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不敢看他的模樣,玉白的肌膚一點點暈出紅色。半晌,站起身,踮起足尖,軟軟的櫻唇輕輕印上他的側臉。


    晚風帶著春夜的花草香,從半開的軒窗吹入。暈黃的燭火搖曳。光與影的交替中,香軟的唇印上他,一觸即退,輕得仿佛羽毛。


    淡淡的香,微微的甜,一點點印上心間,竟不知是花還是她的氣息。


    初妍至始至終都垂著眼,連他肌膚的溫度都沒來得及感覺,纖柔的身子迅速後折,直到抵上琴桌,一張花嬌玉柔的臉兒紅得幾乎滴出血來。


    許久沒有等來宋熾的反應。


    初妍從窘迫中稍稍回神,正要抬眸,宋熾忽地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隻能聽到他微亂的呼吸,感受到他掌心燙得驚人的溫度,灼熱得仿佛要燙傷她的肌膚。


    他的氣息籠罩住她,沉香木的香味縈繞,初妍甚至能感覺到微涼的佛珠垂到她麵上。她不適地想讓開他手,他的手卻牢牢罩住她,始終擺脫不開。


    直到手心的溫度慢慢退去,他才放下了手。


    燭火的光亮乍然入眼,她不適地眯了眯眼。再睜眼時,他已不在她麵前,立在東牆的書架前,背對著她。初妍眼尖,發現他雙肩緊繃,耳根通紅。


    滿心的羞窘忽然滯住,她呆了片刻,愕然泛上心頭:他……難道是在害羞?宋熾居然會害羞?


    在初妍的記憶中,也許是自幼修禪的關係,宋熾清冷寡欲,幾乎很少有情緒的波動,哪怕是當初被陷害,被打入地獄,滔天的恨意都深藏心底,從不形諸於色。甚至今兒功法反噬,抱她於懷,待他清醒,也是冷定平靜得叫人牙癢。


    他會因為她親了他一口不自在?


    初妍不敢相信,他發燙的掌心,紅通通的耳根又容不得她不信。


    有時候,人心就是如此奇怪,他不自在了,她的羞惱窘迫反而消散很多,緊緊攥著的手慢慢鬆開,輕聲問道:「阿兄,剛剛的保證可夠了?」


    宋熾似乎嗆了下,清咳一聲,半晌才答:「夠了。」說話比平日慢了許多,低啞了許多。


    初妍又問:「那你答應我的事?」


    宋熾道:「我會安排。」


    初妍知他一諾千金,心下稍鬆,疲累湧上,開口道:「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阿兄還是早些回去吧。」


    宋熾沒有說話。


    初妍微微皺眉。平時這個時候該是宋熾彈琴,可今兒他杵在書架前,不打算彈琴,似乎也聽不出她送客的意思,不打算馬上就走。


    罷了,隨他。初妍不想再理會他,決定拋下他,自己回內室。


    「妍妍……」才走一步,宋熾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叫住她。


    初妍腳步一頓。


    宋熾卻又沒有下文了。


    初妍道:「阿兄若無其它事,我先去休息了。」


    宋熾問:「你不是想練《胡笳十八拍》嗎?」


    初妍道:「我累了。」這會兒誰還有什麽心思練《胡笳十八拍》?


    「累了?」腳步聲從後傳來,她被人從後握住肩膀,強製轉過身。下巴被兩根手指輕柔地抬起,對上了他亮若星辰的黑眸。


    他的神色恢複了素常的平靜,眉目平和,飄逸出塵,低著頭,細細地打量著她嬌柔動人的麵容,不放過一絲表情。


    初妍「嗯」了聲:「今天發生太多事了。」


    宋熾默然片刻。今天確實發生了太多事,足以顛覆他曾經的二十餘年人生。


    自從幼時目睹過那人為了發泄私欲,不顧廉恥,行出荒誕不倫之事後,他便深深厭惡男女之事,世俗之歡。


    他一直深信,哪怕沉浮俗世,博取功名,爭權奪利,自己也終有一日會回歸青燈古佛之畔。卻不曾想,陰差陽錯之下,會讓一個女孩兒闖入他的人生,將一切擾亂。


    他該覺得困擾的。她毀了他的功法,擾了他的修行,亂了他的人生,他為了負責不得不承諾娶她,哪怕她根本不稀罕。


    然而,當她羽毛般的親吻落到他頰上時,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她那麽軟,那麽香,輕易讓他回憶起,就在幾個時辰前,幽暗的竹林中,清風徐來,她雪肌半露,臉兒緋紅,眸中含淚,偎依在他懷中,柔軟的小手握住他,溫柔地撫慰他時的滋味。


    他幾乎立刻就有了反應,不得不擋住她的視線,慢慢平息。


    他這輩子都沒這麽狼狽過。偏偏心中沒有絲毫厭惡,反而隱隱慶幸,她很快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


    她比母親更為絕色動人,惹人覬覦,他卻不是病弱無能的父親,他能護好她。


    心中暗濤洶湧,麵上卻一派平靜。他沒有再多說什麽,目光在她形狀漂亮的淡粉色櫻唇上停留片刻,放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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