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隨便你怎麽想。」柏峻昂起頭,冷硬的嘴角浮現一抹訕笑。「這些話你對我說過很多遍了。你找我出來,就是為了繼續說這些?」


    「當然不是。」她怎麽又把情況搞僵了?


    甯羽華不安的握緊雙手,姣好的臉上終於浮現些許妥協。


    「我也知道自己那天說的話是有些過分。」她低下頭去,忐忑的眼神掠過灰黑的地麵。「但……那也不算是完全沒有道理吧?你的確……生活得很懶散,也喜歡留連夜店,又沒有什麽抱負心……我也是為你著急……而且……誰讓你要說那些惹我生氣的話?所以我才會……」


    柏峻一直沒出聲打斷她,她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心裏的焦慮與不滿在悄悄滋生,既然她已經向他示好了,他難道不應該紳士的給她台階下嗎?


    「那天的事,不必再提。」


    當甯羽華開始感到尷尬時,柏峻終於開口了。


    她微微鬆了口氣,麵帶和解的笑容,抬起頭來,但她看到的,卻是一張冷淡的臉。「我已經很清楚自己在你心裏的地位了,也了解了你對我的評價。誠如你所希望的那樣,以後除了公事上的會麵外,我們之間,不會再有其他關係。」


    「柏峻,你……」胸口猛地揪緊,她定定地看著他。「你是說真的嗎?」


    柏峻冷淡的瞥著她。


    他嘴角那抹凜冽的笑容,已經透露了他所有的想法。


    甯羽華胸口的疼痛,也急速的加深。


    「你願意擔任柏實百貨的副總裁,是不是因為我的那番話?」在她傷心前,她選擇先搞清內心的疑惑。


    「你大概也知道,我父親給了我兩個選擇。要麽和你結婚,要麽回到柏實集團工作;如果我兩者都放棄的話,就會立刻被趕出這個家,然後失去繼承權。」他輕輕挑眉,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弄。


    「無論如何,像我這樣的紈絝子弟,怎麽可以失去繼承權呢?」他聳了下肩,痞痞的笑了笑。「原本我以為你雖然對我頗有微悶,但在我對你坦承困難後,應該還是可以順利的讓你嫁給我。」


    「等一下!你不是對我說過,我不行嗎?你怎麽還會考慮娶我?」她被柏峻搞糊塗了。


    「我是說,絕對不會強迫你嫁給我,可沒說過任何不想娶你的話。」柏峻坦率的抬起眼簾。


    「你。」她惱怒的屏住呼吸。「你居然騙我?」而且是又一次!


    「這應該不算是欺騙。我對你坦白了我的處境,也給了你選擇是否和我結婚的權力。」柏峻眯了下眼。


    「當然算!你對我隱瞞了你的真正目的!你來找我的理由,其實是為了讓我嫁給你!」難怪他會每天都出現在她的辦公室裏。


    他看似關心她的身體、想和她交朋友……原來都是別有用心!


    柏峻點了點頭。


    他居然點頭了!


    柏峻毫無掩飾的直率表情,讓甯羽華內心立刻被一陣排山倒海的失望給打擊,其中,還摻雜著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苦澀與難過。


    「我原本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並沒那麽差勁,當你想清楚以後,最終還是會看在我的真誠,和我們過去的情分上,選擇嫁給我。」他眼裏那股自嘲的味道,更加濃重了。「但我沒有想到你是那麽的討厭我。」


    「你哪裏真誠了?過去的情分,你真的在乎過嗎?八年前你就已經。」


    「你說不真誠,那便是不真誠好了。」他很果斷的打斷了她的控訴。


    在她的眼裏,他早就是一無是處的男人了;所以不管她怎麽看待他,都不會再讓他感到意外。


    甯羽華隻能憤憤地瞪視著他,心中的苦澀卻不斷的在膨脹與壯大,直到梗住了她的呼吸與聲音。


    「當我認清這一切時,我就決定剛到柏實集團任職。」他用平靜,卻帶著幾分嘲弄的口吻開口。「你沒說錯,我回到柏實集團,的確是因為你的那番話。」


    他停頓了一秒。「對社會沒有任何貢獻的柏峻,以後應該會在柏實集團裏好好的貢獻自己。這麽說來,也許我還應該好好感謝你才對。」


    他的聲音緩慢而冷靜,卻帶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漠然。


    甯羽華的呼吸,在他這樣的聲音中一寸寸被奪走;一股冰冷的寒氣,也從腳尖竄上她的背脊,引得她全身顫動。


    「沒什麽可說的話,我就先走了。」他冷淡的輕瞥她明顯蒼白的臉色,表情冰冷的轉身。


    甯羽華用力吸氣,微微張口,真卻發現腦海裏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佇立在月光下,兩行消淚悄然滾落她的臉頰。


    甯羽華不明白,她幹麽要哭。


    她不是已經達到目的了嗎?


    她就是想讓柏峻看到她獨立自主,並且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他麵前。


    現在,她不但重重奚落了他,還打擊了他的自尊心,並讓他擺脫了那種紙醉金迷、沉溺美色的頹廢生活。


    她的確是成功了。


    她完成了利柏箝的約定,也完成了自己多年來一直想對柏峻做的事。


    可是她的心,為什麽會這麽痛?


    她痛到眼淚不停地從眼眶裏滾落、痛到仿佛有人正在撕裂她。


    而所有的悲傷,包括隱藏在心裏八年多的傷痛,全都在這瞬間,爆發了出來。


    【第六章】


    甯羽華一個人躲在花園裏偷偷落淚,直到柏勳的妻子關靜雅找到她。


    「不好意思,我剛才無意中聽到了你和柏峻的對話。」關靜雅一開口,就表明了自己的意圖。


    「我想你大概對他有些誤會。」關靜雅坐在她身邊,等甯羽華擦幹眼淚後,才平靜的開口。


    甯羽華感到非常尷尬,但既然對方已經起了頭,她就隻能默默聽下去。


    「柏峻雖然外表看起來桀騖不羈、懶散愛玩,但那隻是他迷惑別人的保護色而已;其實一直以來,他都在偷偷做著自己喜歡的事。」關靜雅悠然一笑。「他的理想在我看來,還十分值得人尊敬呢。」


    「到底是什麽?」甯羽華愣愣的眨動眼簾。


    「他負責管理好幾家慈善基金會的資金,也經常去各處當誌工,甚至到過非洲很多貧困國家。」


    甯羽華完全呆住了。「怎麽可能?」


    「聽起來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他的作為,多年來都不為人所知;是因為我也在一些基金會裏幫忙,偶然遇到他以後,才知道的。」關靜雅對她輕輕點頭。


    甯羽華倉惶的斂下眼簾,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關靜雅口裏那個致力於慈善事業的人,是柏峻嗎?


    「你大概也知道,他是金融方麵的奇才,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在柏實集團的投資銀行裏獨當一麵了;這些年,他成為許多慈善基金的金融顧問,為他們管理資金,但從沒有拿過一分錢的報酬,全是義務幫忙的。」關靜雅繼續解釋。


    「那他為什麽不讓人知道?這是多麽好的一件事……」甯羽華張大眼,努力消化這些神奇的訊息。


    那她……豈不是一直以來都錯怪了柏峻?一想到自己對他說過的話,她就忍不住頭痛。


    「柏勳告訴我,爸一心想讓他掌管柏實集團的金融部門,所以他才會表現得那麽無心於事業、沉迷聲色,生怕被爸發現他其實有在進行投資,而強迫他回公司幫忙。」關靜雅平靜的笑了笑。


    「怎麽可能一直保密?伯父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被蒙在骨子裏的人。」突然間,甯羽華感到有些冷,她伸出雙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這些年他們兄弟,全都幫著他一起對外界隱瞞,但我想媽她一定知道,至於爸……也許心有數,但卻始終沒有放棄將柏峻拉回柏實集團的念頭。」關靜雅靜,掙的看著她。


    「伯父他有的時候的確很獨裁。」這一點,在她和柏峻的婚事問題上,也能強烈感受到。


    關靜雅露出讚同的一笑。「總之這件事,柏峻一點也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做誌工的時候也很低調,從不提起自已是誰;我聽柏勳說,他和那些慈善基金會也都簽署了什麽保密條款,絕不能對外公布他的顧問身份。」


    甯羽華慢慢的接受了關靜雅所說的話。「我想他是怕惹來媒體注意,進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會讓伯父逼他更緊。」


    她頓時有些了然,卻更多了些說不出的惆悵與難過。


    她驀然發現,原本以為熟悉的人,其實一點也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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