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回出門帶的銀子不少嘛!」九珍踱著步子來到他身邊,方才她不小心瞄見他身上的銀票,竟然是驚人的一大迭。


    「出門在外,有備無患嘛!」他說得理所當然。


    「那有必要錢多到在這買宅子嗎?不過短暫住個幾晚,去住客棧不成嗎?」


    聽見她的話,他竟狀似吃驚的看著她。


    怎麽,她說錯什麽話了?他們走了一個月,不都住在客棧裏的嗎?


    「是你說過這地方好,我才在這置產的!」祈夜白故作委屈的指控。


    「我說的?什……什麽時候?」她訝異到舌頭都打結了。


    「十天前,你在陰縣時說的。」


    「我在陰縣時說了什麽?」她一頭霧水。


    「啊?確實是小姐說過的!」一旁的春彩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小聲一呼。


    「真是我說的?!」她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小姐可還記得,有一晚在陰縣的客棧中,夜裏冷颼颼的風灌進門縫裏,幾次將屋裏的蠟燭吹熄,嚇得咱們倆以為有冤魂入侵,抱在一起發抖,最後還驚動了隔壁的王爺過來探視」


    九珍這才記起那晚發生的事


    「這裏是陰縣,難怪夜裏陰風陣陣,咱……咱們別住這裏了,會會……會撞邪的!」


    「不住這,那住哪呢?」


    「住……可有陽縣?若有這地方,住在那肯定能保平安,鬼見了太陽就化了!」


    「所以,你就在日縣購陽宅?」她瞠目結舌。


    他揚笑頷首。「這裏是你挑的,既然如此,買間屋子長住一段時間也不錯,至少能平安嘛!」


    九珍像教雷劈中,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王爺,那是我家主子受驚之後的胡言,做不得真的,而您卻真的花錢買陽宅……」這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點啊?春彩不敢置信。


    祈夜白臉一板,瞪向她。「你是在譏我愚蠢,竟相信你家主子的鬼話嗎?!」


    自知失言的春彩趕緊將口捂住,躲到自個兒主子身後,囁嚅的賠罪。「奴才嘴拙,請王爺息怒。」


    「息什麽怒?!提醒你多少次了,咱們這次出門沒帶任何護衛,為了安全起見,更不能讓人知道咱們的身份,所以要你改喚我公子,可你怎麽就改不了口,這不是該罵嗎?!」他瞧起來似是真的發怒。


    由於他很少對下人這麽發火,九珍也嚇了一跳,不苟同的瞪著他的怒容。「春彩不過是一時忘記要改口,你發這麽大的脾氣做什麽?」


    祈夜白這才緩下麵容。「那麽,你是真不喜歡這裏了?」說著,一副做了白工的鬱卒模樣。


    話也是自個兒說的,屋子也買了,都這樣了,她哪說得出不喜歡?於是當下九珍便撒嬌的勾住他臂膀。「好吧,咱們就在這日縣多住幾日,曬曬日縣的陽光,說不定真能保平安。」說實在的,她平時就愛聽鬼神之說,對這事總是半信半疑,也因此那日在陰縣受驚後,才會胡言亂語。


    「就是說嘛,我打聽過了,這裏的人都很長壽,超過一百歲的多達百人,咱們住這裏是對的,可以吸取靈氣……宅子的後院種滿了向陽花,顧名思義,應該是陽氣很重的花……後院還有一座精致的小亭,咱們晚膳不如就在亭子裏用吧……」祈夜白揣著她往後院走去,雙目裏那個滿了得意的算計。


    翌日,九珍一覺醒來,就發現屋子煥然一新,成了座應有盡有、家具滿屋的豪華宅邸。


    她起床後,走出房門,沿路奴仆如雲,見了她全都有禮的彎腰,高喊「夫人早」,讓她著實錯愕了一會。


    夫人?這是那男人交代的嗎?又占她的便宜!


    不過算了,反正他早自詡是她的丈夫,這點稱謂上的便宜就不與他計較。


    隻是,才住個幾天,他就這麽大費周章的布置屋子,還雇來一堆奴仆,真的沒必要,也太花錢了!


    雖然他不缺錢,但也不能浪費,看來她得勸勸他。


    主意底定,九珍隨意找了個正在掃落葉的仆人,問祈夜白的去向。


    「老爺在書房。」那人恭敬地答道。


    老爺?聽了這個稱呼,她都想笑出聲了,他才二十歲,就成老爺爺啦?!


    「那書房在哪?」她忍住笑,也懶得更正,再問清楚方向,沒辦法,新宅子,路不熟嘛!


    「夫人隻要再往前直走,前頭有個長廊,左側第二間便是老爺的書房。」


    「多謝了。」為了不想笑場,九珍得了指引便趕緊走人。


    輕鬆地找到了書房,她進了門,隻見裏頭文房四寶齊全,而祈夜白正伏在案上作畫。想不到這男人的辦事效率如此高,短時間內就能將這些弄齊,好似要長居似的。


    「來了怎麽不過來?」他抬首見是她,笑容可掬的對她招手。


    看他笑容燦爛,九珍心情也跟著明朗。高興地走近他身邊。


    「早膳吃了嗎?」他問。


    「吃了,廚子手藝不錯。」她瞧見他畫了一半的,是後院的向陽花景。


    「那就好。」他放心一笑。「要不要陪我作畫?」


    「好。」


    他立即將她納進自個兒懷中,將手中的筆交給她,然後握著她執筆的手,兩人一道描繪向陽花姿。


    「我曉得你想問什麽。」聞著懷裏的小身子傳來的淡淡茶花香氣,祈夜白悠然開口,「昨夜我花了一整晚閱讀日縣文資,發覺這裏四季如春,冬暖夏涼,非常適合居住,人若在這裏住久了,定是心情開闊,陰霾全掃。還有啊,這裏的果子因為日陽充足,全都特別的甜美,南瓜居然可以大到要男人的手臂才圈得住,絲瓜也比冬瓜大……」


    聽著,九珍倏然露出驚異的目光。「有這麽大的南瓜?絲瓜也這麽嚇人?!」


    「沒見過吧?這京城外頭,多得是新奇的事情,在這裏,咱們可以嚐試所有有趣的事,沒人管咱們,咱們愛怎麽胡鬧就怎麽胡鬧……」


    他的語氣像催眠似的,聽得九珍頻頻點頭,又犯懶的想睡了。


    「咱們安心在這待下,在這裏,缺了什麽就告訴我,無聊時,咱們就一起找樂子……」


    「好……」


    發覺她又開始點起頭,祈夜白溫柔的將她調整至舒適入睡的角度,這才輕聲開口。


    「好……就太好了……」


    這日,正午時分,廚房著火了。


    由於祈夜白和九珍約好在此要嚐試所有有趣的事,所以才沒燒過炭,不懂怎麽煮水的兩人決定相約試試,哪知這火一起就是三個時辰,好不容易才點著,廚房的灶就給毀了。


    兩人灰頭土臉的由廚房逃出,下人們則是急忙打水滅火。


    「兩位主子,這太危險了,我瞧你們以後還是別進廚房找樂子的好!」春彩氣急敗壞的說。


    兩人滿臉黑,一時也教廚房的火勢嚇呆,就這麽乖乖的站著讓春彩罵,足足過了一刻兩人才回過神,相視過後,同時捧腹大笑。


    「還是算了吧,煮水這事太難了!」九珍說。


    「也是。」祈夜白認同。


    「不如改做包子吧?我瞧街上賣的包子就是一塊麵糕包了肉餡,蒸一蒸就可以吃,挺簡單的。」


    「是嗎?那麵糕是用什麽做的?」


    「大概是麵粉加……漿子吧?」


    「那肉餡呢?」


    「應該是將整隻牛剁一剁,到鍋裏炒一炒就行,對了!可能還得加些顏料進去,我瞧外麵賣的包子肉餡都是深色的。」


    「嗯嗯,有道理,聽起來很容易。」


    「就是說啊!」


    春彩在一旁聽得快昏倒了,這樣的包子能吃嗎?「兩……兩位主……主子,其實……其實包子不是這樣做的……」


    不過沒人理她。


    「咱們上街買材料去吧,今天就吃包子大餐!」九珍興致勃勃的說。


    「同意。」祈夜白立時附和。


    隔兩日,鬧肚子的兩人身子總算好些了。


    至於為什麽會鬧肚子,可想而知,自然是包子惹的禍。


    那日,兩人做的包子沒人敢吃,他倆也不在乎,興匆匆的吞進去,當夜起便連拉兩日的肚子。隻是這樣肚子剛舒服點,他們又耐不住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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