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一段沒有感情,隻是各取所需的婚姻,不是嗎?可時麟卻漸漸有一種兵敗如山倒的感覺,怎麽會這樣呢?


    這一天,差不多晚上十點,他才吃到晚餐。


    當然,他不善廚藝的妻子,不會幫他準備滿漢全席,還是老樣子,火鍋。


    隻要倒進現成的高湯,把青菜、火鍋料和肉片都丟進去,滾了就可以吃了,看起來很豐富,伹一點挑戰性也沒有。


    可他無所謂,他對吃的東西向來不太講究,隻要她喜歡方便就好。


    “我把米莉帶去燕姐那裏了,燕姐很樂意收留她,叫我不用煩惱米莉的事情,她會解決,小東西也很喜歡米莉——小東西你記得吧?就是你幫我救的那隻小黑貓,它的主人叫燕姐。”


    “小黑貓?我幫你救的?你說哪一隻?”時麟涼涼地問。


    “就是小東西啊!”結果她卻給他這種回答。


    時麟看著她那張長得很有喜感,不知被他蹂躪過多少次的臉,睜大了眼睛,以為這種解釋方式他就會奇蹟的想起來是哪隻小黑貓嗎?


    “你以為我會記得嗎?”


    在他眼中,那些貓隻有顏色上的分別,其他沒有什麽不同,不管是什麽顏色的貓,他已經記不清楚,也不曉得自己到底陪這個笨蛋帶多少隻貓狗回獸醫院過。


    大概也隻有像她這麽愛動物的女人,才會記得每一隻小貓小狗的不同吧。


    “喔……”鍾佩吟聞言頓時一窒。“反正就……米莉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很好,那她不會再來吵我了吧?”時麟揚了揚眉問。


    “欸——”這個,她就不敢保證了。


    她跟那個小女孩一見如故,即使年紀有點差距,相貌也大大不同,但在米莉借住他們家的那幾天,時麟不隻一次說過她們根本就像親姐妹。


    一樣蠢。


    “你‘欸’這麽長一聲,是什麽意思?”


    “就……”


    叮咚叮咚,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時麟一聽,先看了一下表,確定時間,銳利的眼神再火速地掃了妻子一眼。


    她心虛的垂下眼,說了聲她去開門,就一溜煙的跑了。


    然後,他就聽見吵死人的歡呼聲。


    “佩佩!”


    “小米莉——”


    有如失散多年的親姐妹,見到對方開心的大叫大笑,明明早上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才一起踏出他家大門而已。


    時麟頭痛的揉著太陽穴,不爽的瞪著又跑來他家的十六歲小女孩。好吧,能要求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什麽呢?


    “你看我有帶小客人一起來。”米莉甜甜的說。


    “喵——”


    “啊,是小東西,歡迎!”


    慢著,是那隻貓?他有同意讓那隻貓踏進他家門嗎?時麟記得,並沒有。


    他眯著眼,瞪著他那個越來越不知死活的妻子,就這樣大刺刺地抱著貓走進家門,抱上餐桌,將燙熟、剝好殼的第一隻蝦——喂進那隻貓的嘴裏。


    “小東西,蝦蝦很好吃喔!”鍾佩吟開心地招呼隻會喵喵叫的小客人,這陣子她和小東西混熟了,小東西也不會再亂抓亂咬她了。“但是不可以吃太多,隻可以吃兩隻,好乖。”


    時麟不隻眯起眼,連眉頭都皺起來了。“我餓了。”他口氣冷硬地道。


    “喔,好。”鍾佩吟聞言,馬上站起來要幫他服務。


    “我幫你。”那個愛管閑事的雞婆米莉,搶先一步拿起湯勺,從鍋裏挖了一勺時麟不愛的魚漿製品倒進他碗裏。


    “你很閑?”時麟氣到說不出話來,抬眼睨向那個愛找碴的小女孩。


    即使是不愛的食物,他還是會吞下去,不要浪費嘛,可那隻是一種感覺,不需要這死丫頭來插一腳。


    “我餓死了還先幫你耶,討厭鬼!”米莉對他扮鬼臉,完全不怕他的冷臉。


    “我沒手嗎?需要你幫忙?”時麟真的很想把這個臭小孩丟出去,她超級煩,第一天來那可憐怯懦的樣子,根本就是裝出來的吧!


    “那你幹麽開口要人服侍你?你在講給誰聽啊?”米莉戲譫的笑問。


    講給誰聽?當然是他老婆啊!但他為什麽要告訴她?這死丫頭,老愛跟他唱反調!


    時麟打算好好欺淩一下米莉,這個身在別人屋簷下,還不知道收斂的小笨蛋!


    “時麟,吃一點。”


    他正要開口罵人,就聽見鍾佩吟的聲音,低頭,便看見自己的盤子裏擺了兩隻剝好殼的蝦,而且特別大隻,還有他喜歡的鯛魚肉片。


    很好!至少她不是先照料米莉那個臭小鬼,心情頓時開朗。


    “你剛剛不是才喂過貓,你剝殼前洗手了沒?”但他還是要故意戳一下鍾佩吟。


    “好羅唆的男人,你不要的話給我——”米莉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站起來,筷子一伸,往他盤子裏的魚蝦進攻。


    時麟馬上露出凶惡到會嚇哭小孩的眼神,怒瞪著米莉,把她逼退,看她乖乖的縮回自己位置上,小聲吃東西,他這才滿意的舉起筷子,吃他的晚餐兼宵夜。


    “多吃點青菜比較好。”鍾佩吟是忙碌的小妻子,邊微笑,邊猛往鍋子裏丟食物,燙了一把又一把的青菜,先往時麟的盤子裏放,再往米莉的碗裏擺,還叮嚀他們一定要吃完。


    但是自己卻沒有吃到多少。


    “你很懶耶,不會自己動手喔!你真的對佩佩很壞耶,一點也不體貼!”米莉看鍾佩吟都沒吃到什麽,卻一直在服侍時麟,她就很不開心,對著時麟大叫。“李醫師比你體貼一百倍!”


    “米莉!”鍾佩吟大喊一聲,喝止米莉的胡言亂語。


    “李醫師?”


    “我們院長,他很照顧底下員工。”鍾佩吟很含蓄地回答。


    “嗯。”時麟隻是應了一聲,沒再多問,但卻在腦海中不停搜尋關於那位李醫師的資料。


    他不禁想起,有幾次她加班加得太晚,那位長相斯文,個性也很溫柔的李院長,便留在醫院裏陪她,直到他去接她為止——stop!這沒什麽好多想的,隻是工作上的需要,何必為了一個小女孩的胡言亂語亂了心神?


    “肉呢?”吃光盤子裏的菜,時麟像個大爺點起菜來,而他的妻子,非常勤奮的幫他夾滿一整盤的肉。


    從頭到尾,時麟隻有動筷,當然也沒有幫忙收拾,雖然他成功的讓鍾佩吟把注意力轉到他身上,像個大爺一樣被服侍著,但為什麽他卻有一種自己輸了的感覺?


    兵敗如山倒……


    怎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晚餐結束後,米莉又拉著鍾佩吟聊了好一會兒,才肯帶小黑貓離開,而鍾佩吟洗了個澡,很舒服地躺在床上看電視看到睡著。至於他嘛,則坐在她旁邊,打開筆電看美股行情,但他的心思,卻完全不在一秒就可以進出幾十萬的投資生意上,反而一直凝視著睡在他身邊的小女人……


    他深思。


    “憑這張臉……這個女人……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就覺得贏了?我哪裏出問題?跟一隻貓還有一個乳臭未幹的死小孩爭寵,我怎麽覺得贏得有點不甘心?”


    帶著這份不甘心,他一夜無眠。


    商場上人人都知道,鍾家有個不愛出席社交場合的小女兒,而大老板鍾鑫順,是出了名的寵女兒,從來不逼女兒做不願意做的事。


    但像鍾老板七十五歲大壽這種大事,再怎麽不愛宴會的鍾佩吟,也得盛裝出席,排開一切事物,和她神秘的丈夫,一同出席父親的壽宴。


    人人也都知道,鍾家小公主欽點了一名佳婿,駙馬爺是門當戶對的時家二公子,但這位神秘而且擁有驚人身價的時家二公子,卻少有人能一見真麵目,進而與他攀談結交情。


    加上兩人的婚禮隱密不公開,大家都對這對夫妻感到非常好奇,這次算是他們結婚後第一次公開亮相,所有人都在等待,想一睹這對金童玉女的風采。


    時麟身穿亞曼尼黑色西裝、寬肩長腿的他看起來氣宇軒昂,而他身旁嬌小清純的鍾佩吟,則是穿上一襲香檳色小禮服,顯得清新可愛。


    他倆在隨扈的開道下進場,沒有被媒體攔下來拍照,很順利地進入飯店,向鍾鑫順祝壽送禮。


    “嶽父,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時麟拘謹客套的祝賀,再送上特地訂作的琉璃藝術品,那正是鍾鑫順最喜歡收藏的東西。


    “爸爸,生日快樂!”跟時麟比起來,鍾佩吟的祝賀就簡單多了,還不忘奉上可愛的燦笑,以及一個大擁抱。


    “哎呀呀,這麽大了,還來撒嬌。”鍾鑫順笑嗬嗬的任憑小女兒擁抱撒嬌。


    即使年過七十,鍾鑫順仍一頭濃密黑發,身材結實,皮膚光滑。保養得宜讓他看起來頂多五十出頭,是一個笑起來很帥氣、很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身旁三個等著接班的兒子一字站開,鍾家四個帥氣的男人,再加上可愛鍾佩吟,非常吸睛。


    “時麟,好久不見了。”老大鍾萬裏朝妹婿要笑不笑地點了點頭。


    “爸爸的壽禮肯定花了你不少錢。”老二鍾展鵬容貌較為斯文,他推了一下滑下來的金邊眼鏡,雖然問候親切客套,可惜笑意不達眼底。


    “寶貝佩佩,好久沒看見你了,你吃了歐羅肥嗎?怎麽胖成這樣!”老三鍾享恒根本就不把妹婿放在眼裏,眼睛隻盯著自從結婚後就像消失一樣的小妹,對她圓了一圈的臉取笑了一番。


    “小哥!”鍾佩吟聽見小哥在大庭廣眾這樣笑她,又氣又怒的瞪他,“你,討厭鬼!”


    經老三這麽一說,眾人才把視線擺到鍾佩吟身上,突然間,她的父親還有三個哥哥,以及其他叔伯都開始打量她是不是真的胖了。


    她羞得無地自容!


    “最近天氣冷,火鍋多吃了一點。”時麟含蓄地替她回答。


    不過實際上豈止一點,他們如果沒有出去吃晚餐,應該就隻有火鍋可以吃吧,真搞不懂她為什麽那麽愛吃火鍋。


    “喔,可是肚子有點大。”今天最大的壽星,把視線停留在女兒微凸的小腹上。“我要當外公了嗎?”


    “沒有啦!”鍾佩吟被虧得滿臉通紅,不知道該怎辦,下意識地尋求協助——她的老公。


    接收到她求救的視線,時麟隻好上火線了。“相信我,真的沒有。”


    他一開口,所有人的視線立刻轉向他,眼神帶著質疑,像是懷疑他夜晚的怠惰。


    男人,哪受得了這種刺激?


    “我每天都很努力,好吧,以後我照三餐努力好了。”他用非常正經的口吻說著雙關語。


    此話一出,眾人原本鴉雀無聲,但三秒後,卻馬上爆出哄堂大笑。


    鍾佩吟這下更羞窘了,原本想要時麟救她的,結果反而害她陷入更大的尷尬中,她猛往他身後躲,鴕鳥的以為這樣就沒有人會看見她滿臉通紅……恐怕不隻臉紅而已,她整個身體都覺得好熱,而且現在又穿平肩禮服,絕對掩飾不了她裸露的肩膀,她現在一定就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好丟人喔!


    她沒有發現,但時麟看見了,他的嶽父鍾鑫順,原本看著他時的防備懷疑眼神,此時稍微放鬆了一些些。


    不隻是鍾鑫順而已,他那些厲害的大舅子們也都笑笑的,但那種笑法,他深深覺得有鬼。


    其實,他們根本不相信他,甚至可以說是防備他。


    “宴席快開始了,你們先入座吧。”身為招待的老三鍾享恒看看時間,讓他倆離開,先行就座。


    於是夫妻倆馬上手牽手,離開那尷尬的場麵。


    當然,在走到他們的宴席位置前,不會那麽平靜,得不時跟一些叔叔伯伯、姑姑阿姨們打招呼,尤其大家都對時麟很好奇。


    大家隻知道他是時家的公子,是目前唯一的繼承人,但卻不在時家做接班人的準備,而是個自由投資客,且手上擁有的資金相當驚人。


    因為是長輩,所以時麟很認命的微笑麵對,婉轉的逃離探問,還得不時禮貌地打發一些好奇的同輩,或是想趁機來結識的人。


    不過兩桌的距離,兩人走了快五分鍾,就在快到他們的位置時,一個穿著跟鍾佩吟同色係禮服,但身材高挑的女人,帶著驚喜的笑容,快步來到他們麵前。


    “時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你。”女人很美,大眼睛、鼻子高挺,頭發在腦後紮了個馬尾,露出漂亮的臉部輪廓,四肢細瘦修長,是很典型的都會美女。


    她抿嘴笑笑,隨興拿著一隻銀色長皮夾,卻又不失優雅,看起來似乎是個名媛。


    “這位是——你的妻子,鍾小姐?你好,我是時麟的一位老朋友。”


    “你好……”不知為何,鍾佩吟就是覺得這個女人和時麟之間的關係不簡單,要不然她在介紹自己是老朋友時,何必要用那種眼睛含笑、詭異的目光看向時麟?


    時麟不動聲色,冷眼看著眼前的女人,不知道她到底想搞什麽花樣。


    身為一名公關,她會不知道他今天會出席b?這是誰的場子?時麟暗歎這女人的不聦明。


    “還是朋友吧?”女人笑著問,帶點撒嬌意味,主動伸手對時麟示好。


    基於禮貌,女士先伸手,就算時麟不想再跟這個女人有所牽扯,還是得表示一下紳士風度,握住她的。


    她伸左手,他也隻能用左手回握。


    當女人看見他手上的表時,抿嘴一笑,“原來你還戴著我送你的表。”


    時麟的雙眸瞬間眯了起來,馬上知道這個女人的用意,不是為了示好,而是示威。


    “丟了可惜,你知道我的個性。”他也不願意讓這個女人影響到他,於是他馬上帶著鍾佩吟,趁她還沒搞清楚狀之前,離這個可怕的女人遠一點。


    幸好,鍾佩吟沒有多問,似乎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整場宴席都非常安靜的吃著自己的東西,頂多偶爾隨著場上的表演大笑。


    直到時麟發現時,她的小手正握著他的左手,手指頭還若有似無地摳著他的表。


    他本來以為不會被影響的,可惜,還是被影響了。


    火速轉頭看她,她馬上裝出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的笑臉,反問:“怎麽了嗎?”


    她真是個笨蛋,想問又不敢問,蠢死了!而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告訴她。


    但是為什麽他卻會覺得她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可憐、有點讓人心疼?


    為什麽他會覺得有件事情沒有做完?壓在心頭沉甸甸的罪惡感,讓他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時,很難得的向她解釋——


    “那是我的前女友。”開門見山。“我們一年前分手,之後就沒再見過麵。”


    “分手……是因為我的關係嗎?”鍾佩吟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罪人?


    因為時爺爺屬意的對象是她,希望時麟跟她結婚,所以,他才逼不得已跟女友分手,選擇娶她。


    雖然她知道這是時麟自己答應的條件,而且他們的婚姻合法,沒有誰勉強誰,但就是忍不住會在意。


    “別傻了你。”他空出一隻手,戳了戳她胡思亂想的小腦袋。“不合適,就分開了,跟別人沒有關係。”就隻是不合適而已,兩個人在一起,沒有那麽簡單。


    “你還喜歡她對不對……不然不會留著她送你的手表。”越想,她就越悶了。


    她沒有送過時麟任何貼身的東西,比如說袖扣、領帶,或是……手表。


    時麟無奈的歎息。“我就知道……”


    相信絕大多數的男人,要是還留著前女友送的東西,甚至穿戴在身上,被現任的女友、妻子知道了,當然會介意,引起家庭革命都有可能!


    “我剛剛對她說過,我現在也對你再說一次,東西能用,就不要浪費,跟誰送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時麟把話挑明了講,速度很快,音量有點大。


    鍾佩吟被他嚇到了,表情一窒。


    時麟不想嚇到她,隻是想把這件事情做個結束,不希望這種小事影響到他們兩人的生活。


    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兩個人,如果都得避開彼此的作息生活,不是很蠢嗎?幹脆就趁現在把事情說清楚,才不會有芥蒂。


    “我是私生子。”


    慢著,這句話是誰說的?


    原來……是他自己。


    正在時麟煩惱該怎麽解決這件事情時,他就冒出了這句話,提起他從來不向人吐露的身世。


    “一直到十五歲以前,我都沒有見過我的親生父親,我跟母親相依為命,住在隻有一個房間、一個客廳兼廚房的違建裏,屋頂是鐵皮,隔間是木板,冬天冷得快被凍死。夏天像住在烤爐裏,我不是一出生就好命的那種人,我沒有多少資源可以利用,從小我母親就教導我,能用的東西就不要浪費,食物也是,所以!即使你每天都讓我吃火鍋,我也可以接受,因為我不會浪費任何食物。”


    意外聽時麟提起他的身世,她才明白,原來……他有這樣的過去。


    “那段日子,我隻有三套衣服可以換洗,兩套製服,以及一套外出服,就這樣,即使後來生活狀況變好,我有能力買下任何我想要的東西,但隻要東西還能用,我就會一直使用,別人送的禮物也一樣,這支表叫日環表,是一支古董表,我認為東西就是要拿來用的,雖然是古董表,但收藏得很好,正好我缺表,就拿來用,何樂而不為?何況表也沒壞,我為何要換一支?跟誰送的沒有關係,我隻是覺得不要浪費而已。”


    從小就錦衣玉食的鍾佩吟,根本就不敢想像他以前的生活竟是如此困苦。


    仔細想想,真的,無論她實驗性的在火鍋裏加了什麽詭異的食材,他也會閉著眼睛吞下去,隻要不拉肚子就好。


    他使用每樣東西都很小心,但他不小氣,出手大方,她還記得他買給她的那個harrywinston鑽戒。


    隻是希望東西能被充份使用,不要浪費罷了——欸?


    鍾佩吟聽著聽著,思緒還沉浸在他的身世中,原本沒有想太多,但突然發現……不對耶!


    結婚時他再三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也不時警告她少插手他的事情,她也乖乖的聽話不敢逾矩,但現在,他竟然向她解釋那支手表的來源,還有他對前女友送的禮物的看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告訴她他的身世。


    這是不是代表他對她越來越信任,甚至是……越來越喜歡?


    忍不住地,她的嘴角微微上揚。


    “你笑那是什麽樣子!”時麟看她馬上變臉,覺得她很好玩,世上怎麽會有她這種女生!“開心什麽?”


    “當然開心啊!”鍾佩吟開心到忘記他前女友的事情,那一點也不重要。“你跟我說你的過去、你的身世,結婚三個月以來,這是第一次,我很開心,你慢慢的開始相信我,願意跟我說你的心事。”


    她笑著說,但時麟聞言,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他感覺到自己背脊發麻,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什麽時候開始,他會在意她的心情?在意到願意把內心深處不願人知的身世就這樣說出口。


    為什麽?


    難道……他愛上她了?愛上這個又蠢又笨的女孩?她甚至連女人都稱不上,像個孩子似的。


    可跟她相處,沒有壓力也不需要鬥心機,漸漸的讓他忘記了他原本的目的。


    現在,他想要的東西隻有一個,他得控製住自己,不能讓她影響他的思緒,他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他沒有,也不能,否則就會掉進時長豐精心設計的圈套裏。


    時麟決定從這一刻起,將他給出去的溫情,全數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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