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後,正值冬至時令。


    “媽,雞湯燉好了,照你說的加半瓶紹興酒去腥和提味,你試試味道。”


    邱雨瑤盛了剛燉好的雞湯給婆婆紀映君,她們婆媳倆愉快地一起煮冬至的進補大餐,有雞湯、紅燒獅子頭、藥燉羊肉、油飯、鮮蔬……等美味,就等紀森一和紀學慧回來要一起開飯。


    這半年,她的傷已經完全康複,在老公精湛的醫術之下,她不但好得快,就連疤痕都快消失不見。


    而且她天天都過得很快樂,老公和婆婆都很疼愛她;尤其是婆婆,天天燉湯給她,對她比對女兒還要好,這是她最大的滿足了。


    連娘家的家人們北上來探望她,都說沒見過這麽好的婆婆,她的爸媽對她的婆家百分之百地滿意。


    “聞起來很香,一定很好喝。”紀映君正在搓湯圓,她放下手上搓好的湯圓,接過雨瑤煮的雞湯,喝了一口,雙眼發亮。


    “真好喝,你已經能煮出咱們家傳統的好味道了,我教你的也就是我自己的媽媽當年教給我的,這個味道要一直傳下去給將來的孩子。”


    “我會的,媽,你教我的我都有記下來,今年的年夜飯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邱剛瑤把筆記拿給她看。


    “放心,媽會幫你的。”紀映君看了她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對這個媳婦的認真和乖巧無話可說。


    紀映君已經把雨瑤當成家裏重要的一分子,隻要雨瑤在家時,兩人就一起做飯,偶爾也教她看看醫院的帳本。


    而越跟雨瑤相處,越覺得她很乖,個性又溫順,不像學慧老是跟自已頂嘴,比親生的女兒還要貼心。


    “媽最好了。”邱雨瑤摟摟婆婆,珍惜這份愛心。


    “哈哈哈。”紀映君開心地笑著。


    邱雨瑤也笑著,她發現婆婆最近變得很愛笑,心情一直很好。


    “你們兩個笑得很開心喔!”紀學慧回到家,一進門就聽到雨瑤和媽在笑,走進廚房來湊一腳。


    “怎麽,嫉妒啊!”紀映君看了女兒一眼,放下湯碗,拿起一小塊揉好的糯米團,在手心搓成湯圓。


    邱雨瑤回頭去蓋好燉雞湯的鍋蓋,也到婆婆身邊幫著搓湯圓。


    “才不呢!我將來是潑出去的水嘛,你和大嫂感情好是應該的。”紀學慧向雨瑤眨眨眼睛,逕自洗了手,走過來幫忙,撚了糯米團在手心揉成小圓球。


    “你喔!這張嘴這麽厲害,怎麽討得到婆家?還是跟雨瑤多學學,人家嘴多甜,多貼心。”


    “厚,誇獎起媳婦來了耶!不得了,大嫂,你是給媽灌了什麽迷湯?”紀學慧笑問雨瑤。


    “哪有迷湯,是剛燉好的雞湯啦!”邱雨瑤幽了大家一默,三個女人笑成一團。


    紀森一聽到她們的笑聲,也循聲來到廚房,他回到他自己的屋裏沒看見雨瑤,就立刻過來媽媽家裏找她。


    看見雨瑤和媽相處融洽,他內心有說不出的感恩和喜悅,他感恩雨瑤一直很孝順媽,他也感恩媽跟他一樣疼愛雨瑤,這樣的幸福,不是每個男人都可以享有。


    他倚在廚房門口問:“各位女士,可以開飯了嗎?”


    “老公,我們還在搓湯圓呢!”邱雨瑤見他下班準時回來開飯,心裏雀躍。


    “大哥,一起來玩嘛!一年才搓一次湯圓。”紀學慧向他招手。


    紀森一走了進去,洗好手也上前幫忙。


    紀映君看到自己有媳婦、兒子、女兒圍繞在身旁,內心自是喜不自勝,這就是所謂的福氣吧!她感到很心滿意足。


    “這個湯圓煮起來一定特別香q好吃。”雨瑤對大家說。


    “全家人一起吃的話就更好吃了。”紀森一順著她的話說。


    紀映君和紀學慧都以為全家人代表他們四人,但邱雨瑤聽出了弦外之音。


    邱雨瑤看向紀森一,他衝著她笑,她隱約從他的眼底看出什麽端倪;她記得他說,他的父親會在過年時回來,現在離過年不遠了,他是在預告些什麽嗎?


    等一下吃完飯,她得好好問問他。


    時間稍晚,他們享用過冬至的進補大餐,加上紅豆湯圓當甜點後,把碗盤留給傭人梅嫂清洗,大家就各自活動了。


    紀森一和邱雨瑤也回到自己家裏。


    邱雨瑤關上門,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問:“你剛才說全家人的意思,是你爸要回台灣來了嗎?”


    “真聰明,他已經在台灣了,下午他打電話給我,他受聘回台在x大學醫學院當客座教授,會停留一到兩年才會離開台灣。”紀森一坦白地告訴她。


    “可是你不是說媽和爸彼此恨得太深不會複合嗎?”她擔心。


    “隻要一方願意的話,也許還有機會。”


    “爸願意?”


    “我跟他提了,他說可以和媽當朋友,隻要媽願意的話。”


    “哇!”邱雨瑤心裏冒出好多想法,她相信森一很希望公公和婆婆能複合。


    “哇什麽?”紀森一瞥著她聰穎的雙眼,揉揉她的頭,摟著她走上樓。


    “那要怎麽安排他們見麵?”她想。


    “又不是相親,怎麽安排?”紀森一並沒有太好的計劃。


    “我倒有個點子,不過需要大概十個月的時間。”她打開房門,進房後對他說。


    “什麽點子,居然要那麽久的時間來鋪陳?”他感到有趣。


    “耳朵靠過來老公。”她神秘地抿著小嘴笑。


    他傾下身,她立刻附在他耳畔嘀嘀咕咕地說了一串話,說得他心花怒放,驚喜萬分。


    “懷孕,生寶寶來拉攏爸媽,這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點子了,讓他們當阿公、阿嬤,那就有好理由可以讓他們碰麵了,真是高招。”紀森一忍不住捧著她的臉,用力地親她,問她:“那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準備?”


    “這幾天應該是最好的時機,我有量體溫做記錄,今天起最合適了。”她心跳飛快地跑到床頭櫃,打開抽屜,拿了記錄表給他看。


    紀森一看了連續三個月的記錄,認為頗具有可確認性。


    但他一直都覺得老婆大人對生孩子不是很熱哀,他也就覺得順其自然好了,但她竟突然悄悄地量體溫,這其中一定有某些原因。


    他放下記錄表,坐到床沿,把她拉到腿上坐著,驚奇地盯著她問:“你三個月前就開始記錄,怎麽都沒告訴我?我都不知道,這樣很沒有參與感。”


    “我沒有故意不讓你參與,是你六點半就上班去了,我八點才起床,那是起床前一刻量的;而且我本來隻是好奇,為什麽我們都沒有避孕可是我卻沒有懷孕,我就買了體溫計量量看體溫什麽時候會升高,算一算排卵期……唉唉,別問,人家會害羞。”她捂著大紅臉。


    “都是我的人了還害羞?”他拉下她的手,盯著她星燦般的雙眼問:“你真心想懷孕生寶寶了嗎?”


    “我也不知道……你不是說你養得起?”


    “不隻養得起,我們還要一起愛他,教育他。”


    “其實我本來不喜歡小孩,可是我想媽會喜歡家裏有個小孩子吧!”她不太確定是她自己想生。


    “是為了討媽的歡心?”這理由實在不是以讓他信服。


    “也不全是那樣,而是……我想,你也會想要一個吧!”她想不到任何特別的理由,她隻是想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是排卵期。


    “為了我?”紀森一很想要逼出真相來,他都已經看出她的內心想法了,她明明是想當媽了,自己竟不知道。


    有時候人的行為象徵著潛在的意識活動,隻是自己沒有察覺。


    他溫柔地圈著她的身子,低聲問她:“你內心已經有想當媽咪的感覺了,對嗎?你這是很強烈的準備動作,隻是你自己不知道。”


    邱雨瑤突然一怔,經老公這一說,她仔細想,她好像曾經有想生一個寶寶的念頭。


    她是在陪婆婆看電視時,看到電視上有個小童星好可愛,心裏閃過一個想法,要是家裏也有個寶寶多好,她想跟他生一個。


    隻是她曾經認定了小孩oct,突然冒出了新想法,所以難以確定自己到底想怎樣。


    “好吧,我是自願想當媽咪了。”她還是承認了,苦惱地把頭靠在他肩上問:“可是我好擔心,萬一小孩子不可愛,愛吵、愛鬧、又愛吃,怎麽辦?”


    “小孩子不懂事,需要的是我們滿滿的愛,其他的不要想太多。”他輕撫她的下巴,鼓勵她。


    “說的也是,嫁人都沒問題了,生小孩又有什麽好顧慮?要是敞開心胸,全心全意地歡迎寶寶的到來,我一定就能懷孕了吧!”她把感想說了出來,心裏對小孩也有全新的看法,無論如何準備好愛寶寶就行了。


    “說的好,來,看著我,當我吻你的時候,你的擔心都會遠離,你隻會記得我愛你。”他勾起她的下巴,黑眸深情地盯著她。


    她忍不住地笑了,心暖烘烘的,他把她的催眠大法都學去了,而且用對了時機。


    他吻上她甜笑的唇,大手愛撫她柔軟的身子,緩緩溜進她的衣下,掌握住她圓潤的酥胸,手指逗弄頂端的嫣紅。


    ......


    這一刻他們沒有想到要刻意去製造寶寶。


    他們隻管用所有的身心去愛對方,盡情地相愛,深深地去感受身體的美妙和一波波的快慰顫抖,沉浸在愛潮中。


    隻要有愛,他們將會有愛的結晶,而愛已滿溢了,期待自然會實現。


    “老公,我好像有了,好朋友晚了一星期了。”


    一個月後,邱雨瑤發現自己身體好像有了不同的變化,她在紀森一午休的時間打了電話給他。


    “在家等我,我載你到我同學開的婦科診所檢查。”紀森一立刻聯絡同學,並回家載雨瑤。


    約三點,他們到達婦產科,經過檢驗,果然是有了,她懷孕了。


    兩人歡喜地打道回府,邱雨瑤比自己想像中還要高興,她從來沒想過原來懷孕會是開心的事。


    “老公你好強喔!”在車上,她心花怒放地摟著他的脖子對他說。


    “應該的。”紀森一也同樣心情飛揚,他暗自想買個禮物送給雨瑤,紀念這個特別的日子。“你有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


    邱雨瑤明白他的心意,她指著自己的肚子說:“你想送我什麽?我什麽都不缺,而且你已經把最特別的禮物給我了。”


    “我是想送一個有永久紀念價值的禮物,紀念今天。”


    她不忍拒絕他的心意。“送我愛就好了,那才是真正保值的禮物,而且可以天天送喔!”


    “好吧!”他折服了,她說的沒錯,他的愛比鑽石恒久遠。


    “我們回去告訴媽。”邱雨瑤迫不及待想讓婆婆知道她懷孕的好消息。


    “嗯!”紀森一送她回家,到大門前他的手機響了,他停下車接聽,是醫院在催他回去。


    “我不能進去,得趕回去處理患者。”他掛斷手機說。


    “你安心去醫治病人,我去跟媽說就行了;但爸那邊,你也要多聯絡,還有,最好先讓學慧知道我們的計劃,到時候大家也能彼此照應。”


    “放心,我會安排你和學慧和爸聚餐;你下車要小心走路。”


    “遵命。”


    兩人吻吻對方,紀森一等她下車進門,大門關好後他才離開。


    邱雨瑤走在院子裏,入冬後天氣一直都很冷,婆婆今天應該沒和朋友出去喝下午茶吧!


    她走到婆婆的屋前,開了門,看看婆婆在不在家?


    客廳裏一片靜謐,見婆婆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的休閑椅,彎著背,拿著放大鏡,好像在看相簿,而且看得很入神,連她開門都沒有發現。


    邱雨瑤感到心酸酸的,婆婆彎著背的模樣顯得孤孤單單的。


    “媽今天沒有活動,不和朋友出去嗎?”她走了進去,關上門,發現室內沒有開暖器,和外麵一樣冷。


    “天冷了,不想出去。”紀映君抬起頭對雨瑤一笑。


    “怎麽不開暖氣?”


    “懶得開。”


    “我來開嘍!”


    “好吧!”


    邱雨瑤在牆上調了室內空調的溫度,緩緩的空調送出暖氣,溫度舒適多了,她走回婆婆身旁,傾下身問:“媽在看什麽?”


    “看相簿,打發時間。”紀映君拍拍放在膝上的大相本。


    “我陪你看。”邱雨瑤搬來對麵的椅子坐到她身旁。


    紀映君欣然地指著相片中帥氣的小男孩。“你瞧,這是森一小時候的照片,他從小就是個帥哥,而且運動和成績樣樣都很櫞.”


    邱雨瑤湊過頭去看老公小時候的模樣。“他好可愛喔!”


    “這是學慧,她小時候比較活潑,比她大哥好動,人緣很好;這是我年輕的時候,當時我剛從醫學院畢業,這張是我和我爸媽的合照……”紀映君如數家珍,一頁頁地翻給雨瑤看,悉心地說明照片中當時的情景,對她而言那些古老的事都記憶猶新。


    “好像才是昨天的事,一看照片才知道原來都是陳年舊事了,嘖!”紀映君感慨地道。


    邱雨瑤默默地聽著婆婆話當年,內心很驚訝地發現,照片中有個英俊的男子,婆婆一直都沒說他是誰,遇到有他的畫麵,她就直接略過。


    那是公公年輕時候的模樣吧!他們看上去郎才女貌,是很登對的一雙佳偶。


    要是真的恨之入骨,應該早就撕毀那些照片而不會留著了,想必一定還有某些不為人知的情分存在。


    但她不敢大膽地問照片中的人,她隻是悄悄地感覺到她和森一的十月計劃,說不定真能成功。


    婆婆若還有情分,公公也還有意思,加上寶寶誕生,合理化他們的見麵,那一切就很有希望。


    “媽,我懷孕了,森一載我去檢查過了。”她適時地把孕事告訴婆婆。


    “太好了!家裏要多添個小家夥了,我要當奶奶了。”紀映君喜出望外,突然全身充滿活力。


    她合起相簿,叮嚀雨瑤說:“開始二個月要安胎,最好待在家裏,今年的年夜飯由你來開菜單,讓梅嫂去張羅就行了,你別太累了。”


    “好的,媽。”


    “也要打電話回去告訴親家這好消息。”


    “我會的。”


    “等你穩定之後,我們一起去買寶寶的衣服。”


    “可是不知道是男的女的,怎麽買衣服?”


    “選男女適穿的,這我有經驗,我會幫你。”


    “嗯嗯……”


    邱雨瑤瞧婆婆笑得春風滿麵,她十分感謝肚子裏的孩子,無論是男、是女她都會很疼愛。


    孩子不是負擔,是希望,這個家的新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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