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維莉微怔一下,沒料到她反應敏銳的將事情串聯。「是我又怎樣?你比我想象中聰明。」


    「不然哩!你以為a大的門檻很低,隻要有錢就能賣到一張入場券,而我家剛好又小有資產?」懷疑成立。


    「你少用話拖延時間。下山一趟來回至少要五、六個鍾頭,沒人幫得了你。」把她身邊的人全調走,是計劃的第一步。


    秦亞弓嬌媚地仰頭輕笑,「我需要別人幫忙嗎?一個非常有趣的笑話。」


    「是我就會。」太高傲的人就該受點教訓。


    她一彈指,樹林裏走出兩名體格壯碩的男人,他們是孫維莉一個月高薪五十萬聘請的保鏢。


    「殺人棄屍?」她微微斂了斂眸色,不太喜歡對方體格所帶來的壓力。


    兩座山走近秦亞弓,但沒有以武力脅迫,隻是一步步逼她走到新築的圍欄邊,圍欄下方是陡峭的山坡地,上半邊是草地,漸往下移是河床。


    枯水期的溪水流量不大,處處可見突出水麵的沙堆和巨石,若從上頭一路往下滑,易造成重大傷害,甚至是死亡。


    「以我目前在演藝圈的地位,我不會做出這麽殘忍的事。」為了她自毀前程?沒必要。


    「我該因你的話感到高興嗎?」秦亞弓的語氣帶了點挑釁意味,足以令平靜的湖麵起波瀾。


    果不其然,風靡全國的大明星倏地沉下一雙美瞳。「你隻要乖乖答應我一件事,我保證不會有人受到傷害。」


    「我媽說我從來就不是乖小孩。」乖巧的是她雙胞胎弟弟亞弦。


    「我不管你乖不乖,照我的話去做。我要你和雷痞分手,離他越遠越好。」離開她視線的範圍。


    「你忘了說‘否則’。」她提醒著。


    加上「否則」兩個字才更有威脅性,令人心生恐懼。


    「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要讓一個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如果她不識相,她會見識到一個女人為了扞衛愛情而多瘋狂。


    「他不愛你。」就算沒有她,強求的愛情也不長久。


    秦亞弓突然冒出一句話,心態扭曲的孫維莉先是不解,繼而了悟地心口一抽。「他愛我。」


    「你有什麽地方值得他愛?」自欺欺人。


    「我……」孫維莉忽然說不出話來,想不起自己引以為傲的優點。


    她喜歡莫西雷,或許也有愛的成分吧!但還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周旋在她身邊的男人不比他差,也樂於滿足她被追求的虛榮。


    然而真應了那句「不甘心」,莫西雷是第一個因愛上別人而甩了她的男人,讓她顏麵大失,也傷了她的自尊。


    自他以後,她的感情路一直不順遂,男人一個換過一個,心靈也越來越空虛,感覺世界末日快要到來,她需要救贖。


    而莫西雷在電視上大談他心愛的大小姐,她越看越刺眼,仿佛心裏有根刺紮著,讓她不舒服到極點。


    她過得這麽不快樂,他憑什麽笑得那麽開心?不甘心和妒恨的魔被養大了,她決定以前女友的身份跳出來宣布兩人複合。


    她以為他會回到她身邊,用行動平息這場流言,但他什麽也不做,照樣談他的大小姐。


    所以她花了很多心思找出大小姐,爆料給各大媒體,讓嗜血的記者去圍剿秦亞弓,破壞兩人的感情,她才能坐收漁利。


    可惜……


    「人最大的可悲是不知錯在哪裏一錯再錯。」愛一個人沒錯,錯在執迷不悟,不懂強摘的瓜不甜的道理。


    「可悲?!你竟敢同情我……」孫維莉的驕傲受傷了,她冷著眼朝秦亞弓靠近。「離開他,聽到沒?」


    「辦不到。」她的心動了一下,知道這是事實。


    也許就如她自己說過的,初見麵的那一刹那她就愛上他,可是被寵壞的她不願承認,一逕任性又驕縱地接受他對她的好。


    一直到他把話講開,她才感覺到有一層紗被拿開,眼前豁然一片開朗,她看見他的真心,也瞧見自己為他而跳動的心。


    一點一滴,慢慢地累積,他們用了六年的時間堆積感情。


    「真有趣,我正期待你說出這句話。」她低聲發笑,卻笑聲空洞。


    驚覺她神色不對的秦亞弓靠著圍欄,雙手緊抓橫在最上頭的木頭。「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嗬……我最大的後悔就是沒生下孩子。」小小的胚胎。


    要不是當初顧慮太多,孩子也有五歲了。


    「不是他的。」她駁道。


    孫維莉箝握她雙肩,指尖嵌入肉裏,沁出血絲,似在逼問地說:「你怎能確定不是他的?我才是跟他有過關係的人,我說是他就是他的。」沒有人能比當事人更清楚肚裏胎兒的父親是誰。


    「我相信他。」她目光澄淨地說。


    「你……你相信他?!哈哈……啊~你憑什麽信他不信我?你是不是女人——」


    秦亞弓一句「我相信他」重重打擊了孫維莉,她難以置信地搖著頭,身形微晃地後退幾步,不願接受她說實話卻沒人肯信。


    其實是不是莫西雷的孩子,還真是一道難解的謎題。同時和她發生關係的男人不隻他一人,在受孕前數日,她至少和五個人上過床。


    孫維莉鬆開箝製她的手大笑,秦亞弓趁機遠離危險。


    豈料大笑過後的孫維莉突然歇斯底裏地嘶吼,兩手對空揮舞。她一想到莫西雷的無情對待,便興起傷害某人的念頭,演技精湛的她故意假裝踢到石頭,身體很自然的往前撲倒……


    這時候,怕被撞到的秦亞弓反射性地踮起腳尖,背靠向圍欄,將全身的重量壓靠在橫木上。


    陡地,傳來木頭的斷裂聲,輕盈的身子隨著碎木往後跌落。


    「咦?!沒掉下去?」真命大。


    危急之際,秦亞弓抓住釘在泥土裏的木椿,她雙手攀著椿木,身體騰空,兩腳踩著濕滑的草地,無法施力往上爬。


    「拉……拉我上去。」她心裏很驚慌,卻裝得若無其事,倔強地不肯示弱。


    孫維莉戲演得真,往下眺望,故作緊張地大喊,「哎呀!她跌下去了,快找人來幫忙。你們兩個還愣著幹麽,快去叫人啊!」


    不知情的保鏢正想上前查看,她連忙揮揮手,連拉帶推地驅趕,一副事態緊急的模樣,似要回民宿找別的遊客伸出援手。


    連回頭看一眼也沒,她嘴角噙著得意的笑,走了,留下風吹過後,圍欄斷木上明顯鋸過,隻有表皮相連的整齊斷痕。


    【第十章】


    血,一滴、兩滴地落下。


    風,有些淒冷。


    白皙的手臂上有條斷木劃過的血痕,不深,隻劃破皮膚表層,但看起來卻駭人,加上有些小木屑插在傷口上,讓人看了都替她疼。


    原本秦亞弓這一跌落,勢必滾落山坡地,一路重力加速度往下滑,撞擊躺在河床的大石頭,恐怕不死也會落得重傷的下場。


    但在墜落之時,她眼尖地瞧見底下多了位老人,他半透明的雙手往上一托,突然一陣怪風吹來,身體一個翻轉,她的手得以攀勾木椿,同時避開差點劃過手腕的木頭尖處,否則一傷及腕動脈,後果不堪設想。


    命若懸絲,她的腦子裏卻想著那個老人不就是前兩天在民宿用餐的阿伯?她叫菁菁多擺了一隻空碗、一雙筷子和一張椅子,讓餓了許久的他飽餐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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