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幼昕驚愕地抬頭,他的眼裏沒有半分的玩笑,隻有一片真摯,平常銳利的眼眸此刻權勢溫柔深情。


    沉醉在那抹深邃中,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反握住他的手,任由他手上的厚繭緊貼她手上熱水造成的燙傷。


    「願意。」王幼昕霎時紅了眼,唇角卻勾起一抹彎彎的笑。


    她如何不願意?她盼的始終就是這句話而已。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當晚,金爾凡便讓阿行帶人將他的東西都搬回原本的房間去,王幼昕站在一邊,看著他的東西一一填滿房裏空下來的地方,心中有著甜蜜也有羞澀。


    晚上她沒有再下廚做飯,而是泡了個香噴噴的澡,又敷了香膏,穿上一襲鑲金絲繡圓菊的鵝黃襦裙,頭發挽了最流行的墜馬髻,又在髻上別了一支雛菊流蘇簪,一朵菊花綻放在烏黑的發髻上,走動時,流蘇隨步伐前後晃動,讓她原本清秀的外表多了絲娉婷的風情。


    她緊張地站在桌前,雖然桌上滿滿的豐盛佳肴,但她卻因為想著今天可能是她真正的洞房花燭夜而緊張得一點胃口都沒有。


    聽見開門聲,她轉過頭去,刹那間,金黃色裙擺仿佛是朵金燦燦的菊花在地上綻開。


    金爾凡推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讓他還以為秋色提早降臨,剛正的表情愣了愣,接著緊緊地盯著她無法轉移視線。


    望著他炙熱而專注的眼神,王幼昕心髒忍不住急速地跳動起來,頭低垂,不敢再看他。


    曖昧的氣氛彌漫了房裏,小桃識相地退了出去,輕輕替兩人帶上門。


    他緩步向前,蕭然無聲,但她卻感覺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擂鼓般,一下又一下地敲擊她心中。


    直到他走到麵前,她才仰頭看著他,一身錦緞長衫令他有種文人的爾雅氣質,但頎長又結實的身材又說明可他是個十足的練家子。


    「夫君……」


    金爾凡覺得她的低喃像是江南的三月風,輕輕柔柔,卻輕易地吹皺一池春水,在他心湖撩起圈圈的漣漪。


    他粗糙的大掌撫過她細致的頰,順沿而下在紅唇上徘徊,然後滑過她敏感的頸項,引得她陣陣顫抖。


    「怕了?不是說心甘情願嗎?」


    王幼昕幽怨地睨了他一眼,心裏,這個跟那個怎麽會一樣?


    她瑟瑟顫抖的模樣像朵在風中搖曳的小菊花,讓他眸色轉深,身體因為某種衝動而一陣發熱,他手滑至她的背,條地將她攔腰抱起。


    「啊……」她忍不住輕呼。


    金黃色裙擺隨著他的走動在堵上輕輕地拖曳著,髻上的流蘇簪更是隨著他的步伐搖晃生輝。


    她咬著唇,身體貼著他的,他的體溫讓她想靠近卻又害怕,手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火灼傷過一樣,讓她輕碰下就急急地縮回。


    他將她放到床上,手攬住了她的腰,用著幾乎要勒疼她的力道,狠狠地擁著她,吻上她的唇。


    「相公……嗚……」她有些害怕地低吟,卻馬上被他用唇封住,隻剩下低低的嚶嚀。


    他扯開她的腰帶,隨著手掌所過之處,秋香色的罩衣,鵝黃色的襦裙,口酒紅色的肚兜被一一扔出,在地板上疊成了一座小山,最後他扯下床邊的薄紗帳子,掩蓋住兩人的身影和聲音。


    今夜,芙蓉帳暖度春宵。


    暖暖的日頭下,王幼昕一臉甜笑地帶著小桃準備出門。


    過幾日她打算回娘家一趟,雖說回去要送的禮可以讓管事去采買,但有些東西她還是想親自去選。


    當然,讓她的甜笑不已的原因,不隻是因為能回娘家這件事,而是這趟逛街之行,夫君許諾了要陪她一起去。


    早上他知道她今天要出門,要她幹脆讓人送她到金家在京城裏最大的鏢局,等他一起出門。


    一想到早上起來時他溫柔的樣子,王幼昕就忍不住露出甜笑,臉上也帶著幸福的神情。


    兩人未圓房前,她還以為他是個古板木訥的男人呢,誰知竟是她看走了眼。


    一早起來,他雖然還是會按時到練功房練身,但因為他起得早,偶爾回來時她才剛起身,他不是纏著她重溫熱情,就是在她梳妝時把玩著她的發,不讓小桃為她把頭發給整理好,甚至有時候還會說些讓她臉紅心跳的情話來。


    一想到那些情話,再聯想到他說那些花時一臉正經的樣子,她就是想惱都惱不起來。


    真是的,圓房後,兩人關係是加溫不少,但是他似乎也變得很愛在言行上逗弄她了。


    小桃進到武定侯府這麽久,今天也是第一次出門,看著主子一下臉紅一下淺笑的表情,知道是與姑爺關係日益甜蜜的緣故,所欲她也同樣喜滋滋地跟在後頭。


    坐在馬車上,兩人聊著天打發時間,小桃一改從前對金爾凡的厭惡,一臉羨慕地感歎著,「小姐,以前我還覺得姑爺不好,現在想來我眼光果然還是比不得小姐。」


    王幼昕笑了笑,旋即疑惑地看著她問:「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小姐,雖然阿行說姑爺叫我不要把這些事說出來,但是我覺得不說出來,怎麽能讓你了解到姑爺的苦心呢,所以我還是覺得告訴你。」小桃一臉鄭重地說著。


    「哦?到底是什麽事?」聽她這麽一說,王幼昕聽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


    自從那天之後,兩人的關係的確改善不少,看起來就像對平凡夫妻。


    她幫他縫衣補鞋,早上親自服侍他穿衣用膳,因為學者幫忙管理家務,她近來比較少親自替他料理三餐,不過還是天天按著時間替他燉了一盅補湯或者是涼湯。


    但是除了關起房門來時,他對她的態度倒也稱不上熱情,頂多隻能說變得和善,像是不再禁止她出入書房,與她說話時也和顏悅色許多。


    這些改變應該還不至於讓人稱奇道妙吧?


    「上次你不是說要找一種不常見的調味香料嗎?」小桃看著認真回望她的主子,開起了個頭。


    王幼昕想了想,「嗯,沒錯,是有這麽一回事。」


    那種香料南方深山裏才有產,北方很少見,她也是在一次機遇下才得到一點,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


    「那時候姑爺聽你說了不是也沒什麽反應嗎?」


    「嗯。」應該說,她平常說什麽,他都沒什麽反應吧!


    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通暢幾時她說他聽,偶爾如有反過來,大概就是她被訓話的時候了。


    小桃不見她主動追問,有些激動地說著,「小姐,重點是你知道姑爺後來做了什麽嗎?他交代阿行讓底下的鏢局都去打聽那種香料的下落,並不限金額地采購,聽說那種香料珍貴得堪比黃金呢!」


    王幼昕這才恍然大悟,「啊!難怪,我還在想說那種香料明明應該用完了,怎麽好像一瓶用也用不完的樣子。」


    她心中滑過一道暖流,想著那人默默地把她說過的話給記在心上,在她不知道時悄悄滴滿足了她的需要,臉上就忍不住綻放著甜蜜幸福的笑容。


    小桃想讓她知道更多姑爺的偉大事跡,滔滔不絕地又說了下去,「還有還有,上次小姐手不是被熱鍋裏噴出的油給燙到了嗎?黎公子提到說宮裏有種玉雪霜對這種燒燙傷最管用,姑爺馬上進宮想皇上求了一瓶回來給小姐擦呢!這些事要不是阿行偷偷告訴我,我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姑爺原來對小姐這麽用心。」


    總之,以前什麽都讓她看不順眼的姑爺,現在是樣樣好。


    一想到那瓶藥膏竟是他去宮裏求來的,王幼昕心中暖意更盛,不由得嬌嗔地說:「他又何必瑞大費周章,不過就是一點小燙傷……"


    小桃阿妹地衝著她笑了笑,」這還不是姑爺心疼小姐嘛!「


    王幼昕紅了臉,忍不住想打她,」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說這些也不害臊。「


    兩人笑鬧間,馬車也已停了下來,小桃攙扶著她下了馬車,卻在鏢局門口看到不算少的排隊人潮。


    車夫見狀,臉上立刻露出無奈的苦笑,「唉,這日子又到了。」


    王幼昕仔細觀察了排隊的人,大都是老弱婦孺,有些男子則是身有殘疾,不是缺條腿便是短了胳臂,心中不禁疑惑。


    最近沒聽說有大災發生,也沒聽說有流民進城,更何況這裏是鏢局又不是官府辦的救濟所,怎會有這麽一堆人等在這裏?


    她瞄了眼貼身丫鬟。


    會意的小桃連忙向那車夫詢問,「大哥,這是怎麽回事?這裏不是金家鏢局嗎?怎麽排了這麽多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來托鏢的?」


    車夫搖搖頭,解釋道:「這說起來也是少爺一番好心,不忍那些過去跟著他的士兵因為受傷或者是戰死而讓家裏無以為生,隔一段日子就會發放有些銀兩給那些士兵或者是士兵的家人。」


    小桃又問了幾句,才把這些話轉述給王幼昕聽,兩人頓時覺得金爾凡不隻是個好丈夫,還是個大善人。


    隻是她們才剛被領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通報,就聽到金爾凡和黎彥儒兩人長籲短歎的聲音。


    「夫君?」王幼昕推門而入,一臉疑惑地看著向來剛硬的丈夫此刻臉上帶著明顯的愁容。


    這是怎麽了?到底是什麽天大的難事,竟能難倒一個大將軍還有一盒禦醫?


    「你來了,稍等我一下,我事情處理完就陪你出門。」


    「嗯,夫君慢慢來無所謂,我可以等的。」王幼昕體貼地表示,然後臉上露出有點猶豫,「夫君,鏢局外麵的那些人……」


    「那些是我在戰場上受傷的部下或者是戰死部下的家人。」他眼神淩厲地望著她,唯恐她說出帶有厭惡排斥的話來。


    王幼昕當然沒那個意思,反倒是帶著擔心地說道:「夫君,雖然你們一段日子距補助他們有些銀兩,但那些人過得好像並不是很好?」


    黎彥儒重重地歎了口氣,接過話來,「是啊,嫂子,這正是我們煩了許久的問題。銀子給得少了,就像現在這樣甚至更慘,給得多了,我們也不是金山銀山,沒辦法撐起這數百戶的生活。」


    王幼昕疑惑地問著,「那怎麽不替他們謀差事?」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樣淺顯的道理她都想得出來,沒道理他們想不到啊?


    金爾凡皺了皺眉,頭痛地道:「我們也想過這個辦法,但是金家的產業大都是驛站、鏢局,這些招的多是壯年男子,就是偶爾招幾個婦人進去當廚娘或者是洗衣婆,能夠幫助的人也不多。」


    說完,頓時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王幼昕一想到剛剛外頭那些婦人有的還抱著稚齡的孩子,有的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便覺得可憐。


    「夫君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她想了想,腦中有個主意形成。


    「你說。」


    「我是想,那些婦人或是受了傷的男人其實還是可以做些簡單的工作,那不如開間調料作坊,任用他們當差。」


    「調料作坊?」金爾凡眼睛一亮,感覺她開啟了一條新的出路,「你繼續說。」


    「不管是做醬料還是醃製品,隻要味道好,便可以賣給酒樓、客棧或是一般百姓,這樣不僅可以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而且自食其力裁數根本之道,拿著自己賺的銀子,他們也不會有那種靠人救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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