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魁大賽中,任十美最後選了擅長跳舞的明月。


    為此,他還專門從京城請來最好的師父,為明月編出最新穎、最華麗的舞步,連舞衣都是皇家禦用的霓裳坊特地訂做的。


    他這一連串舉動,加上他和焦俏的賭局,將整個花魁大賽推向高潮。


    隨著比賽日子接近,甚至吸引很多外城的人攜家眷前來觀賞。


    煙城裏的客棧早就住滿了,腦筋動得快的百姓們,幹脆把自己客房也租出去,搞到最後,隻要能遮風避雨,柴房都有人要。


    煙城的人因此大賺一筆,不約而同把任十美和焦俏當成送財童子,就指望著他們的賭局能越搞越大、越搞越久最好,這樣大家還不賺得缽滿盆滿?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人也發覺了有點不對勁。


    任十美這邊的宣傳是弄得風風火火,每天都有新消息、新花樣傳出來。


    相反地,焦俏支持的瑞雪反而漸漸消失了,到了花魁比賽前十天,她甚至完全不出麵,連平常的生意都不做了。


    有人好奇到倚香院探查究竟,卻什麽也問不出來。


    因此便有傳言,倚香院墊底太多次,這回就算有焦俏幫忙,仍然是爛泥糊不上牆,她們認輸了,幹脆低調點,省得輸太嚴重,被人笑更慘。


    一些無聊人士更宣揚,焦大小姐思春了,迫不及待想嫁入任家,才放任自己輸掉,否則一直賭下去,她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坐上任家夫人的寶座?


    焦俏對這些無聊傳言嗤之以鼻。


    但有一個人就很緊張了——惜春。


    她為了接近任十美,甘願小姐不做,就當他的貼身丫鬟,若到最後他娶了焦俏,她豈非兩頭落空?


    所以這些日子,她非常焦躁。


    她的反應全被任二姊看在眼裏。


    之前任二姊在倚香院吃了虧,回家哭訴,企圖說服侯爺和自家老爹一邊以權、一方以利壓迫城主,勒令倚香院停業,然後她再來慢慢整治那些下等人。


    誰知任十美一口戳破她的謊言,讓她不僅被任老爹痛罵一頓,回房後,侯爺頻頻冷笑。


    “原來是你毀了青青的臉,嘖,想不到你容貌美麗,卻心如蛇蠍,我不過多光顧了青青幾回,你就找借口毀人一生,哼哼哼……”侯爺丟下最後一句話,轉身走人。“別忘了,嫉妒是七出之一,你可別讓我捉到什麽把柄,否則……你小心了!”


    任二姊氣得五官都扭曲了,待侯爺一出門,她便將房裏所有東西都砸了泄憤。


    “你有什麽了不起!要不是靠我家的錢,你現在連杯好酒都喝不起!王八蛋……”她打心裏看不起這個花心又無能的丈夫。


    他甚至還曖昧地對她說過,十美的容貌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惡心!十美可是她弟弟,他的小舅子耶!他居然看著十美也能起情欲。


    偏偏……任二姊把房間砸得一團亂後,趴在地上放聲痛哭。丈夫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她了,說玩來玩去都是一個花樣,無聊死了。


    他寧可去妓院尋樂子也不要她,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她如此命苦,要嫁這樣混賬的夫君?


    都怪爹爹不好,妄攀高門,才會犧牲了她一生的幸福。


    她忘了,任父發現東方侯竟是一個如此混賬後,曾與女兒商量,就給他一筆錢,讓兩人和離。看在大筆金銀分上,侯爺是絕對不會拒絕如此美妙提議的。


    但任二姊拒絕了,隻因她舍棄不了侯爺夫人這尊貴的身分。


    當時任十美還說,她早晚會後悔……十美……可惡!自己的丈夫居然對十美比對她有興趣,十美再怎麽漂亮,也是男人啊……該死的,自從認識那個焦俏後,他就越來越不聽話了……要不是十美搬弄口舌,侯爺怎會威脅要休掉她?


    都是十美的錯,否則她怎會落到如此狼狽的田地?


    不,錯的不是十美,是焦俏。十美小時候很乖的,都是焦俏帶壞了他,十美才會不幫自己人,反幫外人!


    “焦俏……”任二姊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以為我不明白你心思嗎?說什麽兩人比賽,誰先贏一百場,輸者就披嫁衣,坐上大紅花轎,嫁入對方家門……哼哼哼,姊兒愛俏,你不也是貪慕十美的好容貌,又不肯自貶身價,才用這種花招激起十美的好勝心,引發他對你產生好奇,進而欽慕你……的確,你的手段很厲害,可惜你遇到了我,就憑你這種貨色想進任家門,別作夢了,我——”


    “二小姐。”一個細微的呼喚在門口響起,卻是惜春。她抱著一瓶剛插好的鮮花,這顯然是任大夫人的傑作,想藉花朵的清新舒緩女兒惡劣的心情。


    惜春抱著花瓶走進來,看見一屋子狼藉,也愣住了。


    二小姐未出嫁前脾氣還好,嫁人後,怎地越來越暴躁了?


    不過關她什麽事?二小姐愛攀名門,才落得如此下場,隻能怪她自己貪慕虛榮,能怪誰?


    惜春心裏隱隱有些瞧不起二小姐。嫁人就該嫁任十美那樣的,有貌、有才又有財,而且有責任心,這才是女人終身幸福的保證。


    所以她絕不會放棄任十美的,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搶到手。


    任二姊一見惜春進來,眼淚都來不及擦,便衝過去,劈頭蓋腦給她兩巴掌。


    “沒眼色的下賤蹄子!我現在還是區區的二小姐嗎?跪下,叫侯爺夫人。”


    惜春一時給打懵了,花瓶也不小心摔落地麵,滿瓶鮮花,瞬間殘敗。


    幸好她也是機靈人,隻呆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是受遷怒了,可她想起二小姐毀青青容顏的殘酷手段,自己現在還隻是任府中一個大丫鬟,可禁不起她的陷害,趕忙跪下磕頭。


    “奴婢錯了,請侯爺夫人恕罪。”


    “哼!”一句“侯爺夫人”總算消解了任二姊心裏的怒氣。她踢了惜春一腳,吼道:“滾出去,以後不得吩咐,不準進我的院子!”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惜春倒退,迅速離開房間。


    看著她就要走出房門,任二姊突然想起,這賤丫頭不也是愛慕十美的嗎?想她當年初入門,人母憐她孤苦、又敬她賣身葬父,孝心可嘉,不忍拿她當奴婢使喚,便有意收她做義女。


    但惜春卻寧可給任十美做丫鬟,那時大夥兒心裏便有數,她這是看上十美了。


    可惜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而且一個小小丫鬟,有什麽資格坐上任少夫人的寶座?


    不過……若能扶持她、勾引十美,讓她成為十美的通房大丫頭,以焦俏高傲的性子,她能接受與人共享夫君嗎?


    就算她接受了,至不濟,她也算在焦俏麵皮上狠狠抹了一把灰,看焦俏再怎麽囂張狂妄?


    任二姊打定主意,便把惜春叫回來。


    “等一下,有話問你。”


    惜春咬了咬牙。這二小姐還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她還真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渾不把一般人當人看了。


    也不想想,憑她那失勢的侯爺夫君,若沒任家供養,有他們夫妻現在的風光日子嗎?


    可惡,倘使讓她當上任少夫人,一定想辦法將這對蛀蟲夫妻趕走,讓他們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


    惜春轉回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喊聲:“侯爺夫人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小婢一定辦到。”


    “嗯。”任二姊就愛這種高高在上的滋味,惜春服了軟,她便開心了,說道:“你也服侍十美四年多了,怎麽樣?”


    “惜春不明白侯爺夫人的意思。”


    “我是說,娘急著抱孫子,十美又被焦俏拖住,遲遲無法娶妻,你是他的大丫鬟,有通房之責。你怎麽該做的不做,反而每天幹些無關小事?你不明白嗎?現在任家最重要的是傳宗接代,其他都是次餘的。”


    惜春臉一紅,呐呐無言。她也不是沒勾引過任十美,但他不為所動,總不能讓她對他用強吧?


    任二姊看她的樣子,就知道這個丫頭有野心,卻沒膽量,標準的膽小鬼。


    “喏!”她進內房,翻了一隻瓷瓶扔給惜春。這可是一等一的上好春藥,反正她那無能的侯爺夫君建功立業不成,在女人肚皮上討威風最厲害了,所以他們的房裏,什麽亂七八糟的助性東西都有。“機靈點兒,早日為任家開枝散葉,我們都不想任家香火斷絕,以後下地獄,都要被祖宗們罵死。”


    惜春拿著藥瓶,整個人呆住了。讓她幹這種事,萬一反惹任十美厭惡,豈非得不償失?


    可是……她的心在騷動,若不用點手段,她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得到任十美?


    做或不做?她的心在掙紮。


    “好了,沒事啦,你出去吧!”任二姊深知這種事挑撥一下就好,做得太明顯,萬一日後東窗事發,十美找她算賬,她豈不倒楣?


    “奴婢下去了,侯爺夫人。”惜春低著頭,很快地走了。


    任二姊看著她微微發抖的身軀,和那顛三倒四的腳步,一絲冷笑浮上唇角。


    “這會兒可有好戲看了。”於她,做這些事並沒有真正的好處,但她就是喜歡這種掌控一切的滋味,尤其能擺弄惜春、壓服十美、羞辱焦俏……


    “嗬嗬嗬,這就是你們得罪我的代價,走著瞧,以後還有更多的好東西等著你們品嚐呢!”


    今天就是花魁賽了,一大早,焦俏便來找任十美一起去看比賽,卻撲了個空。


    原來任十美早就等不及,天還沒亮,他便去焦府的門口站著,待到負責灑掃的老漢打開大門,他才上前說明自己的來意。


    想不到,老漢竟告訴他,焦俏早在半刻鍾前便騎馬從後門出去了。


    任十美差點毆死,枉他在焦府門口白等半個時辰,結果……兩人竟然錯過了!


    但他若沒猜錯,焦俏的目的地隻有一個——任府。


    因此,他又急匆匆往回趕,毫不顧惜心愛的寶貝汗血馬,一鞭又一鞭抽在馬臀上,催促它盡快趕回家。


    不能怪他緊張、焦躁,自從發現自己對焦俏的欣賞漸漸變成喜歡,甚至是愛戀後,和她在一起的時刻就像在天上,兩人分別時,他瞬間墜落地獄。


    自己一個人,沒有她在身旁,他的心總是隱隱抽痛。


    相思像是一種致命的迷藥,已深深束縛他的神魄,讓他恨不得隨時隨地都能看見她的人、聽見她的聲音,和她手牽手一輩子也不放開。


    他現在對和她比賽這種事是又愛又恨。


    愛它搭起了他們愛的橋梁,卻又恨為何得勝上一百場,才能贏得佳人歸?


    究竟還差幾場?他每次數,心裏都好焦急,恨不能立刻全部比完。


    但理智告訴他,想要贏,就得冷靜,否則他是得不到美人心的。


    他勉強自己將思緒從輸贏次數中抽離出來,隻專注於眼前的比賽,唯有腳踏實地、一場又一場地贏,他才能真正得到她。


    這回,為了讓明月奪得花魁寶座,他下了很大的功夫,他又八成的把握,今年的花魁非明月莫屬。


    所以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采擷這勝利的果實。


    當他風塵仆仆趕回家,果見焦俏立在門外,窈窕的身姿健美嬌豔,一身大紅勁裝,更襯得她英氣勃發,就像那花中之王牡丹。


    他焦躁的心立刻平複下來,癡癡地看著她的背影。他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會這樣喜歡另一個人?明明他們沒有血緣、也非故友,經過常年比試,他們更像是天生的對手。


    但他就是無法移開目光,貪戀地想立刻將她擁進懷裏,恣意憐惜。


    焦俏察覺他火熱的視線,撇下那正跟她糾纏不清的惜春,轉過頭去,一見任十美,雖然滿麵風塵,不似以往俊美,卻讓她心跳加速,猶如大冬天裏懷抱著小暖爐,說不出的溫暖與愉悅。


    “早知道你要去我家,我就不來了。”盡管沒有人告訴她,他一大早出門是上哪兒去了?但她就是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她。


    他們不隻是對手、是兩情相悅的男女,更是一對彼此知心知意的知音人。


    任十美跳下馬,向她走去。


    “我等不及嘛!誰知道還是與你錯過了。”


    他伸手,正想牽起她的,一個突兀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旖旎。


    “少爺。”


    “惜春?你怎麽在這裏?”


    惜春咬著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一直都在,好嗎?可隻要焦俏一出現,任十美的眼裏、心裏就隻有那個女人,再也沒有其他。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四年多的辛苦付出,竟換不來他一絲溫情。


    可是她不能、也不想怪少爺寡情,因為她實在太愛他了,無法對他生氣。


    她哀怨的目光隻能全部投在焦俏身上。


    焦俏瞬間打個寒顫,仿佛被什麽壞東西附身一般,惡心死了。


    她立刻旁移兩步,讓惜春可以看清楚任十美。他是真的對她沒有感情,絕對不是焦俏從中破壞。而且……


    拜托!與任十美訂親的人是我,要說誰介入,也是你吧!幹麽弄得一副我是壞人姻緣的狐狸精似的?焦俏心裏腹誹著,卻也懶得理會這種被愛情衝昏頭的瘋子。


    看惜春隻是抿著唇,一臉要哭不哭的樣子,也不回話,任十美沒耐性哄她。若換成是焦俏,讓他扮小狗汪汪兩聲逗她笑,他就千百個願意了。


    至於惜春,他對她沒心思,她想玩沉默,自己去玩吧!


    他加快幾步上前,伸手朝焦俏一捉,終於牽到日思夜想的柔荑。他們的手掌心都有常年練劍磨出來的薄繭,互相廝磨,讓兩人身心酥麻,臉龐暈滿了紅霞。


    說不出的曖昧化成粉色迷霧,將周圍染得浪漫旖旎。


    焦俏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怦怦……又急、又快、又重,讓她好害羞,怕他發現了她的情動。


    但焦俏是白擔心了,因為任十美比她更著迷。


    他怔忡地看著她,那如花嬌顏、黑夜般深邃迷人的眼眸、挺直可愛的鼻,以及最最迷人、濕潤誘人的紅唇……


    他不自覺地靠近她,一寸一寸,視線裏隻剩下那抹嫣紅,好美、好漂亮、好……他說不出來,隻想嚐嚐它們,細細地品嚐,深深地纏綿。


    焦俏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心裏既緊張,又有股莫名的興奮。


    他要親她嗎?親吻是什麽滋味?和他牽手好酥麻,那麽親吻……這更進一步的親密一定比牽手更動人、更讓人快樂吧?


    她情不自禁地朝他靠過去,想快點品嚐到那絕頂快感。


    兩個陷入情欲的男女,已經徹底遺忘了惜春的存在。


    這時,惜春眼裏冒著的已經不是妒意,而是濃濃的恨了。


    他們怎麽能、怎麽敢在她麵前如此囂張?不,她絕不會讓他們如意的!


    “少爺!”她突然喊了聲,作勢向任十美走去。


    任十美起初沒聽到,直至惜春發出一聲尖叫,他才猛然從情欲中驚醒,轉過頭看向她。


    惜春像是沒走穩似的,整個人朝他倒過去。


    “搞什麽?”他不自覺地伸手去扶。


    惜春突然湊過唇,目標正是他的。


    任十美雙眉一皺,即時改扶為推,總算沒讓惜春把初吻奪走,但她的唇卻擦過了他一小片麵頰。


    “你幹什麽?!”他有些惱怒,舉起袖子拭過那令人不快的觸感。


    “少爺恕罪,奴婢不小心踩著地上的石子,所以……”這邊,惜春還在裝腔作勢地解釋。


    “走!”那廂,焦俏已經像灌了桶陳年老醋,全身僵硬,美麗的臉龐罩著寒冰似的霜霧。


    她拉著任十美,走向自己的馬。


    她先上馬,再用力拉他,讓他坐到她身後。也幸虧任十美功夫還不錯,否則這麽折騰一下,非摔個鼻青臉腫不可。


    等他坐好,焦俏二話不說,拍馬就走。


    馬速快得如箭在飛,倏忽間,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惜春在原地,恨恨地咬牙切齒又跺腳。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麽她運氣如此糟,大好機會就這樣錯過了。


    不過她不會死心的,早在四年多前,天寶寺廣場初見任十美時,她就認定了他。她為他犧牲這麽多,好好的小姐不做,隻求能就近服侍他,而他既然不感動,那就別怪她使手段了……她握緊了杯中的小瓷瓶,想起了任二姊的話。


    她,一定要得到他——


    任十美打死都不知道,因為一副好皮囊,他為自己招來了一個這麽可怕的煞星。


    他隻曉得一件事,那就是焦俏現在很生氣。如果她心中的怒火成真,此時他一定能看見一道高達幾千丈的火柱直衝雲霄。


    該死的!他不怪別人,他罵的是自己。既知惜春心懷不軌,他早該硬下心腸,把人遠遠送走,幹麽聽家人的話,讓她進他的院落做丫鬟?


    而且,他剛剛也太大意了,一個武人竟被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偷襲,簡直丟臉到可以去撞牆了。


    下一次——不,絕不會有下一次了。等今天花魁大賽結束後,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把惜春調走,徹底斷絕她的妄想。


    至於現在嘛……他看著焦俏騎得飛快,可見惱怒不輕,他要怎麽做,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焦俏……”他試著喊她,不是想辯解,隻是要道歉,求她原諒他的粗心大意。


    焦俏不說話。


    任十美心頭忐忑,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哄得她開心,要不……他把這次花魁大賽的勝利讓給她好不好?


    “任十美!”


    他正想得亂七八糟。突然,她寒冰似的聲音落了下來。


    嘶——她用力拉停馬兒,驀地轉過頭,扯住他的衣襟,將他拉向她。


    “記住,你是我的,從訂下婚約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而我絕對不可能與人分享夫君,你明白嗎?”


    說完,她用力吻住他。


    這個吻一點都不溫柔,甚至有點粗暴,因為兩人都沒經驗,牙齒不小心撞上了,嘴唇也咬出了血絲。


    但這個吻充滿激情與愛戀,充滿絕對占有的愛。她要他的全部,但同樣地,她也會付出自己的所有。


    他們吻得既激烈又痛苦,這種咬來碰去的生澀表現,也許要等到兩人成親後,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才會進步到互相取悅,可現下,他們太稚嫩了。


    又一次不小心咬破對方的嘴唇後,他們不得不停下來。畢竟,傷得太嚴重,也不好出去見人了。


    他們的唇上都有傷,但傷口滲出來的血絲卻將唇片染得曖昧旖旎。


    他們各自抿唇,有點痛,但心裏也很興奮,有一股說不出的騷動。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四道視線在半空中相交,仿佛擦出了火花。


    吻技不好又如何,真情摯愛勝過好技巧百倍。


    甚至,這種痛也是一種愛的證明。


    兩人對視了好久,任十美終於傾過身子,輕輕地攬住她的腰。


    “焦俏,相信我,我也不喜歡齊人之福。”他爹娶了幾十房妻妾,生了十二個女兒,才得他一男,因為他是家裏的獨苗,所以從小備受寵愛,但有時候,太多的珍寵和慣溺也會讓人窒息。


    若非遇見她,被她激起了男性尊嚴,他現在恐怕還在那個女兒國中坐井觀天、夜郎自大。


    是她改變了他,也讓他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他喜歡她,不隻是單純的相戀,還有找到對手的興奮、尋著知心知己的快樂,和對她言行舉止的欣賞。


    愛使他明白,隻有像焦俏這種完全不按理出牌的女人才能真正吸引他,而世上能有多少如此特別的姑娘……不,窮搜九天十地,也隻會有一個焦俏。


    所以他隻會愛她,永遠、永遠、永不改變。


    她定定地看著他,從他堅毅的雙瞳裏看見了他真誠的心。


    慢慢地,焦俏笑了,勾起的唇角帶著淡淡的魅惑,氤氳水眸蕩漾著春色,豔麗的五官瞬間點上無與倫比的光采。


    這一瞬間,任十美瞧得愣了。他發誓,這是他有生以來見過最美麗的風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更用力地摟緊她。“焦俏、焦俏……我好想趕快娶你進門,我快忍不住相思折磨了,我愛你、我愛你……”


    她的螓首倚在他胸膛上,輕應一聲。既然愛了,她就不會故作矜持地拒絕他。


    “隻要你贏上一百場,我立刻嫁給你。”果然是焦俏的標準答案。“還有……”她用力回抱他,力氣大得像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別讓我等太久,我最討厭等待了。”


    任十美大笑。真的,他愛死了她這樣大方熱情,更喜歡她的特立獨行,真不知道她還會帶給他多少驚喜,但他相信,日後,這種快樂隻會增加,不會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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