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說來也是可憐,母親過世不到半年,爸爸就娶了新太太。從古至今有幾個後媽比親媽好的?一懷上自己的孩子,就把霈霈扔到了寄宿學校,幾個禮拜不聞不問,明擺著要趕她出去。福伯聽到消息後又氣又心疼,昨天便趕著去學校,說是要把孩子接來一起生活。」


    「天啊,怎麽會這樣……」


    「所以才說這孩子可憐呀。」良嬸傷感的猛歎息。


    「那個……答應了嗎?」曉娟問得含蓄。


    「自然是老太爺親口允了,福伯才會趕著去接孩子。」


    「呼。那就好……」曉娟轉過身,無預警的被一張沉默嚴肅的臉孔駭了一跳,「少爺」


    魏雋澈聽見那久違的名字,心口劇跳了一下。他怎麽也沒想到,當初滿嘴「媽咪說、爸比說」的幸福小女孩,居然遇上了連續劇裏才有的家庭遽變。


    他應該額手稱慶覺得她活該,可他又無法解釋此刻梗在胸口的心疼是為了什麽?


    意識到女傭曉娟疑惑的目光,他斂住心神,故作淡定的說:「給我一杯水。」


    「是,我馬上端到客廳給您。」


    天啊,也不知道少爺站在那邊多久了,她居然沒發現!曉娟很不安,因為少爺心情看起來好像不太好,不知道聊八卦會不會被開除?


    「不用,直接給我就好。」


    「是。」曉娟趕緊倒來一杯開水。


    他接過水杯,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拎著剩下一半的水,踅步往外走……


    不經意聽聞這件消息,魏雋澈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卻一直牢牢記在心裏,甚至連續兩個夜晚,他都夢見了當年的案發經過,連帶讓今天的鋼琴課也受影響。


    他是前天聽見的,那麽今天……人總該帶回來了吧?


    算來他和梁子霈也是舊識了,她可是還欠他一句「對不起」呢。既然她來了,他去打聲招呼應該不為過吧?


    沒來由的,一股想要見到她的念頭湧了上來,魏雋澈想也不想,轉身便走出琴房,直直的往主屋後那棟小屋走去。


    【第二章】


    魏雋澈的目光,被矮房旁的那棵蓊鬱大樹吸引了。


    隻要是看過福伯栽種的奇花異草,尋常一棵大樹根本沒啥稀奇的,教魏雋澈詫異的,是此刻大樹腰幹上竟然歪掛著一抹身影


    瞧,姿勢何其狼狽?擺明就是個不諳爬樹的門外漢,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危險。


    魏雋澈心頭一緊,連忙快步穿越偌大的草皮,快速的來到大樹下,對著眼前穿著國中製服、姿勢扭曲、半掛在樹上的身影問——


    「你在做什麽?」


    如他所願的,對方掙紮的動作停了下來。


    聽聞聲音的梁子霈略側過頭來,艱困的解釋,「有隻雛鳥掉下來了,我要把牠放回樹上的窩……」


    才剛解釋完,她驀然腳下一滑——


    「啊!」


    魏雋澈衝上前去,不假思索的伸出雙手托住她。


    「啊,你幹麽抓我的屁股?色狼,快點放手!聽到沒有?放手!」十五歲的國中小女生對於異性間的肢體碰觸很敏感,更何況對方緊緊抓著的可是她的小屁股。


    聽見女孩驚聲大叫,魏雋澈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該死!他怎麽會……


    現在怎麽辦?要收手嗎?不行,一收手她就會掉下來。再說了,被摸屁股總比摔下來受傷好吧?


    「閉嘴。」為了她的安危,他隻好擔起被誤當色狼的罪名,手用力地將她往上頂起,用著不容違逆的口吻命令道:「還不快點把雛鳥放回去!」


    雖然那聲「閉嘴」讓人很不滿,不過也是因為他的提醒,才令她想起了正事。


    「……喔。」梁子霈隻得暫且忽視貼在她屁股上的那雙手,攀著一旁的樹枝,使勁地將小雛鳥送回溫暖的家。


    折騰半天,她終於對下方的人喊道:「放、放好了。」


    「數到三我就會放手。一、二、三!」


    魏雋澈剛收手,梁子霈就這樣順著樹幹滑了下來。


    一落地,她趕緊拍拍衣褲,拍完後抬起頭,目光就對上了一張年輕的臉孔。


    俊眉、邃眼、挺鼻、棱唇……等等,這人的眼睛會不會太漂亮了點?


    不,應該是說,他整個人都長得漂亮俊美極了。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而迷人,褐黑交融的瞳孔像玻璃珠般耀眼,瞧得她心口不由得一陣暗驚。


    魏雋澈把她的驚歎看在眼裏,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樣子。


    他緊盯著她,盯得她有點不自在,想起他剛剛抓著她的小屁股,女孩家的羞澀湧了上來,臊紅爬上她的臉蛋。


    「幹麽一直盯著我……」她小聲的抗議。


    「你不盯著我,怎麽會知道我盯著你?」魏雋澈如是說。拐個彎,就是提醒她少在那邊半斤八兩了。


    他麵前的這張臉蛋尖了點,不若記憶中圓潤,不過小巧的五官倒是討喜可愛,細看之下,晶亮的眉宇有幾分當年的神韻。


    梁子霈皺起眉,邁開腳步正想離開,他卻將身體一橫,攔阻了她。


    「還有什麽事嗎?」她望住他。


    撇撇唇,「我在等你說謝謝。」他雙手環在胸前,神情睥睨的說。


    她猛地挑高秀眉,「謝謝?你可是摸了我的屁股欸……」要她對偷摸自己屁股的人道謝?抱歉,辦不到。


    「我如果沒托住你的屁股,你現在說不定早從樹上摔下來,摔得斷手斷腳的。再說摸屁股又不會懷孕,怕什麽?」故作輕佻的睨向眼前的國中小女生。


    「你——」好無禮的說話方式喔!梁子霈唾棄他。


    雖然有八成把握她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魏雋澈還是出於謹慎的做最後確認。「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住在這裏。」打從昨天起她就住在這裏了,往後,隻要爺爺在這裏一天,她也會在這裏。


    「這是你家?」他不以為然的挑起眉。


    「對。」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姓魏?」


    「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又怎麽會是你家?」他故意逗她。


    「我住這裏,這裏自然是我家。」她伸手往一旁的小屋指了指,毫不怕生的反問他。「對了,你又是誰?」


    他蹙眉,「你不記得我了?」


    「真是好笑,我應該要記得你嗎?」梁子霈調皮的吐吐舌頭。


    魏雋澈微眯起雙眸,往前朝她跨了一步——


    「……你、你做什麽?講話就講話,幹麽靠那麽近?」這家夥身上有股唯我獨尊的氣焰,擺明了不好惹。


    無視她的疏離,他抬起手臂,慢條斯理地秀出手上的舊傷痕,衝著一臉防備的她意味深遠地露出一抹笑,然後說:「梁子霈,欠了這麽多年,我們是不是該來談談賠償事宜了?」


    咦?他怎麽知道她叫梁子霈?


    還有,他手臂上的傷痕是怎麽回事?有點像咬痕。唔,能咬得這麽清晰,看來冤仇結很深喔。


    至於他說的賠償事宜……等等,難不成他的傷痕是她造成的?


    梁子霈歪頭想了想,忽地,電光石火間,塵封的記憶裏幾個模糊的畫麵閃過眼前……


    下一秒,她往後跳了一大步,兩眼瞠瞪至極限,伸出手指,表情驚駭的指向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上許多的年輕男孩,顫聲問:「你是……魏、魏少爺?」


    魏雋澈笑而不答,嘴角輕輕微揚,當場給了她一個「你說呢」的表情。


    青天霹靂!


    完了完了,她才剛要在這裏安頓下來,幼時的仇家就迫不及待找上門了。所以說歹事千萬不能做,歹路不能走呀!


    「看來,你應該是想起來了。」魏雋澈將美眸眯成一條細線。


    「嘿,嘿嘿,嘿嘿嘿……」不斷傻笑的梁子霈心虛得不得了,嘴角抽搐地猛陪笑臉,兩隻眼睛骨碌碌的看了看四麵八方,腳步緩緩的往後移。


    「咦?爺爺你回來啦!」


    她冷不防的往他身後一望,熱情的猛揮手。


    魏雋澈跟著不疑有他的往後瞥去。


    對,就是現在!見機不可失,梁子霈當場轉身,拔腿就往屋裏跑——


    砰!


    福伯居住的小屋發出一記聲響,不久之前還站在魏雋澈眼前的梁子霈,瞬間消失得不見人影。


    魏雋澈怔了怔,望著前方緊閉的門窗,下一秒,他整個人被梁子霈誇張的反應惹得忍俊不禁,笑得胸口不住的震蕩。


    是她,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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