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某種不可言說的理由,在刻意下令仔細收集了在場所有能夠找到的戰死獸族戰士的屍體碎片並鄭重予以火葬之後,這群人數在千人開外的獸族戍邊部隊才向西邊‘追擊’而去。


    至此一名手持血色雙刃戰斧的神秘超級強者出現在血戰前線的消息便不脛而走,而他備受人類和獸族關注的原因則是這名暫且以‘血斧’為代號的強者,不僅隻身擊潰了一隻五百人的獸族精銳大隊,甚至還一並殺死了一名七階傳奇級別的超級強者以及一名六階初級強者!


    於是乎不過短短兩天之後,無論是人類國度防線這邊還是在坎帕斯獸人王國的防線這邊,幾乎全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隻不過與坎帕斯獸人王國邊境那略顯緊張的狀態不同,人類國度這邊的高層據說還特意為此舉行了數次慶祝酒會。


    畢竟在他們看來既然這個神秘的‘血斧’強者會去攻擊獸族人,那麽就算這家夥不是人類,應該也是站在人類這邊的強者。而對於戰火不休強者輩出的血戰前線而言,無論雙方哪邊多出一名能夠擊殺七階傳奇級別超級強者的存在,都是足以大肆慶祝的事情。


    然而此刻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血斧’又在什麽地方呢?


    不知為何在這片名為‘血戰前線’的狹長地帶上,張楊從步入到現在竟然從未見到任何山丘或者穀地之類。除了偶爾零星散落在黑色地表上的大塊岩石之外,這裏根本就是一馬平川近乎毫無遮掩,這實在是一件相當反常、甚至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於是直到此時張楊才真切體會出曾經在法蘭帝國的時候聽到的那句對於這裏的評語的含義:在血戰前線戰鬥不需要計謀,那裏檢驗的隻是人們的實力與意誌,如此而已。


    當然,這句話裏所說的實力問題倒是很好理解,要知道在廣闊的地域戰鬥時,一但和敵人遭遇,那麽幾乎就是不死不休的節奏。而在這種沒有任何遮擋物的地方,即便打不贏想要逃跑,你也得速度夠快跑得過敵人才行。


    正因如此無論是人類國度中法蘭帝國的銀飛馬騎士也好;還是龐貝的恐蝠騎士與傭兵之國拉多維亞的獅鷲騎士也罷,連同他們的死對頭坎帕斯獸人王國那些有著最強空騎士之稱的手頭飛龍騎士,才會成為雙方戰士最為忌憚的存在。


    畢竟兩條腿的很難跑過四條腿的,而無論是用四條腿跑路的還是用六條腿移動的,同樣無法和飛在天上的家夥比速度。


    因此對於當日渾身浴血身體又因超負荷而被削弱的張楊而言,還要背著一個陷入深度昏迷的累贅移動,這種情況下想要安然逃離敵人的追擊實在事件異常困難、甚至需要無比運氣才能做到的事情。


    於是那日張楊在向北前進了大概四五裏之後,他卻是決定轉道向東,並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塊高出地麵兩三米、下方更大的部分依舊埋在土地裏的黑色岩石之後,張楊頓時放下昏迷中的艾爾,花費了足足一個漏時的功夫才以手中鋒銳堅硬的血色雙刃戰斧在這塊異常堅硬的黑色岩石的根部向下掘出了一個深度勉強能夠容納下兩個人的石穴。


    在此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以張楊隱匿偽裝的技巧而言,他很快就來時本就不算清晰的足跡與將方才開鑿出來的那些碎石處理幹淨。不僅如此,張楊在做完這一切之後還憑借手中利斧小心地從旁邊的岩石上切下一片與洞口幾乎等大的石片當做外門擋住了地穴的大部分入口,隻留下幾個並不怎麽起眼的縫隙用於通氣。


    而等到這些準備工作全部完成、張楊托著‘石門’縮進地穴並以此將地穴的‘大門’封住之後,他才略微放鬆地呼出一口氣。


    想要在血戰前線躲起來不容易,但張楊相信他弄出的這個麵積不過四平米的地穴短時間內卻是輕易不會被發現的。而隻要挺過接下來的十幾個漏時不被發現,那時身體負荷已然恢複的他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於是暫且安下心來的張楊從空間指環內取出兩條毯子鋪在地上先將艾爾安頓好,之後他才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痂與傷口,在包紮完畢之後重新換了一套衣服。


    因為空間狹小通風不好,生火極其容易被發現的關係,再加上以張楊的視力而言完全能夠在這一片漆黑的環境之中清晰地視物,於是他索性簡單吃點食物之後也躺下休息起來。


    這一躺可就過去了近十個漏時!


    以張楊敏銳無比的感知完全能聽到地穴外傳來的各種聲音,因此期間他卻是不止一次聽到有獸族戰士們沉重的腳步聲以及呼喊聲,他不知道這些家夥是不是為了追擊他和艾爾而來的,不過或許從未有人像張楊這般藏到‘石頭裏’以至於這些獸族戰士雖然來到了這裏,但大多都是匆匆而過並沒有注意到這處隱在石頭下方的不起眼洞口。


    甚至其中有一次張楊曾清晰地感覺到,有幾個疑似斥候的獸族戰士竟然跳到了他和艾爾所處的這塊巨石的上方,在觀察完畢之後才再次離開。


    這讓張楊終於徹底放下了心,看起來隻要不是遇到那種沒事閑的到處溜達的七階傳奇級別超級強者,那麽張楊的小把戲應該是很難被發現了。


    於是又過了不久已然昏迷了近二十個漏時的艾爾卻是終於**著轉醒過來,這讓張楊再次鬆了一口氣。此刻他自身的負荷已經完全恢複,隻要艾爾沒什麽大礙,他應該就能繼續上路了。


    “你醒了。”


    “啊!你、你是大師?”


    “隨你怎麽叫了。”


    “怎麽可能,難道連您都戰死了嗎?對、對不起……是我連累您了……”


    張楊怎麽也沒想到艾爾醒來之後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難道她以為自己死了?


    “不僅我還活著,就連你也沒死。”


    “呃?!我、我沒死?可是這裏一片漆黑連一點光線都沒有……難道不是死後的世界嗎?”


    聽到這裏張楊明白了,很可能他先前不小心將艾爾‘電’暈過去之後,這女孩因為自身魔力和體力消耗過大的關係直接進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如今這或許是‘早上剛醒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狀態吧?也就是俗稱的‘睡糊塗了’。


    “很可惜,我不知道你臆想中死後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但我想你應該還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腳和身體吧?而且這裏不過是我臨時挖掘出的一處地穴,隻是為了安全性的考慮才沒有生火照明。”


    聽張楊這麽一解釋,艾爾總算徹底清醒過來了。這時候身處黑暗中的她先是快速地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進而在狠狠舒了一口氣之後,卻是忽然凝神抬手施法,與此同時隨著一抹新綠色的光芒在她手上閃過,在艾爾身旁的一道石縫之中,卻是猛地神展出一小截紫綠色的荊棘。


    起初張楊也沒看懂艾爾這是要幹什麽,不過就在這時隨著艾爾繼續催動自身自然係魔力,在那截不起眼的荊棘枝條末端,竟然一下子綻放出五朵不住釋放著瑩綠色光芒的怪異小花來!


    如此好了,雖然這五朵小花每一朵都不過一個金幣的大小,而且它們加一起釋放出的光亮也就能和一隻螢火蟲差不多。然而就是這點微末的光亮,卻也足夠為這處本就不大的地穴提供一點亮光了。


    直到這個時候眼可視物的艾爾看起來才算真正鬆了一口氣,隻不過或許因為她釋放的自然係魔法大都被詛咒影響的關係,以至於在這幾朵有毒荊棘開出的發光小花的映照下,渾身衣物焦黑破爛不堪、頭發好似一個鳥巢般的艾爾,看起來竟是好似一個亡靈屍巫一般。


    就這模樣若是再配上一根扭曲的木質法杖,誰又能想得到這個好似屍巫一般的家夥,其實卻是一名與之屬性完全相反的自然係德魯伊呢?


    然而張楊此刻在看到她這副樣子之後卻什麽都沒有說,一方麵張楊可不是藍斯特那般滿嘴廢話的家夥,另一方麵要知道艾爾之所以會從一個大美女變成如今這副嚇人的模樣,張楊本就可以算作罪魁禍首,如果再去嘲諷人家可就不厚道了。


    更重要的是。此刻在張楊的注意力幾乎都被那一小截劇毒荊棘上開出的小花所吸引,以至於直到艾爾再次開口的時候,他才把注意力從那幾朵發光小花上移開。


    “沒想到我竟然能活下來,大師您的恩情我必定銘記於心。”


    “沒什麽。”


    “隻不過……”


    “什麽?”


    “大師您……真的是人類?”


    其實這個問題已經在艾爾的心裏憋了好久了,隻不過現在她依舊無法確定之前那匆匆一瞥到底是自己親眼所見,還是自己昏迷時出現的幻覺。


    然而對於這個問題,張楊曆來不願意正麵好好回答。


    “算是吧。”


    “這……”


    (這算哪門子的回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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