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跟大皇子討論了投降稱臣的條件,雍朝要求虯穹割地賠款,這對本就戰敗的虯穹,無疑是雪上加霜,想起此事她心情就非常不好。


    曲慕歌說:「每個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和權利,但求生的方式有很多,戰爭、掠奪不是唯一途徑。有的地方寸草不生,但擁有豐富的礦產;有的地方冰天雪地,但景色宜人;隻要勤勞肯學,總能找出一條生路。至於如何攻堅脫貧,如何增強技能,如何發掘特色產業,就是當政者需要思考的問題。怨天尤人和發動戰爭是不能從本質上解決問題的。」


    曲慕歌寫過很多脫貧致富的新聞稿,虯穹因貧侵略,曲慕歌能談一點看法。


    朵丹第一次正視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公主,想起她早上跟自己說了「治國如行舟」,朵丹問道:「雍朝的皇族,都會學習如何治理朝政嗎?」


    曲慕歌順著說:「是呀,書中自有黃金屋。百年大計,教育為本!」


    曲慕歌趁機補充道:「戰爭不會讓虯穹擺脫困境,報複更不能。看看這些孩子,若戰爭孤兒們心懷仇恨長大,我們兩國的紛爭便永無盡頭,悲劇隻會不斷輪回。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雍朝或許還能經受住挫折,但虯穹卻會步入絕境、絕無翻身之地了。」


    朵丹王女也是戰爭孤兒,曲慕歌旁敲側擊,希望朵丹王女不要找顧南野的麻煩。


    朵丹若有所思,不再說話。


    招待完外賓回到白家時,玩鬧了一天的賓客已經散了。


    曲慕歌拆掉發飾趟上床休息,與環環閑聊。


    「侯爺上午劃龍舟輸給了白淵回,他估計會很生氣吧?」


    打仗沒輸過的人,卻在競渡上輸了。


    環環說:「應該是,侯爺麵上不顯,但還是非常爭強好勝的。下次見麵,公主寬慰一下侯爺吧。」


    曲慕歌搖頭說:「不行,越說他越覺得丟臉,以後不提就是了。」


    環環看了看曲慕歌的臉色,小心問道:「那……盼兒小姐的事,您要跟侯爺提嗎?」


    曲慕歌聽了就沉默了。


    今日下午她帶朵丹去撫恤司看望孤兒,分發粽子時,引起了一小陣的哄搶,有幾個鬧事的小孩子被撫恤司的主事抓了下去。


    曲慕歌擔心主事為難孩子們,便單獨叫主事過來說話,要他不要計較。


    沒想到這一說,就聽說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主事跟曲慕歌抱怨道:「……那個孩子自從去年被送來,就一直不老實,不是要跑,就是打架,比男孩子還皮。我每次罰她,她還說自己是顧侯的妹妹,要顧侯砍我的腦袋。」


    曲慕歌問道:「哦?她為何說自己是顧侯的妹妹?」


    主事說:「那女孩兒也姓顧,是被西嶺軍的人送來的,想來是知道顧侯做過西嶺軍的指揮使,想攀點關係。可天下姓顧的人這麽多,哪兒能都跟顧侯有關係?眾所周知顧家隻有一位主母,顧侯是獨子,並無兄弟姐妹。」


    「孩子叫什麽?」曲慕歌問道。


    「顧盼兒。」


    孩子並沒有說謊,倒真的是顧老爺外室蘭娘所生的私生女,顧盼兒。


    曲慕歌心裏很驚訝,但麵上不顯,隻對主事說:「十歲的孩子,愛攀比說些大話,也是正常的,你用心引導,不要責罰太過。他們都沒了家人,本都是些可憐人。」


    「是,公主。」


    回想起這件事,曲慕歌便對環環說:「當初盼兒是被侯爺從豪紳手中救出來,現在出現在撫恤司,想必也是侯爺的意思。他既不願意承認這些私生子女的身份,我們便當不知道的吧。」


    環環點頭說:「是,我記住了。」


    說來奇怪,這本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但曲慕歌當晚就陷入了綿長而黑暗的夢境中。


    夢裏的葉桃花喬裝打扮成宮女的樣子,和幾十名宮女一起,被關在牢裏。


    有一隊穿著紅色甲胄的士兵走過來,從牢中找出一個小宮女,要提走。


    另有一個年紀稍長的宮女撲住要被帶走的小宮女,大喊道:「放開她,你們要把她帶去哪兒?」


    小宮女卻主動甩開大宮女,回頭冷冷的說:「含欣姐姐多慮了,這破牢獄我待夠了,妹妹我可是大功臣,這是要去找世子領賞呢!」


    大宮女含欣難以置信的望著她,痛心疾首的說:「盼兒,你……你竟然是奸細!」


    小宮女正是顧盼兒,她笑著說:「姐姐這話怎麽說的?什麽奸細不奸細,咱們這些做下人的,不都是為了混一口飯吃麽?何況皇上昏庸、皇子無能,隻有世子能救民於水火,姐姐何必執迷不悟?」


    顧盼兒跟著紅色甲胄的士兵走了,餘下一群宮女埋怨宮女含欣。


    有人抱怨道:「她入宮時我就看她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你偏偏要護著她,這下好了,護出這麽個白眼狼!不用說了,皇上的求援密旨肯定是她偷走的,含欣,你可害了我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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