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後,雷翼風率領著師弟們展開例行的練武。


    身為大師兄並且武藝最高的他,還會協助師父指點師弟們,而這至少要耗去將近兩個時辰。


    孟蝶衣獨自一個人在庭院中,聽著隱約傳來的練武聲,她的眉心緊蹙,不自覺地在原地來回踱步,神情和舉止都泄漏了她心中的旁徨與猶豫。


    “我該怎麽辦……該怎麽做才對?”


    她咬著唇兒,心清糾結極了。


    這會兒那支木簪己經得手了,依照原本的計劃,她應該要立刻溜出“鐵雲門”,拿著木簪去領賞。


    可是……


    孟蝶衣咬了咬唇,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給緊緊係住。


    隻要離開“鐵雲門”的念頭一閃過腦海,她的心就被那繩索給狠狠揪緊,立刻泛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疼痛。


    心情好矛盾,明明知道自己該快陝點離開,以免旁生枝節,可是……她就是舍不得走。


    她的心裏很清楚,自己這一走,恐怕就是徹底與“鐵雲門”切斷一切關係,沒法兒回來了!


    盡管她在這裏沒有待上太久的時間,但是她的心卻與這裏的一切產生了感清,尤其是待她親切和善的帥父,還有雷翼風……


    心口傳來一陣揪疼,她知道自己心裏最舍不下的人就是他,那個嚴峻霏氣,卻又有著一顆柔軟溫暖的心的男人。


    昨夜與今早的激清纏綿浮現腦海,那讓她的心兒劇烈怦跳,而即使此刻他不在身邊,她卻仿佛還能感受到他的每一次愛撫與親吻。


    他那強勢卻不失溫柔的疼愛,讓她覺得自己就像一朵受到雨露滋潤的花兒,一旦離開了他,恐怕自己的心也會跟著凋零……


    “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極度的旁徨,讓她的美眸浮現一層淚光。


    她知道自己深深愛上了雷翼風,要是她真的帶著偷來的木簪離開,等於是背叛了師父、背叛了他,而這一走,就不能再回頭了呀!


    隻要一想到即將冬水遠離開雷翼風,孟蝶衣就覺得自己的心被人硬生生地撕裂了,那劇烈的痛楚,簡直令她難以承受。


    “還是……算了吧?”


    她咬了咬唇,心中的動搖愈來愈強烈。


    不如,她幹脆別偷了,賞金也不要了,快點將木簪悄悄地放回原處,佯裝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反正偷竊本來就是不可取的舉動,而她這會兒又如此的矛盾掙紮,既然這樣,幹麽非要強逼自己不可呢?


    “是啊,還是放棄吧!’,


    一股驀地升起的衝動,讓孟蝶衣從懷中取出那支木簪,想要將它悄悄放回師父的書房裏。


    然而,當姥姥的臉孔浮現腦海,她又陷入猶豫之中。


    當初,她就是為了想讓姥姥過好日子,才會煞費苦心地混進“鐵雲門”來,現在好不容易東西到手了,若是放回去,自己白忙一場也就算了,那姥姥怎麽辦?姥姥正在家中期待著她帶回好消息呀!


    孟蝶衣垮下了肩,真希望有人來告訴她到底該怎麽做才好?


    “唉……究竟怎麽做才是對的……”她無助地低語,心裏仿佛有兩股勢均力敵的聲音在叫嚷著,讓她遲遲拿不定主意。


    就在她手裏握著那支木簪,焦慮不安的來回踱步時,不經意地一抬眼,竟瞧見師父從回廊旁經過!


    她的臉色大變,匆匆將木簪藏到身後。


    崔呈磊正打算到書房去,剛才遠遠瞧見她在庭院裏,本來還不以為意,然而這會兒瞥見她那僵硬的神色,不禁疑惑又關心地走了過來。


    “蝶衣?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沒……沒有啊!”孟蝶衣心虛地否認,下意識地想要握緊藏在身後的木簪,想不到因為過度緊張,反而不小心把簪子給弄掉了!


    慘了!


    她的臉色驟變,想陝點將木簪拾起,但崔呈磊的動作更快。


    眼看那支木簪己落入師父的手中,孟蝶衣的呼息一窒,心髒簡直快從胸口蹦了出來。


    這下好了,她非但沒能將那木簪帶出去領賞,也沒能悄悄地物歸原處,還被師父給人贓俱獲,情況還能比這更糟嗎?


    崔呈磊神色震驚地望著手中的木簪,又抬頭看了看孟蝶衣。


    “你……這支木樁……怎麽會……”


    剛才隻瞥一眼,他就立刻認出了它,隻是他怎麽也想不透,這支他妥善收藏的木簪怎麽會在孟蝶衣的手中?


    孟蝶衣傀疚地低著頭,實在想不出任何可以替自己脫罪的借口,隻好硬著頭皮說出實情。


    “師父,對不起,蝶衣受人所托,要幫人取回這支定情物,所以當初才會找了借口混進‘鐵雲門,來……


    聽了她的話,崔呈磊的神色激動,一把捉住了孟蝶衣的手。


    “是什麽人托你的?她現在人在哪裏?”


    孟蝶衣愧疚地答道:“是一個名叫青娘的人請托的……”


    “青娘?真的是青娘?她人在哪裏?快點告訴我!”崔呈磊的神色更激動了。


    “是……是我姥姥說的,我也不知道她住在哪兒……”孟蝶衣嗓懦地回答。


    “那你姥姥在哪裏丫崔呈磊又追問。


    “呃……這……”孟蝶衣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才好。


    “快帶我去!帶我去見你姥姥!”崔呈磊緊抓著木簪,激動地催促。


    孟蝶衣為難地蹙著眉心,忽然雙膝一跪,語氣懇切地求道:“師父,這件事情是蝶衣自己決定要做的,跟姥姥沒有半點關係。不論師父是要責罰,或是要送交官府處置,都由蝶衣自己一個人承擔,還請師父高抬貴手,不要追究到姥姥身上。姥姥隻是告訴我這件事而己,她並沒有指使一一”


    “等等,蝶衣,你誤會了。”崔呈磊打斷了她的話,並伸手將她扶起。“師父沒有要怪罪你,更沒有要追究你姥姥,相反地,我還要謝謝你們!”


    “嘎?”孟蝶衣詫異地愣住了。


    師父非但沒有生氣、不打算追究她的偷竊行為,甚至還反過來謝謝她和妃姥姥?


    這是怎麽一回事?


    “蝶衣,快帶我去見你的姥姥,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請你們取回這支木簪的那個人!”


    望著師父激動得眼泛淚光的神色,孟蝶衣忽然懂了。


    看來,師父從頭到尾都設有忘了當年送他這支木簪的女子,或許是因為某種原因,才讓他們沒辦法如願地成為眷屬吧!


    如今,倘若那女子仍未嫁,而當年無緣晰守的兩人再度重逢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再續前緣,那也不失是一樁美事呀!


    這麽一想,孟蝶衣就立刻點了點頭。


    “好,我帶師父去見我姥姥。”


    “那咱們立刻動身吧!”


    崔呈磊一刻也不願等待,心急得連跟其他徒弟交代去處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立刻就帶著孟蝶衣離開了“鐵雲門”。


    孟蝶衣帶著帥父,來到位於城郊的木屋。


    “師父,請您先在外頭等會兒,我先進屋跟姥姥說一聲。”她怕突然將師父帶進屋,會嚇到姥姥。


    “好,你快進去吧!”崔呈磊點頭催促,他的神色依舊相當激動,己迫不及待想要陝點見到木簪的主人。


    “姥姥!姥姥!”孟蝶衣一邊進屋,一邊喊著。


    孟桂香正坐在廳裏喝著茶水,一看見她回來,立刻關心地問:“蝶衣,你回來啦?那木簪你有找著嗎?”


    “我是有找著,可是……沒能把它給帶回來。”孟蝶衣搖了搖頭。那簪子己經被師父收了回去,此刻在師父的身上呢!


    “找著了,但沒有帶回來?”孟桂香有些訝異,隨即追問:“那這會兒那支木簪呢?”


    “呃……說來話長。”孟蝶衣的俏顏掠過一絲尷臉,答道:“木來我是順利得手了,可是後來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什麽小意外?”孟桂香問道。


    “呢,就是……”


    孟蝶衣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好,便說:“我先給姥姥介紹一個人吧!”她轉頭對屋外輕喊了聲一一


    “師父,請進來吧!’,


    孟桂香詫異地一愣,看著崔呈磊走了進來。


    孟蝶衣開口解釋。“姥姥,對不起,我雖然順利得手,可卻不小心把木簪弄攤,被師父發現了……這位就是我在‘鐵雲門,的師父。”


    孟桂香望著崔呈磊,默然不語,眼底卻閃動著複雜的光芒。


    崔呈磊一看見孟桂香,情緒激動得忘了禮數,沒有打招呼,立刻追問:“青娘在哪裏?我要見她!”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見她要做什麽?是要告訴她,當年你為什麽辜負她嗎?”孟桂香一邊質問,一邊盯視著崔呈磊,像是在觀察著他的神色反應。


    “不是那樣的!”崔呈磊搖頭否認,神情充滿了痛楚,“青娘呢?她在哪兒?我會向她解釋清楚的。”


    孟桂香的臉色事冷,說道:“你還想解釋些什麽?一切都己經太遲,你什麽都沒辦法解釋了。”


    “沒辦法?為什麽?”


    “因為”孟桂香沉痛地歎口氣,神情哀戚地說:“青娘早在十多年前就己經死了。”


    “不!不會的!”崔呈磊拒絕接受這個答案,說道:“如果她真的己經死了,是誰請托蝶衣取回這支木簪的?”


    是呀,會是誰呢?一旁的孟蝶衣也愈聽愈困惑,而滿腦子疑問的她,也隻能靜靜地聽下去。


    “是我。”孟桂香給了個讓他們都大感詫異的回答。“是我要蝶衣這麽做的,而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崔呈磊的神色一坳,原本他滿懷期待而來,以為可以見到深愛的那個人,想不到卻得到了令人心碎的死訊。


    “青娘她……她真的己經死了?”他嗓音幹啞地問。


    “這種事清我怎麽可能騙你?她可是我的妹妹啊!”孟桂香叱道。


    崔呈磊深受打擊地踉蹌了幾步。心痛得眼中泛起淚光。


    看見師父這個模樣,孟蝶衣的心中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原來,青娘是姥姥的妹妹,而她感覺得出來,師父對那位青娘用清至深,隻可惜他們己經天人永隔了。


    這個殘酷的事實,就連事不關己的她也不禁唏噓感傷,心裏對師父更是萬分同情了。


    孟桂香將崔呈磊悲痛的神情看在眼裏,她皺了皺眉,緩緩說道:“十多年前的一個夜裏,你娘帶了仆從前來,說你後晦與青娘在一起,還說你心裏想娶的妻子該是門當戶對的姑娘,青娘配不上你,但你又怕她死纏著不放,所以讓你娘來傳話,要青娘死心離開你。”


    “不!”崔呈磊激動地吼道:“我從來就不曾嫌棄過青娘,在我的心裏,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孟桂香望著他那一臉震驚激動的神色,眉心皺得更緊了。


    她接著又道:“青娘不相信你會辜負她,日日夜夜等著你,可你卻從此不見蹤影,甚至就連隻字片語也沒有捎來。在她傷心絕望之際,你娘又來了,她給了我們一筆銀子,要我們滾得遠遠的,水遠別再出現。”


    那時妹妹己極度的絕望,而她因為不想再見到他娘趾高氣昂的嘴臉,所以便決定離開,隻是她們並沒有其他的親戚可以投靠,所以雖是離開了原本的住處,卻沒有遠走他鄉,而是到了鄰鎮的城郊,找了間幽靜的木屋住了下來


    為了避開與崔家人相遇的可能,即便她們己搬到了鄰鎮去,姐妹二人也幾乎不再到鎮上去,若真有需要到街上采買些什麽,也都請李嬸代勞。


    崔呈磊震驚地踉蹌了幾步,沉痛地搖頭。


    “我真不敢相信……當年我東北老家臨時傳來意外消息,我必須立即動身回去處理,而就算日夜兼程地趕路,來回也需一個月的時間,我臨行前捎了封信請奴仆轉交給青娘,在信裏說明了原委,想不到一個月之後趕回來,你們的鄰居卻告訴我半個月前你們姐妹倆雙雙失足墜入山崖,己粉身碎骨了!”


    這下子,殘酷的事實己攤在眼前。


    當年,是他娘使計拆散了他與青娘,而他那封書信肯定被娘給攔截,甚至就連她們的鄰居也一定是被娘給收買了。


    聽完了姥姥與師父所說的這段往事,孟蝶衣震驚地掩著嘴兒,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殘酷的事實發生。


    光是想像著當時的情景,盡管她不是當事人,都不由得感到心痛難忍了,更遑論是帥父!


    崔呈磊在震驚過後,心痛又自責地說:“不管怎麽樣,都是我不好讓青娘受了這麽多的委屈與傷害”


    孟桂香將崔呈磊沉痛的反應看在眼裏,感覺得出他對妹妹的一片深清。


    “果然……真是這樣……”她幽幽一歎,得知原來他並不是個負心漢,她的眼底不禁掠過一絲欣慰。


    “看來你是真心待青娘,並非有意辜負她,也不枉青娘對你一片癡心,不顧自己的身子孱弱,冒死為你生了個女兒。”孟桂香歎道。


    “什麽?”崔呈磊聞言震驚極了。“青娘她……為我生了個女兒?”


    孟杜香肯定地點頭,說道:“當初青娘懷了身孕,盡管心碎,她還是決定將孩子生下來,隻是因為過度的悲痛讓她身子虛弱,孩子還不到足歲時,她就死了。”


    “那……那我們的女兒呢?在哪裏?”崔呈磊追問。


    孟杜香沉默地、緩緩地轉頭望向孟蝶衣。


    孟蝶衣原本還為這段悲傷的故事而感到難過不己,結果冷不防迎上姥姥的視線。她怔了怔,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崔呈磊一愣,神情激動地問:“她……蝶衣是我的女兒?”


    “什、什麽?”孟蝶衣倒抽一口氣,震驚地瞪大了眼。她的腦中嗡嗡作響,實在難以接受這件事!


    “難怪……難怪……當初我就覺得蝶衣與青娘有幾分神似”崔呈磊低語,一聽也不聽地望著孟蝶衣。


    當初他之所以會願意收留她,甚至叮囑徒弟們多多照顧她,有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與自己深愛的女子有幾分神似,隻是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所以從沒有懷疑過孟蝶衣的身份來曆。


    孟蝶衣看了看神色激動的師父,又看了看一旁神情凝重的姥姥,思緒陷入極度的混亂之中。


    她不是姥姥撿回來的孤兒嗎?怎麽突然冒出個爹?而且還是師父!


    “這……姥姥……這到底怎麽回事?”她困難地開口。


    孟桂香歎了口氣,幽幽地述說當年的往事。


    “蝶衣,其實姥姥是你的大姨母。當年,你外祖父老來又納了個小妾,還生了個女兒一一也就是你娘,而你娘的年紀與我差了將近二十歲。後來家中幾個長輩相繼過世,家道中落,奴仆散盡,我便負起了照顧你娘的責任。對她來說,我既是她的姐姐,又像她的娘親,感情一直極好。而在她十七歲那年,她愛上了一個人……後來的事,就是你剛才聽見的那樣了。”


    孟蝶衣震攝得說不出話來,過度的驚愕讓她的臉色蒼白。


    “你娘臨終前,就是不放心還在繈褓中的你,她不願讓你知道你有個絕情的爹爹,怕你會受到同樣的羞辱與傷害,所以寧可不讓你知道你的身世……我答應了你娘會隱瞞此事,而為此,我也隻好騙你說你是個孤兒,就是泊你長大懂事之後,會想去找你的親爹。”孟桂香望著心愛的外孫女,眼裏有著愧疚。


    “既然如此,那現在為什麽又故意要我到‘鐵雲門”去?”孟蝶衣嗓音幹澀地問。


    “因為一個多月前,我才發現當年的事情似乎是個誤會”孟桂香唏噓地長歎口氣。


    “上個月初,李嬸為了一點私事回到當年我們所住的城裏,遇見了當年熟識的肉販,想不到在與那肉販閑聊往事時,竟從對方口中聽聞我與青娘當年失異隊崖的死訊,還聽說當年崔呈磊曾發了瘋似地尋找青娘的屍首,卻一無所獲。”這個消息讓她驚訝不己,同時也驚覺當年的事情必有蹊蹺。


    倘若當年崔呈磊並不是故意辜負妹妹,那麽也該是時候,讓他知道有個女兒的存在了。


    為了不打破當年親口對妹妹許下的承諾,她也隻好編了個借口讓蝶衣到“鐵雲門”去,她心想,憑蝶衣那張與妹妹有幾分相似的臉孔,再加上那支木簪信物,該能促成他們父女相認吧!


    孟蝶衣聽完這番話之後,臉色有些蒼白,踉踉蹌蹌地跌坐在椅子上。


    過去這十八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無父無母,一直以為自己是姥姥好心撿回來收養的孤兒,想不到原來姥姥竟是她的親姨母,更想不到她的親生爹爹不僅尚在人世,而且此刻還就在自己的身邊!


    除此之外,更讓她感到驚駭的是一一


    師父是她的親爹,而雷翼風是師父的私生子,那麽她和雷翼風不就是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妹?


    這個殘酷的事實宛如晴天霹靂一般,狠狠地劈進孟蝶衣的腦子裏,讓她簡直無法承受!


    想著昨夜與今晨的纏綿歡愛,她渾身的血液幾乎凍結,他們他們那麽做,豈不是違背倫常嗚?


    崔呈磊與孟桂香不是沒發現她驚愕的反應,但他們都以為那是因為她乍然得知身世,才會如此的震涼。


    “蝶衣……我的女兒……”崔呈磊開口輕喚,神情和語氣都激動不己。


    聽見“女兒”二字,孟蝶衣的心狠狠揪緊。她的眼眶濕熱,心亂如麻地搖頭,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自處才好?


    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和雷翼風是一對兄妹,這麽說來,爹當年是先與雷翼風的娘親有過一段清,後來才遇見她娘?那究竟是怎麽樣複雜糾葛的關係?她無法理解,更不希望是真的,可偏偏卻是殘酷的事實。


    崔呈磊見她滿臉悲傷地猛搖頭,以為她不願意承認他這個爹,那讓他感到難過極了。


    他眼泛淚光,硬咽地道:“蝶衣,爹知道過去是爹對不起你和你娘……往後爹會盡力彌補的,你可願意原諒爹?”


    聽見這番話,孟蝶衣的心霎時充滿了愧疚。


    其實她心裏並不恨爹,也不是不願意承認爹,此刻她的震驚與悲痛全都隻是因為自己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但這叫她如何能說出口?


    不,她必須守著這個秘密呀!


    麵對眼前這一團混亂,她究竟該怎麽辦才好?她與雷翼風無心鑄下的大惜,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將傷害陛降到最低?


    孟蝶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忖了片刻後,她開口道:“想要我原諒,除非……除非是答應我兩件事……”


    崔呈磊立刻問道:“什麽事?你盡管開口。”


    別說是兩件事了,就算是十件、百件,他也願意為女兒去做。


    孟蝶衣顫巍巍地吸了口氣,努力地抑位淚意,開口道:“第一件事,往後,我不會再回“鐵雲門,去了,對於那些師兄們,不要透露我的下落,至於我離開的原因,就說我覺得自己不是習武的料,決定放棄了。”


    “為什麽?”崔呈磊的臉上難掩失望,他本還希望將她接回身邊好生照料,彌補這十多年來沒有付出的關心。


    “我自幼與姨母相依為命,不想與姨母分開,所以不會繼續待在‘鐵雲門,裏,而既然沒打算回去,當然也沒必要透露我的下落和離開的理由,我想要和姨母過著平靜安寧、不受打擾的日子。”她開口解釋,而這些當然全都隻是借口。


    她會提出這個條件的真正原因,就隻是不想讓雷翼風得知她的身世,更不想讓他找到她。


    當雷翼風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浮現腦海,孟蝶衣的胸口不禁一陣揪疼,眼底更是掠過了深深的傷痛。


    既然他們不可能在一起,那她隻能選擇消失。


    “好吧,我答應你。”崔呈磊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想違背女兒的心意,免得她更不願意認他這個爹了。


    “我的第二個條件,是水遠不對其他人提及我的身世,除了此刻我們這幾個人知道之外,我不想讓事情傳出去。”她語氣僵硬地說。


    “為什麽?”崔呈磊心痛地問,難道她真的這麽不願承認他這個爹?


    孟蝶衣的目的當然是不希望讓雷翼風知道他們是一對兄妹,要心碎、要痛苦,她自己一個人承受就好,但這個真正的原因她怎麽能透露?


    既然無論如何,他們都無緣成為一對眷屬了,就讓他以為她毫不戀棧地舍棄了他們的感清,盡管他一時難免會心痛憤怒,但那些情緒總是會隨歲月的流逝而消減,總好過讓他知道事清的真相,一輩子活在違背倫常的罪惡中。


    她牙一咬,狠下心說:“總之這是我的兩個要求,若不能接受,那就水遠也別想要我喊你一聲‘爹,!”


    看見爹深受打擊的臉色,她知道自己太過分、太自私了,但眼前她實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好吧,我答應你。”崔呈磊語氣沉重地答應。


    無論如何,沒什麽比女兒還重要,隻要她能夠諒解他、承認他這個爹,其他的一切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聽見爹的應允,孟蝶衣鬆了一口氣,至少這麽一來,雷翼風永遠也不會知道事清的真相了。


    崔呈磊環顧了下這間屋子,開門道:“這些年,你們辛苦了,我會立刻找間更寬敞的房子讓你們搬過去住,再多派些人伺候你們。”


    “不用了。”孟桂香擺了擺手,不想平白受他的恩惠。“住這兒沒什麽不好,都己經住慣了。”


    “換一幢寬敞舒適些的屋子,有奴仆在一旁照料,你們也不用再過著如此辛苦的日子。”崔呈磊語氣誠懇地勸道。


    孟蝶衣想了想,也開口幫勸。“姨母,就接受吧!”


    她並不是想要占便宜,更不是貪圖富貴,而是搬到有人伺候照料的地方,確實對姨母比較好。


    “這……好吧,就依你了。”孟桂香妥協了,其實也是希望能讓外甥女可以過好一點的日子。


    崔呈磊鬆了口氣,說道:“這兩夭我會盡快安排妥當,等張羅好之後,就立刻來接你們去新居。”


    孟桂香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那……我先走了。”崔呈磊又深深看了女兒一眼,才轉身離去。


    他一走,孟蝶衣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但她很快眨掉了眼中的水氣,不想讓姨母為她擔心。


    孟桂香將她那努力壓抑情清緒的模樣看在眼底,卻沒有起疑心,畢竟乍然得知自己的身世,這孩子心中承受的震驚與衝擊可想而知。


    她慈祥飾拉著孟蝶衣的手,安慰道:“其實你該感到高興的,至少現在咱們知道了當年你爹不是故意辜負你娘,不僅如此,他顯然還深愛著你娘,對你也十分的關心。”


    孟蝶衣聞言,心情複雜極了。


    她知道爹不是故意辜負娘,但是對雷翼風的娘親呢?


    爹是否辜負了雷翼風的娘?否則為什麽這麽多年來都不給對方一個名分,反而要讓雷翼風一直背負著私生子的身份?


    上一代的情愛糾葛,是她無法了解的,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和雷翼風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蝶衣知道,蝶衣隻是太震驚了,心中千頭萬緒的……”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對不起,姨母,蝶衣想回房去歇會兒。”


    “嗯,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孟蝶衣轉身走進寢房,關上門之後,她無助地趴在床榻上,腦小浮現雷翼風的身影,讓她心如刀割,淚如雨下


    原本她以為他們兩人可以擁有幸福的將來,可以牽著彼此的手共度一生,想不到心中那份美好的期盼還持續不到一夭,一切就宛如天崩地裂,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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