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邵行直挺挺地站著,臉上表情不再像冷漠的冰山。他緊握拳頭,壓抑著自己奔騰的情緒,沉默不語,因為他無法反駁荊靖。


    荊靖再補一刀。「喔,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還記得張家吧?他們很喜歡荊玫,張家公子對她一見鍾情,這些天見她心情不好,都會過來主屋陪她,對於保護區的事他也不遺餘力,一直和反對團體開會說明。也許張公子沒有關隊長英勇帥氣的外型,也沒有好身手,當然家世更比不上荊家,頂多是科技公司第二代,但遇事見人心,我們看到了,所以決定給他機會。如果荊玫能嫁給他,也是美事一樁,您說是吧?關隊長。小林,送客,往後這個人別想靠近荊家任何人!」


    荊靖下了逐客令,同時還附帶禁令,從今以後,荊家和關邵行是毫無關係了。


    荊靖的話像一桶冰水潑醒了關邵行。當他執迷不悟於兩人的距離時,他做了什麽?她說:「至少我願意走入你的生活。」那他做了什麽?有的隻是傷害和否定,如果今天角色互換,他能不能和荊玫一樣,為了看到他的笑容,為了得到他的愛,不顧一切爭取……他做得到嗎?


    關邵行望著荊玫走回二樓,她在兄長懷裏傷心啜泣。


    他沉重地閉上眼,任由心底的後悔淩遲自己。


    日子一天一天推進。今年是冷冬,寒流一波接著一波,怪異的天氣變化影響全球,歐洲許多國家籠罩在暴風雪中,道路和航空交通全部封閉,許多旅客被迫滯留在各大機場,專家認為氣候隻會持續惡化,愈加嚴重。


    而重案組內的低氣壓,絕對可以比擬全球冷凜的氣候,整間辦公室就像覆上一層厚厚的冰霜,穿再多的衣服也沒用,因為那是一種打從心底竄起的冰冷。


    大家都明白,荊小姐離開了,也帶走了陽光。


    隻有小徐還在狀況外,他提議。「壯叔,我們送簽呈申請暖氣好不她?今年績效好,一定可以申請下來的!」


    壯叔嗤之以鼻,「啐,咱們是漢子啊,吹什麽暖氣?別笑掉其他人的大牙!況且,」他指著關邵行的辦公室。「你以為裝暖氣是有用喔?告訴你,搬個大火爐來都沒用!這是心的問題,心是死的,氣氛要怎麽活絡啊?我們大家就等著被凍死好了!」


    小徐不懂。「壯叔的意思是老大的心已死?」他的「死」還卷舌咧。


    壯叔直搖頭,把今天的報紙丟到小徐麵前。「飯要吃,報紙也要看,才不會變成井底之蛙!報紙看這邊、看這邊——吼,被你氣死,連報紙都不會看!」壯叔其實也氣到一把火,能把簡單的「你愛我我愛你」搞成這樣,古今中外關邵行絕對是第一人!「上麵寫荊小姐打算跟相片中這個科技小開訂婚了!你說,我們頭的心死不死?」


    小徐搔搔頭,皺著眉,完全不懂。「呃,頭喜歡荊小姐嗎?每次人家來他都超級冷漠的,害我都不好意思吃荊小姐送來的東西!」


    壯叔氣得往小徐頭頂巴下去。「什麽不敢吃?每次就你吃最多!吼,被你氣死,你怎麽會以為頭不喜歡荊小姐咧?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頭有多在意荊小姐,不然子琳傷心調職是調假的喔?要不然重案組變成寒冬是變假的哦?你怎麽這樣笨啊!你有沒有交過女朋友啊?好啦,去打擊犯罪啦!」


    小徐捂著頭,委屈死了。他就是不知道啊……


    突然,關邵行從辦公室衝出來。「老壯、小徐出任務!」


    隻拋下一句話,他便立刻走人,老壯拋下報紙,趕快跟上。


    什麽任務?最近風平浪靜有什麽任務?小徐跟在最後拚命想,不過有任務也好,總比在辦公室冷個半死好,耶!


    關邵行在車上聯係同僚。「攔住了?五分鍾就到。」


    他將警鳴器架在車頂上,油門一踩,車子如風馳電掣般在車水馬龍的路上急速前進。


    看老大這個氣勢……


    「一定是十大槍擊要犯的阿陰,嘿嘿嘿!」後座的小徐自言自語,很是興奮。


    「阿陰,你慘啊!」


    壯叔簡直快暈倒。怎麽會有人笨成這樣?聽也知道頭是聯絡交通隊,這和十大槍擊要犯有什麽關係啊?就算真的是緝捕槍擊要犯,三個人身上隻有各一把手槍沒其他裝備,是去送死喔?笨蛋!


    不過話說回來,頭攔了誰的車?


    五分鍾之後,答案揭曉。兩輛交通大隊的警車攔住一輛黑色賓士,駕駛人正在接受盤查。


    小徐大叫。「啊,我知道、我知道,那是要跟荊小姐訂婚的科技小開!我剛剛有看報紙!啊……好可憐喔,荊小姐的未婚夫是槍擊要犯喔?」


    壯叔翻了個白眼。小徐未來絕對是重案組之光,他想的永遠都是槍擊要犯!


    「氣死人了!去打擊犯罪啦!」


    關邵行完全無視於兩人,隻是匆匆下車,壯叔和小徐跟著下車。


    他看到副駕駛座上的荊玫,不動聲色,但很滿意她臉上的錯愕。無論什麽表情都好,至少,不是冷漠。


    他深呼吸。才多久沒看到她,他發現自己的思念已經蔓延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


    張公子認出關邵行,目瞪口呆。「是你?」


    關邵行問一旁的交警。「證件查驗了嗎?」


    「查驗了,沒有紀錄。」


    他的目光冷冷一掃。「沒有?」


    交警快嚇死了。「呃……長官,我、我再確認一次……」


    壯叔加進來演戲,拿起手機作勢要打電話。「頭,一般聯網查不到,我查我們重案組電腦比較快,咱們重案組的資料庫可精彩了,什麽都查得到!」


    張公子一臉蒼白。「我、我、我可以找律師嗎?」


    關邵行聳肩。「可以,但不是現在。」


    荊玫下車,身上小露酥胸的香檳色小禮服差點氣死關邵行,但美女如仙女般降臨,讓交警全看呆了。


    「要小命的就別看太多,瞄到就好!瞄到就好!」壯叔碎碎念。


    「不冷嗎?」關邵行口氣忍不住很衝。


    荊玫拉攏雙肩上的披肩。她絕對不是因為聽話才拉披肩,讓她不自在的是他灼熱的視線,像要燙傷她似的。


    見她沉默不語,關邵行接著說:「好久不見。」


    他注意到她的發色有了變化,之前的酒紅色換成了深巧克力色,浪漫地盤成發髻。「柔柔最愛的顏色不見了。」


    她抬頭,不解地皺眉。


    關邵行揚起笑,舉起手輕輕拂過她前額的劉海。


    荊玫一顫,趕緊後退,正好退進張公子的懷裏,張公子禮貌性地輕摟荊玫的腰,這下關邵行完全笑不出來。他雙手插腰,氣到說不出話,煩躁煩悶的樣子就像關在鐵籠裏的狂獅。


    為了不讓現場發生命案,一旁的壯叔馬上趕人。頭的臉色太難看了,不在乎?


    呿,騙誰。「喂,你你你——就是你,過來酒測!」


    張公子乖乖走向交警,對方已經拿出酒測儀器。雖然他們覺得很奇怪,駕駛人根本沒喝酒,為什麽要酒測?


    荊玫立刻抗議。「我們又沒有喝酒,為什麽要酒測?」他們在前往宴會的途中就被攔下來,怎麽喝酒?


    關邵行眯起眼。她雙臂環胸,挑釁地冷冷看著他,胸前美景頓時進階,他仰頭吐口氣。


    他一手插腰,一手按著太陽穴。「臨檢需要理由嗎?」


    如果可以,他真想去她家把所有會展露她迷人性感一麵的衣服統統燒掉,他知道這想法或許很偏激也很瘋狂,但他真的很想這麽做!


    荊玫感受到他的肅殺之氣,順著他的目光瞄到自己的乳溝,她倒抽口氣,趕忙放下雙手,立正站好,同時把披巾拉攏。但一做完這些,她又很懊惱。在乎他的感受幹麽?就算她脫光光在大街上裸奔也不關他的事!


    她氣自己,更氣他!「你是被分配到交通隊了嗎?」


    他聳肩。「這是執行任務。」


    她更生氣了。「你這樣叫擾民!」


    關邵行一臉無辜,原來當無賴就是這樣。「會嗎?」他轉頭問:「測得怎樣?」


    交通員警囁嚅不安。「長官,這……」


    壯叔接話。「報告隊長,機器壞掉了。」


    關邵行手指一彈。「那就扣車,人帶回局裏測。」


    張公子傻了,荊玫也愣住了。


    「關邵行?」


    被連名帶姓一起叫的關邵行皺起眉頭。「你叫我關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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