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力道突然從後方猛地拉住她的書包肩帶--


    「啊!」她形象盡失的大叫,整個人跟著跌坐回去,別過頭驚愕的望著始作俑者,「少爺?!」


    「等下幾點放學?怎麽回家?」魏雋澈神情睥睨的問。看她迫不及待想落跑的樣子,實在讓人很生氣。


    「五、五點放學。搭公交車回家。」


    五點,比他早……沉吟須臾,他開口道:「明天開始,早上七點前我要在車庫看到你。」


    「七點?!不行,我會來不及搭公交車上學的!」


    笨!都要她在車庫等他了,當然是要她搭他的便車,難不成還讓她像今天這樣跑著去追公交車?


    「是我少爺還你少爺?再說,提不出合理賠償計劃的人有資格說話嗎?」


    三言兩語果然把她堵死。


    說完後,他放開她書包背帶,朝她肩膀推了推,催促她快點下車。


    她前腳剛走,他馬上關起車門,不忘補上一句恐嚇,「記得,七點整沒看到人,後果自負。」


    沒讓她有上訴的機會,黑色房車隨即升起車窗。


    厚~她真是招誰惹誰了?


    梁子霈瞄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跺腳,「啊!不得了了啦!得先去抱佛腳了。」說罷連忙衝進學校裏。


    「少爺似乎跟霈霈挺投緣的。」


    不意從後照鏡中對上了陳叔關愛的目光,魏雋連忙斂起笑容,佯裝從容的輕咳幾聲。


    投緣?他的人生字典裏有這種字眼嗎?他是看她不順眼。


    「陳叔跟我不投緣嗎?」他四兩撥千斤的反問。


    「這不一樣,少爺是該多認識一些年紀相仿的朋友。」


    司機老陳在魏家工作多年,知道少爺好命歸好命,但他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裏。日複一日的學習、訓練,盡管有一堆人伺候著他,生活始終是苦悶無趣的。年輕人畢竟就是要跟年輕人一起相處在自在。


    人,真的不用急著長大,等時間到了,想不變老都不行。因此能玩樂的時候,就該盡情的享受青春不是嗎?


    「陳叔,你好像忘了學校裏多得是跟我年齡相仿的同學。」而那些諂媚的人一個個以他馬首是瞻,令他對陳叔的話有些不以為然。


    「但少爺從來不會因為那些人,叫老陳把車子停下來。」


    薑還是老的辣!陳叔簡單的一句話,就讓魏雋澈當場啞口無言。他原本想要反駁陳叔自己是要報仇的借口,也隻能硬生生的咽回肚子裏。


    陳叔沒有說錯,他確實不會。


    要成為接班人,領導統馭的能力不可少,而學校裏的同學們,就變成了他實際演練的對象。


    他讓大家宛若虔誠的信徒般追隨著他,但他卻從不輕易讓他們走進的心裏。怞離了環境,他隻會當他們是陌生人,就算在路上看到同學,他也不會讓陳叔把車停下。


    被看穿的魏雋澈,當上感覺到一股熱潮湧上頸腮……


    以前的他,會為此發脾氣,然而現在的他,已經懂得收斂脾氣不發作。他索性抿著嘴生悶氣,低頭佯裝閱讀,藉以避開後照鏡裏陳叔的犀利目光。


    這還是陳叔第一次這樣跟他說話。


    表麵上,魏雋澈緊抓著自尊心不肯承認,可思緒裏,卻早已充斥著一個小人兒的身影……


    「少爺,明天開始,是不是讓良嬸多準備一個人的飯菜?我想如果是少爺開口,福伯會尊重的。」


    他故作莫不關心的輕應,「隨便。」其實心裏覺得非常好。


    他是怎麽了?


    魏雋澈對自己感到困惑,想不透憑什麽梁子霈一出現就要顛覆他原本平靜的生活,而他該死的還很熱在其中?!


    翌日清晨,梁子霈左右為難的站在車庫前。


    如果現在快跑出發,她還能趕上那班六點四十五分的公交車順利下山到學校。


    但是,假若她真的放膽跑了,她真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魏家少爺會賞她什麽排頭吃。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拎著良嬸幫她準備的早餐,在原地折來走去--


    沒錯,是良嬸做的喔!而且這一次爺爺居然點頭哎。雖然她很愛爺爺,但不得不說,良嬸的手藝還是比爺爺好上許多。


    哎唷,她隻是有點貪嘴,可不是不喜歡爺爺做的飯菜。爺爺是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了,她很知足的。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手上那隻卡通電子表……哎,算了,這樣掙紮下去也不是辦法,等就等唄。


    這樣一想,她幹脆坐在車庫外的花台上,一邊吃著良嬸做的香噴噴早餐,一邊拿出數學參考書惡補。


    昨天的考試成績想當然耳……淒淒慘慘戚戚。


    對了,訂正的考卷不知道有沒有放進書包裏?


    她連忙翻開書包一陣搜尋,不一會,「呼,有就好。」她放心的伸手拍拍胸口,隨手將考卷夾在數學參考書的底頁,然後繼續抱她的佛腳。


    可惜眼前的題目看得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明明裏頭的國字她都認識,怎麽加了幾個數字之後,題目便玄得恍若是什麽外層空間來的密語,教人有看沒有懂?


    寧靜間,一隻俊秀的手指冷不防從她身後伸了過來,躍過她纖瘦的肩膀,指尖落向她盯了半天還是盯不出所以然的試題上,接著熟悉的男嗓音起--


    「把這個數字帶進去第一個式子裏,求出資料,接著套用到這裏……」魏雋澈難得善心大發的為她指點迷津。


    她如法炮製。咦?真的跟旁邊的解答一模一樣哎!


    「旁邊這一題也一樣。這世界上的笨蛋夠多了,你不要來毀滅文明。」


    「……」這人講話都這麽直白嗎?居然說她是笨蛋?!


    她隻是數學不好而已,其他文科可是表現優異呢。哼!


    就在梁子霈專心的解著算式時,魏雋澈發現了被她夾在參考書中的某物,不由分說的就從參考書裏猛地使勁一怞--


    「啊!你做什麽?別拿我的考卷!」想想考卷上不漂亮的分數,她急著想毀屍滅跡。


    魏雋澈仗著身高優勢巧妙避開了她的手,攤開紙張,飛快瀏覽一回,然後不住的搖著頭。


    梁子霈窘得滿臉通紅,手指也扭得像麻花卷。


    須臾,他挪開麵前的試卷,微眯美目同情的望向她,口吻揶揄的問:「敢情你是歸國華僑來著?」


    「什麽?」


    為什麽說她是歸國華僑?梁子霈不懂。


    「明明身為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國文卻隻考六十八分,原諒我隻能合理推測你是旅外華僑,因為不常使用中文以至於不甚熟悉,所以拿這種分數尚屬情有可原。」


    「不是嗎?」他說了一長串,語畢還對她拽拽挑眉。


    梁子霈臉上當場三條線……


    這家夥損人還真是不帶髒字!


    可靜心想想,能怪誰?誰教自己是天兵,身為學生居然渾然不知段考將至,準備不周的下場自然就是變成炮灰。


    糗到極點的梁子霈很不得現在地上有個大洞,好讓她跳進去把自己埋起來。


    「你幹脆說我是文盲算了。」她沒好氣的回他,「考卷可以還我了吧?」


    兩根修長手指夾著單薄的考卷,在距離她眼前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停住。


    想也不想的一把怞過,對折再對折,把考卷跟著受傷的麵子一起收進書包裏。這次真的是意外,平常她的文科表現真的很好,她發誓!這種被瞧扁的感覺糟透了。


    梁子霈不服氣,心裏覺得不吐不快,於是她勇敢的抬起頭,目光直視著眼前的他--


    「下一次,我絕對會扳回一城,拿個漂亮的分數!」清明的眼神裏有著絕對的認真。


    「唔,我會拭目以待的。」魏雋澈微彎身子俯視著她,深邃的黑眸裏融著笑意。


    這一瞬間,他仿佛又看見當年那個為了一支棒棒糖使勁全身力氣起反擊的女孩。


    「我可是很認真的喔。」她再次強調。


    「既然這麽認真,沒有一點獎勵好像說不過去。」


    她眸光一亮,「沒錯,所以我們來打賭吧,就賭一支棒棒糖。」


    棒棒糖?!


    嘖,還真是有創意,問題是,棒棒糖在他心中一直以來可是童年的陰影。


    「賭一支夠你吃嗎?怎麽不幹脆賭一打算了?」他沒好氣的道。


    孰料她根本聽不懂他的調侃,還一徑以為他也是棒棒糖同好,爽快的說:「太好了!那我們就賭一打棒棒糖。隻是我的國文可以拿到九十分以上,就算我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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