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時卻想著,這畢竟是三萬歐元一次的遊覽,他要是不顯得高興一些,確實是不太禮貌了。宋風時便笑道:“沒……沒什麽……我在認真聽向導介紹呢。”向導微微一笑,指著雕塑說:“如果仔細看的話,我們能發現維納斯身上有一些小孔……這些地方原本應該是附著她的耳環、手鐲之類的裝飾品的,但這些珠寶已經隨著她的手臂一樣散失了……不僅如此,她原本還很可能是彩色的,隻是隨著歲月油漆脫落成為了白色的樣子。”宋風時有些驚訝,又說:“所以她原本是一個彩色的、穿金戴銀的雕像嘛?”“很有可能哦。”向導微微一笑,“但是誰也說不準。”“那說不定還是現在好看些。”金蘭殊忽然說道,“像我們今天走秀的小白鞋一樣。”宋風時才想起走秀的事情來,點點頭,說:“是很好看。”金蘭殊低頭看著宋風時,見宋風時的臉在展廳的燈光下顯得白皙而富有光澤,似珍珠一般,他又不覺眼神柔和一些,隻想:他都摔了跤了,腿也傷了,那麽可憐,我還是跟他說幾句好話吧!於是,金蘭殊“紆尊降貴”地道:“那還是多謝你關於白色衫的論調,對我還是有些幫助的。”宋風時一怔,真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收到了金蘭殊感激的話語,那還真的是受寵若驚了。但也因為這一番談話,二人那凝結似了的氣氛才算鬆解了不少,開始說說話,沒多久,看完了最後一幅作品《蒙娜麗莎》,便結束了館內的遊覽。宋風時原以為就此該回去洗洗睡了,沒想到離開了展館之後,還有工作人員笑著迎上來,將他倆帶到了羅浮宮旁邊的藝術橋。宋風時臉上居然有些熱:藝術橋,不就是“愛橋”嗎?到巴黎的情侶們不都是會來這兒給自己的愛情加把鎖嗎?我們倆來這個橋上……在他恍惚的時候,二人已在晚風中到了橋上。幾年前,藝術橋上確實被來觀光的情侶扣上了許許多多的鎖,但由於這些鎖過於沉重,政府恐怕這會把橋梁壓垮,便暴力地將這些鎖通通拆掉,還在橋的欄杆上裝上玻璃,避免大家繼續掛鎖。但它的“愛橋”之名依舊聲名遐邇。裝上了透明玻璃的橋在夜燈下有微微的反光,映著緩緩流過的塞納河水光瀲灩,很是詩情畫意。宋風時的臉有些熱:“怎麽走到這條橋上了?”金蘭殊像是很奇怪地看著宋風時:“不走橋,難道遊泳過去嗎?”宋風時怔了怔,才發現橋的對麵停著一艘船。向導便也笑著解釋:“是這樣的,在遊覽完展館之後,還有夜遊塞納河的項目呢。”“哦……”宋風時尷尬地點頭,“原來如此。”宋風時心想:果然不能有錯覺!二人便從橋上登了船。船上纏著星光一樣的小燈泡,餐桌上點著蠟燭,擺著紅玫瑰,拉小提琴的人在旁邊微笑地跟尊敬的客人打招呼。金蘭殊已經自顧自地落座了,而侍者也將宋風時連人帶輪椅地推到了餐桌旁邊。看著紅酒裝了杯,泛起了透明的泡沫,宋風時的心跳得七上八下的: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啊?他為什麽要花錢約我來這兒?他會不會是……嗯,那個……這會不會又是我的一個錯覺?金蘭殊自顧自地啜了一口紅酒,見宋風時怏怏不樂的,便也不快起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宋風時心想:就憑他這糟糕的語氣,就知道他不可能是喜歡我的……“你可真有錢。”宋風時半是嘲諷、半是試探地說,“就為了答謝我給你小白鞋的靈感,就請我來包場夜遊?”“靈感不是你給我的,是我自己的。”金蘭殊自負地回答。宋風時也是有些沒好氣了。第二十二章 用過簡單而精致的酒點之後,他們也該離開了。宋風時和金蘭殊都喝了酒,沒有辦法開車。不過,歐文也已經叫好了車,在附近等待了。宋風時和金蘭殊雙雙坐上汽車,又不發一言。宋風時默默看著背後的盧浮宮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黑夜中,心中忽然感到一直虛無:三萬歐元?就這樣花完了?這就是所謂的“非炫耀性消費”麽?又或者是“體驗式消費”麽?為了一種更好的體驗而砸錢。和普通小市民“既然付了錢就一定要拿到點什麽”不一樣的觀念。而宋風時則屬於小市民。雖然錢不是花他的,可他還是覺得,嗯,應該得到了什麽才對啊……起碼要拍照發朋友圈炫耀嘛!好浪費。宋風時迷迷糊糊地想著的時候,已經被送回了酒店了。金蘭殊率先從汽車上下來,繞到另一邊給宋風時打開了車門,宋風時才醒覺過來已經到了酒店了。金蘭殊朝宋風時伸出了手,將他從車子裏扶出來。宋風時這才有些驚訝,怎麽金蘭殊忽地這樣“紳士”起來?不過嘛,宋風時也是個男人,這樣被照顧,應該是因為腳傷的緣故。果然,金蘭殊說:“你的腳還能走吧?”宋風時笑笑,說:“勞煩您大總裁惦記著。我的腳能走。”“哦。”金蘭殊便鬆開了手,一副“既然你能自己走,那你就自己走吧”的態度。宋風時真的服氣了,便一瘸一瘸的往前蹣跚著。金蘭殊跟在宋風時背後,見他這樣勉強,便上前扶了扶他的手肘:“你明明不能走。”宋風時也沒好氣:“我又沒有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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