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讚茫然，這個問題…… “會。” “我需要定製一個笑容，如果你能表現出我想要的笑容，今天這一關就算你通過了。”那位評委的神情更加嚴肅。 寧讚懵懂點頭，實在是不太明白一個在整部電影中並不起什麽作用的鄰居，在試鏡的時候為什麽要這麽嚴苛。 評委見寧讚點頭，又恢複了之前不太禮貌的姿勢：“我想看到一個得意的笑容，得意到讓所有人都覺得平靜，普通的笑容，可是回過頭來再看，又會覺得毛骨悚然。” 寧讚更是聽的一臉懵逼，默默在心裏總結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 他需要露出一個平靜、普通，卻得意的笑，還要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為什麽會覺得毛骨悚然？ 寧讚在心裏簡單數了一下可能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幾種可能性，比如說這個人看上去完全沒有威脅性，就像是普通鄰家的孩子，她露出了一個笑容，淡定，平靜，鎮定，可是這人卻是殺害全家，並將她殺掉的人碎屍的凶手。 比如說這個人還是沒有威脅性，甚至這人就是你身邊的人，在你遇到麻煩的時候，還能出手幫忙，你見到他時，你會對他笑，他也會對你笑，普普通通的對視微笑，你覺得這人真是個不錯的好人，直到警車的聲音到了樓下，戴著新款玫瑰金手銬，把人帶走。 不久之後，你在新聞上看到這人是某個特大刑事案件的嫌疑人，這時再回憶之前對方的笑，你會覺得毛骨悚然。 再或者，這人是個熱心腸的好人，遇到不平的事還會打抱不平，比如看到鄰居家失竊，幫忙報了警。 這個時候，旁人看到這個人，會覺得這人真是一個很有仗義之心的好人，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人竟然是某幾起大型案件的幕後boss。 最後這一種可能性，是寧讚直接代入鄰居這個角色進行構建的故事。 回過頭來的毛骨悚然，就意味著一開始所有人看到那個笑容的時候，都不會覺得哪裏不對，甚至還會覺得很溫暖。 直到最後。 寧讚直接在腦海裏想了幾種可能性，最終決定的，是最為尋常，最普通的一種。 唇角勾起，甚至露出唇邊小小的酒窩，酒窩的出現讓這個笑容變得更加可愛，也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甚至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從笑容來看，這是一個明顯能讓人放下警惕的笑容，普通的沒有絲毫漏洞。 唯獨眼神有所變化。 笑容初現時，他的眼神是認真的，顯然他麵前正站著一個人在跟他說話。 然而對話結束，對麵的人離開，他垂眸再抬眸之間，眼底就露出了一絲變化，這一絲改變持續的時間不長，卻會被有心人記在心裏。 事實上這一絲的變化並不是恐怖，並不讓人毛骨悚然，隻是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這人還挺可愛”的想法，然後記住了這個笑容。 直到最終真相揭開，那一點可愛就會變成冰冷刺骨的冷風，從腳底鑽上來，讓人忍不住打個哆嗦。 評委席上那位一直在刁難的評委，他的姿勢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從隨意變成了認真，認真盯著寧讚臉上每一秒產生的變化。 哪怕隻是一點點細微的變化。 再次閉眼睜眼，寧讚已經變成了真實的自己。 “你是怎麽想的？”說話的還是那位一直刁難的評委，隻是這次的態度明顯比之前好了不少。 寧讚也不管對方的態度如何，繼續自己的態度，微笑道：“我隻是腦補了一個鄰居是最大boss的腦洞，這麽一想，塑造出一個平靜、普通，卻又讓人回憶起了毛骨悚然的笑容並不難。” 說完這句話，他又覺得自己說的有點不對，繼續補充：“其實也是因為老師們對這個笑容本身有定義，所以才能看明白這個笑容，如果是普通人，比如說我出門露出這樣的笑容，人家也隻會覺得可愛，而不會覺得毛骨悚然，畢竟我不是那種表裏不一的人，也不會做壞事。” 寧讚的話意思很明白，他的笑容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套入了一個故事中，若是放在日常生活中，那也隻是一個尋常普通的笑容。 會讓人毛骨悚然的並不是那個笑容本身，而是笑容背後的那個人，那個做著罪大惡極的事，卻還妄想著跟普通人一樣，過普普通通生活的人。 “可以，你先回去吧，有什麽消息我們會通知你。”說話的依然依然是那位一開始不太客氣的評委。 這話是套話，寧讚想了想，點頭：“好的。” 說完，他轉身打算離開。 隻是剛走到門口，就被叫住。 “對了，聽說你還帶著兒子一起過來試鏡？” 寧讚：“……嗯，不過我兒子有專人看著，不會影響到大家。” “我還是第一次見帶著孩子來試鏡的，不過來都來了，不抱進來讓大家看看嗎？” 寧讚：……嗯？？？ “肯定是你剛才太嚇人，把人嚇到了。”另一位評委突然說話了，微笑著看著寧讚，“你別管他，他就喜歡在試鏡之前擺臭臉，誰來都一樣，不是針對你。” 寧讚默然：……你們是評委哎，嚴肅點好嗎？第33章 3300萬 最終, 寧讚還是“迫於淫威”，走出試鏡室, 打算把寧樂樂抱進來。 不過他剛往門口走，坐在桌子後麵的三個評委也站了起來, 跟在寧讚身後。 寧樂樂還睡著, 趴在席沈褚肩上，睡得沉沉的, 完全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三個評委倒是沒有強求一定要把寧樂樂喊醒, 隻是看了看孩子, 又繼續跟寧讚說話：“聽說你是單親爸爸？” “是啊。”寧讚點頭。 “一個人帶孩子確實挺辛苦, 孩子很可愛。”其中一個評委笑著誇讚道。 對於這樣的讚揚, 寧讚承認的完全沒有任何壓力, 也樂得替寧樂樂收下這份稱讚。 評委們也沒有多說什麽, 隨便跟寧讚聊了聊, 主要是聊孩子的事，以及關係寧讚的情況, 下一個試鏡開始之後，他們又回到了試鏡室。 一直到回到車上，寧讚才察覺到什麽：“那幾位評委難道是因為你才特意走出來的？” 雖然三個評委完全沒有跟席沈褚說一句話，寧讚還是覺得評委們醉翁之意不在酒。 席沈褚抱著孩子做進後座，坐在駕駛座的後麵, 穩穩地坐好之後，他才跟寧讚說話：“我也是過來之後才發現，公司的投資報表裏其中就有這部電影的投資。” “怪不得, ”寧讚恍然，沒覺得哪裏不對，反而認為這樣才正常，他坐在駕駛座上，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跟席沈褚說話，“依你的意思，我會不會被內定了？” “你想嗎？”席沈褚跟寧讚開玩笑。 “說實話，我還挺想的，”寧讚也玩笑道，“不過我覺得自己還挺有實力，就不勞你操心了。” “可惜。”席沈褚歎氣。 寧讚抬眸，在車內後視鏡內看了眼席沈褚：“你可惜什麽？” “可惜你不是那種用錢能買到的人，要不然多省事？”席沈褚也看著車內的後視鏡，隻要角度找的好，他就能在上麵看到寧讚此時的表情。 寧讚時不時要看路，也不會經常抬頭看後視鏡，這會兒也沒有注意到席沈褚的眼神，隻是在聽到他的話之後笑出聲來，認真道：“那你就不了解我了，我這人別的什麽都不愛，就愛錢，你要是多砸幾張黑卡在我麵前，沒準我就妥協了呢。” “這可是你說的，一言為定。”席沈褚愉悅道。 寧讚覺得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可以用“懵逼”兩個字來形容：“什麽一言為定？” “既然你喜歡黑卡，到時候我讓助理去多辦幾張黑卡，送你。”席沈褚眉間含笑，一直盯著看寧讚的表情變化。 席沈褚的話說完，寧讚頓時笑開：“那多不好意思啊，意思意思就好了。” 兩人因為“黑卡”的問題聊開，又聊得賺錢的事上，這個時候兩人倒是頗有共同語言。 直到睡了一會兒的寧樂樂掙紮著醒過來。 “牛奶！” 正在開車的寧讚聽到後麵突然來的這麽一聲，嚇的握緊了方向盤。 “怎麽突然醒了？” “大概是剛才車子震了一下，把人震醒了。”席沈褚把寧樂樂抱起來，讓他站在自己腿上。 原本寧樂樂是正對著席沈褚站立的，結果剛一站好，他就自己使勁轉身，扒拉著駕駛座的靠背，委屈巴巴喊人：“爸爸～～” “爸爸要開車呢，席叔叔不是抱著你嗎？”寧讚一邊開車轉彎，一邊跟寧樂樂說話。 席沈褚緊緊抱著寧樂樂的上身，讓他不至於因為轉彎而摔倒。 但即便如此，因為轉彎，站在席沈褚兩條腿上的腳還是因為身體晃悠，一腳踩在中間，陷了下去。 小孩子本身膽子比較小，哪怕隻是這一腳踩空，也嚇了一大跳。 這樣一來，剛剛醒來又被嚇了一跳的寧樂樂頓時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抽泣著喊寧讚：“爸爸，嗚嗚嗚，爸爸” 席沈褚把人放下，讓寧樂樂坐在他腿上，低聲安慰。 隻是這個時候放聲大哭的寧樂樂完全聽不進席沈褚的話，還是想辦法將全部重量往前壓去，試圖衝到前麵去拉寧讚。 “還是我來開車吧，這個時候除了你之外，別人大概沒有辦法安撫好他了。”席沈褚開始找除了低聲安慰外另外的辦法。 “好吧，”寧讚無奈，“我找個可以停車的地方停下，你幫忙開會兒車。” 說完，寧讚索性不管正在大哭的寧樂樂，一直看著前麵的道路，想要找一個能停車的地方。 好在這一段路不是高速，車子開了一會兒，寧讚就找到了一個能停車的地方。 車子停下，寧讚走到後座拉開車門，剛剛打開車門，寧樂樂就撲到了他身上，軟綿綿的小身子緊緊貼著他，臉貼著臉，啜泣著低聲喊“爸爸”。 寧讚都能感覺到自己臉上傳來的濕意，顯然剛才那會兒寧樂樂確實哭的很凶。 憋了一會兒想要說重話的心思在這會兒全部被壓了下去，隻是把孩子抱穩，手貼在他背後，輕輕拍著。 席沈褚從車內出來，解釋剛才發生的事：“應該是嚇到了，我真是拿他沒辦法。” 寧讚失笑：“我以為你已經熟練掌握照顧樂樂的技能了。” 席沈褚無奈：“是我平時見到的他太乖巧了，以至於都忘了小孩子也是有情緒的。” 說完，席沈褚拉著車門：“你們先坐進去吧。” “嗯。”寧讚點頭，抱著樂樂坐進後麵，手仍然輕輕陪著樂樂的背，想要用這樣的辦法安撫他。 席沈褚也坐進了駕駛座，係好安全帶後繼續開車往回走。 而坐在後排的寧讚，見寧樂樂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不再豎著抱他，而是打橫把人抱住，手伸到後排另一邊的座位上，從袋子裏掏出一瓶牛奶。 又拿出一個奶瓶。 把牛奶打開，倒進奶瓶裏，再把奶瓶遞到寧樂樂手裏。 這下不需要寧讚說話，寧樂樂就主動抓過奶瓶，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大概真的餓了，這一瓶牛奶喝完，總共也沒有用去太多時間，而且喝完後，還打了一個滿意的飽嗝。 “爸爸”寧樂樂把空奶瓶遞給寧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