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河上爭奇鬥豔的花王會已拉開帷幕,各花舫的噱頭都做得十足。眾美人有彈琴的做畫的,吟詩的舞劍的,真正是千嬌百媚,讓人目不暇接。


    田恬偷眼看向白書清,他倒也看得興味盎然,忍不住輕“哼”一聲。


    各畫舫中,卻隻有一個女子一直端坐在船頭,臉上蒙了白紗,任人們怎麽呼喚,也隻冷冷的不理人。


    田恬笑著跟白書清說:“這一定就是今晚的花王了。”


    白書清點點頭:“不錯,世人皆醉我獨醒,這份意境做得好,麵紗一摘,必定是豔驚四座。”


    田恬笑道:“照我說呢,這就叫吊人胃口,賭得是男人大都賤的緣故。”


    白書清聽得直笑:“說這麽狠,你自己就不是男人?”


    說著話那女子忽然向船下仰去,眾人驚呼聲中,隻見她如墨長發傾瀉而下,那麵紗也隨之飄落。她倒吊在船舷上,輕輕笑了一聲,緩緩直起身,媚眼如絲,勾向岸上眾人:“笑人不識花中王,庸脂俗粉徒迷眼!”


    岸上諸人靜了半晌,忽然聽人高喝了一聲:“說得好!”


    一時之間掌聲雷動,喝好連連!


    田恬微笑:“這女子不是尋常人呢,白兄,你不是想找老婆麽?找這樣的女人,定能助你一統天下。”


    白書清駭笑:“一統天下,虧你想得出來,那多累人。”


    田恬看他一眼:“你是武林盟主呀,有這種野心,又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這盟主……”白書清汗 ,“說來慚愧,當初綠林七十二道因為盟主之位打得一塌糊塗,有人向我大哥求援,我大哥說,發兵不可能,但打架卻有個行家,就讓我去把那些爭位子的人都打趴下,我自然就當上盟主了。”


    田恬聽得一頭汗:“這……這……也可以?”


    “沒什麽不可以,江湖嘛,本來就是以武服人的地方。”


    田恬靜了一會兒說:“爭位子的那些人,有多少?”


    “各路的頭目、掌門,總不下上百人吧。”


    田恬張大嘴:“每一個,都被你打趴下了?”


    白書清摸了摸頭:“是啊。”


    田恬一 額角的冷汗:“你怎麽不早說呢?”


    白書清聽他語氣忽然變得諂媚,有些納悶:“這又有什麽好說的?”


    “你早說了,我怎麽敢打你老人家的主意。”


    白書清神色卻變得沒落:“連你也說這種話,自小人寵我愛我敬我怕我,卻沒有一個肯跟我說句心裏話的。”


    田恬大笑:“高處不勝寒,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境界,偏你在這兒無病呻吟。”


    白書清正色道:“我不要什麽高處,與其做那武林盟主,還不如跟你一起走江湖來得開心。”


    田恬微怔,笑著眯了眼看他:“你是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


    田恬微抿了唇角不說話,抬眼向河麵上望去,花王會已賽出結果,果然是那戴麵紗的女子得了桂冠。接照慣例,此時就要選一位入幕之賓,這卻全看花王自己的意思。


    隻見她秋水一樣的眸光在眾人臉上一掃,被掃到的男子就是一陣轟亂,紛紛抬起手來叫喊,她目光轉了兩圈,終於落在了一個人身上。


    畫舫靠岸,搭了跳板,一個粉妝玉琢的小丫頭走下來,笑盈盈地到了白書清麵前:“這位公子,恭喜你了。”


    花冠往他手裏一送,他嚇得一連退了幾步:“對不住……我沒有錢……”


    那小丫頭笑得喘不過氣來:“沒關係的,小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別耽誤了這一夜春宵。”


    白書清被她逼得躲到了田恬身後:“這裏有一個,他花心得很,你隻管帶了他走。”


    “那怎麽行,這可是小姐的意思。”小丫頭伸手去拉白書清。


    田恬也把他拽出來:“有美女青睞,你又裝什麽正經,快去吧!”


    “我不去。”白書清背過了身,身形一晃,又閃到了旁邊。


    田恬微笑:“好了,隻去打個照,總不能讓人家花王下不來台,我在這裏等你,快去快回來就是了。”


    白書清實在挨不過,隻好被那小丫頭拉著上了船。


    田恬在岸邊候著,他想白書清不是那種淺薄好色的人,這樣的露水姻緣,更不是心地純良的他能消受得起的。因而十分篤定地背著手,想總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也就回來了。


    誰知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一直不見他蹤影,田恬心裏就有些氣急,總想著再等等,再等等。河邊的人都散盡了,卻仍不見他露麵。


    田恬見那畫舫就在河麵上飄蕩,燈火通明,遙遙地就可以聽到樂舞之聲,他站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越等越是心寒。


    十五明月夜,月光水洗似的照在他身上,迎著他的臉,他一向笑盈盈的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夜色越來越深,春夜裏寒意未消,他坐在岸邊,有些畏寒似的蜷起了腿。


    那個人沒有回來,一直一直都沒有回來。


    田恬攥緊了拳頭,明知他聽不到,卻還是忍不住,向河麵上大叫:“白書清——你是個混蛋——你聽到沒有——混蛋!”


    身處溫柔鄉裏的白書清,卻像個私塾裏的學生一樣規規矩矩地坐在桌岸旁。


    小丫頭笑著給他端上茶水,他低著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地板,長桌對麵,那花王半解了衣衫,極為淫蕩卻又異常冷漠地趴在——咦,另一個男人身上。


    那個男人身形高挑,俊眉朗目,細看去,卻和白書清有幾分相像:“小天,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蹺家,還敢逛妓院,想挨揍是不是?”


    雲在天頭一直紮到桌子上:“我——”


    “你知不知道我和大哥是怎麽找你的,快把整個中原都翻過來了,要不是那姓常的來報信,我們到現在還無頭蒼蠅似的亂轉呢,你這樣做很開心是不是?”


    “不是。”雲在天羞愧到了極點,“我——”


    “我知道,大哥他總是想把你攥在手心裏,可那也是為了你好,無論如何你也不該不告而別。”


    雲在天一向怕這兩個哥,被他數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容易雲之南說得累了,端起茶碗來正想潤潤嗓子,他猛地跳起來:“對了,還有個朋友在外麵等著我呢……”


    雲之南厲喝一聲:“坐下,你還有沒有點規矩!”


    “可是——”


    “你那結交的都是什麽狐朋狗友,一個比一個下作……”


    雲在天臉色微變:“二哥,你教訓我是應該的,可請你不要這樣說我的朋友,他說了要等我,不能失信。”


    “好!”雲之南氣極敗壞地攔住他“你要敢從這裏踏出一步,就不要再回來了!”


    雲在天也有些急:“我隻是去跟他說一聲,總不好讓人家一直等。”


    “小天!”雲之南叫了一聲,“你是什麽身份,跟那些人不一樣的,何苦自甘墮落!”


    “有什麽不一樣,大家不都是人。”雲在天武功高他數倍,腳尖輕點就從他頭頂上躍了過去。


    雲之南眼看他衝到船艙邊,厲喝了一聲:“關艙!”


    雲在天正欲奪門而出,船艙忽然合在一起,伸手四下裏一摸,竟連點縫隙都沒有,他急得看向雲之南:“二哥,你這是幹什麽?快放我出去!”


    雲之南冷笑:“小天,你以為你武功高就了不起了,這世間人心險惡,想怎麽算計你的沒有,你那些朋友,趁早離他們遠一點!”


    雲在天頹然地坐了下來:“二哥,你……你……怎麽這麽不講理!”


    他又氣又急,卻又拿雲之南沒有辦法,想田恬一個人在岸上等他,心裏不知怎地,就有點心疼。


    雲之南也不理他,任他在旁邊撞牆生悶氣,命人端來了酒水,和那花王對飲起來。


    雲在天被他們押著,趕了些日子的路,終於回到了沐陽侯府,少不了又是一頓好罵,雲映月舍不得打他,卻嘮叨到了極點,從頭把他一直念到腳,雲在天真是連上吊的心都有了。


    好容易等事情平息下來,又被押送回了武林盟,眾人上來噓長問短,雲在天完全像個小孩子似的,被他們捧在手心裏。


    偶爾靜下來想想跟田恬在一聲時候,就算他騙他罵他氣他,不給他好臉色看,卻也有一種別樣的滋味。


    在武林盟被人看緊,又忙著公務,日子就過得飛快,轉眼就是小半年的時間,親事又有人斷斷續續地提了一些,不是大哥不喜歡就二哥不喜歡,雲在天聽憑他們吵,自己樂得清靜。


    但轉過年來他就十八歲了,還沒有訂親,這在一般王公貴族裏也顯得十分紮眼,雲之南暗暗著急,恰好這些日子寧王府派人來說親,說的是寧王府的四郡主寧玉,據說是品貌出眾,性情也好,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雲之南和雲映月商量了一下,就一口答應了。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帶著雲在天到寧王府上去看一看。


    雲在天也沒什麽主意,說是想自己找媳婦,在江湖上逛了一遭,也不過就入眼了一個冷涼兒,偏又是田恬的未婚妻。況且細想下來,這一見鍾情的把戲實在不可信,後來在一起相處了一段日子,冷涼兒剛烈暴躁,一般人怕是消受不起她那脾氣。


    這樣思來想去,也就隨著兩個哥哥擺布了,對方把這事看得極重,早已擺開了茶水候著。雲在天兄弟三人一露麵,眾人眼睛都是一亮,再看年紀最小的那個,相貌奇清,溫良如玉,真真是個羞煞潘安的美少年。


    寧王當即就堆了滿臉的笑,迎著三個人坐,吩咐侍女:“去叫玉兒出來。”


    那郡主似是有些羞赫,足足磨了一盞茶的功夫,這才出來見人。


    眾人一看這女孩子,美得不沾一點塵俗氣,活脫脫是從九霄雲外墜下人間來的。


    雲之南由衷地先讚了一聲:“郡主好容貌!”


    那女孩子就低下了頭。


    轉過頭去問雲在天,他也挑不出什麽差錯來,事情也就這麽定下來了。雙方換了帖子,留在王府裏吃晚飯。


    雲在天見那郡主一直低著頭,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倒是公主的兩個女伴,全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卻生怕他偷走了什麽東西似的。雲在天被她們看得全身不自在,回望過去,兩個女孩子都隻是中上之姿,與那郡主沒得比。


    正想調轉了目光,卻忽見左麵的女孩子笑了一笑,唇邊露出兩個小酒窩。雲在天立時就是一怔,隨即罵自己瘋了,看誰都像田恬。


    吃過酒宴回到府上,又過了十來天,寧王府派人來請,說是辦賽馬大會,邀雲在天過去玩。


    武林盟中人都說:“這是王爺要考較女婿了,我們可不能讓盟主丟了這個臉。”因而紛紛把圈養的寶馬獻出來,其中不乏一些千裏追風的名駒。


    雲在天笑他們把事情看得太重,他們卻說:“盟主你不知道,這官府中人向來看不上咱們道上的,你不過是家底好,不然你以為那王爺會招你為婿?”


    雲在天也知道他們說得是實話,心裏卻有些不舒服,他秉性脾氣,是注定一輩子混不了官場的,那郡主若是看上他的家世,知道他無意於仕途,一定會大失所望吧。


    胡亂思忖著到了王府裏,那邊已經拉開了架式,諾大的賽馬場上密密麻麻站了總不下一千多人,有各地來的王公貴族,也有寧王府本家的幾個世子。


    寧玉郡主坐在看台上,臉上帶了麵紗,身後仍隨侍的仍是那天見麵時的兩個姑娘,雲在天一眼望過去,目光就粘在了那貌似田恬的女孩子臉上,怎麽看都覺得像。


    他正愣著神,旁邊不知哪個王府的世子冷笑了一聲:“玉郡主好眼光,挑來挑去,就挑了這麽個呆頭鵝!”


    跟著雲在天來的淩哥兒一聽就不幹了,他那張嘴,含了一口小刀子似的,武林盟上下數千人,哪有一個敢惹,哼了一聲說:“怎麽也比那吃不著天鵝肉的癩蛤蟆強多了,就會在旁邊呱呱亂叫。”


    那人被他說得滿臉通紅,提起拳頭來就打,淩哥兒不會武,跟這些馬上馬下的公子哥兒沒得比,嚇得捂著腦袋就躲到了雲在天身後。


    那拳頭跟著淩哥兒直奔了雲在天麵門,他怎麽也沒想到這貌似文弱的少年竟會當今武林七十二道總盟主,正竊喜著能揍他一拳出口惡氣,雲在天卻輕輕一托他拳頭,往旁邊一甩,就閃了他一個踉蹌。


    那人站直了身子,正想再撲上去,雲在天卻拱拱手道:“這位世兄,跟小孩子計較些什麽,平白失了身分,讓人看笑話。


    那人微微一驚,向四周一看,果然是人人都瞪大了眼。他這才有點醒悟過來,哼了一聲說:“算你便宜,一會兒賽馬場上見真章!“


    雲在天也沒聽他說話,隻見那酷似田恬的侍女彎下腰來在郡主耳邊說了些什麽,郡主好似大為窘迫,笑著捏了她一下。那侍女眉眼一挑,若有似無地向雲在天望了過來。


    雲在天心頭大震,隻覺得這眼神、這笑意,無一不似田恬,隻是……隻是這卻是個女孩子啊?


    雲在天腦子裏亂成一團,正在這時,開場鑼鼓一陣大作,一人高喝了一聲:“出圈嘍……”


    各府的馬匹被放出來,賽場上隻聽一片讚歎聲,有的說:“這梁王府的追月齊雲太漂亮了,腳下四點白,身上烏黑一片,真似雲裏托著月,一看就是上好的寶馬。”


    也有的說:“依我看,是寧王府小王爺的那匹汗血寶馬最厲害,傳聞中大漢天子為此平了突厥,可見這馬價值傾城。”


    雲在天跨下的那匹馬倒也算上得台麵,再加上人物出眾,往人堆裏一站,真是鶴立雞群一般。


    雲之南笑著與寧王說:“老王爺,您看我家小弟,不是我誇口,這方圓百裏之內的好兒郎,有哪一個及得上他?”


    寧王笑得合不攏嘴:“不錯不錯,玉兒這丫頭頂刁鑽的,也隻有令弟配得上她。”


    那邊一聲鑼響,馬場上頓時一片塵土飛揚,隱約隻見幾個人影,那汗血寶馬位在最前,其後緊跟著追月齊雲,雲在天早不知道被丟到哪去了。


    雲之南暗暗著急,寧王在朝中也算權傾一時,他巴不得雲在天能攀上這門親事。一眼看過去,卻見雲在天騎著馬慢悠悠地跟在眾人後麵,一副魂不守舍的呆相。雲之南氣不打一處來,暗暗罵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


    武林盟中也有跟著來的,一見這情形就著了急,爬到架子上大喊:“盟主,可不能讓他們看扁了咱!”


    雲在天被他們鬧得一激淩,回過神來一看,已有人超出他半個多賽道,雙腿一夾馬鐙,一溜煙似的追了上去。


    眾人一見他發威,頓時叫好聲呼哨聲響成一片,但畢竟是落得太遠,那馬匹奮起直追,躍過了二十多人,就累得氣喘籲籲,緊緊跟在汗血寶馬後麵再越不過去。


    雲在天暗暗納悶,這馬的腳程卻還不如人中用,一時意氣,躍下馬來,在它身上輕拍了幾下。場下眾人看得莫名奇妙,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卻見那馬匹忽然委頓成一團。他竟抗起馬來就往終點處跑,眾人目瞪口呆,下巴幾乎掉到了胸口處。


    雲在天也沒注意人們的臉色,就隻覺得喧鬧不堪的賽場上忽然就變得清靜了。他也沒想到這事跟自己有莫大的關聯,一口真氣頂在丹田,幾個縱身就超過了那匹追月齊雲。


    眾多賽手也從沒見過這麽跑的,嚇得手一抖,幾乎跑到場外去。


    雲在天扛著一匹馬仍然身輕如燕,腳下幾步趕超,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他已快到了終點處。


    終點處高高地設了一束花環,哪個到了,騎在馬,一伸手就能拿到桂冠。


    雲在天卻是馬騎著人,高度不夠,縱身上躍,手指輕勾,便將花環攥進了手裏。


    賽場上卻是全無歡呼喝彩之聲,一個個都被施了定身法似的說不出話來。


    雲在天放下馬,解開它的穴道。它一躍而起,跑得不見了蹤影。


    大賽是寧王府主辦。為得不過是讓雲在天在人前露露臉,誰知這臉露得太大,寧王自己也有點回不過味兒來。


    “這個……”老王爺為難到了極點“這個……要怎麽辦啊?”


    眾賽手這才紛紛紛到了終點,看著雲在天的目光,簡直是夷非所思。更有人過去拱了拱手說:“老兄,您真讓小弟佩服之至,小弟賽馬也多年了,這還是頭一次看見馬騎人也奪冠的。”


    雲在天卻不以為然:“馬跑得不夠快,自然就換人了。”


    正在為難間,忽然人影一閃,卻是郡主身邊的丫頭施施然走了過來,微微一笑,露出了兩個小酒窩:“我家郡主要我告訴你。”她故意頓了一頓才說:“她說,你這個人,還真是有意思。”


    眾人怔了一怔,旋即一片嘩然。


    老王爺更是喜出望外:“好好,馬騎人自然不能算贏,不過丫頭高興,那就好!”


    當下排了名次,發下獎品,高高興興地擺開了慶功宴。


    雲在天一向沾不得酒,眼看人們紛紛來向他道賀,心裏就有些慌,忙尋了個借口躲到了外麵。站了一會兒,卻見郡主身邊的那個丫頭提了食盒,悠然自庭前走過,穿過了月亮門,向後院走去。雲在天看她身形臉容,覺得實在是熟悉,又是納悶又是疑惑,忍不住悄悄地追了上去。


    那丫頭走得也不快,雲在天跟在她身後,試探著叫了一聲田恬。


    她也沒有回頭,雲在天又喚:“田恬。”


    女孩子聽到身後有人聲,這才回過頭來上下看了他幾眼:“雲少爺,你不在酒席上春風得意,到下人住的地方做什麽?”


    雲在天皺了眉頭盯著她的臉:“我……那個……姑娘,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田恬的人,他和你歲數不相上下,相貌也極相似,隻不過,是個男孩子。”


    那丫頭駭笑:“雲少爺是喝昏頭了吧,您是什麽身份,您認得的人我怎麽會認得。”


    雲在天聽她這話裏酸味實足,更加困惑:“你和他,真的很像……”


    那丫頭更加莫名奇妙:“這真是怪事,男人和女人怎麽像?”


    轉過身來正想走,雲在天有些急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聽我說——”


    “你幹什麽?”女孩子扭過臉來,用一種近乎恐怖的眼神看著他。


    “你不要誤會,我沒別的什麽意思,我隻是……隻是覺得,你們兩個這麽像,一定會有什麽聯係,如果你認得他,那請你轉告他一聲,那天我,我不是故意要把他丟下的。”


    那丫頭看了他許久,忽然笑了,酒窩也變得很深很深:“我知道你沒什麽惡意,你隻不過是……”


    她欲言又止,雲在天忍不住追問:“什麽?”


    “太色了而已!“她忽然向外麵大喊一聲:“來人啊,救命啊……快來人救救我啊!”


    雲在天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她一麵呼救,一麵不慌不忙地扯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裏麵鮮紅色的小衣。


    雲在天呆呆地說不出話,一群家丁已經撲了過來,二話不出把雲在天按住了就要打。


    那女孩子不知什麽時候已流了滿臉的眼淚,一看這架勢,忙喊:“別打了,他……他是姑爺……”


    眾家丁一驚,把雲在天放出來一看,果然正是王爺麵前那位新貴,一時間麵麵相覷,也摸不清是怎麽回事。


    這時已驚動了雲映月、雲之南和王府中的人,見雲在天一身狼狽相,那丫頭又哭得梨花帶雨,心下裏頓時就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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