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傷員往裏麵送。”


    娜塔莎指揮著幾個青年,神情半分哀傷、半分急促,望著鮮血流淌的大地,她深深歎了一口氣。


    門口。


    主色調為深藍色的姑娘,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斜靠電線杆,透露出一股事不關己的模樣,但餘光時不時打量著診所前。


    “發生了什麽?”


    張十三帶著綿綿走過來,觀察滿地鮮血、還有嘈雜的眾人,心底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


    “又是上麵的人?”


    女孩不耐煩地抱怨,語氣充滿厭惡:“下層區的事,與你們無關不是嗎?”


    “希兒,它們不是敵人。”


    娜塔莎走過來,路燈照在她昏暗的臉上,有些看不清表情:“它們也是天外異客,算【地火】的客人。”


    “又是天外異客?”


    希兒深深看了眼張十三,這才發現少年身旁還有個小家夥飛在半空,神情有些古怪,冷冷“切”了一聲獨自消失在黑暗。


    “真是抱歉,希兒這孩子,成長於地底危險混亂的環境,習慣獨來獨往…”


    她小時候漫無目的流浪,以四處討水、撿垃圾為生,大多時候需要與別人拚命,才能得到一口食物。


    久而久之養成了這種性格。


    “但她絕無惡意。”娜塔莎扶額,眼底充滿擔憂,但更多的是無奈。


    對於下層區的孩子們,她總是了如指掌,畢竟曾經的孤兒院也是她開的。


    “我知道她,所以我也不打算和一個孩子計較。”


    張十三偷偷望向某個陰暗角落,那裏的黑影很快消失:“此番過來…我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麽多傷者,醫療物資肯定不夠吧。”


    說著,他將剛才從診所的藥劑拿出來,並且摸出口袋裏黑塔空間站的常備藥物,一同交給娜塔莎。


    “大部分是治療內傷的藥物,希望它們能幫上忙。”


    娜塔莎昏暗的眼眸瞬間變得閃亮,她接過藥物語氣潛藏不住的喜悅:“太謝謝你了…有些藥物我隻在書上見過,它們在貝洛伯格早已停產。”


    這些藥物具備非常強力的效果,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絕對能夠用上。


    娜塔莎與張十三簡單介紹了一下,目前發生的情況:


    下層區的裂界開始“變異”了。


    許多怪物突然衝進礦區大開殺戒,地火根本沒有那麽多防衛力量,尋常對付流浪者和那些搗亂的人…就已十分艱難。


    “盡管小三月它們過去幫忙了,但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真是讓人擔憂。”


    “放心吧,娜塔莎姐姐,再過不久一切都將結束。”


    張十三信心十足地安慰她,後者的神情有些複雜,看起來不太相信,但又深深點了個頭。


    診所那邊接二連三的呼叫,娜塔莎再也擠不出時間與張十三等人聊天,轉身投入到救助中。


    “娜塔莎姐姐真是好偉大呀。”


    綿綿撐著小腦袋,遙遙望向娜塔莎背影:“義無反顧地投入下層區幫助大家,在貝洛伯格這種極端情況下,咱們也做不到吧。”


    “是啊,所以咱們有機會的話,要幫娜塔莎姐姐弄一些醫療物資,我們能做的目前隻有這些。”


    裂界的問題,張十三倒是放心不少,原本他還打算幫忙,但列車組前去處理,基本沒有自己的事情咯。


    再者,目前張十三也不打算與他們見麵。


    讓劇情繼續下去吧。


    張十三想到這,連忙拍拍頭給希露瓦發了幾條信息,對麵那頭很快回複。


    “十三弟弟,對不起。”


    “發生了什麽?”張十三心髒緊了下。


    “前幾天我卸任了,目前貝洛伯格的大局,由王老和築城者們決策解決。”


    希露瓦告訴張十三,過去半個月,她沒睡過一個好覺。


    每天一睜眼,前來通訊的士兵就會說,今天死了多少多少銀鬃鐵衛,哪個地區出現了新的裂界,怪物傷害了多少普通民眾。


    她也曾指揮銀鬃鐵衛進行反擊,但損傷超出自己想象,人們會因為她的命令死去——休閑慣了的希露瓦直接破大防。


    肩上壓力太重了。


    壓抑得快要讓她喘不過氣。


    “沒事,我不怪你。”


    張十三打字安慰她,通過可可利亞的記憶,張十三自然知道坐在那個位置,究竟需要多少魄力。


    “你很棒,能拖住這麽多天,已經非常不錯…我還在擔心呢。說起來,最近千萬不要惹事,如果她回來了,無論她說什麽都不要相信她,她是個假的。”


    張十三打字的時候在猶豫,要不要將複製品的事告訴希露瓦,但解釋起來太麻煩,直接告訴她是個假的就行。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狀態欄時常冒出【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反反複複始終沒看見信息。


    “好。”


    她最終隻發了一個字,然後詢問:“她,怎麽樣了?”


    張十三沒正麵回複,隻是將之前偷拍可可利亞的照片發給了希露瓦。


    那時候的可可利亞半張臉躺在張十三懷裏,雙目緊閉卻又帶著數不盡的“舒適”感,像是個剛成年、喜歡粘人的戀愛小姑娘。


    絕不是大守護者能有的姿態。


    “這些年她過得很苦。”


    張十三最後給希露瓦發了消息後,就將手機收進口袋。對方也沒再回複,走廊重回寧靜。


    哢嚓。


    可可利亞的門打開了。


    此時的她重新穿上衣服,而且將寬大的黑色外套套在身上,看不出什麽模樣。她看見靠在門邊的張十三顯然分了神,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最後伸出一隻手,扣住張十三手腕將他往房間裏拉。


    “你怎麽…”


    少年未等發問,女士的溫柔懷抱已經來到。


    她沉默無言,一雙玉手環住張十三腰間,整個人都埋在他胸膛。


    “噓。”


    可可利亞的手指輕輕抵住張十三唇間,她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少年懷裏,急促的呼吸終是平靜下來。


    張十三離開後,可可利亞拚盡全力想驅逐腦海那些畫麵…她暫時成功了。


    疲憊讓她昏昏欲睡,陷入夢鄉。


    可深入腦海的夢,並非什麽美夢。那些最不堪的回憶、從前拉扯她的焦慮與煩躁,還有一位位戰死的士兵們,不停在她夢中出現。


    似乎又回到從前了…


    她驚醒後觀察身邊,心底似乎有什麽空蕩蕩的,一陣巨大的惶恐與不安撲麵而來,指尖都在發顫。


    於是可可利亞決定去尋找張十三,剛打開門發現他靠在這裏。


    那股慌亂,突然被一掃而空。


    “我需要你…至少這一刻,我需要你。”她語氣堅定:“今晚留下來,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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