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沐芸接過她手上的書,放到桌上,一臉莫名其妙,「就是因為不會發生什麽事,我才會那麽放心的跟你哥睡同一張床,哪裏奇怪?」


    「怎麽不奇怪?你都接受跟我哥是夫妻的事實了,生兒育女不是應該?」季晶晶也坐了下來,覺得兩人像在雞同鴨講。


    也是啦,可是,這種事怎麽勉強?她窘迫的反問:「你總不能要我撲上你哥吧……咦?哎、哎呀!你怎麽亂摸我呀!」


    季晶晶的手突然在她身上亂摸,搔的她頻發癢,又逃又跑,忍俊不住的咯咯直笑。


    就在此時,已向奶奶告知要出遠門的季維澧正朝寢室走來,準備收拾行囊,遠遠地,就聽到兩個女孩的笑鬧聲。


    「奇怪了,嫂子你什麽都有,凹凸有致,怎麽我哥沒碰你?我聽過男人跟女人翻雲覆雨無關愛與不愛,身體自然就有反應嘛。」季晶晶看著笑躺臥在床上的嫂子,好困惑。


    「你哥很挑的,他也有他的原則,我就是看準他這一點,才能放心的睡大覺。」康沐芸笑盈盈的坐起身來。


    季晶晶也一屁股坐上車。「但你不想幫我哥生個娃兒嗎?你可是奶奶和爹、娘最大的期待啊,這樣下去,咱們季家會絕子絕孫的。」


    聞言,康沐芸一拍額頭,又往後躺下。「傳宗接代要看你哥嘛,我每天又啃又寫那本款冬的書,已是頭昏腦脹了,這比做工還累,有時候,那些字還會在我睡著的時候跑到夢裏與我相會,我累斃了,你就饒了我吧。」


    「不行!我哥是好人,他值得你托付終身,你總不能一輩子守活寡吧。」


    「我知道你哥是好人,但也是個人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更何況我不見得是守在他身邊一輩子的女人。」


    為什麽不見得?委屈她了嗎?!季維澧黑眸微眯,這女人當麵、背著他時都能批評他!他站在門板後麵,透過半開的門,清楚的看到兩個想麻雀般吱吱喳喳的女人!


    「瞧,他一個人去采款冬,誰也不許跟,根本在跟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康沐芸真的很不以為然,「也許他想完成爺爺的遺願,但我覺得如果爺爺在世,也一定會阻止他的,所以,在我看來,他隻是想證明自己腳瘸了仍然大有可為,是為了扞衛愚蠢的自尊。」


    她的語意太深,一向無憂無慮的季晶晶聽不懂,「什麽意思?」


    康沐芸雙手枕著頭,「以我為例,因為我不想當人小妾、不想當煙花女,有人就用傷人的字眼、輕蔑的眼神來諷刺我的潔身自愛,他們以為我大字不識幾個,聽不懂,」她頓了一下,「那些人達不到目的,話愈說愈難聽,的確很傷我的自尊,但又怎樣?我欣賞我自己、肯定我自己,別人的批評,我無所謂,反正嘴巴長在他們身上。」


    季晶晶聽明白了,讚賞點頭。「說得好,我哥應該聽聽的。」


    他聽到了!但聽得很不悅!季維澧心想。


    「他不能聽,他聽了肯定不開心的,他不像我,活得很簡單,快樂就好、難過就哭,不像他,陰陽怪氣的,笑也笑不出來,哭也哭不出來,很容易得內傷。」


    季晶晶噗嗤一笑,「我哥聽到這句話才會得內傷呢!」


    他是得了!季維澧黑眸微眯,咬緊牙關,免得吼人。


    「嫂子,我好喜歡你喲,你給我一種好溫暖的感覺,做什麽事兒也都一個勁兒的往前衝,你就往我哥那兒衝啊,讓他招架不住的愛上你。」


    「我撲過了呀,結果,他吼了我。」她自我調侃的笑了。


    「嫂子提了,我便問了,跟我哥嘴對嘴的感覺怎樣?」季晶晶興致勃勃的嘟起嘴,假裝親親。


    康沐芸頓時羞紅了臉,窘迫的直搖頭,「嚇死人了,能有什麽感覺!」其實他的唇很軟很軟、很溫暖,但回想當時的情形,她還是很害怕。


    「那就再來一次,沒感覺,再來第二次……」


    「出什麽餿主意!」


    季維澧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姑嫂兩人嚇了好大一跳,飛快的坐起身來。


    「呃……哥!」季晶晶臉色一白。


    康沐芸更是尷尬。


    他不快的瞪著她,「我聽到你的批評。」


    「也好,不然,當你的麵我還說不出來。」她希望他能知福些。


    他臉色鐵青,完全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


    「嫂嫂,你膽子夠大,我的精神與你同在,想走一步了。」季晶晶說完,便很快的逃離房間,哥的怒火隻要一發起來,是很可怕的,要不然,采款冬的事,他哪能一意孤行,根本沒人阻止得了!


    兩人四目相對,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但聰明的沒有再說話。


    「我陰陽怪氣,我采款冬隻是想證明自己腳瘸了仍然大有可為,是為了扞衛愚蠢的自尊?!」他黑眸裏的冷峻足以凍死人。


    「是!」她承認,「所以,為了證明我看錯了你,你帶我一起去。」


    他的黑眸條地一眯,「你說什麽?」


    「把我獨留在這裏,也許你回來後,我已經穿幫被趕出去了。」她雙手一攤,「接下來呢?韓姑娘有可能還是生死未卜,所以,強勢的奶奶勢必會要你娶妻或納妾,屆時,你一回來就可以當新郎,也是不錯。」


    她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季維澧真不敢相信,她竟敢有威脅他?!「康沐芸!」他咬牙,強烈的怒火從雙眸迸射出來。


    她卻嫣然一笑,「我隻是把醜話說在前麵。」


    「我不知道我娶到一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這不正是你需要的嗎?不是嬌弱的千金小姐,而是一名可以跟你同甘共苦的鬥士。」她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大,「夫唱婦隨,往好的方麵想,你的耳朵不但可以清淨些,身邊也能少幾個你討厭的女人。」


    他抿緊了薄唇,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奶奶要多納幾名妻妾,我都在不在乎,倒是你,不必當四姨太當正室,但一點也不懂得把握,搶當苦命女!」


    「你不也是,好好的少主不當,跋山涉水摘藥草玩命。」她駁斥得可溜了。


    他竟然語塞。


    「不管我會遇到什麽事,那是我的命。」她眼神堅定,「是我的命,我就接受,不過是轉移心境,麵對新的挑戰而已。」


    這是她的生存之道,他凝望她的眼眸,浮躁的心莫名沉靜下來,思索再三,他竟找不出不讓她去的理由,這個女人竟比自己更勇敢,比自己更豁達。


    他深深吸了一口長氣,「你要去就去,但別指望我會照顧你。」


    他答應了?!她有些難以置信,美麗的笑靨緩緩在她臉上綻放。


    然而,季維澧要帶康沐芸一起上山采款冬,立即遭到家人反對。


    上山采藥草有極大的危險,高山峻嶺,馬車上不去,甚至得騎馬,男人都不一定受得了這種苦,更甭提新嫁娘還是個嬌滴滴的大家閨秀。


    但反對、憂心的聲浪雖多,令人訝異的,高虹卻是唯一一個獨排眾議的人。


    「她可以去,但你必須給我一個好理由。」高虹看著孫子問。


    「夫唱婦隨,同甘共苦,她是這麽說的,即使我並不怎麽認同。」他答得漠然,目光也直接落在康沐芸身上。


    耶?她瞪大了眼,竟然把問題丟給她?!是反悔了嗎?


    事實上,季維澧還真的反悔了,但不讓她去的原因已大不同,先前是厭惡她待在自己身邊,此刻卻是莫名的在乎,他不想讓他涉險,她已經過得夠辛苦了,留在藥莊裏享受不較好。


    「是,隻要能陪伴夫君,就算風雪再大、路程再艱辛,我也不怕。」康沐芸刻意以一個神情的眼眸凝睇著他,心裏卻嘀咕,想臨陣甩人,可沒那麽容易!見他眸中蹦出怒火,她緩緩低頭,以手輕壓眼角後,眼眶立即一紅,才又抬起頭來,「請你們成全我吧,我真的希望能陪在夫君身邊。」說著,她眼泛淚光,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季維澧難以置信的瞪著她,季晶晶則憋著一肚子笑意不敢笑,跟嫂子混了一個多月,她知道她絕不是愛哭鬼,也不是會說這些惡心話的人,絕對是故意氣哥哥的!


    「女子從一而終,成親不過月餘,你就如此情深意重,是維澧的福氣。」高虹難得的動容了,眼眶也微微泛紅,「去吧,但維澧有著驢子脾氣,萬一遇到險象,仍要一意孤行,你就別跟著走,以自己的安全為重,來日方長,你們要走一輩子的,明白嗎?」


    「謝謝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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