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淵回帶了一輛深青色的桐油小馬車等在後門,馬車樸實無華,沒掛風燈,也沒掛白府的牌子,馬蹄上甚至包裹了棉布來消音。


    隨行的人除了馮虎、白淵回,沒有一個白府的護衛。


    曲慕歌見到這幅情景,瞌睡瞬間就清醒了。


    她什麽也沒問,帶上鬥蓬上的兜帽,動作迅速的登上馬車。


    在路上,曲慕歌回想著近日來的種種細節,心中越來越緊張,今日城內必有大事發生。


    抵達天音閣時,天邊才浮現出一絲魚肚白的天光。


    宋夕元親自在門口等她,領她走到閣樓最頂層的一個房間休息。


    「辛苦公主早起奔波,離樂會還有些時候,您可以在這裏先休息片刻。這間房平日隻有侯爺能用,旁人進不來,您可放心補覺。」


    曲慕歌點頭,憂心的叮囑道:「你們今日要多加小心。」


    宋夕元一愣,而後笑道:「公主不必憂心,萬事俱全,隻欠東風。」


    待宋夕元走後,曲慕歌根本睡不著,讓她睡顧南野的床,她也不好意思,於是在房間裏轉悠起來。


    顧南野的房間裏,有許多他日常用的東西。


    弓箭和佩劍掛在牆上,清一色的玄色、墨色衣服整齊的疊放在衣櫃裏,書桌上,堆滿了文件和文房四寶。


    曲慕歌坐到書桌旁,桌下矮櫃上的一個鏤花的木匣引起她的注意。


    這不像是男人的東西,是女人送給顧南野的禮物?


    曲慕歌盯著木匣看了很久,躊躇再三,終是沒有克製住好奇心,輕輕的伸手打開了木匣。


    木匣裏的東西很簡單,也很眼熟。


    一個平安符,一個劍穗,一條皮草圍脖。


    曲慕歌的臉「騰」的就紅了,手中的木匣仿佛會燙手一樣。


    她幾乎無法思考劍穗為什麽會在顧南野手上,他把這些禮物專門收起來是什麽意思?


    她隻知道,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


    之前半年的彷徨與不解,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答案,顧南野沒有說出口的話,在這裏找到了答案!


    過了好一會兒,曲慕歌回過神來,臉上綻放出克製不住的笑容。


    她興奮的原地轉了一圈,又蹲在矮櫃前,依次掏出裏麵的東西。


    一個是寺廟裏賣的廉價符咒,一個是被削壞了的穗子,一條自己蹩腳手工做的圍脖,真是配不上這麽精致的木匣……


    好嫌棄呀,自己怎麽盡送這麽不上台麵的禮物?


    曲慕歌又窘迫又開心,但漸漸的,她開始擔憂……


    顧南野現在到底在哪?今天京城會發生什麽事?他真的沒有危險嗎?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放好木匣子之後,她走出房間,來到陽台上觀察外麵的情景。


    此時太陽正從地平線上升起,沒想到香山上的天音閣,是絕佳的觀日出位置,整個京城都在眼皮之下,一覽無遺。


    暮冬初春的早晨,一切都很安寧,嫋嫋炊煙從坊間升起,增添了些許生活氣息,看不出任何危險。


    曲慕歌轉身下樓,環環迎了上來,問道:「公主不再睡一下嗎?」


    曲慕歌搖頭:「睡不著,大家都在做什麽?」


    環環說:「宋少爺帶著範大哥和我哥哥出去了,說去接貴客,白少爺、馮大哥在吃早飯,公主要不也用早飯吧?」


    曲慕歌點頭,跟著環環一起去用餐,找到了白淵回和馮虎。


    兩人原本在低聲說著話,見她來了,就停止了交談。


    曲慕歌讓環環守住入口,走過去問二人:「今天到底是有什麽事,你們全都瞞著我?」


    白淵回說道:「不是刻意瞞著你什麽,隻是不想讓你擔心。」


    曲慕歌神情嚴肅說:「我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這樣我更擔心。」


    馮虎跟白淵回對視一眼,說:「已經將公主接到這裏,此時告訴她也無大礙吧?」


    白淵回想了想,點頭說:「今日皇上出宮去天壇祭祀,有人想趁著侯爺不在京的時候,刺殺皇上。」


    果然!


    曲慕歌坐到二人身邊,問道:「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了,侯爺也是知道的吧?你們打算如何應對?」


    白淵回說:「侯爺其實沒有去天津衛,離京的第二天晚上就悄悄返回了,有他在京城坐鎮,隻等刺客現身,皇上不會有事的。」


    若隻是刺客,隻要讓她不去參加春日祭便可,顧南野又何必讓人接她出城?


    情況肯定比白淵回說的要凶險!


    刺殺皇上是大事,敢做這種事的人怎麽會不留後手?隻怕還有叛軍在後支持!


    曲慕歌的心又提起來了,她從未經曆過戰亂,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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