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康大喜過望,道:“真的?我改天請你吃飯!”司奇耀含笑道:“把誠安抵給我就行了。”聞康臉色僵了僵,半晌道:“司總,這誠安……在我手上也好幾年了,我把它當自己孩子看的,我們一家人都指望著它吃飯呢,前幾天魏傑進去,倒騰的那些錢全不見了,我自己都填進去好幾百萬。”司奇耀笑道:“我聽說,這公司原本應該是他爸留給他的遺產吧?怎麽會在你手上那麽多年?”“不是。”聞康臉色不太好看,絞盡腦汁解釋道:“當年我大伯意外身亡,也沒來得及立遺囑嘛,這財產就全部都交給我爺爺代為保管了,後來因為願願他有病,他先天性社交障礙轉為重症抑鬱,治療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辦法管公司,加上爺爺年紀也大了,就說給我們代為保管。”“代為保管?”司奇耀奇道:“難道誠安的產權人是願願嗎?”聞康幹笑了兩聲,搖了搖頭,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別的:“是這樣,你也知道,爺爺既然得了這個病,我們都想好了,砸鍋賣鐵也得給他治,這個也是需要錢的……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可能沒辦法償還違約金,所以……”司奇耀沉重的點了點頭,道:“的確,雖然是晚期,但我們還是要竭力讓老人家延緩生病,再不濟也該減輕他的痛苦,願願也是他孫子,這樣吧,爺爺就交給我了,你們盡力去籌集違約金,十個億呢,不容易。”他仗著身高,還拍了拍聞康的肩膀,道:“爺爺的事就交給我了,你放心去忙違約金吧,這一個弄不好被舉報,個人信用失效的話,以後做什麽事兒都不方便了。”他重新回病房去,聞康站在電梯門前望著他的背影,神色浮出一抹岔恨。司奇耀擺明了是給聞願出氣呢,他根本不覺得那是兄妹之間的玩笑,他是真的覺得聞家人欺負了聞願。他能這麽想,顯然都是聞願給灌輸的,這個聞願,不想著家庭和睦,居然跟司奇耀耳邊亂嚼舌根,他當年在國外怎麽沒被燒死呢?聞康揉了揉鼻子,滿心煩躁。司奇耀不行,他隻能從聞願下手。聞願身子不方便,不可能在這裏陪床,晚些時候讓爺爺吃了飯,他便準備回去了。司奇耀去上個廁所的功夫,聞康忽然喊了聞願:“爺爺都已經這樣了,我想來想去,也覺得應該給你道個歉,咱們到底是一家人,就別互相把兄弟往死路上趕了吧?”聞願莫名其妙:“你這說的哪裏話,我可什麽都沒做。”“爺爺已經活不了多久了,聞願,我知道我跟你好聲好氣說話你也不會聽的,司奇耀已經拒絕我了,非要我去籌違約金,我踏馬都懷疑這事兒是司奇耀幹的,代工廠沒有一家肯跟我合作的!聞願,你老實說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這是不是你在背後搗的鬼。”聞願冷冷看著他:“我說了,這件事跟我沒關係。”聞康低咒了一聲,他忽然發了狠:“聞願,我跟你說清楚,爺爺得的是胰腺癌,活多久全看心情,他這個病之所以來的那麽快,跟你上回在家裏鬧事,提你爸媽的死有不可推脫的關係,那之後他就一直抑鬱,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聞願道:“那請問,你爸跟我爸的死有沒有關係呢?”“你別血口噴人!”聞康道:“那是你爸時運不濟,跟你媽爬山的時候掉山崖下麵去了,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是,我們是霸占了你的東西,可現在都已經這樣了,聞願你也不差錢吧?你跟了司奇耀,你要什麽沒有?你還在乎這一點兒半點兒?誠安就是個屁,你把它放了,咱們兄弟和和氣氣,也好讓爺爺盡量活長一點,否則的,你別怪我心狠。”聞願吸了口氣,側開臉去。聞康知道他從小就心軟,別看現在整天張牙舞爪跟老虎似的,本質還是隻小病貓,他認真道:“要是被爺爺知道他得了癌症,又知道我們之間鬧的不可開交,聞願……你想想吧,他能活多久?三天?可能連一個小時都撐不過去。”“你跟司奇耀說,放過我們,放過誠安,我們一家人好好的,讓爺爺晚年盡可能不受折磨,好嗎?”聞願捏緊手指,道:“你威脅我。”“隨你怎麽想。”聞康看到拐角司奇耀已經出來,道:“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想不想他舒心的活久一點?”聞康回了病房,司奇耀快步走來,看到聞願神色冷肅,道:“怎麽了?”聞願笑了笑:“沒什麽,我跟爺爺告個別。”他進病房溫聲告訴老人:“爺爺,我明天再來看您,讓我哥今天陪著你,非他不可。”他看了一眼聞康,聞康立刻笑道:“是啊爺爺,我今晚陪您,願願家裏有事,就先走了。”聞友英拍著聞願的手,又拉著聞康的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眶含淚的點了點頭:“你們好,我就好。”聞願道:“我們不會在鬧了,你踏實養著。”聞願走了之後,聞康長長吐出一口氣,事情總算解決了。這麽想的時候,他不禁愧疚的看了一眼爺爺。沒辦法,聞願現在這破性格,你給他來軟的他隻會更理直氣壯。其實他想錯了,他以為現在的聞願吃硬不吃軟,其實隻要別人服了軟,聞願哪怕態度強硬可心裏也始終會不忍,多少會讓一些。隻要別人態度足夠好,聞願寧願吃些暗虧都不會拒絕。聞願乘電梯下樓,司奇耀看出他的不悅,上車才問:“聞康跟你說了什麽?”聞願抿著唇,緩緩把聞康的話告訴了司奇耀,道:“我討厭他,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司奇耀握住他的手,安撫他激動的情緒,道:“那你想怎麽做?”“我要讓爺爺轉院,藏到一個聞康找不到的地方。”聞願平靜而認真的道:“然後好好收拾他。”司奇耀握著他冰涼微抖的手,捧到唇邊吻了吻,溫聲道:“請交給我來辦。”第52章 聞願凝望著窗外, 景物飛速劃過。他以為自己已經把聞康想的足夠壞了,但到今天他才知道其實還不夠。司奇耀凝望著他的側臉, 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第一次見到聞願的時候。在遇到聞願之前,司奇耀從來不覺得音樂是生活的必需品, 他更喜歡安靜, 將自己關在一個完全封閉的、不被人打擾的空間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工作也好, 看書也好,安靜才最利於思考。那次是在音樂大廳,說來也巧,他其實是陪合作商去的。兩個人都卯著勁兒,誰也沒先提合作的事情, 司奇耀便轉移注意力, 將目光放在了大廳中央那個穿著白色禮服的青年身上。那個時候聞願才隻有二十四歲,但成就似乎不菲, 至少能在當時那個音樂廳演奏的鋼琴家, 都相當知名。第一眼看過去, 他隻覺得這小青年長得挺好看, 可看著看著,漸漸就覺得,這人怎麽那麽好看, 越看越好看。司奇耀向來不覺得自己有音樂細胞, 盡管他曾經有所涉獵, 可那次奇異的, 他從那個音樂裏麵聽出來了美。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他瞧著那個全身心投入到音樂之中的青年, 看著他細長潔白的手指在上麵翻飛,接著他喝了杯水,然後又喝了一杯。明明那首曲子輕快之中含著俏皮,青年的笑容也是溫柔而甜美,可他卻有了**。他坐在最好的位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等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青年從鋼琴前站起,明亮的眼睛抬起來。他的側臉美,正臉更是精致,精致之中帶著對音樂的自信,又因為本身的性格而有些微微的靦腆。司奇耀喝了很多水,他覺得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