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些民宅出租可不便宜,哪怕是公廨,也挺貴的。曾經有一位叫章伯鎮的京官發過牢騷,說“任京有兩般日月:望月初,請料錢,覺日月長;到月終,供房錢,覺日月短。”


    換成白話文,就是這章京官到月底就沒錢用了,是一個挺潮流的宋朝“月光族”。


    當然了,這也和宋朝的俸祿製度不合理有關,底層官員的俸祿緊巴巴,雖然比明朝好一點,但是也好不到哪裏去。而高層的官員俸祿多得用不掉,這貧富差距太大了啊!雖然初衷嘛,就是要讓大夥都盯著升官發財這一條路,可盯是盯了,但順手發財可沒忘。不管官大官小,能揩油的就揩油,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腐敗透了。能不貪的,都成了另類!


    當然了,宋朝的製度還是挺人性化的。


    在熙寧到元豐年間,朝廷便撥款在皇城右掖門之前修建了一批官邸:“詔建東西二府各四位,東府第一位凡一百五十六間,餘各一百五十三間。東府命宰臣、參知政事居之;西府命樞密使、副使居之。……始遷也,三司副使、知雜禦史以上皆預。”這批官邸,民間稱為“八位”,一共就八套。能入住這八套房子的,那都是朝廷重臣。像什麽宰相、參知政事、樞密使、樞密副使、三司使、三司副使、禦史中丞、知雜禦史這些副國級的幹部才有資格。至於部長以下的,麻煩還是自掏腰包,“僦舍而居”吧。


    而且宋朝也懂得調控房地產,在仁宗朝時還曾經下了一道“限購令”:“詔現任近臣除所居外,無得於京師置屋。”也就是限製現任京官購置第二套房子,百姓則沒有這個限製。


    反正啊做京官不容易,要是清水衙門的官,那就更慘了。


    好像王宗望這種官,給張正書的感覺就是:“他丫的,這棒子貪汙了多少錢啊?”


    也難怪,像寇準,做了四十年的清官,臨老了在汴梁城都買不起一間房子。可這王宗望,居然有三進院落!


    張正書一邊不齒,一邊跟著趙煦進了這王府。


    咳咳,什麽鬼味道?


    張正書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嗆鼻的中藥味。


    “那老小子是真的病了?”


    張正書小聲嘀咕道,章惇卻瞪了他一眼,說道:“自然是真的病了,難道還敢欺君不成?”


    “嗬嗬,趙煦那小子被你們耍得還少?”


    當然,這句作死的話張正書是不會說出口的。


    “你們是……?”


    一個看似王府裏的主人出來,疑惑地問道。


    “王卿何在?”


    趙煦淡淡地問道,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油然而生。這樣的趙煦,好像是有那麽點皇帝的架子了。不過張正書看了蛋疼,對麵那個中年人實在是太沒眼力了,趙煦都這麽說了,還帶著帶禦器械滿街走,他居然都醒悟不過來。


    “家父有恙在身,諸位是家父的同僚麽?”原來是王宗望的兒子,怪不得張正書在史書上都找不到王家後人的記載,原來是草包一個。


    “朕來看望王卿。”趙煦表明了身份,他也是趕時間的。


    這中年人嚇得連忙作揖道:“不知是陛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無須多禮,帶路吧!”


    趙煦也好像有點受不住那草藥的味道,不耐煩地揮手說道。


    那中年人興奮地站直了身子,但走路就有點顫巍巍了,但在張正書看來,就是裝的。有那麽興奮麽,至於嗎,做戲能做全套嗎,這王宗望都病得快死了,你這做兒子的還興奮成這樣,說得過去?


    一陣吐槽之後,總算是見到王宗望了。一個已經病得隻剩下一副骨架子的老頭,強撐著要起身,但被趙煦按住了:“王卿勿動,且好生歇息著。”


    “老臣能得陛下探視,當銘記三生……”


    兩人都是演技派,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客套話,才總算在張正書的耐心耗完之前,說到了正題。趙煦示意閑雜人等出去之後,才把張正書的密信上的內容,再加上今日看到沙盤模擬的結果一說,然後王宗望就急了:“陛下,咳咳咳……這複北流是萬萬……萬不可啊!咳咳咳……”


    趙煦沉默了一會,等王宗望咳嗽了一陣之後,才搖了搖頭說道:“朝廷沒錢修東流了,國庫已經空了,在夏收之前,國庫擠不出一點錢銀來複東流的。”實際上,趙煦還是傾向於東流,沒辦法,誰叫宋人都怕了契丹人呢,要是失去黃河天險,契丹人就能從幽雲十六州長驅南下了。這樣的情形,是趙煦萬萬不能接受的。


    王宗望瞪大了眼睛,好像失去了希望一樣,躺在病榻上隻剩喘氣了。


    張正書卻沒有啥感覺,這老頭是讓大宋徒費錢糧的元凶,有什麽道理把水往高處引的呢,哪怕是後世南水北調工程也沒這麽蠻幹啊!關鍵是,蠻幹就算了,還沒效果,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不過,王卿,朕也想過了,複北流也是不錯的,據河而守,料那遼國也攻不過來。”趙煦沉聲說道,“不外乎陳兵數萬罷了,把京東東路的禁軍調過去,足矣!”


    王宗望又咳嗽了幾聲,苦笑道:“果然是……是天意啊,天威難測……”


    章惇其實也看不起這王宗望,雖然他是有點能力,但其實為人還是很迂腐的。大概是有棒子的血統吧,也認死理。好像宋遼之間,永遠都是遼攻而宋守一樣,難道大宋就不能主動進攻了?


    就在剛剛,章惇被張正書提醒了,已經拿出了一個反製契丹人在談判桌上訛詐的手段,那就是調集大宋精銳水師,乘舟北上,直達幽雲十六州沿海。同時,隨時準備登陸,威懾幽雲十六州。


    要說雁門關是大宋的咽喉之地,幽雲十六州就是遼國的命根子。遼國的錢糧,大部分都靠著幽雲十六州供給的。要是宋遼雙方撕破臉皮,大宋完全可以仗著水師的優勢,襲擾幽雲十六州。也不用攻城拔寨,隻要掠奪農戶,破壞農田,然後撤回榷場,那就足夠遼國喝一壺了。


    雙方都投鼠忌器,肯定是打不起來的。隻不過嘛,以前是遼國肆無忌憚地訛詐大宋,現在大宋也能反製一二了,總的來說,是隻賺不虧的。當然了,這要把握其中的度,萬一耶律洪基真的發瘋起來,不管不顧要攻打大宋,那就算是玩脫了。章惇帶過兵,當然知道守得再嚴密,也有被攻破的一天,唯有進攻,才能讓對方感覺到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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