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金花則如扞衛小雞的母雞,擋在小姐身前,狠瞪著翟虎子。


    翟虎子大聲咆哮:「你這個糟老頭想死盡管說一聲,老子很樂意送你一程。」


    「老大,宰了他們!」一旁的人故作凶狠吆喝威脅,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殺過人,而且非常害怕見到血腥場麵。


    「福報村」是個種不出值錢莊稼的貧瘠之地,許多人因此遠離家鄉,到外地求取一線生機,會留下來的大多是害怕到了外地更難謀生,隻好留下來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


    近幾年因天候不佳,收成比以往更糟,在全村人幾乎快活活餓死的情況下,年輕力壯的翟虎子當機立斷跳了出來,提議大夥兒一塊兒做無本買賣,大夥兒早就餓得發慌,與其死腦子不肯淪為匪寇,不如豁出去,興許能夠衝出一條活路。


    況且翟虎子年少時曾跟一名落難俠士學功夫,由他帶領著,若真有什麽事,翟虎子也會挺身當肉盾在前頭攔著,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溜走,不論怎麽算,這都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自然就一頭栽進來。


    事實證明,翟虎子是對的,自從村民一邊種著那少得可憐的莊稼,一邊攔路打劫後,日子要比以往好過許多,他們再也不必看老天爺的臉色過日子,再也不必為如何分配那總是吃不飽卻也餓不死的糧食犯愁。


    村民一致認為,翟虎子作的決定是最正確的。


    他是全村最聰明、機靈的人。


    所有人對他崇拜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他是拯救全村的英雄、是他們的首領,每個未出閣的姑娘皆以嫁他為妻當成最大目標暗中較勁。


    「我不允許你這頭熊在這威脅善良老百姓。」


    「什麽?你這女人說誰是熊?老子哪裏長得像熊來著?」翟虎子被她的形容給嗆到,氣得雙臂不住揮舞。


    從來沒有人說他長得像熊,真要說也該說他像猛虎一樣強壯凶猛不是嗎?況且熊看起來頗為笨拙,一點也不威風,他豈能當熊!


    「福報村」的村民看著他焦躁地走來走去,時而抓頭大吼,時而瞪向冉芷淩的樣子,看起來的確與熊挺神似的,可礙於保全他的麵子,他們不敢點頭讚同。


    「老子是猛虎!你這沒見識的女人,你懂不懂老虎長啥模樣?」決定了!今天他要為她破戒,來個大開殺戒!


    他要扭斷她的小脖子,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冉芷淩輕輕哼了聲,不理會他。


    一旁的黑子見主子如此懊惱忿怒,跟著他團團轉,懊惱大叫。


    老虎二字同時竄進翟吉人與許金花心頭,兩人同時一驚,浮現在腦海中的是以前在村子裏有個孤兒,長得比一般男孩的個頭要高,那男孩與其他小孩打架時常掛在嘴邊的話,便是說自己是老虎!


    難不成眼前這長得像熊的男子是那個小男孩?


    夫妻倆再定睛看,發現站在他身後的許多張臉孔皆頗為熟悉,方才是他們太過緊張,以致一時間沒能發現。


    「你……是不是翟虎子?」翟吉人遲疑地問道,是不是叫這個名字,他也記不真切了。


    忽然被人點名,翟虎子一臉納悶的看著翟吉人,不懂他是如何知道他的姓名。


    許金花看著站在翟虎子身後,皺擰著眉頭一臉凶殘的中年男子問:「那個……站在右方的是不是在村裏打鐵的翟火頭,火頭哥?」


    翟火頭愣了下,迅速回複平日和善的模樣問:「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果然是火頭哥,我是金花啊,你不記得我了?那我家相公吉人你總該記得吧?」


    「你……你是金花,哈!吉人,你離開村子已經十多年了,人也老了許多,不說的話,我一時間還真認不出來。」翟火頭見到許久不見的鄉親,心下大喜。


    「火頭哥,你不也老了許多嗎?」翟吉人眼泛淚光,嘴角揚著與家鄉老友久別重逢的喜悅。


    「福報村」其他年紀較長的人,發現被他們攔下的是翟吉人與許金花,不忙著扮凶狠的土匪,開開心心的與兩人話當年。


    「這是怎麽回事?」冉芷淩來來回回看著和樂融融的一群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翟虎子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滿腔怒火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搔著頭歎了口氣。「這劫還打不打啊?」


    黑子低嗚了聲,雙耳服貼地貼著腦袋瓜,暫時卸下凶猛犬匪一職。


    其他年紀輕的匪徒均感沒戲可唱,於是打嗬欠的打嗬欠、挖耳朵的挖耳朵,各自找事做打發時間。


    插不進話的冉芷淩對上了翟虎子閃亮的黑眸,馬上別過臉去假裝沒有這回事。


    這個男人不僅長得像熊,談吐更是粗魯,與她從前見過的男人簡直是天差地別,況且他還是個土匪,是曾身為翰林院侍講學士的爹口中不可與之交談甚至來往的人。


    爹的一言一行對她影響甚深,她也從不違逆爹的意思,現下爹走了,她更不可以違背家訓,是以她會謹遵父親平日的教誨,盡量不與他接觸交談,絕不會做出有辱家風的事。


    「他奶奶的!」冉芷淩的態度大大惹毛了翟虎子。


    這個眼睛長在頭頂的臭女人,分明是瞧不起他、討厭他是吧?


    當作沒看到他是吧?


    她愈是這樣,他就愈要靠近她,讓她氣得牙癢癢,最後哭爹喊娘,向他跪地求饒,不敢再狗眼看人低!


    翟虎子悠閑踱步至冉芷淩麵前,雙眸隱藏算計的光芒,緊盯著眼前的獵物。


    突來的龐大身影嚇了冉芷淩一跳,她往後退了兩步,神情不悅蹙眉瞪著杵在身前的這頭大熊。


    翟虎子雙手環胸,動作流暢地彎下腰來,全然不受高大的身形所影響,咧開一口森白排列整齊的牙齒笑道:「女人,你看起來一副飽受驚嚇的模樣,似乎誤以為老子會把你搶來當押寨夫人,老子告訴你,你想太多了。」


    冉芷淩粉唇緊抿,不想理會他。


    「在老子眼裏,豬圈裏的母豬都要比你吸引人。」翟虎子愉悅的送出最大的羞辱後,再慢條斯理地直起身。


    冉芷淩倒抽了口氣,美眸圓瞠,對他所說的話語感到難以置信,她的自尊整個被扔在地上狠狠踐踏,怒焰卷上了心口,教白皙如蓮般的雙頰瞬間氣紅。「你,剛剛說什麽?」


    冷靜!她一定要冷靜!


    方才不過是一頭熊在胡亂嘶吼,她根本無須理會熊說了什麽,更犯不著為此氣得臉紅脖子粗。


    人,不該與熊計較,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可是她愈想冷靜,便愈加無法冷靜下來,一股火在胸口燒得正旺。


    翟虎子故作訝異的掏了掏右耳。「原來你這女人不僅長得比渾身是泥的豬還醜,連耳朵也不太靈光,可憐哪!」


    冉芷淩雙手成拳,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睜開,雙眼燃燒著兩簇美麗的火焰。


    一掌打掉他臉上得意的笑容?不!那完全失了她平日所受的教養,她不能讓死去的爹娘因她不夠端莊的行為而蒙羞。


    可若不打他,是否表示她就得忍受他的粗魯無禮,直忍到內傷吐血?


    左右掙紮良久,終究無法放棄長年所受的教誨,她深深的再吸了口氣,當作啥都沒聽見,別過臉去,徹底忽略那頭惹人厭的大熊。


    「哇!女人,一定有很多人告訴過你,你這撇過頭的模樣實在是很傷眼,真的不騙你,老子的眼睛現在疼得像被針紮到。」翟虎子故意再轉向湊到她麵前,揉著眼睛。


    他在內心狂笑不已,熱切期待看她失控扯亂頭發,放聲尖叫。


    冉芷淩深深的、再深深的吸了口氣,想要平複已經怒火奔騰的心房,可是不論她深吸了幾口氣,這口氣就是吞不下。


    從來沒人對她如此失禮過,而這頭熊卻一而再、再而三挑起她的怒火。


    是可忍,孰不可忍,是該還以顏色的時候了。


    她笑得好甜,粉嫩的唇瓣卻射出淩厲箭矢。「咦?原來公子有長眼哪,公子不提,小女子真以為公子的眼兒出了問題,才會分不清豬跟人的分別。」


    「啊?」這女人好好的一句話不痛痛快快說明白,左一句公子、右一句公子繞來繞去,繞得他暈頭轉向,繞得他肚腸打結,繞得他緊鎖的眉心都可以夾死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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