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唔……」夏雨霏稍微蠕動了一下身體,熟練的左手伸出,摸……再摸。奇怪,今天怎麽摸不到鬧鍾?


    她又伸出右手,想在三層櫃上摸索到手機……


    「哎喲!」卻不幸的從沙發上跌了下來。


    對厚,昨天從優質情人回來後,她就在沙發上等著等著,希望能等到他來電話……沒想到居然在沙發上睡著了。


    昨天……上了優質情人一問,店長說強尼今天有上班時,她還小開心了一下,可誰會知道走出來的卻是個有著六塊肌,長得又粗又壯的陌生人。


    「不是這個強尼嗎?」店長偏頭努力在腦海中搜索記憶,「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夏小姐吧?那天強尼身體不適,所以隻好臨時請另外一位代為通知……你指的強尼應該就是他吧?」


    「那他人呢?」她心急如焚。


    「這個嘛……他不是我們店裏的員工喔!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聯絡上他。」店長略帶歉意地表示。


    她這才知道,原來他不是強尼,也不是優質情人的店員,那麽他到底是誰?


    夏雨霏揉了揉屁股,伸手從茶幾上拿起手機。「喂?小米啊!我今天放假耶……這麽早打電話來有什麽事啊?」搔搔頭,還有點睡眼惺忪。


    「那已經太陽曬屁股了,哪裏早?不對,這不是重點,霏霏,不好了、不好了啦!」小米在電話的另一頭大叫,「就是……哎喲!該怎麽說呢?」


    「嗯?」她還在狀況外,一臉莫名其妙。


    「我今天早上來上班……剛送來的三周刊雜誌上,你和小酒窩王子……你和安瑞希接吻的照片被刊登在雜誌封麵上了啦!」


    「什麽?!」夏雨霏揉了揉眼睛,總算最後一點點睡意也全消了。「你、你說清楚一點,什麽接吻的照片啊?」


    「厚~~趁老板現在不在,我把內容印下來傳真給你,你自己看啦!」說罷,小米掛上電話。


    不一會兒,傳真機傳來了喀答喀答的聲音,夏雨霏快步走過去,拿起小米傳來從周刊上印下的資料。


    富公子當眾強吻,女職員委屈落淚?!


    偌大的標題先是教她一愣,由於是黑白影印,封麵上的照片模糊不清,夏雨霏又再往下翻看內文——


    安氏集團是十大企業之一,其產業涉獵廣泛,身價百億的安氏貴公子們更是一直以來為人矚目的話題,代表集團在媒體麵前發言的,向來是安家大公子安瑞麟、二公子安瑞俊。


    但你知道嗎?安氏集團其實還有另一位鮮為人知的三公子:安瑞希。


    身價百億的貴公子?是在說……安瑞希嗎?


    是那個司機兼情人,窮到三餐不繼的安瑞希嗎?


    有沒有搞錯?


    她快速瀏覽了一下,前文有很大篇幅用在介紹這位鮮為人知的安氏三公子的身世、背景,一直到了第二麵,文章才開始敘述到接吻事件的經過——


    安氏三少與分公司一名夏姓女職員(以下簡稱夏女),一個多月前開始交往密切,除了每天貼心接送,更時常在下班後或是假日甜蜜相約,約會次數頻繁,夏女不願具名的同部門某同事指出,夏女與安家三少戀情高調,更借著這層關係,職位一路晉升,從打雜小妹一躍成為部門小主管,分公司眾職員雖不平衡,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活生生躍上枝頭,麻雀轉眼變鳳凰的最佳例子。


    什麽跟什麽啊……


    夏雨霏的眉頭愈皺愈緊——她什麽時候變成了小主管?還有,她躲都來不及,什麽時候高調過了?


    那個不願具名的某同事到底是誰?為什麽要這麽胡說八道的抹黑她?


    本周五,夏女背著安家三少與另一男子於餐廳內幽會,正當她興高采烈離開餐廳時,卻被安瑞希抓個正著,兩人因此到附近人煙較少的綠園道上談判。


    雙方爆發激烈爭執,一度僵持不下,安家三少過於氣憤,低頭強吻夏女;夏女奮力推開,哭喊吵鬧,而後安瑞希憤而離去,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三周刊更「貼心」的在旁邊附上兩人的比較圖,包括學曆、長相、身高等各項條件,還有許多不具名神秘人士透露的內幕。


    周刊上還附上了幾張照片,安瑞希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至於她嘛……雖然眼睛的部分被畫上黑線,但熟人還是一看就能認出來。


    據悉,安瑞希從學生時代便一直是風靡校園的風雲人物,俊秀可愛的外表為他贏得了「微笑王子」的稱號,根據安瑞希高中的某同學a表示,最瘋狂的時期,微笑王子所到之處,便能見到一群女孩子跟在背後,或是尖叫,或是關注,抽屜裏每天都能收到好幾封情書,幾乎跟偶像劇裏演的一樣誇張。


    另一位不具名同學b則說道,安瑞希高中到大學時代交往過幾任女朋友,皆是校花級的大美女,其中一位甚至在畢業後跨足演藝圈,如今已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同學b表示,除了發型有較大改變,安瑞希比學生時代更添了一分成熟,也更有魅力了,但看了夏女的照片,與他過去交往過的女友相差甚遠,讓人大呼震驚,幾年不見,微笑王子的口味怎會突然變得這麽令人匪夷所思?!


    盡管各方麵條件差異頗大,號稱脾氣超好,永遠笑容滿麵地安家三少,這回為佳人而打翻醋壇子,甚至當街強吻、拂袖而去,隻能說,愛情的世界裏是沒有道理可言,萬人迷也會有踢到鐵板的一天。


    整篇報導幾乎都是用非常明顯的字句,暗示她是多麽配不上他,隻不過……是籍著眾不具名人士的口中說出來罷了。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整篇報導……根本沒一句是實話啊!再說,她跟安瑞希根本就不是那種關係!


    還有他……他真的是安氏企業的小開嗎?


    在她那麽認真的勸他別亂花錢,細心為他節省的時候,這個身價上百億的安家三少爺,心裏肯定是覺得她很可笑吧?


    知道她最害怕的就是自作多情吧?


    不是才說喜歡她的嗎?怎麽這麽對她……讓她丟了這麽大的臉,還無端承受那麽多奇怪的指責,這家夥……這個罪魁禍首卻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似的,連一通電話也沒有。


    才想著,電話在這時候突然響起了,夏雨霏緊張的接起電話,「喂?」


    「是我。」熟悉的聲音在另一端響起。


    遲疑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弘姐……你怎麽會……」


    「打電話來是想告訴你,」平時高八度的責罵聲不見了,弘姐的聲音聽來很平板。「今天不用來上班了,應該說,你現在是無限期被停職的狀況。」


    「咦?」夏雨霏錯愕的驚呼,「為、為什麽?」


    「你沒有看電視新聞嗎?」弘姐說道:「那就去買份報紙吧!」


    「弘、弘姐?」這無疑是對她投下了另一顆震撼彈。


    弘姐的語氣稍微軟化了,「早猜到最近你可能是談戀愛了,但沒想到你竟然是跟他……」歎了一口氣,甚是無奈,「罷了,你好自為之吧!等這件事情過去了,公司會再討論是否讓你複職的。」


    無限期停職?


    難道是因為……因為那篇報導?


    可是,也不能這麽突然就……這跟把她給開除了有什麽兩樣?


    電話再度響起,她以為又是弘姐,沮喪的接起電話——


    「夏雨霏啊!你現在是安怎?隔壁的李陳媽媽跟我說,你被人性騷擾,還上電視了喔?」是老媽的聲音。


    「性、性騷擾?什麽啊!」怎麽一個比一個還誇張。


    「不是喔?」電話另一端傳來老媽和身旁不明人士對談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又繼續接話,「說是你被帶到沒人的地方,硬壓在牆上強吻喔?」


    「哪來的牆啊?」夏雨霏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而且……也不能算是強吻啦!」雖然那個吻……來得確實有點突然。


    「不是?那你幹嘛還哭?」


    「我哭也不是因為他強吻我……」她皺起眉頭抱怨道:「說起來都是媽害的,沒事給我安排一場相親,對像還是、還是……」


    「唉!我偶然跟老同學聊天的時候發現,嘿!這個不就是你以前有拿照片給我看,還為了他哭得死去活來的那個什麽學長嗎?聽說他現在單身,幫你牽線還不好嗎?你不是愛他愛得要死?」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嘟囔著,「不管怎樣,至少你該事先告訴我相親的對象是學長,這樣我也不會……」也不會這麽失態!


    之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不會發生。


    曾經刻骨銘心的初戀,還是從未實現過的初戀……就算事過境遷,在這麽突然的情況下又再一次見麵,過往的記憶一下子全湧上心頭,有幾個人能無動於衷?


    「說到學長,那天你不是請假去相親了嗎?怎會突然跑去被人家親?」夏母大聲質問:「電視上還說你們交往快兩個月了,當初問你有沒有對象,你說沒有,現在才突然跑出這個什麽集團的少爺,還搞上電視,真是太誇張了,以後出門厚,我都不敢說你是我女兒了。」


    「媽……」唉!事情愈來愈複雜了。一場相親、一個吻……想不到事情竟然鬧得這麽大。


    怎麽辦?她現在該怎麽辦呢?


    一夜之間,怎能在一夜之間,她的人生突然變得一片混亂?


    「看看你幹的好事!」安總經理氣憤的將雜誌摔在桌上,和他麵對麵站著的,是這次無意卻把事情鬧得忒大的安瑞希。「給你自由,讓你做想做的事,可你呢?強吻還吻到上報,還真行啊!」


    「爸,」安瑞希表示抗議,「報導上寫的那些根本不是事實。」


    「一般民眾才不管什麽是事實。」


    「我也不想管他們是怎麽想的!」難得這樣與父親對峙,「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沒必要向其他人交代。」


    「我不是其他人,我是你爸!」總經理也火藥味十足,「你的一言一行不隻是代表你個人而已,還會影響到整個公司的形象。」


    「爸!」


    「不管怎樣,」安總經理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在媒體前從不提及你,一直保持低調;給你自由,也從沒強迫你一定得到公司上班,到頭來還是發生了這種事,經過這次的教訓,你也該認清自己的身份特殊,一言一行都需要特別注意,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解決,至於你,在整件事情結束前,你被禁足了!」


    安瑞希還欲爭辯,但安總經理不理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休息室,徒留他一個人垂頭喪氣,還有自始自終都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董事長——安瑞希的爺爺。


    「哎呀!瑞希,你這樣晃過來、晃過去的,把爺爺晃得都頭昏了。」安董事長慈愛的一笑,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說道:「過來這裏坐吧!哀聲歎氣的也解決不了事情,不是嗎?」


    安瑞希順從的在董事長身邊坐下,「爺爺,我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新聞報得那麽大,她一個人肯定很慌張。」


    「普通人莫名其妙遇到這種事,慌張是肯定的。」安董事長和藹的嗬嗬笑。


    「我看那報導上寫的也不全是假話,看起來你很關心她?」


    「當然在乎了。」安瑞希歎了一口氣:「要不是我,她又怎會遇上這種事?」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安董事長曖昧的用手肘推了推他,「撇開這件事不講,你還是很在意她嗎?」


    安瑞希沒有回答。


    「爺爺可是從小看你長大的,這點小事怎麽可能瞞得過我的眼睛?來,跟爺爺說說,那個女孩是個怎麽樣的人啊?」


    「她呀……」相較於老爸的怒氣,爺爺非但沒有指責他鬧出事情,反而還對雨霏異常關心、好奇,這讓他稍稍卸了心防,偏頭仔細一想,「她很迷糊,老是闖禍,做事莽莽撞撞的,不過,就是因為她既糊塗,又莽撞的個性,我們才會認識。」


    安瑞希回憶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嘴角忍不住一笑,和方才嚴肅的表情大相徑庭。「她給人的感覺跟其他女孩不太一樣,反應有點誇張是真的,但也很坦率、很單純、很……」說到這兒,安瑞希臉上表情已是笑吟吟的,「我覺得她很可愛。」


    「乖孫哪!」安董事長發出一聲驚歎,「沒想到你已經陷得這麽深了!」


    「是吧?」他也沒否認,「裴謙總說我是一時的錯覺,但回過神來,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我已這麽在乎她,常想著她,剛剛道別又馬上想見到她,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忍住不打電話給她;還有,即使厚臉皮,也要找出各式各樣牽強的理由去接近她……」


    他轉頭問道:「爺爺,這應該就是戀愛吧?」


    「就是!」安董事長激動的一拍手,「你爺爺以前追求奶奶的時候也是這樣,那年代可還沒你們現在這麽開放,每次都提醒自己要慢慢來,別急躁,可怎麽辦?想見麵、想打電話、想得什麽事都做不了。」


    「爺爺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這不就是戀愛嗎?」安董事長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


    「不過,裴謙說,我們兩個身份差太多了,不適合在一起。」


    「裴家那小子?他懂什麽呀!」安董事長嘖嘖兩聲,表示不以為然。「確實,身份、地位很重要,可不適合的兩個人,就算家世背景再相稱,總歸是要分手的,反之,誰生來是沒有差異的?愛與溝通,這才是維持愛情的長久之計。」


    安董事長說得頭頭是道。「偷偷告訴你,你爺爺我年輕的時候可不輸你,風靡全校呀那真是,大夥兒都說你奶奶是灰姑娘,跟我不相稱,可這一路,我們不一直是恩恩愛愛,幸福甜蜜的?到現在人生過了半百,我才真的感歎,你奶奶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能娶到她是我三生有幸。」


    安董事長咽了口口水,下了結論。「別用外表或是家世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要用心。」


    聞言,安瑞希微微一笑,「不隻家世背景,她還大了我四歲呢!」


    「四歲有什麽?現在相差四十歲的都在一起了,怎麽?你都沒在看新聞報導嗎?」安董事長又是搖搖頭,再度的不以為然。


    「我也是這麽跟她說的。」他笑得更燦爛。


    安董事長不舍得輕拍了拍寶貝孫子的肩膀,「你爸、媽從小就把你教成個小紳士,也不知是好、是壞?客套有禮,不失身份,卻總是跟人隔著一道無形的牆;爺爺還從沒見過你這樣過,看著報導的時候第一次沒露著笑臉,一臉的氣憤樣;提到她的事更是笑開懷,像個孩子似的。」感歎的歎口氣,「你是真的很喜歡她吧!」


    「嗯。」他不避諱的點點頭。


    然後,安瑞希一五一十的向爺爺報告了當天事情的實際經過。


    「女孩子哭泣時,做男人的應該借出肩膀給她依靠,」安董事長如是說:「初戀嘛!不就是過去式嗎?該安慰她時,你卻要小孩子脾氣的吃起醋來。」


    說完用力敲了一下安瑞希的腦袋瓜,「丟人現眼哪!完全的丟盡了我們安家的臉。」


    「我也很後悔,」安瑞希捂著挨了揍得腦袋,「隻是當時,見她為了另一個男人哭得那麽傷心、那麽在乎他,我就……」


    「說實話,這一回你的表現實在不好,」安董事長搖了搖頭,「不過眼前有個補救的機會,現在呢!那女孩大概又慌又亂的,很需要一個保護她的人……」


    安瑞希與爺爺的眼神交會,了解他的言外之意,卻隻是無奈的攤了攤手,「爸剛才宣判我被禁足了……」


    「傻瓜。」安董事長笑著說:「你不是還有爺爺嗎?」朝孫子頑皮的眨眨眼。「我幫你偷渡出去吧?」


    聞言,安瑞希露出了這一天為止最燦爛的笑容,「謝謝爺爺!」


    原以為事情已經到了穀底,誰知道深穀之後,竟還有更深的深淵!


    一整天,她窩在家裏愁眉苦臉,歐蕾和小米打過幾次電話來安慰她別想太多,這種八卦事,頂多幾天、要不了一個禮拜就會退燒了。


    大姐和小妹也來過電話,詢問整件事情的詳細始末;唯獨當事者的男主角,別說是電話了,連一丁點兒的消息都不曾有。


    她渾渾噩噩的在家裏度過了大半天,要嘛守著電視新聞,要嘛上網觀看網路上各路網友的想法與建議,而不看還好,這一看,心情更是沉入穀底,可又忍不住不看……


    直到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街口那盞見證了他倆每一次見麵的路燈也盡責的亮起了,她才猛然驚覺自己一整天都還未進食,肚子早已忍不住咕咕作響。


    她打開自家電冰箱,除了幾根青蔥,裏頭空空如也;再翻開櫥櫃,泡麵、餅幹等即時可吃的食物更是一樣也沒有。


    她歎口氣,一旦意識到了,便很難忽略那陣陣襲來的饑餓感,看樣子隻得到附近買碗幹麵什麽的。


    「不過……會不會有人認出我呢?」任何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登上雜誌頭版的尋常人,一定都會有這樣的疑慮。


    所幸,謊話連篇的雜誌好歹還有一點良心,念及她隻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小老百姓,在眼睛的部位畫了條厚厚的黑線,熟識的人:如家人、朋友,自然一眼就能認出封麵女主角的真實身份,但為數眾多,在一旁看熱鬧、瞎起哄的閑雜人等,大概不會知道吧?


    唉!一直以為被這麽畫著黑線登上報的大抵是些小偷、強盜一類的青少年嫌疑犯,想不到她也會有這麽一天!


    臭安瑞希!爛安瑞希!王八蛋!臭雞蛋!超級宇宙霹靂世紀無敵大笨蛋!


    沒經過她的同意就突兀的奪去她的初吻,還吻得一點都不浪漫……


    欺騙她隻是個默默無名的小司機兼出租情人,害她超丟臉的,以為他真的很窮,還一個勁地想幫他省錢。


    還有,丟下一句「愛慕的女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甚至一句話……不!是一個字也沒多解釋,就這麽轉身離開,害得她滿心胡思亂想,難以安寧,這一切的一切……


    都算了。


    全都算了!


    好歹該在捅了這麽個婁子的時候站出來吧……


    撇開那些複雜難解的愛恨糾葛不談,光憑著「道義」兩字,把她一個人丟著麵對一切,甚至連一句解釋也沒有,一句道歉也不說,這樣象話嗎?


    嘖!這個王八蛋,手機不通、msn也不上,還有什麽來著?在優質情人工作更是假的,出事時,完全找不到人!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躲好了,別再讓她給遇見,否則她一定會把他給……


    唔……肚子真的好餓……把他大卸八塊是一定要的,但在找人算賬之前,肚子得先填飽,才有力氣報仇,不是嗎?


    思及此,夏雨霏迅速的套上外出用的薄外套,用手指隨意理了理頭發,穿上帆布鞋,打算到外頭吃碗麵線。


    說了這麽多,噩夢的深淵就是從這裏開始的,排除了會被路人甲乙丙丁給認出身份的疑慮後,原以為沒什麽可顧慮的,誰知道她踏出大門,沒走幾步路,便被幾名奇怪的人給堵上了。


    「夏小姐,終於見到你了,今天打你的電話一直不通,門鈴似乎也壞掉了嗎?我們在這兒等了你一整天呢!」一個綁著馬尾的女孩率先開口,還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見了後方的攝影機。


    是記者?!


    小米和歐蕾都特別提醒過她了,所以她知道一早就有記者等在她家樓下,這一整天所有的電鈴聲她不加理會,不認識的電話號碼也一律不接。


    可現在天色都晚了……


    記者不用下班嗎?不用回家吃飯嗎?方纔她還在陽台前小心探望了二十分鍾,確定了沒人的,才……


    「夏小姐,三周刊今天報導了您和安氏企業公子安瑞希的戀情,請問是真的嗎?」另一名短發的記者提問。


    「你、你在說什麽啊?我聽不懂。」察覺攝影機正在攝影,她趕緊摀住臉,就怕電視台沒有參周刊那麽人道,將她的長相給公布出去,她可就真是……連買碗麵線都困難了!


    老天爺呀!


    她活了二十七載,雖然稱不上是個大好人,好歹也一直腳踏實地著,沒做過什麽害人的事,更沒想過要紅,千萬別用這種強迫的方式逼她變得眾所周知啊!


    「報導上指出你和安瑞希交往了一個多月,被抓到劈腿另一位神秘男子,夏小姐,你沒讀過今天三周刊的報導嗎?」綁馬尾的女記者一臉的不以為然。


    「我、我……」她還遮著臉,來人咄咄逼人的樣子,教她好心慌。


    怎麽辦?這時候她該怎麽辦才好?


    夏雨霏想了想,決定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啊!瑞希,你怎麽現在才來?」她老套的往遠處一指,幾個記者和攝影師都中了計,紛紛回頭;趁著這個空檔,她拔腿就逃。


    「夏小姐,等一等啊!」記者們發現中計,不死心的在後麵追趕著,「你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呢!」


    她捂著耳朵不聽,一刻也不敢稍停的狂奔。


    這些背著器材、拿著麥克風的記者們似乎受過專業訓練似的,跑起來一點都不馬虎,鍥而不舍的緊追在後。


    她一邊跑,一邊不時回頭確定兩方的距離。


    然後,一個拐彎,她彎進附近的一條小窄巷裏,靠著對路徑的熟悉,還有小巷裏雜物的阻礙,終於勉強拉開了一些距離。


    突然一隻手自窄巷旁的兩堵靠得極近的牆縫裏伸出來,一把將她拉住,另一隻手順勢摀住她的嘴巴。


    夏雨霏嚇了一跳,又是一陣掙紮,一邊試圖尖叫出聲,「唔……唔……」


    「是我。」


    耳邊傳來刻意壓低的熟悉聲音,讓她停止了掙紮。


    這個寬度隻夠一人經過的夾縫裏,安瑞希拉著她低下頭蹲著,匆忙得移動附近的折迭紙箱蓋在兩人頭頂上。


    隨後,他們的藏身處旁響起一連串奔跑而過的聲響。


    他倆緊緊靠著,一動也不敢動,屏住呼吸,話也不敢說一聲。


    而後,步伐折了回來,再度靠近兩人。


    「跟丟了?」一個男聲說道。


    「前麵是三叉口,左右都沒看到人!」這聲音她認得,是那個綁著馬尾,咄咄逼人的女記者,聽得出來現在的她是又喘、又氣憤!


    「怎麽辦?等一整天了。」另一個男聲問道。


    綁馬尾的女記者哼了一聲,「能怎麽辦?隻好先回去了。」


    說著,幾個人又是咒罵,又是歎息的,不甘心的撤離。


    離去前,短發的女記者突然回頭,不甘心的大聲說道:「夏小姐!您這樣逃跑的行為,是否是默認了周刊的報導屬實呢?明天我們可以以此據實報導吧?」


    夏雨霏手臂震了一下,覺得很生氣;但一旁的安瑞希則是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之後一群記者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他倆維持緊靠著低頭的姿勢,又過了五分鍾,確定危險已過,這才終於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


    「呼、呼、呼……」確定人都已經離開了,夏雨霏大口喘著氣,現在的她真的太需要氧氣了。


    要命!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過這麽激烈的運動了,激烈的運動之後還得屏息以待,簡直是折磨。


    「你沒事吧?」安瑞希關心的問。


    等她終於順過氣來,看見一旁久違……違了一整天不見得安瑞希,一股怒火急湧而上,沒好氣的回答,「沒事!」連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你在生氣嗎?」安瑞希小心翼翼的詢問,觀察著她的臉色。


    「哼!」她撇開臉,就是不看他——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之後,不生氣的人才有問題吧?


    「生我的氣嗎?」佳人無語,他不死心的再問。


    廢話!不生他的氣,難道是生她自己的氣嗎?


    如果他早點出現,她還不會那麽氣憤,都到了這種時候……連生氣、咒罵他都懶了。


    別以為在緊要關頭出現,拉了她一把,她就會前嫌盡釋,忘記他的欺騙行為,還有這一整天的不聞不問。


    「你會生氣也是應該的。」安瑞希苦笑的歎了一口氣,「該解釋的和該道歉的事有很多,不管怎樣,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再談吧!你肚子應該餓了吧?」


    「才不餓!」她逞強道:「我要回家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雨霏。」安瑞希急忙握住她的手,「也許記者還等在你家樓下呢!」


    果然,她的身子一僵,剛才的噩夢記憶猶新,那些記者……


    但隨後,她想起了自己還在生氣的事實——丟了工作,被家人罵到臭頭,還成了人人不屑的劈腿女,他把她害得還不夠慘嗎?


    記者是可惡,但害她淪落到這個地步的,正是眼前的這個安瑞希!


    要這麽容易的就妥協了,她豈不是很沒有麵子嗎?


    夏雨霏決心不領情,甩開他的手,強壓下心中對記者可能還在她家樓下守株待兔的不安,硬是挺起胸膛,逞強的向前走。


    「雨霏。」他又喚了一聲。


    而她心頭猛地一震,堅決這一次,她絕不能心軟!


    「對不起。」他說:「對不起。」又說了一次。


    她的腳步未歇。


    「對不起,欺騙了你,還害你受到這麽大的委屈,在該挺身而出的時候沒有出現,也沒即時告訴你實情,還有,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吻你,這些都對不起。」安瑞希溫柔的嗓音自她身後響起,「但我說過想要當你的太陽,是真心的。」


    她整個人一頓。


    「說我喜歡你、愛慕你,也都是真心的。」安瑞希吞了口口水,隻覺得臉頰發燙。「看到你為學長而哭時,我明知道該安慰你、聽你訴苦,可是胸口像是被一把火燒著似的,又熱、又痛!」


    他說得好真摯,「我不知道他多高,長什麽樣子,個性如何,麵對這樣一個一無所知的情敵,我甚至無法比較,我覺得很不甘心,還因為他而第一次嚐到了挫敗感。」


    她停了下來。


    「雨霏。」他戲再說了一次,「我是真的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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