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


    片刻恍惚後,張十三像是下定決心。


    他將卡芙卡送給自己的絲巾小心翼翼收起來,快步跟上與她肩並肩。


    後者沉默幾秒,坦然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當然,艾利歐的劇本隻會給出關鍵劇情。”


    卡芙卡現在需要等待銀狼那邊的行動,況且反物質軍團的進攻才剛剛開始,該到場的人物也還沒有到場。


    “好戲未到精彩時,隻需等待。”


    她溫柔地安撫。


    反物質軍團入侵空間站,基本是卡芙卡和銀狼的手筆,這一點張十三很清楚。


    至於“到場人物”指的肯定是星穹列車成員,它們是主線故事的核心角色。


    令他出乎意料的是——


    卡芙卡居然將她們的計劃告訴了自己。


    “你不怕我破壞你們的行動嗎?”他問。


    女士僅抿了抿唇,勾了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張十三見狀不再多問,試探性地開口:“既然好戲還沒開場,不如我們喝一杯?”


    如今空間站遭到攻擊,半個人影也見不到,根本沒什麽消磨時間的東西。


    正好想起附近有個便利商店,裏麵的紅酒品質還不錯。


    卡芙卡欣然同意了。


    不過她微微昂頭,雪白的天鵝頸露出來,似笑非笑:“所以,見麵咖啡換成了紅酒?”


    “不,紅酒是額外的。”


    張十三回答,卡芙卡指的是第一次虛擬見麵,自己說要請她喝咖啡那件事。


    現在顯然沒這個條件。


    他坦白告訴卡芙卡:“算作我的賠罪禮物。”


    正如卡芙卡所言,第一次見她就搞得如此狼狽,實在有失禮數。


    沒有那位女士會喜歡那種場景。


    他頓了頓,餘光偷瞟卡芙卡,女士依舊帶著迷人與成熟的笑意。


    “有話要說嗎?”


    感受到張十三的目光,後者側目與其對視,目光灼熱。


    “沒。”


    其實張十三想謝謝卡芙卡。


    但與那雙亮晶晶、飽含溫情的眼睛對視後,他嘴邊所有話語竟硬生生咽了下去。


    就這樣,兩人走在空間站好似晚飯後的休閑散步,與大部分人不同,他們之間顯得格外安靜。


    誰也沒有說話。


    但這種安靜卻不失尷尬,反倒讓張十三很舒適。


    興許是玫瑰花的淡淡香味,又或者女士嘴角掛著的微笑,令他遺忘兩人今天才正式見麵的事實。


    走著走著。


    卡芙卡突然停下腳步。


    她右手輕扣太刀刀柄,眼神寒芒盯著前方。


    “怎麽了?”


    張十三同時止步,感受不同尋常的氣氛。


    砰、砰、砰。


    腳步正急促靠近,張十三耳朵動了動,眼睛微眯警惕掃向四周。沒過幾個呼吸,黑壓壓的人頭出現前方。


    它們不是人。


    而是反物質軍團的怪物。


    它們總體呈現人形,渾身穿戴整潔的盔甲,一雙手死死握住金色刀刃,刃片帶著星辰般的璀璨。


    虛卒·掠奪者。


    尚未死滅的戰士,經【戰爭熔爐】的重鑄獲得了名為【毀滅】的力量,反物質補足了他們的殘軀,負粒子在其軀體中震蕩。


    它們是反物質軍團的基本作戰單位,也是毀滅意誌的具體化,遵從破壞本能行事,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眼前這些虛卒,幾乎占據空間站走道,數不清有多少。


    本還挺寬敞的走道,突然變得擁擠,還帶著諸多毀滅與殺意。


    “卡芙卡,交給我吧。”


    張十三撇了撇眼前,伸手按住她扣在刀柄上的纖細手掌:“剛才你保護我,接下來輪到我保護你了。”


    “謝謝。”


    卡芙卡大抵很久沒聽過這種話了。


    她的心情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愉悅。


    雖然那張精致臉龐總含著笑,但女士的眼睛像是會說話,短短的相處時間,已經變過好幾次——


    有擔心的笑,也有調侃的笑,又或者發自內心的笑。


    當然剛才虛卒們出現的那一刻,張十三感受到一股寒冷死亡般的笑。


    那是來自與惡魔的笑!


    不過現在,它們全數消失,似乎刻意回避著什麽。


    張十三半步上前將她護在身後,悄然摸出一本日記,步步走向眼前虛卒,隻是笑吟吟地望著它們,低聲問道:“你們誰先上?”


    虛卒們相互看,竟不作回答一股腦地衝了上去。


    很明顯,它們打算一起上!


    “靠,居然搶了我的正確答案。”


    “你們該死啊!!”


    張十三氣急敗壞,他還想在卡芙卡麵前裝裝逼,結果這群小兔崽子不給麵子。


    那就別怪我手下留情了。


    砰!


    一本日記砸下,第一位虛卒腦袋開花,瞬間化作一團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


    小提琴的尖銳樂曲覆蓋喧囂與嘈雜,它將那些撕心裂肺的低語潛藏於美妙,整個空間站走道隻能聽見急促又高昂的小提琴聲音。


    演奏者的指法靈活自如,每一個音符都準確無誤。


    在演奏過程中,演奏者運用了豐富的技巧,如滑音、撥弦、泛音等,使得樂曲更加生動、多彩。


    張十三微笑著,手中日記不停落下,一個又一個敲打聲好似小提琴樂章裏的節奏鼓點。


    它們突兀又融洽,每一個節拍都恰到好處,如行雲流水一般,讓人置身於音樂的海洋之中。


    有那麽一刻,空間站變成了頂級歌劇院。


    一曲結束,張十三也將最後一位虛卒拍碎。


    盛大而優雅的表演戛然而止。


    兩人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可卻像什麽都說了。


    張十三完全沒想到,他和卡芙卡的默契居然這麽高,自己擊殺怪物的能量波動,居然也能成為樂章裏的節奏節點,實在叫人意想不到。


    說實話。


    他意猶未盡。


    能再來一些怪物就好了。


    似是看出張十三的想法,卡芙卡收好小提琴,站回他身邊安慰:“不要擔心,下次還有機會。”


    可惜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麽時候了。


    卡芙卡喜歡美麗的東西,戰鬥美學也算其中之一。


    她有感覺的時候才會拉動小提琴,但大部分時間沒有那個感覺。


    興許是聽見張十三說要保護她,又或者張十三出手過於暴力,總之不知是哪個點觸動了她,讓她拉動琴弦。


    “可惜,現場觀眾被我送走了,沒人能夠欣賞。”


    張十三伸了個懶腰:“罷了,咱們去喝酒吧,超市就在前方,希望沒有被這群家夥破壞……”


    五分鍾後。


    兩人站在超市門口。


    白色照明燈還亮著,剛進門會有自動喇叭播放“歡迎光臨”。


    沒有任何狼藉。


    張十三欣喜地走到櫃台前,望著裏麵琳琅滿目的紅酒,很快尋到最貴的那一款。


    在櫃台前的屏幕輸入商品號,屏幕裏卻傳來一個紅色的叉。


    “怎麽回事?”


    張十三愣了下:“空間站的係統似乎鎖死了這些櫃台,沒辦法從裏麵購買紅酒了。”


    這怎麽行?


    約好卡芙卡喝一杯,結果自助商店酒都不賣。


    真是壞我好事啊!


    砰砰砰。


    機槍開火的聲音嚇了張十三一跳,彼時櫃台玻璃已被卡芙卡打出幾個窟窿。


    她用刀柄敲了敲碎裂的玻璃,整塊玻璃轟然倒塌。


    清理掉玻璃碎渣,卡芙卡從櫃台裏拿出一柄葡萄酒,溫柔遞到張十三手上,一雙微笑的眼睛裏寫著——


    “看,就是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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