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歡在仲庭的身後,聽著街坊們從問金菊令到關心案情,一直把他們堵在巷子口,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放他們過去。無意間看到不遠處閉目養神的老乞丐,暗道還是這老頭自在。管他世人熙熙攘攘,管他天下亂成一鍋粥,他都能睡得著。


    那老乞丐仿佛感覺有人看他,懶懶半睜開眼對上她的目光,舉起那沒吃完的餅子朝她咧嘴一笑,露出少了一顆門牙的豁洞。


    仲庭被人堵著,任由那些人怎麽問隻有一句話,五日後見分曉。這幹巴巴的一句話哪能打發眾人的熊熊八卦之火。那些人在他嘴裏問不出什麽,轉向躲在身後的顏歡歡。


    「歡歡姑娘,你跟嬸子說說,老吳頭到底有沒有殺人?」


    「是啊是啊,歡歡姑娘,都是鄉裏鄉親的你就給我們透個底吧。」


    顏歡歡無奈從仲庭後麵探出身來,「各位嬸子叔伯們,我們也不知道。為了吳叔的事,我和仲哥哥昨夜一宿沒睡。你們看看,仲哥哥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仲庭垂眸不語。眾人見他樣子,確實不太有精神頭,這才不太甘願地讓出道來,一直跟他們到吳家門口。吳家的院門緊閉著,顏歡歡一猜吳嬸肯定躲在家中。好不容易街坊們散去,吳家的門才輕輕開了一道門縫,露出吳嬸那張怯怕的臉。


    仲庭和顏歡歡進去,吳嬸手足無措地揪著自己的衣裳。


    顏歡歡道:「嬸子莫怕,吳叔暫時無事。」


    吳嬸目露希冀,「那……是因為那東西有用嗎?」


    仲庭道:「重陽山的人答應再驗一次毒,五日後便會有結果,到時候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他將那金菊令還給吳嬸,吳嬸像怕燙到一樣避開,連忙搖手,「這東西對我而言是個死物,我不會用也不敢用。這次你們幫了大忙,東西就留給你們吧。」


    仲庭垂眸,「嬸子可知這令牌的來曆,你與吳叔有此物防身,以後再遇到什麽事也能逢凶化吉。退一萬步說,你們想過更好的日子,這令牌也能如你們所願。」


    令牌在重陽山換不來銀子,但可以換很多東西,比如說你想要一座宅子,想要綾羅綢緞奴婢成群。真想要銀子也不是非得是重陽山,自有人願意捧著大把的銀子交換令牌。


    吳嬸依舊搖頭,「我擁有的已經夠多,要是再不知足,那就是不惜福。何況我和你吳叔隻想過普通的日子,這東西對我們來說用處不大。」


    她執意要送,仲庭便將令牌收好。


    這東西打眼,顏歡歡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窮家陋室的,隻怕會招來惦記的人。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當夜便不得安生。


    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她渾身汗毛倒堅。大概有五六個人,其中三四人直奔仲庭的房間,兩個人則輕輕撬開自己的房門。


    「仲哥哥,有賊!」


    她大喊出聲同時,隻聽得幾聲悶響,好像從隔壁房間裏丟出幾個人,齊齊被扔在院子裏,傳來一聲聲的呼聲。


    那兩人對視一眼,朝她撲來。黑夜中,她能看到利器發出的銀色光芒。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等那兩人近到身前時,她一個飛踢過去,將其中一人的刀踢跳。未等那兩人反應過來,她又是一通毫無章法的亂踢亂打。


    兩人被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在地上滾來滾去。


    她驚駭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又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身體。難道她每天都覺得有使不完的勁,原來她好像會武。


    在她處在震驚之中時,仲庭不知何時站在門口。倒灌進門內的風卷起他的發帶衣袂,淺霧暈生的月色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像墜入凡間的暗夜天神。他一步步朝她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月色迎著黑夜,極盡冷清。


    地上的兩人想爬起來,她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狠狠一腳過去,那人重新趴在地上。


    「仲哥哥,他們是什麽人,我好害怕。」


    地上的兩人痛得爬不起來,這臭娘們還說害怕,真正害怕的是他們好不好。原以為他們此次分兩路,一路偷襲姓仲的小子,一路拿住這娘們威脅,料想姓仲的小子必會乖乖交出金菊令。沒想到不光姓仲的小子難纏,這娘們也是個硬茬子。


    一人叫囂起來,「姓仲的,識相的你就乖乖把金菊令交出來,否則你仲家將永無寧日。實話告訴你,那東西一旦打了眼,無論黑道白道都覬覦著,你們根本守不住,小心招來性命之災。」


    扔在院子裏的幾個人爬起來往仲庭身上撲,仲庭身形快如閃電,隻見那幾人又被扔到地上。屋子裏的兩人也未能幸免,同樣被丟到外麵。


    顏歡歡第一次見識他的身手,心下為他喝彩。一想到自己也是習武之人,不免心中雀躍。她表情的變化被仲庭看在眼裏,眸光越發的幽深。


    外麵幾人狼狽爬起,很快就躍出牆外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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