞不清楚,為什麽自己在午夜夢回時,總是會無緣無故的想到那個男人,她憤恨自己,甚至自暴自棄的做出一件瘋狂的蠢事,每次想到他的時候,都會鋼針刺痛自己的手臂,但這樣一來不僅沒起到作用,那個男人的身影反而更加揮之不去了。


    那個名叫楊大波的男人,那個令人切齒的混蛋,那個滿臉風花雪月的家夥,那個舍命救護自己的白癡,已經留給她太多太多無法釋懷的懸念了。


    這些天,那個男人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總是在她心頭縈繞,她的怨念有增無減。怎麽能放過那個奪去自己貞潔的殺父仇人?決不能!但在過往的幾次交鋒中,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想要報仇根本不可能。於是,經過一番考量,她最終想出了一條毒計,既然硬碰硬行不通,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借刀殺人!


    今天一早,一個幫會的馬仔便打來電話說,在王府花園門前看到姓楊的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蘭柔心裏一動,雖然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誰,但和那個浪蕩男人一起出沒的能是什麽好女人。既然動不了楊大波,就不妨從這個女人下手,在聽到兩人分開的消息後,蘭柔立即決定登門拜訪。


    過了正午,頭頂依舊是一片豔陽高照,蘭柔親自騎著一輛銀色的英國凱旋speedtriple懸掛式摩托車,按照馬仔提供的消息,來到北緯路32號,摘下頭盔,一頭烏亮的長發流瀑式潑瀉下來,再配合一身黑色亮光皮衣,顯得無比灑脫。引得路旁很多青年男人駐足觀望,有人甚至忍不住向美女打幾聲呼哨。


    蘭柔看也沒看一眼,嘴角掛著一絲冷酷的笑意,抬眼看到樓上的一個窗口,邁著高筒皮靴,幾步跨進門洞。


    在她三歲的時候,蛇王正是在道上風風火火的時候,蛇王派人把她從內地接到印尼,和他收養的幾個孩子呆在一起。


    從那以後,就一直在黑社會的環境中成長了十幾年,接觸的都是大老粗、渾人。那時的蛇王還是個好勇鬥狠的社會混混,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或是泡馬子,玩美女,對於教育孩子一竅不通,那些所謂“叔叔”、“伯伯”們就更不用提了,經常當著小女孩的麵大談怎麽玩女人。


    時日久了,蘭柔幼小的心靈被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女人是一個軟弱的群體。但那種環境也培養了她的韌性,她要與自己的“命運”抗爭,她不要做被男人玩.弄的“弱者”,她要做玩.弄人的“強者”,從十三、四歲開始,她就和幾個幹哥哥們一起出去打架,而且下手最狠。很快,她的名聲就蓋過了她的蛇王收養的那些男孩子,成為蛇王派係中最危險最粗暴的一個。這也是蛇王當初接她過來身邊時,沒有想到的。


    前麵說過,她有一個天生的“弱點”,她長得很漂亮,發育的既早又好,這就難免被男孩追求,為此她不知道暴打過多少崇拜者,直到再也沒人敢往石榴裙下跪。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她開始有了健康女人的生理需要,盡管一再通過打架、殺人來派遣這種壓力,但到頭來還是都不過自己的yuwang困擾,等到了十八歲,除了偶然會“自娛自樂”,開始跟著幹哥哥們進酒吧、下舞廳泡妞,“上”過的女人絕不比楊大波少。


    在她的成長曆程中,身邊都是男性,父親,叔伯,幹哥哥,馬仔,從來就沒有一個同性玩伴,這讓她的性別意識從一開始就是模糊的,內心極其渴望可以有個同性的玩伴或是朋友。這就讓她對同齡女孩有著特殊的興趣。


    從馬仔那裏得到夢潔初步的情況,讓她難以相信的是自己的目標居然和自己同歲,但這對於她不僅不是一個壞消息,反而使她的興趣更濃厚了。更讓她覺得刺激的是,那是楊大波的女人。


    現在,她就站在夢潔的門外,按響了門鈴。一陣電子音樂中夾雜著一個女孩慵懶的聲音,“誰啊?”


    蘭柔沒有回答,她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緊張。


    “誰啊?”夢潔又問了一聲兒,還是沒人回答,門鈴兒卻又響了起來,她打開了大門,反正外麵還有一扇帶紗窗的防盜門。


    在和楊大波分別後,她在街邊打了輛車,一賭氣回往自己家裏。所謂的家無非是在北緯路32號租用的一間普通的單元房而已,父母親屬都在外地老家,當初她大學畢業後便留在這個城市,一個人打拚直到現在。


    回家的路上,女孩又漸漸對自己剛才的言行略感懊惱,人家好心好意的幫自己,到頭來卻把人家罵個狗血噴頭,還好楊大哥是個心胸開闊的人,換作是別人一定接受不了。


    想到這兒,她幾經掙紮,還是撥打了男人的手機。但撥打了幾次,對方都是忙音,這個時候他和誰聊得這麽熱火朝天呢?記得曾看過網上一篇日誌上說,一般男人和男人之間打電話最多不超過三分鍾,能夠聊這麽久的一定是個女人。看來是自己多想了,人家根本沒往心裏去,或者說,根本沒把自己放在心上。索性一賭氣不再打了。


    回到家裏悶坐半晌,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一遍遍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內心深處幾分僥幸的認為男人一定會打來電話的,正百無聊賴的時候,門鈴忽然一響。滿心歡喜的以為是楊大波登門造訪,於是匆匆整理下容妝,開門一看,沒想到竟是個陌生女人。冰冷的外表讓人一看心裏便生出幾分寒意。


    “你找誰?”她的第一印象是門外的女孩找錯人了。


    “你叫夢潔,我找你,能進去說話嗎?”蘭柔罕見的露出一個春風燦爛的微笑,表情十分友好,她看出對方本來是想開門的,但認清了自己之後就停止了那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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