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大雨,令心情也跟著陰鬱起來,隱隱綽綽的讓人覺得不安。


    歐揚晨耐著性子等待一早不請自來攔著大門妨礙她上班的人給予解釋。抬手看手表,冷冷地道:“我隻有一分鍾的時間!”一分鍾足夠編個很好的理由。


    秦沐的嘴角略微抽搐一下,“進屋說!”不由分說地將她推進屋,關門。


    歐揚晨倒退數步和他拉開距離,平淡無痕的美眸對上秦沐陰沉的眼睛,“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解釋你現在的行為,否則我會報警!”聲音冷淡且帶著威懾力。


    秦沐冷笑兩聲,隨即咆哮:“報警?你真應該報警!可以請警察幫忙好好查清楚讓你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到底是誰!”若不是關婧的出現,恐怕永遠也無人知道現在的淩孝森就是關孝森,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調動所有的人脈關係都無法查出淩蕭遠的真正身份。


    聞言,歐揚晨心口一窒,不安的情緒愈發濃鬱,但仍舊漠無表情地道:“無論他是誰,也不該由你來當代言者,不是嗎?秦先生?”說完,徑自走向前開門,卻被秦沐一把拽回原地。


    “放手!”歐揚晨低眸看著緊握她手腕的手。不由想起六年前的那晚,接著出現的是否又是刺刀?唇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


    “你聽清楚了,淩孝森是關若嫣和你大哥的孩子!”秦沐看她愕然的表情,澀澀地繼續道,“還有更震驚的,你想不想知道?”


    能找到淩孝森,多虧了跟蹤她的狗仔隊拍攝到她抱著淩孝森從警察局走出的照片。關婧當即認出此時的淩孝森就是關孝森。


    歐揚晨甩開他的手。難道關若嫣是淩蕭遠的姐姐?結合這層關係,也就不難理解蕭遠見大哥時所表現出來的怨氣。他也早已知曉她的身份,卻有意對這層關係隻字不提?為何?


    秦沐見她神色略變,莫測高深地一笑,“難道你不覺得最近身邊清淨許多嗎?不再有狗仔隊跟蹤?跟蹤你的那名小報記者已經永遠不能再踏進新聞界了,你認為一個小小的酒吧調酒師有如此大的能力?”


    那名小報記者?她記得。蕭遠曾對小報記者說會有人賠償他的損失,從此之後就再未發生跟蹤事件。思及秦沐的話,小小的酒吧調酒師確實不會有如此大的能耐。淩蕭遠,究竟是誰?


    “你到底想說什麽?”她屏息以待。


    “sometime的老板葉祖德是出麵解決狗仔隊的人,還有你應該對‘歐新’的狀況有所了解,暗中有黑手不斷對‘歐新’施壓,針對的目標就是你的大哥,皓天手中15%的股權全部被人收購,而這個幕後者名字恰巧也叫葉祖德。”秦沐神色怪異地敘述著,猜測著她此時鎮靜的外表下是如何的波濤洶湧。


    歐揚晨蹙眉,冷靜地道:“你迷上講故事了嗎?隻可惜你找錯聽眾了,對不起,我到時間上班了!”擺出送客的姿態。她深知秦沐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如不是搜集到相當多的證據足以說明一切,他不會貿然行事,更不會在她麵前如此張狂。可是她不願聽,更不願相信,向來注重事實的她,竟然在逃避一個即將大白的真相。


    “你在逃避!”秦沐一語道破,譏誚道,“嗬,無所畏懼的歐揚晨竟然也會逃避!以你的才智早已為我的故事寫下了結尾,不是嗎?”


    歐揚晨挺直腰板,內心被複雜的情緒充斥得滿滿的,外表卻仍舊維持著淡然,“你可以走了!”


    “好,我走,我也相信你會弄清楚事實!”多年的相處雖無法得到她的愛,卻也深知她的脾性。秦沐開門,臨走時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歐揚晨抵著門背將大門合上,心口似是堵滿鉛塊,一次次的深呼吸都無法使氣息順暢。她確實已寫好了故事的結尾,隻是她需要蕭遠親自給予答案,隻是他會給她一個怎樣的結局?繼續欺騙她,還是將一切坦誠?坦誠之後他們之間又該如何相處?


    雨絲輕落著,在玻璃窗上蜿蜒成畫。


    歐揚晨的目光幽幽地望向遠處的霓虹燈,蔥指依著水痕遊走在玻璃窗上。心裏溢出歎息,她在害怕,害怕一旦問出口,眼前的幸福會飛灰煙滅。


    不該這樣的,她無法假裝一無所知。


    一雙健壯的臂膀從背後摟住她,溫熱的胸膛貼著她的背,沉沉的類似歎息聲在耳邊掠過。


    歐揚晨在玻璃窗裏捕捉到他眼底稍縱即逝的憂慮,心跳再一次紊亂。她自覺像一個不願接受事實的怨婦一般,淒淒慘慘地想要留住幸福,卻忘了自欺欺人是通往更為不幸的捷徑。


    “你……究竟是誰?真的隻是sometime的調酒師?”骨子的潔癖令她不容對自己有所隱晦。她強迫自己離開他的胸膛,嗓音維持著平靜。


    淩蕭遠怔忡,映在玻璃窗上的眸子閃過一絲悵然,好看的五官倏地變得陰鬱。她知道一切了!“我是暗中對‘歐新’施壓的幕後操縱者,而且還收購了歐皓天手中15%的股權,我真正的身份是香港淩氏財團總裁淩澤天的兒子。”他悶聲道出一切。天知道他現在的心有多自責,這個世界上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


    他現在希望她能狠狠給他一巴掌,而不是獨自隱忍。


    歐揚晨微乎其微地扯動唇角,卻發不出聲音。事實證明,故事的結局與她想象的如出一轍,隻是……隻是經由他證實之後,心好痛,好似千萬根燒炙的銀針一齊刺進了心髒。


    淩蕭遠咬緊牙關,突如其來的恐慌溢滿胸口,啞著聲音道:“我……我不想騙你!”可還是欺騙了,該死!他是該死的混蛋。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還是……”


    “揚……”淩蕭遠焦躁地打斷她的話,扳正她的身軀迫使她直視他的眼睛,“當知道你的身份後我已經決定要放棄,怕自己越陷越深,可又在診所遇見你,同樣因為怕,所以拒絕你為小森治療,我……”聲音戛然而止。分明已經傷害了她,他卻還在極力為自己開罪,真卑鄙無恥!


    壓在她肩上的手陡然握緊,歐揚晨默默承受著突來的疼痛。他給的痛她願意接受,即便到現在也不會改變。出乎他意料的,她微微牽動唇角,漾出一抹淡笑, “我相信你所說的,也沒有要責怪你。”隻是她回不了頭,她有責任有義務將“歐新”拉回正軌,因為這是他給的劫數,“從明天起我們各自回到原本的位置,好嗎?”


    他的心口倏地抽緊,與她凝視,她清澈的眸子無一絲哀怨。回到原本的位置?什麽意思?她要他離開她?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要瘋了,想狂吼。


    “我需要時間適應商界!”她在心裏幽幽歎了口氣,“在我還沒有能力的時候,替我看牢你手中‘歐新’的股份,總有一天我會將它回收!”她燦爛一笑,令人炫目。


    淩蕭遠緩緩搖頭,皺起了眉峰,“揚……”


    “蕭遠!”她截住他的話,深吸了口氣,“不要說那些股份對你不重要,可以隨時交還給‘歐新’。”


    淩蕭遠抿緊嘴唇,他要說的話都被她說盡,在她麵前他還能執意些什麽?他黝黑的瞳中閃著莫名的火苗,他不要她如此沉靜淡然,他不要她如此聰慧,“你要我回香港?”


    歐揚晨微微頷首。


    “多久?多久你才會將我手中‘歐新’股份收回?一個月?半年?”他下頜繃緊。以他的估算,“歐新”最起碼需要有一年的時間才能恢複元氣。而這一年裏他卻隻能在千裏外的香港?


    歐揚晨笑而不語,手指細心地整理他散亂在額前的發絲。


    他驀地拉過她的手,眉峰間幾乎再無距離,“揚,回答我!”


    “也許是一年,也許更久!”她蹙眉思索,一年,他們之間的愛能禁得起時間的磨礪嗎?或許一年後再回首早已物是人非。


    心如刀割,淚水也將抑製不住了,垂下眼瞼,努力咽回湧上的洪潮,“一年後,還會相愛嗎?”她低聲喃喃自語,陡然心頭湧上一陣寒意。


    思及此,歐揚晨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她生澀的接吻技術卻挑起他原始的需求,他回應她的吻,糾纏著她的舌。但……她要他回香港,她要給彼此一年的時間。


    停止、停止,不能繼續……


    她星眸微張,瞅著他極力控製的神情,短促地換氣,軟瓣微掀,“你會控告我強暴你嗎?”


    飛蛾撲火嗎?對未來不抱有希冀,卻還願意縱身撲火。


    “你……在惹火!”聲音沙啞。淩蕭遠維持著殘存的理智,他無法和她上床後還能丟下她回香港,該死。懷裏的軟軀散發出的磬香甜得不可思議,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貼緊,想要索取更多。


    “我知道,今晚後你回香港,然後有一年的時間考慮是否要控告我!”她埋首在他頸間,她好冷,他的身體好暖。


    理智崩潰了,他的心情百般複雜,但什麽也理不清,什麽也不願想……


    隻要她!


    歐揚晨,謎一般的女人,令他心動,心疼。


    她哭了,在他給予的烈火中,她第一次毫無顧忌地流淚。


    是快樂亦是悲傷。


    “歐新”集團臨時董事會,還坐著輪椅的歐辰柏氣色紅潤,沒想到他這一病倒,女兒竟奇跡般地答應掌管“歐新”。


    “今天請各位董事到場,主要有兩件事宣布。”歐辰柏的聲音一貫威嚴,女兒能回“歐新”,他心髒上搭出的“橋”也值了,“第一,從今天起我將放長假;第二,我女兒歐揚晨會代替我主持‘歐新’,希望各位能像過去幫我一樣幫助她。”


    歐揚晨淡淡一笑,“各位好,將來還請多多指教!”目光悠悠地掃過眾多麵麵相覷的人。


    偌大的會議室頓時議論紛紛,沒有人認為年輕美貌如她這般的女子會擁有領導眾人的能力,擺在家裏當做花瓶比拋頭露麵征戰商場更適合她。


    “請各位董事給我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各位董事如仍有任何不滿之處,我必定主動讓賢!”歐揚晨自信的眸子氣定神閑地掃過眾人。


    一陣唏噓聲後所有人微笑著點點頭,不知哪位竟帶頭鼓起掌來,“虎父無犬女啊!”頓時,讚揚聲洋洋灑灑地飄滿整間會議室。


    歐揚晨自始至終維持著淡笑,直到父親被眾人簇擁著離開會議室,她才鬆懈繃緊的神經深籲了口氣。餘光瞥見倚在門邊直直注視她的人,迅速整理好疲倦的思緒,淡淡地道:“秦經理,請問有事嗎?”秦沐是財務部經理,將來的接觸避無可避。


    “我隻是想問你是否需要幫忙,畢竟你剛剛上任!”秦沐走近她,目光灼熱的似是要將她穿透。


    歐揚晨公事化地道:“當然,今後還請秦經理多多指教,不好意思,我還有個部門會議,失陪了!”說完,她徑直走出會議室。


    “我早知道你會回‘歐新’,也早知道你會離開他!”


    歐揚晨置若罔聞,按下電梯按鈕,門滑開,她腰杆筆直地踏入電梯,“請問秦經理還有事嗎?”電梯門倏地被秦沐堵住。她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我也要回辦公室!”秦沐澀澀一笑,按下20層。


    “秦經理的辦公室好像應該在18層!”她冷冷地道。伸手按下18層,18層地獄才好。


    他靠她太近了,她再怎麽拉開距離還是無濟於事。


    驀地,秦沐拉下升降閥,她頸間隱隱綽綽的玫瑰色痕跡令他的心火燒般疼痛,這是另一個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未等她反應,他的手已來到她的頸間,“是他留下的?”整張臉接近扭曲。


    歐揚晨一怔,迅速躲開他的手開啟升降閥。


    “他是不是這樣對你的?”秦沐一把拉過她,手掌粗暴地在她身上遊移。


    “秦沐!”她厲聲嗬斥,掙脫他的鉗製,“不要讓我恨你!”


    秦沐惱怒了,喘著粗氣,胸脯劇烈起伏,“我情願你恨我,也好過這樣不理不睬,我愛你,珍惜你,從來不敢對你怎樣,而你又做了什麽?你和他上床了?他是想要毀掉‘歐新’的人。”


    歐揚晨輕蔑地瞥他一眼,“我和任何人上床都和你無關,請謹記你的身份!”她整了整微皺的衣服,淡漠地道,“今後還要相處,撕破臉不好看!”


    “叮!”電梯門滑開。


    “秦經理,你到了!”又是淡淡一笑。


    秦沐一窒,她與生俱來的威儀使他從不敢冒犯,而今天他竟然會想要強行得到她,愛她竟愛得再無理智可言。憤憤地走出電梯,看著電梯門關閉,她臉上掛著的笑容和輕蔑的態度再次灼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三分之一秒後歐揚晨收拾好紛亂的情緒,“叮!”電梯門滑開,她正式踏入“歐新”最高層辦公區。


    “執行董事長好!”秘書和特助畢恭畢敬地等候在電梯外,絲毫不敢怠慢新上任且經驗不如他們的美女上司。所謂“伴君如伴虎”,天曉得這第一天上任便吸引無數單身男子目光的清幽美女,是否會“新官上任三把火”,利用職權炒掉礙她美眸的白癡分子。


    歐揚晨略略頷首,心裏泛起苦笑,這份顯赫的權貴她要何時才能擺脫?“請整理出這個季度的銷售報表、近半年的資金流量表和可動用資金的總數。謝謝!”她邊說邊走向辦公室。


    “執行董事長!”秘書怯怯地道,“有位淩先生在會客室等你!”高層辦公區如若沒有預約是不能隨意進出的,隻是她實在不忍心回絕這樣一位誠懇又帥氣的淩先生。隻能祈禱美女上司不要責難於她才好。


    聞言,歐揚晨頓住腳步,心“咯噔”一下,昨夜的點滴再次出現於腦海。她沒有喝酒,不能借口“酒後亂性”搪塞自己的行為,那一刻她害怕分離,自私地希望他們之間可以留下些什麽,依著感覺滿足了自己的私欲,到頭來卻還是改變不了注定的結局。


    “歐新”無法回到正軌,他和她就無法有交集。


    她緩緩走向會客室,手握到把手時深吸了口氣,臉上的憂鬱刹那消散。旋動把手,開門,對著眼前的男人嫣然一笑。


    “為何不辭而別?”淩蕭遠麵露慍色,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今晨醒來不見她的蹤影,天知道他當時有多恐慌,甚至以為她會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她看著他,忽然覺得好笑,他分明想要凶她,可眼神卻還是充滿愛憐,“你不會真的想要控告我吧?”她暗暗歎息,昨夜的一切就讓它煙消雲散吧,誰都無法預料一年後會是怎樣的一派景象。


    這女人真是可以把他氣瘋,“昨晚我們沒有采取避孕措施!”淩蕭遠得意地丟出話。


    歐揚晨臉頰微熱。這人腦袋裏想什麽啊?她一個女人難道應該在家裏準備一箱避孕套備用嗎?“你今天特意跑來是想和我討論有關懷孕和責任的話題?”


    淩蕭遠瞪她一眼,“你確實應該對我負責啊,所以我不能回香港!”哪門子道理?“而且要立刻結婚,我絕對不允許我們的孩子是私生子。”孩子在哪都不知道,胡攪蠻纏總之他不能回香港。一年?一分鍾他都不能離開她。


    歐揚晨愕然地盯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下個星期就是淩氏財團六十周年慶典!”也是他的任職儀式,他必須回到屬於他的位置。即便他留下又如何?她仍舊會固執己見。


    淩蕭遠一怔,他是必須回去,父親已經對外宣布六十周年慶典就是他退位之時,德叔每天三催四請地要他回香港。沉默了三秒鍾,他道:“如果你真的懷孕了呢?”到現在他竟還希冀著奇跡的出現。


    她孩子氣地笑,輕皺鼻尖,“如果是真的,那我立刻飛去香港逼你娶我,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子!”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有個孩子可以令她有理由放下包袱,到時她不用在意“歐新”是被誰推向絕路的,也不必執意要親手結開他給的劫數。


    “是我想要逼你嫁給我!”他的拇指輕撫她的柔頰,低沉的聲音帶著許憂鬱,“我會回香港,隻是……放開你的手會不會是一個錯誤?”


    “傻瓜!”她喃罵,鼻子不爭氣地一陣酸楚,是她放開了他的手啊。如果你愛上別人,一定要告訴我,不要騙我!她默默凝視著他,心口陡然一沉。


    “回香港前我會讓小森見歐皓天!”他在心裏歎口氣。不恨了,不怨了,和愛相比,怨恨又算得了什麽?


    歐揚晨無法置信地眨了眨眼,“真的?”她曾試想過,但還是未提出要求,畢竟是她的家人犯下的罪孽,又何須尋找借口要他人寬恕呢?


    他微微頷首,他想給她的家人一個好印象。一年後他要她在家人的祝福下成為他的新娘。


    兩雙眸子相互凝望,在彼此的臉上梭巡。視線猶如黑暗中的火焰,亮得那麽耀眼。他們即將分離,從此隻能遙遙相望,能否有新的起點?


    她不知,更不願讓自己有所希冀。心中升起濃濃的悵然,臉上卻映著淡淡的笑。


    他願守候,隻是她能明白嗎?心中是濃濃的憂慮,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寥落!


    思念被理智和忙碌包裹,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那薄弱的保護層,不盡如人意的是它總會在某個時刻被人硬生生地挑破。


    “歐揚晨,你瘋了!”秦灩叉著腰氣勢洶洶地瞪她,“你竟然同意淩蕭遠回香港?他可是世界百強企業淩氏財團的皇太子耶,想要巴結他的女人成千上萬,你就那麽信得過他?男人可是通常隻用下半身思考的!”她隻不過飛去菲律賓享受了兩星期日光浴而已,剛下飛機就得知爆炸性新聞,淩蕭遠竟是淩氏財團的繼承人,還有個笨女人竟親手放掉心愛的男人。她發誓,這是本世紀她聽過最諷刺的故事。


    歐揚晨從堆成山的文件中抬頭,揉了揉僵硬的肩膀。他走了一個星期,連日來《財經報》的頭版頭條都是淩氏財團新一代掌門人的消息。前天秘書好心地將印有那位隻有一麵之緣的淩先生的雜誌拿給她,已經將好不容易築起的防線擊潰一半,今天經由秦灩夜闖家門後更是完全坍塌。


    “嗯!”她敷衍地回應,目光重新落回銷售報表上,卻發現白紙上爬滿的黑字再也無法正常地進入眼簾。


    “嗯?這是什麽回答?是你信得過他,還是同意我所說的‘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觀點?”秦灩抽過她手中厚重的文件夾,“別看了,再這樣下去,沒幾天你就成新一代白毛女了!”以為是工作的機器嗎?每天隻知道看銷售報表、資金流量表、企劃案……


    “是我堅持要他回香港的!”歐揚晨起身,放鬆全身酸疼的肌肉,深籲了口氣,好累。


    秦灩妖豔的眸子眨了又眨,最終確定這個詭異的聲音屬於歐揚晨。“啪!”文件夾重重地打在桌上,她不甚理解地搖頭,“你不是瘋了,就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不。歐揚晨並不自信,她從來看不到自己的好。


    “我和他彼此都有一個既定的位置!”逃遁了那麽久,終究還是按著原本的命運回歸了主線。


    “所以呢?你要他回香港,就當一切都不曾發生?”


    歐揚晨堅定地搖頭,“我不想抹殺一切,隻是我需要時間將‘歐新’拉回正軌!”何況又有什麽理由因為她的心結要他等候一年,現在放手是最好的結局吧!或許不用一年,他便會忘了她。


    “揚……”不是這樣的,歐揚晨不是在意家族事業榮辱興衰的人,“這不是理由,而且你現在很辛苦,很不開心!”


    歐揚晨感激一笑,“有些事情等我整理好思緒後會告訴你,現在……”


    “ok!”秦灩截斷她的話,打趣道,“到現在我總算明白‘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真正含義了,女人不可以太操勞,容易老!”俏臀躍上桌麵。


    “灩,知道哪裏能找到我哥嗎?”關若嫣的逝世、小森的離開,大哥是否能承受這些打擊?從和小森相認到離別隻短短兩天,他未做過多的要求,想必也認為自己不夠資格為人父吧。


    秦灩不屑地揮揮手,“拜托,你管他死活,早不知醉死在哪個溫柔香裏了!”那家夥,想到就生氣。


    “揚……我是你老哥,開門!”門外醉鬼拍門大吼。


    秦灩縮縮脖子,喃喃道:“還真是背後不能說人壞話,這家夥,什麽耳朵!”


    “咦!很臭耶!”秦灩一手幫著歐揚晨扶住歐皓天,一手捏著鼻子,“揚,你確定你和這豬頭是一個媽生的?”這可是她疑惑了十幾年的問題。


    壯碩的身子爛泥一般掛在兩個嬌小的身軀上,“誰罵我豬頭?”歐皓天大著舌頭眯著杏眼勉強對準焦距,“喂……秦灩,你怎麽老和我搶妹妹?”


    歐揚晨歎口氣,“把他扶進臥室吧!”頭好痛,心好累。


    “揚,我今天來……來是想和你說……我想重新做人,我要當個好爸爸……”說完,呈“大”字形占滿整張大床。睡著了。


    秦灩噓他,“你能當爸爸,那我還是人奶奶了!”


    “灩,他確實有一個六歲的兒子!”歐揚晨淡淡地道。吃力地脫下大哥身上的外套,蓋好了被子。抬眸對上秦灩一臉錯愕的表情,無奈地輕扯唇角,“我們出去說!”


    走出臥室,秦灩仍舊一臉呆滯,性感的紅唇緊抿成一條線,驀地回神,“是那個七年前失蹤的,叫關……關若嫣的女人?”好遙遠的年代。


    歐揚晨微微頷首,緩緩地道:“七年前她被迫離開,當時已經懷了孩子。小男孩你也認識,就是小森。關若嫣是……”一頓,繼續道,“關若嫣是蕭遠的姐姐。”提起他,心頭不免又是一陣空虛。今夜又是無眠。


    番外篇哦!秦灩一頭霧水,“關若嫣是流落在外的富家千金?”這不稀奇,這樣的角色她麵前就有一個,“可是,關若嫣姓關,淩蕭遠姓淩,又是私生女?”和她同命相連哦。


    “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願說的她也不會過多詢問。不想繼續這類話題,歐揚晨不再多言,著手整理新型掌上電腦的企劃案,這次研發是否成功關係到“歐新”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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