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殊瞥了一眼,說:“嗯,還行吧。”那攤販一聽見劉易斯對荷包大加稱讚、又見劉易斯身光頸靚的,一看就是知道是“水魚”,可以宰的。攤販便笑著說:“真的啊!這個荷包真的是好貨色!您的眼光太獨到啦!”劉易斯笑著點頭:“是不錯,這個多少錢?”攤販便說:“2000……2000賣你!”劉易斯倒覺得這貴了:“卻是有點貴。”攤販卻不肯降價:“那這個可是別處沒有的,當然貴啦!還是我老婆繡了半個月繡的!”劉易斯不願意和他費唇舌講價,多問了兩句,見攤販仍是不肯降價,便也掏錢買下來了。金蘭殊也驚訝了,在這種小攤子買個兩千塊的小荷包?失心瘋了吧?劉易斯幹脆利落地買下了荷包,跟金蘭殊繼續往前走著。金蘭殊卻笑了:“你不覺得太貴了麽?”“是有點兒,但也罷了。”劉易斯說,“他也挺敢開價的、也咬的死。”“他當然敢開價、咬的死,因為你表現得那麽喜歡它。”金蘭殊說,“像你這樣做生意的人,還犯這傻?你要是真喜歡,還不能說,不然會被宰的。”劉易斯卻輕鬆笑笑,不以為意:“我現在是遊客,不是生意人。難得有人做出這麽漂亮的工藝品,我當然要誇他,要讓他知道有人喜歡他的手藝。至於多花錢,我也樂意。”金蘭殊卻搖頭說道:“這就是你‘上苑春’運營了5年還在虧損的原因。”這真的是突如其來的“口出惡言”了。劉易斯一怔,卻又笑笑:“沒關係,亞馬遜還虧損了20年呢。”金蘭殊原本也不是要數落劉易斯的,但如今他對劉易斯意見很大,嘴巴自然不肯饒人,便也笑:“那祝你上苑春跟它一樣。”劉易斯琢磨半晌,卻說:“金總平日是很不會說話的,今天倒是不一樣。”“怎麽?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反而表現得很會說話?”“是的。”劉易斯點頭。金蘭殊頗感意外:“我以為我今天說話格外冒犯人呢!”劉易斯笑著點頭:“正正是因為金總今天說話格外不中聽,我才知道平日金總那樣說話已經算好的了。這才是您真正要擠兌人的樣子呢。隻是不知我怎麽得罪貴人了,讓您今天有了火氣?”第四十六章 金蘭殊見劉易斯問了,他也說:“我在琢磨,你怎麽那麽厲害?老是能‘偶遇’小宋呢?要是我有你這本領就好,也不用次次擠時間和他約會,那麽麻煩。”“原來如此。”劉易斯頓了頓,眼中泛過一絲驚愕,“這樣……你的意思是,你們在約會嗎?”“可是比這個更親密一些吧。”金蘭殊語氣帶點欣悅。劉易斯似有困惑:“真的?可小宋不是這麽說的。”金蘭殊的欣悅便如寒冬的水滴到了屋簷,瞬時凝作冰柱。原本,宋風時和賈克琳逛完小商品飾品一條街,正在酒店房間裏收拾行李呢,就聽見門鈴響了。他打開門一看,金蘭殊又是怒目金剛一尊的旋風似的闖進來,一臉怒色,叫人懼怕。宋風時唯恐驚動旁人,立即掩上門,說:“你做什麽?這樣風風火火?”金蘭殊臉上都是嗔怒:“你好啊!你還這樣欺騙我?”“我?”宋風時還是一臉茫然的,“我欺騙你?”金蘭殊睜著一雙怒目,盯視著宋風時無辜的表情,越看越氣:“你還裝樣子呢?是不是你自己在劉易斯麵前撇清與我的關係?裝作與我不熟的樣子?”宋風時鬧不明白了,便說:“你是為了這個生氣?”“當然!”金蘭殊大聲回答,“你是不是怕他知道你和我的事?”宋風時喟然一歎,心裏有些酸澀:“我何止是怕他知道你我的事情?我和你一起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甚至說是鬼鬼祟祟的。難道隻是怕他一個劉易斯知道嗎?我之前也怕嘉虞知道呀?說起來,我怕任何一個人知道。”金蘭殊見宋風時臉露愁色,他心中的怒氣便按下了,反而疑惑起來:“你就這麽怕?我很失禮人嗎?”宋風時聽得這話,愁容稍退,半哭不笑的,是有些無奈了:“恰恰相反,是你太好,齊大非偶。”“你說什麽呢?”金蘭殊一下沒問明白。“你還記得我說的嗎?我媽媽是個裁縫。”宋風時忽然提起這件事。金蘭殊沒想明白,但也點頭:“是的,我記得。”宋風時卻笑了:“難為你還記得,我就隨便提的一句。”金蘭殊卻道:“這和你媽有什麽關係?”“她十八歲左右的時候,長得如花似玉,也有一雙巧手,村裏的人無不稱讚她的。她也接到了一個奢侈品牌手工作坊的好工作。然而,她和作坊裏的一個男同事好了,那個男同事原來家裏是有錢人,家裏就不同意。他倆分手之後,我媽在工坊裏無地自容了,隻得回到了村裏做裁縫,也被人指指點點的,說她一個村妹想攀富二代沒攀得上。好容易嫁給了我爸,也是抬不起頭做人的。我爸動不動就拿這事兒排揎她。後來離婚了,大家也笑她,說她先找了個富二代,後來找了個土老板,心氣高,可惜摔得重。”宋風時頓了頓,又道,“如果她隻是和一個作坊裏普通的平輩一起,後來也不不跟我爸這種土財主,而是選一個‘門當戶對’的人處對象,那還不至於有這些流言蜚語呢。要知道,我們村裏雖然不大,但離婚的婦女也是有的,因為村裏男多女少,離婚的婦女很容易再嫁,一樣受尊重,除了那些偷人出軌的女人,沒幾個像我媽這樣被恥笑得抬不起頭的。”金蘭殊聽得頭昏腦脹:“這是什麽村裏七大姨八大娘的事兒,你一個城裏的男人還委屈上麽?”“男人也是一樣,城裏也是一樣。”宋風時說,“有人的地方都是這樣的。恨人有,笑人無。我從前也以為城裏沒有這種事的,等我出來打拚幾年了,發現城裏城外都一樣。許多都市白領也是閑著愛把八卦當瓜子嗑的,這可跟村口大媽沒什麽兩樣。”金蘭殊也沒承想這個事情繞到這兒村裏屯裏了——這也不是金蘭殊熟悉的地理位置。然而,金蘭殊心裏快速分析了一通,很快明白過來了:“我知道了,你這說什麽村、說什麽老媽,你這是說我呀!”“我?我說你?”這下輪到宋風時不明白了。金蘭殊冷笑,說:“你就是說我比你高,你比我低,你吃閑話是麽?”“什麽……”“難道你是真的覺得自己低一等?”金蘭殊切齒道,“你講話真的是無理,按你這麽說,我是總裁,就該和總裁上床,這才沒閑話?那麽說來,我該去日那個劉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