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諱一起到達公司,流言蜚語馬上傳開了,傳言:展思和李諱同居了;傳言:展思和李諱早就同居了;傳言:展思和李諱在年假的時候就秘密結婚了,現在是蜜月期。


    ……


    雖然這些傳言,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是大家都當做真相在傳遞。


    中午,我和李諱一起去餐廳。今天是西方情人節,到處都是玫瑰和巧克力。


    “這樣好嗎?他會不會誤會?”李諱問我。“他”指的自然是淩天。


    “誤會什麽?”他不知道多希望我和李諱盡快完婚。所以我故意約李諱共度情人節的午餐,讓他放一百個心,不要再說什麽要再娶我的話。


    “你真的甘心這樣放棄?”他說。


    “願賭服輸,他已經做了選擇,我輸了,沒有什麽甘心不甘心的。”


    “先生,買玫瑰送給女朋友吧。”餐廳門口,一個捧著大束紅玫瑰的大男孩擋著了我們的路。


    “小鬼,不是買花送給女孩子她就會變成你女朋友的。”李諱說。


    同理,我們在情人節一起吃飯,也不代表我們是男女朋友。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買下這些花要跟我喜歡的人表白,誰知道那個男的什麽都不送,就捷足先登了,所以我決定把這些花賣了。女朋友沒有了,我總不能再虧本吧。”


    “沒想到你還挺有經濟頭腦的。”李諱露出佩服的表情。


    “過獎,我學經濟的。”他說。


    “但是你這麽坦白地說出你的‘遭遇’,我如果再用同樣的方法不是太笨了嗎?”


    “戀愛中的男人都是很笨的,我下次追女朋友還是隻會用這一種方法。”他說,“一句話,你買不買?”


    “全部給我吧。”李諱拿出錢夾子。


    “喂!你瘋了?”我說。


    “小姐,這位先生很喜歡你哦。”那個男生很高興地把花送到我懷裏,數著錢。


    “喂!你幹嗎把花給我?也許他是要送給別人的!”我說。


    “他就是要送你的!相信我的專業水準吧,不會錯。”


    “專業水準?”他不是學經濟的嗎?


    “別忘了我剛剛才經曆了愛情和失戀,看得出來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是什麽樣子的。”他瀟灑地朝我們揮了揮手致謝,轉身進了餐廳。


    “他拿你的錢去享受午餐了。”我指著他消失的方向對李諱說。


    “他剛剛失戀,情人節要一個人過已經很慘了,吃得好一點慰勞一下自己也是應該的。”他無所謂地說。


    “你同情他啊?”我說,對手中的這束玫瑰大傷腦筋。


    “是同病相憐。”他搖頭說,“不過我比他幸運一點,情人節不用一個人過,還有人陪我吃飯。走吧,我們也進去吧。雖然是情人節,但還是要吃飽去上班。”


    “兩位!”服務員小姐走過來說,“我們隻剩下一個情侶專位了,請跟我來。”這個餐廳在情人節期間做了一些宣傳,所以有許多人慕名而來。而我和李諱,隻是單純地按照“就近原則”來的。


    “情侶專座?”我遲疑了一下。


    “你不是說就算淩天誤會也沒有關係的嗎?怎麽?難道你是怕我誤會?”李諱說。


    “怕什麽!”仿佛被說中心事,我馬上否決,“走吧。”


    果然隻剩下最後一個座位了,我們走過去,不巧淩天和曹映正好在隔壁座位。


    淩天看到我們的時候,有些僵硬。從他上次說要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而娶我之後,我盡量避著他,因為我怕受不了誘惑再次答應嫁給他,然而為了孩子這樣做,我拒絕這樣的婚姻。


    “好大的一束花啊,展小姐。你用行動證明了你的魅力啊,看來先前關於章小姐和李經理的謠言,真的是謠言了?”曹映的語氣,好像在指我是在故意炫耀。


    “這不需要證明啊,我愛思思這是很明顯的事實。”李諱說,“難道連曹小姐和淩副理這樣的人才都會相信那種謠言?”


    淩天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複雜,我以為他應該很高興,因為李諱並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追逐他的新歡去了,這樣我的孩子就不會沒有爸爸。那麽他就沒有必要左右為難,不需要為了孩子再來娶我一次。


    但是為什麽我在他的眼裏看到些許的失落……


    “對不起,今天是情人節,不是‘粉碎謠言的節日’,我們還要享受我們的午餐呢?”李諱不想再多說,拉著我走到一旁的位子上坐下。


    “她不知道你和淩天的關係,還這樣處處看你不順眼了,女人的直覺真的很恐怖。”李諱低聲說。他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是佩服的語氣。


    “為什麽我一開始就沒有發覺,淩天就是我的情敵呢?”他說。


    “女人會把對手當朋友,男人會把朋友當對手。”那個大男孩又出現在我們桌旁,這次是一副服務員的打扮,“所以往往女人之間的戰爭沒有什麽結果,男人之間的友情又往往被女人打敗。”


    他聽到了李諱的話,或許還不止,他在這裏站了多久呢?


    “什麽理論啊?拜托小鬼,不要在這裏冒充哲學家,ok?”我說。


    “你怎麽又當起服務員來了?”李諱問。


    “我是工讀生啊,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送玫瑰追女孩子?還選在情人節這天?因為我知道這一天買玫瑰絕對不會虧本。如果追到了,我把花給她拿兩三個鍾頭過過癮,然後我會說,反正花已經沒用了,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夠了,我拿去賣給其他的情侶吧,希望他們和我們一樣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他煞有介事地說。


    “不錯的主意,要是我學生時代有你這麽經濟的頭腦,能為我爸媽省不少的錢呢。”李諱附和著。


    “算了吧,遲鈍的家夥,那邊桌子的男人一直在看你身邊的女人,而你身邊的女人,也時時在含情脈脈地瞟那邊桌子的男人。明顯是郎有情妾有意,簡直可以馬上去登記結婚了,你還在中間插一杠,我看你的玫瑰還真的是白送了。”


    我反射性地偷看了鄰桌的淩天和曹映,因為每張桌子都隔了一段距離,也許是為了方便情人談情說愛吧,他們並沒有聽到我們的談話。我才轉過頭瞪了那個裝成熟的小子一眼。


    “看吧,一看就知道你有問題了。”他無所謂地說。


    “我看是你有問題吧,一個服務生花那麽多時間在跟客人閑聊,很有個性嗎?”我說。


    “哈哈,我知道為什麽雖然你不是什麽天仙美女,也沒有鄰座的美女溫柔動人卻讓兩個帥哥對你死心塌地了。因為你的態度真是太迷人了。”他誇張地說。


    “死心還要塌地?你問問眼前這位先生,他的心可還沒死,你說話很口無遮攔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可以讓鄰座的先生死心塌地,他現在怎麽可能在陪另一個人過情人節?”


    “誰知道你們在玩什麽遊戲?現在大家都喜歡玩含蓄不是嗎?你不說你愛他,他不說他愛你,所以就以為大家之間沒有愛情沒有理由過情人節,這個可能是成立的。”他說。


    李諱笑了,“小鬼,我看你來我們公司做工讀生吧,比在這裏做有意義得多,正好你又是學經濟的,我看你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吧?”


    “真的?好啊!”他又頓了一下,“等一下,你是做什麽的?你的職位是什麽?如果你隻是個端咖啡叫外賣的小弟,那我去不是隻能給你洗杯子提電話?”


    李諱的臉色變得很滑稽,“你看我像端茶接電話的小弟?”


    “安全起見,我覺得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小鬼!你叫什麽名字?”李諱問。


    “歐陽明天。”他說,“你呢?最主要是你的職位是什麽?”


    “現實的家夥,我叫李諱,業務部經理。”李諱一臉的別扭,他實在不想炫耀自己的職位,但是現在逼他說出來,就像在說:這樣夠了吧?


    “嗯,雖然說你混得不錯,但是等我到了你這把年紀,應該要比你高才對。”他說。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是想白手起家當老板。”


    “那好啊,把你的理想和我的理想和一起,我來實現!”他很豪情壯誌地說。


    “好,敢想才敢做!憑這個我用你也得把你收到身邊……”李諱說,“當小弟。”


    “喂!”歐陽明天苦著臉看他。


    “你還是工讀生吧,隻有寒假才有時間,我不能把任何重要的職位交給一個還有學業的小子吧,你以為我是那麽感情用事毫不理智的人嗎?”李諱說。


    “是那樣沒錯……”他說,“好吧,反正當小弟也是可以學到東西,為了做大事,我就先‘屈就’一下。”


    “沒想到你理想大,做事還是挺腳踏實地的。”我說。


    “謝謝誇獎。”


    “但是也同樣驕傲啊。”我接著說。


    “那叫自信,人沒有自信是沒有辦法成功的。特別是我這樣運氣不好的人。”


    “運氣不好?你怎麽知道你運氣不好?”我問。


    “隻有承認自己運氣不好,才不會把重要的事情交給運氣,做事的時候,漏洞才會減少。”


    此時此刻,他已經搬了椅子坐在桌子旁,好像準備跟我們一起用餐了。


    “小鬼,你是服務員吧?”李諱突然問。


    “我是啊!”他說,“至少今天還是。”


    “你現在坐在這裏,算怎麽回事?顧客嗎?”


    “啊,這也沒什麽,你們也不是情侶,不要太拘泥於形式,我這就去給你們上菜,給你們大份的,收小份的錢!怎麽樣?”


    “那你不是很吃虧?”我想憑他那麽經濟的頭腦,不會做讓他虧本的事。


    “沒關係,我跟廚房的大叔都熟得跟親叔叔一樣。”


    果然,借花獻佛。


    “大家好。”一個餐廳女服務員說,“今天是情人節,我們餐廳製作了精美的情人糕點,是免費贈送的,另外,在其中一個情人糕裏,有一枚情人戒,如果誰幸運地發現這枚戒指,請不要遲疑,馬上向你的伴侶求婚吧!”


    “如果我一不小心吃到那枚戒指,是不是也該向你求婚啊?畢竟這樣的幸運事不是人人都碰得上的。”李諱打趣地說。


    “好啊,如果你求婚,我就嫁給你。”我說。相信緣分,是每個人的通病,特別之於女人。


    “不是吧,你要我娶一個對前夫還念念不忘的女人回家?”他一副“你好殘忍”的表情。


    “是很吃虧,那就當你白揀一個戒指,穩賺。”


    “我還是希望那戒指不要掉到我的糕點裏吧,否則我還真怕自己一時衝動向你求婚。”他不正經地說。然後把麵前的糕點慢慢用刀叉劃開,然後有些失望,又好像是鬆了一口氣地說,“果然沒有,這算不算是我們真的沒有緣分?”


    我沒有機會回答,因為這時候,戒指的藏身處已經暴露,答案揭曉了。


    “天,戒指在你的糕點裏麵!”曹映的聲音興奮地傳來。


    “淩天拿到了戒指?”李諱吃驚地看過去。


    “難道他們真的是命中注定的戀人?”我不敢看他們,我記得曹映一直說,淩天是她注定的真命天子。


    “先生、小姐。”餐廳的服務小姐拿著麥克風走過去,“恭喜你們。”


    “謝謝你們。”曹映高興地打著招呼。


    “這位小姐好幸福的樣子,這位先生?你以前向你的女朋友求過婚嗎?”服務員小姐問。


    “沒錯,我要娶她。”淩天回答。語氣平淡得像在敘述一件事實,但是很認真。


    我回頭看向他,他背對著我,有些僵硬。


    “那太好了,恭喜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可以考慮一下近期結婚哦,我們餐廳可以在三個月內為你們五折籌辦喜宴,機會很難得哦。”那名小姐說。


    “……”


    “淩天……”曹映叫他。


    淩天抬頭,執起曹映的手,將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說:“映兒,嫁給我吧。”


    “淩天!”李諱站起來走過去,我訝然地跟著他想拉住他。


    “老婆死了要續弦也要過個一年半載吧!何況她還沒死!你就這麽迫不及待要另娶她人?”他揪起淩天的衣領。


    他任由李諱揪著,看了我一眼,又嘲弄地看著李諱。


    “這樣不也方便她另嫁他人嗎?”


    淩天!你就這麽希望我嫁給李諱嗎?就因為有了孩子?難道我不能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


    “你說什麽混話!”說完李諱給了他一拳。


    “李諱!”我喊,上前拉住他。


    “李經理!”曹映叫道,扶住了淩天,“你幹嗎?”


    “這一拳當我欠你的,但是你要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我會十倍奉還。”淩天踉蹌退了幾步,勉強穩住之後,才緩緩地說。


    “淩天你沒事吧?”曹映問。


    “沒事,我們走。”


    李諱自然被淩天弄得一頭霧水,他問我:“我對不起誰了嗎?”


    是我對不起你。我在心裏默默地說,可是當初我腦海裏除了說孩子是李諱的,想不出任何別人的名字。


    “沒有,我們也走把。”我說。


    “思思!你真的準備放棄他了嗎?看著自己的男人跟著別的女人結婚?你確定嗎?”不再有好的心情去享用情人節午餐,我們離開餐廳。一路上,李諱就像一個有耐心而且不怕死的蒼蠅。


    明明知道我的痛苦,還一再挑戰忍耐的極限,我真的很想哭!


    “他已經不是我的男人了!”我朝他吼,“我是和他結過婚!但是這代表什麽呢?就像你說的,結婚隻是一場比較認真的戀愛遊戲而已,我們已經宣判了結束,算是兩個沒有關係的個體了,他們結婚,我應該恭喜他們。”


    “你以為你這是大方成全?你自己會後悔的懂不懂?你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愛他!”


    “我知道!我愛他的程度已經讓我有足夠的理由放開他。能夠嫁給他,有這兩年的回憶,我已經沒有什麽怨悔了。”我說。


    “為什麽你非要這麽傻……或許,我也很傻,我為什麽還要把你往他身邊推呢?”


    沒有人知道,當一個人犯傻的時候要用什麽藥,因為犯傻的人,自有自己的得失方程式。


    “這份文件下班前做好交給李經理,再影印一份副本放在我辦公室,知道嗎?”淩天把一個文件夾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幾個月來的共事,讓我更加認識了他工作時的另一麵——認真而且很公事化的態度,每個指令都準確、簡單、明了,毫不拖泥帶水,這和麵對感情時的他判若兩人。


    “知道了。”我簡單地答。抬起頭,在他的眼中似乎讀到一點欲言又止的語句。


    “綠茶到——”今天是歐陽明天在公司上班的第一天,仍然有點像在餐廳的派頭,但是他幽默廣博的談吐,已經籠絡了公司大部分的人心。


    “思思小姐,你的綠茶。”他滑稽地雙手捧上。因為咖啡因對胎兒不利,所以我已經很久沒喝了。


    “謝了,未來的企業家。”我取笑著接過他手中的茶杯。


    “等一下!”曹映突然來到我桌前,“我突然不想喝咖啡,想喝綠茶,展小姐,我和你換吧。”


    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她的手已經伸過來要奪我手中的杯子。我遲疑了一秒,馬上鬆開手中的杯子遞給她,“都給你吧,我不喝咖啡。”


    誰知道“砰”的一聲,杯子筆直跌落在桌上,我大吃一驚,反射性地護住小腹站起來避開,免得被燙茶殃及。但是動作幅度過大,險些不穩,淩天及時扶住我,讓我站穩。


    “你做什麽?”他對曹映低吼了一聲。


    “你幹嗎凶我?你從不這樣凶我的,為了她,有必要這樣生氣嗎?是她自己不說一聲就鬆了手!”曹映委屈地說。


    “夠了,你沒有理由從她手裏拿走原本屬於她的東西!”他的口氣依然很差。


    “你別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別人護著她都可以說得通,但是你不可以站在她那一邊!”曹映固執地說。


    “真是熱鬧啊。”李諱或許聽到外邊的爭論,於是走出了辦公室,“兩位昨天才確定結婚,今天卻在公司吵起來了,是不是該重新考慮結婚的問題啊?畢竟‘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話或許也有些道理。”


    “我和天隻是意見不合,說兩句就沒事了,倒是你,管好你的女人就可以了!”然後她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


    “喂!淩副理,原來你也不是沒脾氣的獅子嘛,也會對女人發火啊?怎麽了?該不是我的女人惹了你的女人,你為了巴結我這個上司所以也巴結一下我的女人吧?”


    李諱是故意的,他故意這樣對淩天說。巴結?這個詞用在淩天身上,他分明是想激他。


    “你沒事吧。”淩天沒有理會他,轉身問我。


    “沒……”淩天的確很少這樣的,隻是以前我受到不公平的欺壓狀況,他都會像這樣不客氣地壓製對方。我記得當我還是他女朋友的時候,有兩三個女孩在教室門口堵劫我,還說我是隻不夠格調的蝸牛,隻適合在地上慢慢爬,根本配不上淩天。還有許多新穎而且絕對帶有殺傷力的話語,因為事隔多年,我記得不是很全,我隻知道當時的我簡直覺得自己愧對觀眾,似乎就像她們說的那樣不自量力。然後淩天出現了,他沒有猶豫便把我摟進他溫暖的懷裏,並且惡聲說:你們還不夠資格來評斷這些!滾開!


    “你怎麽了?”這時李諱走了過來。


    “小事而已,你看我像有事嗎?”


    李諱狐疑地看著我和淩天,我有些不自在,好在淩天轉身回他的辦公室去了。


    “歐陽?”他又把矛頭指向一旁看戲的歐陽明天。


    “我來善後吧,看這桌子亂的。”歐陽明天顧左右而言他,“一杯綠茶而已,讓我多泡一杯就行了嘛,又不是搶男人……咦?思思姐?你幹嗎護著你的肚子啊?懷孕了嗎?”他隨意地說道。


    我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急忙把護在腹部的手放下來。


    “他這樣一說,我想起你最近好像時常有這樣的動作。”李諱遲疑地說。


    “每個人……在每個時期或者不同心情下,都會有些不同於常人的習慣嘛。”我頭皮發麻地說,不知道這算不算解釋。


    “是嗎?”他有疑問,但他顯然不敢想象我是真的懷孕。既然沒有辦法得到合理的答案,他也隻好相信暫時的答案不再追究,轉身回辦公室去了。


    曹映和淩天正式宣布要結婚了,已經定好日子,就在下個月底。


    我的心情跌入前所未有的低潮。原以為心裏已經有所準備,不會再因此而受到傷害,可是,我依舊很在意。


    淩天在大學的時候就堅持著半工半讀的生活,雖然家裏應付他的學費是綽綽有餘的,但他仍舊堅持自力更生,而他也向來能夠找到好的兼職,在大三大四的時候,甚至開始用多餘的錢買股票。大學畢業之後,我們就決定結婚,他把卡上的錢拿出來,交給我籌備婚禮,但是要辦一場婚禮,還是遠遠不夠的,而他又堅持不要簡單化。當然22歲的我,對婚禮的神聖向往,也不會希望婚禮那樣草率了事。


    “幹脆借錢來結婚吧,反正等數完紅包之後,我們肯定不會虧。”他搶走我手中的“賬本”,似笑非笑地說。


    我不客氣地捶了他一下,說:“那你幹脆多結幾次婚,這種穩賺不賠的生意,不做可惜!”


    “放心吧。”他捉住我的手,在我的唇上習慣地吻了一下,“不管結多少次,新娘都隻會是你。”


    雖然知道有一種言語叫甜言蜜語,但是當時的我卻傻傻地以為,他是認真的。原來不說甜言蜜語的人,說起甜言蜜語來,才是最讓心碎的。


    周末我決定去一趟醫院,對我來說,懷孕是第一次,這小心翼翼的感覺讓我需要一個人傾訴,而我不敢告訴媽媽,也不能告訴淩天。


    “沒有再嘔吐了吧?”汪醫生親切地問。


    “沒有了。”


    “嗯,已經12周了,漸漸進入穩定期。”她說,“沒有別異常症狀吧?”


    “汪醫生,我最近被一件事困擾,沒有辦法平靜,這會不會影響胎兒?”我問。


    “那是自然的,你和胎兒的心是相連的,孕婦保持好的心態,才能讓寶寶健康地生出來啊。”她耐心的態度是經常來這裏的原因之一,“你有什麽事在煩嗎?可以告訴我嗎?”


    “……我也說過,我和孩子的父親已經離婚了。”我說,“最近,他要跟他的初戀情人結婚了……”


    “你還愛著孩子的父親。”


    我點頭。


    “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嗎?”


    “我沒有說……我知道他可能會因為孩子而和我複婚,我也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我不想是因為孩子,才在一起。”我說出了我的想法,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兩個人同時愛著同一件東西,也是一種幸福?如果他願意因為孩子而留在你身邊,不論是對孩子,還是對於你們,都不會是很糟的決定。你有沒有想過,他如果愛你們的孩子,也就是愛你的一種表現?”


    “我不知道……難道因為責任在一起,會有幸福嗎?他現在已經決定娶另一個人。”


    “在我看來,人類所謂的愛情,都是為了下一代的繁衍而存在,自古至今,男和女是為了繁殖所以在一起,然後慢慢有了愛情,那是為了讓孩子在一個更穩定的狀態下成長。父親、母親、孩子是三角關係,隻有三方相愛,才是世界上最穩固的愛。”


    “可是這樣一來,他隻愛孩子,心卻屬於另一個人,還能幸福嗎?”


    “難道他對你完全沒有愛嗎?那為什麽會結婚,並且還有了孩子?在這段期間,他對你漠不關心了嗎?”她問。


    沒有,他當然沒有。如果不是曹映的存在時時提醒著我,我甚至懷疑他其實在愛著我。


    “哎,也許我管得太多了,因為我每天都要麵對許多孕婦,我希望看到每個沒有出世的孩子都能在一個完整的家庭出生、成長。但是每天,仍然有許多遭到玩弄和拋棄的女子來哭訴,並且要求墮胎。這是我不願意見到的。而你,是一個特例,你為了成全一個完整的愛情,選擇自己獨自撫養孩子。你很勇敢,我也相信有的頑強女性可以獨立撫養自己的孩子。但是,孩子會問他的爸爸,而且,你也會想他的爸爸,不是嗎?”


    “謝謝你,汪醫生,耽誤你這麽久,我會好好考慮你的話的。”我很矛盾,對我而言,要獨立撫養孩子從來不是為了證明我的能力和頑強。


    我和汪醫生道別,走出門沒有多遠,在醫院走廊撞到一個送花小弟,花把他的臉擋住,我看不清楚他的樣子,而我也沒有心情去關心那個,我對那兩大束花說了聲“對不起”,便繞過他走了。


    為了孩子可以在一起嗎?但是他就要結婚了啊。曹映才是他選擇的,七年前,他就已經選擇好的,現在終於要實現了,我,難道不應該成全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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