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詩韻的美麗在於雙眼,那是一雙讓人拜服的眼睛。


    裏麵是一種幹淨、善良、充滿憐憫和撫慰,能讓狂躁的人心底平靜下來的眼睛。


    但這並不影響高蓉蓉今日的來意,高蓉蓉並沒有惡意,反而,在高蓉蓉心裏,今天來是想成全盧詩韻。


    “盧院令若不介意,我便稱你妹妹吧,自然,你也可稱我為姐姐。”高蓉蓉理所當然地對盧詩韻說道。雖然高蓉蓉明知道自己小對方一歲,但那又怎麽樣,竟憑我是嫡妻,那就足夠了。


    盧詩韻微笑著,自己比她還大一歲呢,但盧詩韻並不介意。


    “既然姐姐開口,妹妹敢不從命。”


    高蓉蓉放下心來,說真的,若真要是盧詩韻不肯就範,下麵的話就不好說了。


    “妹妹不必拘謹,過來與我同坐吧,說話也便利些。”高蓉蓉刻意在接近雙方的距離。


    盧詩韻依舊微笑著坐了過去。


    高蓉蓉輕輕拿過盧詩韻的小手,撫摸了幾下。


    “我幾年前就知道有妹妹的存在,隻是時局動蕩,不便去看望,如今楚國已經安定,妹妹年紀已經不小,不如由姐姐牽線,將婚事辦了吧?”高蓉蓉單刀直入。


    盧詩韻臉色微紅,抬起頭看著高蓉蓉說道:“謝姐姐好意,妹妹並無此打算。”


    高蓉蓉一驚,問道:“難道妹妹不喜歡子青?”


    盧詩韻轉過臉去,望著門外,輕歎道:“若子青願意,韻兒可隨時為他去死。”


    高蓉蓉再驚:“那為何妹妹不答應?”


    盧詩韻轉過頭來看著高蓉蓉問道:“姐姐此次前來,可是子青所托?”


    高蓉蓉一愕,答道:“如今子青已經大婚,此事由姐姐出麵也在情理之中。”


    盧詩韻說道:“子青若有此意,便會親自前來,他既然不來,便無此意。”


    高蓉蓉有些惱了:“既然妹妹堅持,我便回去讓子青親自前來就是了。”


    盧詩韻道:“姐姐誤會了,韻兒的意思是,子青並無此念,姐姐恐怕是白忙了。況且韻兒亦不想從此生活在王府深院。”


    高蓉蓉問道:“妹妹可是為了名份之事?這事交姐姐就是,既然能娶二平妻,那就能娶三個。此事我去找子青理論。”


    盧詩韻笑笑:“姐姐又誤會了,韻兒絕無此意。”


    高蓉蓉三驚,問:“妹妹此話何意?難道妹妹連名份都不要了?”


    盧詩韻說:“名份何用,在韻兒心裏,最快樂的事不過就是與子青隱於山野之中,朝耕暮息,平平安安地過活。可惜,這樣的生活怕是此生都不可能有了。”


    高蓉蓉錯愕,如同看一隻怪物般地盯著盧詩韻,這確實與高蓉蓉自小養成的觀念起了猛烈的衝突,一個女人,一個不要名份的女人,不是怪物又會是什麽?莫不成,她瘋了?


    盧詩韻沒瘋,其實在她的心底深處,是多麽地渴望這個名份,但這個名份已經被二人所擁有,如今又要讓她成為其中之一,被三個女人瓜分的名份,讓盧詩韻寧願沒有。


    既然不能獨占,那何不放手?


    做一個讓他一輩子牽掛的女人,豈不好過與其它兩個女人爭寵?


    盧詩韻早在高蓉蓉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孟延意有了身孕的消息。


    這本是一件喜事,怎會保密?次日就已經傳到盧詩韻耳中。


    除了酸、疼,心中再其它。


    但盧詩韻終歸是盧詩韻。


    因為她懂得舍得。


    放手,是舍,亦是得。


    ……。


    這一天,百裏無忌被盧小翠請來。


    百裏無忌心中很愧疚。


    孟延意懷孕之後,數久沒來看望盧詩韻了,甚至就沒有想起來看望她。


    直到盧小翠前來相請。


    百裏無忌此次已經下定決心。


    不管如何,今天要向盧詩韻直陳,要將她娶回府中。


    既然已有東、西,那便讓她居中。


    ……。


    “子青,請。”盧詩韻笑著輕聲邀酒。


    百裏無忌一飲而盡,開口道:“韻兒,無忌要娶你。”


    成了婚的男人,早已丟去了男孩的羞澀,總是那麽的大膽直接。


    盧詩韻聞言一愕,隨即輕笑了起來。雖然遲到了,但終歸讓自己親耳聽到了,還有什麽比心愛的人向自己求婚更開心的事呢。


    得到盧詩韻神情的鼓勵,百裏無忌繼續說道:“韻兒放心,無忌必以嫡妻之禮迎娶韻兒,絕不讓韻兒有絲毫委屈。”


    盧詩韻聞聽,很自然地點頭應允,自然得就象是百裏無忌要向她索要一杯白開水一般。


    百裏無忌見盧詩韻應允,心中非常開心。


    這晚,百裏無忌喝了太多的酒,多得記不清自己何時醉了。


    也記不得醉後怎麽上得床。


    他的腦中隻記得就象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如同在廣闊的草原上,縱馬馳騁,輕風撲麵,仿佛間有陣陣嬌啼。


    ……。


    佛曰:生、老、病、死,人生四諦皆苦,那麽,對於世間的女子來說,隻怕還應加上一苦,且高居首位。


    情。


    淩晨,天將亮未亮。


    潭州南門外,一隊騎兵後,有一輛馬車向南而去。


    一個美麗的女子從馬車從探出頭來。


    望著漸漸遠去的潭州中,輕輕地滴落一雙珠淚,砸在車框上,濺起無數碎珠。


    不愛江山愛美人的男子,沒有。而為了愛情放棄整個天堂的女子,卻太多太多。


    盧詩韻便是其中一個。


    把滿腔的柔情,化做放手的灑脫。灑脫背後,竟是這樣的辛酸。


    放手,不是不愛。


    而是太愛。這樣的愛,是怎樣的難以用語言解說!


    盧詩韻寧願此生不見,亦希望能將最美麗的一刻永遠留在百裏無忌的心中。


    這是何等的,疼。


    ……。


    日上三竿,百裏無忌悠悠醒來。


    宿醉方醒,頭痛欲裂。


    略一回顧,卻發現自己不在自己的臥室。


    心中一驚,破碎的片斷開始聚攏。


    趕緊起身著衣。


    之後,推開房門正待呼喊,卻見門外盧小翠低頭侍立。


    沒等百裏無忌開口,盧小翠將跪到在地,低聲抽泣起來。


    “盧小翠,你家盧院令呢?”


    “唔……。”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低聲抽泣便變成了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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