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有人要害我……」


    開山王妃厲聲問道:「這東西是哪裏來的,怎麽進了郡主的屋子?」


    丫頭顫著聲音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補充,「東西是仲公子親自送過來的,說是給郡主娘娘的嫁妝,不許奴婢等打開。他還說……郡主娘娘已經是王府的姑娘,與仲家再無關係,不用再派人深更半夜去看他們過得好不好……」


    開山王妃管理內宅多年,什麽陰私手段沒有見過。一聽這話裏有話,再一看地上的斷指就猜到是怎麽回事。她臉色難看起來,示意下人把地上的東西清理幹淨,再屏退眾人。也不說話,隻嚴厲地看著房纖娘。


    房纖娘哪會承認自己做下的事,一再強調仲庭是氣不過她回到王府,分明是想害她。聽她如此辯駁,開山王妃深感頭疼。


    後宅女子世家主母哪個不會使手段,手段不論大小,關鍵是要使得高明。如此惡毒粗淺的算計,將來如何在鎮國公府立足。歡歡雖然嬌蠻些,但論心計手段,那可不止高出一星半點。


    想到蔡婆子傳回來的話,她長長歎了一口氣。或許那孩子說得對,既然已經各歸其位,還是斷了瓜葛為好。


    「你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母妃話擺在這裏,以後萬莫再去招惹他們。眼看你快要嫁進國公府,有些規矩知道的越多越好。在成親之前你好好呆在院子裏,母妃會派人專程教導你。」


    「母妃,您這是不信我。我都說了,我什麽都沒有做過。一定是顏歡歡,是她搞的鬼。她就是氣不過我現在成了郡主,而她成了賤民……」


    「住口!」開山王妃臉染薄怒,蠢些還罷了,以為別人和自己一樣蠢那就是找死。歡歡那孩子是她親自養大的,別的不說,心性還是好的。


    房纖娘麵露委屈,眼中帶恨。明明她才是母妃的親生女兒,她是和庭哥哥一起長大的人,為什麽他們都向著顏歡歡。


    開山王妃痛心閉目,聲音軟和了一些,「母妃不是凶你,你如今是王府的郡主,那些庶民不值你再去計較。鎮國公府人多事雜,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母妃知道你受了不少苦,盼著你日後都好好的。」


    房纖娘心裏好受一些,想到薑世子心下一陣甜蜜,更覺得意。顏歡歡哪能和她比,那樣金貴的世家公子,以後就是她的丈夫。


    她沒什麽城府,一應表情都顯在臉上。


    開山王妃失望不已,心下歎息。


    顏歡歡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哪哪都不舒服。頭疼得要命,身上也說不出來的難受,像落了枕一樣。扭了扭脖子想起昨夜的事情,猛然拉開自己的被子。


    還好,衣裳完好。


    看來隻是一場夢。


    這倒是奇了,以前她都沒做過桃色夢,昨天晚上居然夢到了。更奇的是,她好像夢到自己抱住一個男人不放,那男人長得跟隔壁屋的男人一樣。


    隔壁屋裏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家裏好像來了客人。來訪的是仲庭以前的好友,姓周名北字正道,周北與仲庭都是柳夫子的得意門生。


    「青白,你醒來真是太好了,柳夫子問過你幾回,很是替你耽擱學業惋惜。」


    仲庭字青白,他和周北的字都是柳夫子取的。柳夫子聽說是探花出身,也不知為何不願入朝為官,偏願意窩在這窮巷裏為人師表。


    周北其人生得溫潤,人說謙謙公子大抵就是這般模樣。他已是舉人身份,是柳夫子自小帶在身邊親自開蒙的。而仲庭入學晚,是在仲父死後突然醒悟才進的門,是以如今還是一介白身。


    仲庭對他似乎並不熱絡,甚至表情淡得如同陌生人。周北心裏微微有些驚訝,心道青白必是經逢家中巨變才會如此。


    「昨日之事,我也聽說了。纖娘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不過也是因為身份被別取代十八年,心中意難平而已。你一向疼她,應是能理解她的心情。那位顏姑娘風評不錯,街坊們常有誇讚我也有所耳聞。既然她現在進了仲家門,你還是嚐試接納她吧。我想她能留下來,肯定也是願意和你過日子的。」


    「嗯,這事我心中有數。」


    「你有數就好,夫子的意思是來年讓你下場,你可得好好溫習功課,莫要辜負他的一片期許。」


    仲庭扯了一下嘴角,冷峻的神情略帶一絲嘲諷,「我不是讀書的料,此次傷到頭,怕是以後都不能跟柳夫子讀書了。」


    周北聞言大驚,柳夫子曾私下說過,若是青白啟蒙得早,才名必定在他之上。便是入門晚,以青白的學識遠超其他人。武夫一般魯莽無智,文武全才才是世間難求。若得此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不想一場變故,青白居然要棄文,「你……竟然傷得如此之重?」


    「嗯。」


    仲庭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周北心裏便信了。這樣的事情想來青白也是難接受的,不過才智有損,也不是非要放棄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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