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熟悉的人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如此淒慘的躺在自己的麵前時,換作任何人內心深處都會觸及憐憫。


    我深吸了口氣,強行將內心的那些負麵的情緒壓抑了下去,隨後緩緩呼出,將蓋在二胡身上的整個白布掀開。


    脖子下麵基本上隻有一些擦傷,可見他是直接被車輪爆頭而死的。


    可惜我不是法醫,也不是刑警很難從屍體上發現什麽,當我將視線收回時,卻是瞧見身旁的龍濤臉色蒼白的蹲在了地上?


    我疑惑的朝他詢問道:“怎麽了?”


    龍濤臉色難看的望著我,指了指嘴,隨後快步朝門外跑去。


    我輕歎了口氣,將白布重新給二胡蓋好,隨即獨自走出了停屍間的門,就聽見旁邊不遠處的衛生間裏傳來了龍濤的嘔吐聲,站在一旁抽煙的嶽叔眼神有些驚訝的望著我,將煙頭丟在地上踩了踩道:“心理素質不錯啊,小夥子。”


    我卻平靜的朝他說了句:“望著熟悉的人慘死,一般是不會產生劇烈的生理反應的,因為根本不會往那方麵去想。”


    嶽叔思索了下,點了點頭道:“有道理,你年紀輕輕就能夠有這樣的感悟,看來以前經曆過不少事情吧?”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老頭之前一直避諱跟警察接觸了,因為這個行當的人,都有一個通病,跟人聊天時有時候會不自覺的給對方設下套,從而得到一些自己有用或者感興趣的事情。


    所以跟在老頭身邊時間久了,我也潛移默化的對這些官家的人有所不喜總覺得他們會把任何人都當做嫌犯。


    我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時候,龍濤有些狼狽的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我朝嶽叔歉意的看了一眼後,轉身朝龍濤走了過去,攙扶著他走出了長廊。


    站在電梯裏,我猶豫了下,朝嶽叔開口道:“嶽叔,我能不能看一下胡養出事時的監控?”


    嶽叔皺了皺眉,有些為難的朝我道:“這個,應該不行,帶你們來我完全是看在你們是朱陽朋友的份上,可監控的事情涉及到這個案件的機密,況且很快上麵就要接受這個案子了,所以,不好意思。”


    沒同意在我看來是意料之中的,之所以問出來也不過是抱著試試看的僥幸心理,所以我倒也沒再糾纏。


    走出警局,沒瞧見黃毛,我跟龍濤倆在大廳外麵吹了一會兒涼風,龍濤的麵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這才坐上車裏,我問他行不行?不行我來開?他朝我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了句男人不能說不行。


    逞能的過程並不輕鬆,當他將勉強將車子停在了他家的車庫裏後,下車就吐了。


    龍阿姨還以為我倆出去喝酒了,一個勁兒的數落我們膽子太大了,居然酒後駕駛!


    可當他過來心疼的攙扶著他寶貝兒子時,才意識錯怪我們了,龍濤的反應還算是比較快的,說是自己有點頭暈,於是他再次享受到了母愛的關懷備至。


    我來京城以後賈長生還是頭一回見到我,對我特別的關切,並且一定讓我晚上住他們家裏,至於龍濤?他看龍濤的眼神總有著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當然,這是大多數父親的通病,我爸曾經也是這樣,可如今,隻能存在於我的記憶裏了。


    吃完晚飯後,龍濤基本上已經恢複了過來,在客廳裏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朝賈長生說他晚上去店裏麵住。


    賈長生並沒有理會他,他媽卻埋怨他現在家裏都住不得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外麵做多大的生意呢。


    龍濤也沒跟他們解釋,而是朝我小聲道:“明早我過來接你。”


    龍濤走後,賈長生狠狠的將手裏的書摔在了茶幾上,在瞧見我驚訝的望著他時,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居然將怒氣給忍回去了,伸了個懶腰,坐在我身邊溫和的問道:“九兒,你跟龍濤倆關係好,你能不能幫伯伯打聽一下他最近都在搞什麽事情?”


    龍阿姨聞聲也走了過來,有些擔心的附和著道:“是啊,濤濤這段時間的麵色很差,身體也不如以前了,九兒,他不會是在外麵惹上什麽東西了吧?”


    額?


    我跟賈長生倆都楞了一下,賈長生有些嚴肅的朝龍阿姨道:“我賈家的人怎麽可能沾上髒東西,我瞧著你小子指定是在外麵鬼混去了,他啊,都是被你給慣的!”


    龍阿姨還是很有涵養的,被賈長生這麽說都沒生氣,反而安慰他讓他別生氣,消消火。


    我輕咳了聲,朝他倆道:“濤子不至於像你們說的那樣不堪,這一點我還是可以跟你們保證的。”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我心裏麵其實也疑惑,他這大半夜的不在家裏住去店裏幹啥?回憶之前我賭石從他門前經過的那一次,我尋思著,難不成他真的在外麵胡搞了?


    九點鍾左右,龍阿姨將我安排進客房後,便離開了。


    關上房門,我從口袋裏取出了那兩封信,正準備再看看時,手機忽然間響了,是表姐打來的。


    我接通電話後,電話那邊便傳來了表姐清脆的聲音:“我在你們宿舍區外麵呢,要不要一起走走?”


    我猶豫了下,告訴他我今晚上在龍濤家裏麵,並不在宿舍。她聽了有些失望的應了聲,隨即笑了笑道:“那就明天吧,你早點休息。”


    幾乎是剛剛放下手機,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是堂叔打來的,電話接通後便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了堂叔的聲音:“九兒,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我應了聲說可以,他這才朝我正色道:“我把照片發給我那位朋友後他給我回電話了,問我是從哪裏見到這樣文字的?我告訴她是無意中看到的,問她怎麽了?你猜她說什麽?”


    我有些鬱悶道:“叔,你就別賣關子了,我哪知道他說什麽啊?”


    堂叔這才接著道:“她說我無聊,大晚上給她發死屍這麽兩個字?”


    這?


    我還以為他從他朋友那裏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了呢?感情人家壓根就沒明白這事兒啊?


    不對,以我對堂叔的了解,他如果沒有有用的消息,絕對不會主動給我打電話說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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