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雨用被單裹著自己,坐在床上等待;很快地他踅回來,手上多了一套米色洋裝。


    「起來穿上,我們去你家。」他把洋裝放到她懷裏,目光落在她濃密的眼睫上。


    「這是誰的衣服?」詩雨低頭看著那衣裳。


    「我妹的。」古震逸俯視她,目光一刻也無法移開。


    「你把她叫醒了嗎?真不好意思!這時間你的家人一定都還在睡夢中吧?」詩雨抬起小臉,和他四目交接,這才發現他眸光灼熱地注視著自己。


    「我家人都住在國外,一年才回來一次。」古震逸移開目光,深知自己並非隻想看她而已,他走向衣櫃取出白襯衫及西裝,借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原來隻有你一個人留在這裏。」詩雨這才明了。


    「快穿上衣服吧!」古震逸背對著她說。


    詩雨瞅著他緊繃的雙肩,突然有個大膽的頑皮念頭,她悄悄卸下被單,溜下床走向他的身後。「我穿好了,你可以轉過身來了。」


    古震逸不疑有他地轉身,卻看見身後站著一個全身泛著光華的雪白精靈,她一絲不掛,卻顯得那麽無邪,然而他被那誘人的無邪挑起無限的渴望。


    「敢騙我。」他臂膀一伸,緊緊將詩雨擄進懷裏。


    「為何不敢看我?」詩雨輕聲問。


    「怕被你引誘。」古震逸老實地說。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那麽有君子風度呢?」詩雨紅著臉想鑽出他的懷抱。但他卻將她摟得更緊,大手懲罰般的撫過她的纖腰落在她渾圓的臀上。


    「所以你才敢這麽試煉我?」古震逸眯著眼問。


    「不……不敢!」


    「是嗎?」


    「曾有人警告我,你是一匹狼,要我遠離你!」詩雨怯懦地說。


    「哦,那你為何不遠離我?」古震逸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牽動唇角惡魔般的酷笑。


    「我並不想相信,但那是真的嗎?」她探尋他深奧難懂的眼神。


    「什麽真的、假的?」他反問她。


    「施文棟說你曾搶了他女朋友,卻又為了一個吧女放棄她,是嗎?」詩雨小心翼翼地問。


    古震逸驀然推開她,雙手定在她的肩頭,盯著她的雙眼說:「聽著,他正好說反了,他才是始作俑者,那女人不隻是個女朋友,而是我未婚妻,事發之後我一度消沉,恨透女人,除了這樣其他都是他自己編的謊言,如果他再亂放話,我絕不饒他。」


    原來是施文棟說謊,僅片麵之辭,她便相信了古震逸的話,不疑有他。


    詩雨凝視他炯然如星的眸子,她明白自己為何會相信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從不曾任意閃動,即使它冷酷無情、即使它溫柔深情,流露的都是真性情。


    「我從不覺得你是一匹狼啊!」詩雨溫柔真摯地和他四目交接。「你分明不是四足動物。」


    古震逸笑了起來,重新將她摟入懷中。「說得真妙。」


    詩雨伸出手臂圈住他的頸項,在他頰上印上一個輕吻,但他的疼痛豈是一個吻就能解決。


    他捧住她的小臉,深深地吻了她,無論如何他都要爭取到她。


    晨曦中,古震逸開著他另一輛保時捷跑車和詩雨回到何家。


    車才剛駛近何家大門,卻發現門外停著一輛救護車,管家和仆人跟著推單架的醫護人員跑了出來。


    古震逸和詩雨一同見到躺在單架上的人是何峻東,詫異不已地煞車,同時飛奔下車。


    「怎麽了?我爸怎麽了?」詩雨原本飛揚的心情在見到臉色發黃、一動也不動的父親,恍若晴天霹靂,頓時有如陷入地獄般的痛苦。


    「小姐,老爺才剛要下樓用早餐,卻突然昏迷了!」管家一臉慌張地說。


    「為什麽?現在要送到哪家醫院?」詩雨眼中湧上驚慌的淚霧。


    「到s大醫院,他有病曆在那裏。」古震逸鎮定地說,沒理會詩雨疑問的眼神,火速拉著她跟著搭上救護車。


    一路詩雨憂傷地執著父親的手輕輕撫觸,也許是父女連心,她可以感受到他病痛不輕。


    「為什麽你知道?」她不解地問古震逸。


    「你爸一直沒有向你說明嗎?」古震逸眉心鎖著兩道刻痕。


    詩雨搖頭,傷痛地問:「告訴我好嗎?」


    「他患了肝癌,醫生宣布時隻剩三個月壽命。」古震逸擁住詩雨的肩,希望這殘酷的消息不要將她擊潰。


    詩雨顫抖地落淚,完全難以相信相依為命的父親將要離她而去!她跪倒在單架旁哭泣,自責自己一點也不知情,悲慟不已。


    「別這樣……噓!心愛的……」古震逸深知她小小的肩膀無法承受生離死別之痛,但此時此刻他就隻能用全部的愛,悉心安慰她。


    急診室外,等待像煎熬般難耐,在詩雨以為自己即將無法支撐下去之時,總能感受到古震逸沉默卻充滿力量地在一旁支持著她。


    「如果我爸再也醒不過來,怎麽辦?」詩雨無助地問。


    「他一定可以,你要這麽相信。」古震逸堅定地握著她冰冷的小手,給她堅強的信念。


    詩雨信任地點頭,仿佛自己是陷在噩夢中的精靈,而他是惟一能救贖她走出黑暗的希望之神。半個鍾頭後,主治醫生掀開簾幔走了出來,詩雨雙腿顫抖地站了起來,古震逸扶持著她,自始至終提供自己強壯的臂膀。


    「你是何老的獨生女?」醫生問。


    「我是。」詩雨點頭。


    「他已醒了,但下一次不保證可以醒得過來,在最後時刻你可為他安排住院,在安寧病房可得到妥善的照顧。」醫生說完隨即離去。


    詩雨怔了一怔,忍住滿眶的淚水,深吸了口氣對古震逸說:「讓我單獨進去見爸爸。」


    古震逸擁抱她、給她力量,詩雨拭了拭眼淚,堅強地走了進去,但她強裝的堅強在見到身上插了無數管子的父親時仍潰不成軍。


    「爸!」她奔到他的病榻,泣不成聲。


    「詩……雨……」何峻東虛弱地喚著愛女。


    「為什麽從不告訴我?」


    「怕你會……傷心。」何峻東眼眶灼熱地說。


    「原來你要我繼承公司、要我嫁給施文棟,全是因為你的病是不是?」


    何峻東點頭。「我惟一的……希望……是你在我有生之年披上嫁紗,等文棟出院……希望來得及。」


    不!詩雨心底發出呐喊,可是那聲音卻在她瞥著父親充滿希望的眼神時哽在喉中,無法吐露。


    而此時,施文棟的雙親得到消息也到醫院來探視,除了何峻東的病況,婚事就成了他們談論的重點。


    「峻東,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詩雨的。」施父感慨地說。


    「是啊,憑我們兩家那麽久的交情,我一直當詩雨是自己的女兒般看待。」施母抱住詩雨,愛憐不已。


    「那我就放心了。」何峻東歎道。


    詩雨怔怔地望著父親及未來的公婆,心如萬蟻啃蝕,卻失去應有的痛覺。


    不知何時施家父母走了,詩雨心灰意冷地走出簾幔,卻見不到古震逸的蹤影。


    他走了嗎?


    為什麽?難道他因此而不要她,決定將她拱手讓給施文棟了嗎?!


    一簾之隔,他肯定是聽見了所有的談話,可是他怎可不問過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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