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婆子立馬跪地,「少主,不是屬下辦事不利,而是事出突然,誰知道那個真郡主突然冒出來,屬下也是始料未及。」


    「哼!那件事情我已罰過秋霜了,當年讓她把那孩子弄死,誰知道她一念之仁沒下手。才使得姓仲的鏢師把人撿到,還帶回夜歌。」


    少主的聲音聽起來嬌媚入骨,卻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拂袖一揮,韓婆子恭恭敬敬地退到外麵,房間裏隻剩下兩人。


    她揮著帕子,像招呼小寵物一般,「來,過來讓娘好好看看。」


    顏歡歡:???


    在來的路上她想過無數的可能,就是沒有想過眼下這種情況。她是少主的女兒,這怎麽可能?她覺得自己可能出現幻聽,站著一動不動,也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少主見她不動,嫵媚地朝她招手,「傻孩子,我是你娘啊。你見到親娘不高興嗎?快些過來,讓娘好生看看你。」


    她茫然地走近,被少主拉著手左看右看。除了渾身的毛孔都豎起來外,她在對方身上絲毫感覺不到一個母親該有的愛意。這真是她的親娘嗎?


    「可憐見的,我們母女分別十八年,我還是頭一回見你。為成大業不拘小節,我原以為你會在王府享盡榮華富貴,不想秋霜辦事不利,竟然讓秦雪雁的女兒活了下來。秦雪雁那個毒婦,居然半點不念舊情,還把你趕到九井巷那樣的地方。我的兒,他們這麽對你,你可不能輕易放過他們。」


    秦雪雁就是開山王妃。


    少主捏著帕子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淚水,盈盈美目緊緊盯著顏歡歡的反應。對於顏歡歡一副回不過神來的樣子,並不在意。


    「我的兒,聽說你喜歡鎮國公世子?」


    顏歡歡從震驚中回神,連忙回答:「……沒,就是自小一起長大,多少有些情分。」


    少主陰惻惻一笑,笑容僅在麵皮上半分不達眼底。那含情脈脈的雙眸突然淩厲起來,腥紅的唇微揚,「我的兒,你可要記住,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啊都是得隴望蜀之輩,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沒有一個不偷腥的。你看看你被趕到九井巷那樣的地方,他還不是照樣娶那個賤種,照樣和那個賤種顛鸞倒鳳風流快活。隻是苦了你,聽說還要洗衣做飯侍候一個市井的窮小子。」


    染著鮮紅蔻丹的指甲劃過顏歡歡手背上的皮膚,令人毛骨悚然。她的語氣輕柔到可怕,像羽毛刷在傷口上,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意。


    「我……」


    少主一隻手輕輕抵住她的嘴,痛惜地搖頭,「我的兒,你什麽都別說,娘都知道。如今娘回來了,萬不能讓那些人再欺負你作踐你。你且給娘好好等著,娘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可是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顏歡歡這話一說完,少主的臉色變得十分古怪,「你覺得現在挺好的,你喜歡窩在下賤之地給別人當牛做馬,活得像個粗鄙的老媽子?」


    話不能麽說,在市井生活怎麽就是老媽子了?何況她現在敢相信的人隻有仲庭一個,眼前的女人口口聲聲說是她的親娘,可是她總覺得不太可信。她不知道她們的大業是什麽,想來都是和權謀有關,要麽為權要麽為勢。


    她不語的樣子讓少主忽而冷笑起來,「還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和那個人還真像。一樣的……」


    那個人是誰,少主沒說。一樣的什麽?少主也沒有說。顏歡歡猜可能是她親爹。一個當母親的能把親生女兒送到別人的府上養,還給女兒下那樣的毒,肯定對女兒的生父有怨。


    她低下頭去,不知為何沒有半點興趣問對方她的生父是個什麽樣的人。有這樣的親娘,想來親爹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她要收回對房纖娘說過的話,她根本不委屈。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親娘弄出來的,她並不無辜。


    好在房纖娘被仲庭的父親所救,好在她穿來之間兩人的身份已經各歸各位。「我真覺得現在挺好,那原本就是別人的生活,還給別人是天經地義的。」


    「嗬,天經地義。什麽是天經地義?你個傻孩子,你還不知人心險惡,還不知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咱們女人為什麽要依附男人而活?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兒為何一定要從一而終。你聽娘的話,娘不會害你。以後你閱男無數,自然就知道其中的美妙。」


    又是這樣的話,韓婆子也說過相同的話。由此可見,空鏡門的女人視男人如玩物,一個個都是個中好手。那樣的生活,她不向往,她也不想體會她們口中所謂的美妙。


    何況,她真要和男人發生關係,那個男人會死。「少主,你真是我娘嗎?」


    少主一愣,莞爾笑道:「當然。」


    「既然你是我娘,那麽我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嗎?」


    像是知道她所求何事,少主輕輕搖頭,「不可以,事實上你求我,我也沒有辦法幫你。你個傻孩子,是要別人的命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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