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薄競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我早猜是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


    「咦?」


    見白樂寧困惑地看著自己,薄競解釋道:「他是我姨家表弟,我們見過幾次麵,隻是沒想到他竟真的跑這裏來上學,不過他已經有個口頭定下來的小未婚妻了,邀你當舞伴,大概也就這麽一提,不會有什麽特殊含義的。」


    薄母的妹妹,當年在美國留學的時候,與年紀相差二十多歲的教授陷入愛河,畢業後不顧家裏人的反對,毅然決然地嫁給了對方,一直沒有回國。前些年因為丈夫去世,薄競的姨母這才帶著兒子回到國內,多年來與家人的緊張關係也得到了緩和,目前,他們母子就住在薄競外祖母的家裏。


    可惜薄競與外祖母家並不很親,就他看來,當年父親迅速重娶新妻後,外祖母不太高興,而父親鬧出的殉情,更是連帶著影響了老人家對自己的觀感,父親的喪禮甚至沒有一個母親的娘家人出席。


    與薄競一起生活了七年多,白樂寧對這些陳年往事也隱約有所了解,現在聽他講起徐星名是他表弟,頓時鬆了一大口氣。


    原來他有未婚妻了,原來自己不是被他吸引,而是被他身上與薄哥哥相似的地方吸引。


    緊張的神經鬆懈下來後,白樂寧不由暗自慶幸,好在她實話實說了,不然這麽優秀的薄哥哥,真當了自己的舞伴,那接下來一年半的時間裏,同學們絕對會把她當成囚犯一樣天天審問。


    想到這兒,白樂寧禁不住眉開眼笑,「薄哥哥,我告訴你了,你也要信守諾言!那天我會盡量早點回來,和你們共同度過平安夜的!」


    薄競麵上不說,卻笑在心中:丫頭,去年我一邊忙著趕畢業論文,一邊又要準備考研究所,錯過了當你舞伴的機會,你以為今年我還會犯同樣的錯誤嗎?


    第二天,白樂寧在學校禮堂裏,協助學生會幹部布置舞會會場時,再度見到同樣被抓過來幫忙的徐星名。


    一年級這邊有徐星名,二年級這邊有白樂寧和陳曉意,這三個人即使穿著最簡單、最平常的學生製服,也像加倍發光體似的,往那一站,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也能吸引眾多目光。


    不過學生會的諸位,可沒那個閑情一直關注著他們,最初的小小轟動過後,所有人都開始繼續忙手上的事情。


    終於白樂寧趁大家都忙得團團轉、根本沒辦法分神注意的時候靠近徐星名,鄭重其事地拒絕了他的邀請,「徐學弟,對不起,我的舞藝很差,恐怕不能用勝任你的舞伴。」


    徐星名神情飄忽,隔了一會兒才淡然回應道:「白學姐以後喊我星名吧,反正早晚會成一家人,不用客氣。」


    白樂寧咬緊下唇,拚命按捺住叫囂著要湧上腦門的血液,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被這個看似為人冷漠的學弟給調侃了,莫非他也知道自己和薄哥哥的事情?不然怎麽冒出這種話來?


    緊鑼密鼓的舞會準備工作開始進行,一個星期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平安夜很快就到了。


    在此期間,白樂寧拒絕了無數深長、同學和學弟的邀舞,反正去年她沒跳,今年也沒差。


    禮堂後台的化妝室裏,陳曉意一邊調整著剛剛載上的假發,一邊招呼旁邊的學妹,幫她把禮服拉鏈拉上。


    等沒人的時候,陳曉意悄悄地問起正在化妝的白樂寧:「你家那口子真的不來?實在不行你就答應徐小子的邀請吧!」


    她已經從白樂寧嘴裏套出她和薄競的新關係,同時也知道徐星名和薄競是表兄弟了,對此她的反應很直接,「我就說我看他眼熟嘛!」


    雖然有些不齒薄競毫無新意可言的老舊追女手段,但陳曉意總也要為好友著想,畢竟沒有舞伴的白樂寧比較危險,請便哪個男生,都能強行把她拖到舞池裏大跳特跳,這就是沒有護花使者的悲哀,去年還是自己靠著隻練過幾天的空手道,把她從人群裏挖了出來,最後兩人雙雙藏在禮堂後台的小夾層裏,才躲過一劫。


    今年恐怕就不樂觀了。


    陳曉意早聽說那些被拒絕的男生個個摩拳擦掌,準備一展身手,而她剛因為要陪男朋友,所以沒辦法再像去年那樣顧著白樂寧。


    「要不然,我把我哥叫來?有勝於無嘛!」陳曉意打一個響指,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好!我這就聯絡他,讓他快點過來護花……」


    「哎,不用了!」白樂寧拉住她,「這怎麽可以呢,你哥也有女朋友要陪著一起過平安夜,別打擾他們約會了。」


    陳曉意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聽化妝室外有人敲門,「準備好了嗎?要開始了喔!」


    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已晚,陳曉意隻得和白樂寧一起打開門走出去,在上台之前,她千叮嚀、萬囑咐道:「抓準機會,就趕緊躲進我們去年藏身的那個夾層吧!雖然挺冷的,但也好過被一群男生瓜分了!」


    白樂寧點頭連連。


    誰知這話,被站在她們身邊同樣等待登台的徐星名聽到了,他指了指簾幕,麵無表情也對白樂寧說:「我們新生都知道你們兩個去年藏在哪裏,反正表哥就在外麵,你也不必躲了。」


    白樂寧愕然。


    校長的聖誕致辭正好在此時結束,擋在台上的簾幕拉開,她趕忙調整出甜美笑容,和另外三名主持人一起亮相。


    舞會前半段是各年級篩選上來的節目,借著節目的表演,白樂寧躲在後麵,小心地趁著一閃一滅的燈光尋找薄競。


    結果不費吹灰之力,她就在臨時支起的席位上看到了他。


    第一排?薄競哥哥為什麽坐在第一排?


    陳曉意為她解開了這個疑惑,「你忘啦?你那們薄哥哥可是咱們學校的‘榮譽校友’,會議室展覽窗裏擺的那些黃的、白的、紙的、布的、有一半可是他的功勞啊!你想,他這樣的人回母校來,校長能不給足他麵子嗎?」


    白樂寧無力呻吟,「就怕他弄得人盡皆知,所以我才不敢讓他來啊!」


    陳曉意怪道:「有這麽優秀的男朋友不好嗎?幹嘛藏著?該拿出來炫耀就該炫耀,別這麽小家子氣好不好?」


    白樂寧有氣無力地揮手,「你不明白。」主要是他們兩人的年紀相差太大了,她怕啊!


    「我真不明白。」


    陳曉意整理一下裙擺,晃晃悠悠地和另一個男主持人上台報幕去了。


    接下來的幾次報幕,白樂寧每上台一回,就能感覺到薄競的視線,緊盯著自己不放,她滿頭大汗地結束最後一句屬於自己的台詞,逃也似的拎了裙擺就跑掉了。


    可她今天注定要大出風頭一把,因為不甘寂寞的校長再次跳上前台,在一片噓聲中得意地說道:「大家先別忙著喝我倒彩,要知道,就算你們讓我登台兩次,我還不見得能上來呢。」


    騷動更大了,其中還夾雜著嘻嘻哈哈的笑鬧聲。


    薄競輕巧地站起身,從容邁上前台,走到校長麵前。他剛在燈光下與眾人打了個照麵,台下的學生馬上就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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