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夜白又氣又心疼的瞪著她,就是拿她沒辦法。


    九珍見他這樣,往他袖子一拽,反正她會鬧也會撒嬌。「大不了待會的迎賓宴我乖乖坐著不動,絕不跟在四哥身後亂跑。」


    他臉色還是僵著。


    「那回去後我讓你按摩,全身的。」他最愛幫她按摩了,說這是夫妻親密的表現,但她怕癢,總是躲著。


    這句「全身的」,總算讓祈夜白臉色緩和些。「哼,總之這雙鞋是不能再穿了,再穿可能皮都要磨破了!」脫下她的鞋後,他拎在手上。


    「啊,王爺怎麽拎了雙女人的鞋?!」這時兩人身後突然出現應該已遠去的嶺南王子的聲音。


    兩人都是驚,周彥機靈的趕緊接去,可也遲了,大王子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祈夜白尷尬不已。堂堂王儲幫女人提鞋,這、這臉都丟到嶺南去了。


    但他也不得不麵對這場麵,隻好僵著麵容回身。「大王子怎麽又回頭了?」問這話時,他刻意看向權永愛,懷疑是他搞的鬼,隻因這四舅子從前就喜歡看他笑話。


    「權大人說禦花園的另一頭種滿木樨花,這時去還可以聞到撲鼻的花香,所以就……又折回來了。」大王子此刻的表情仍極其不敢置信。一國儲君居然幫妻子提鞋?天啊,提鞋?!這還是男人嗎?他忍不住往那雙高腳鞋看去,神情始終震驚難解。


    因為太丟臉,九珍隻好捂著額頭,偷瞧自個兒丈夫要怎麽辦,卻見他看向她,眉眼一挑,她頓時一驚。


    不要吧……這家夥的表情告訴她,他索性要豁出去了!


    果然,祈夜白在下一刻朝她伸出雙臂,在嶺南王子更加錯愕的表情下,將她當眾橫抱起來。「離大哥設宴款待的時辰已近,大王子想賞花就別耽誤時間,還是快去吧,我與王妃也想把握時間溫存,咱們就各不打擾了。」撂下這話,他就抱著懷中女人,走人了!


    別說那大王子的嘴頓時張得可以塞雞蛋,就連跟在他身邊的嶺南人也是個個目瞪口呆,一旁的權永愛努力憋了半天,終於,爆笑出聲。


    這個王儲妹婿,有你的!


    【第七章】


    迎賓宴後,東宮廳上坐了三個人。


    九珍抱著自家四哥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上次他回來時沒見到麵有多對不起住,好一會兒才甘心收淚。


    祈夜白直到她止住淚,蹙了一晚的眉頭才解開。這女人就愛哭,這不見這麵了嗎?為何還非得哭得這麽吃力不可?


    再瞧瞧她抱著哭半天的人,也沒怎麽要她別哭的意思,好像就是要他心痛死似的……這麽一想他總算明白權永愛為什麽要害他在嶺南王子麵前出糗了,不就是在報複他先前拐了他妹子私奔嗎?


    這四舅子是八個大舅子裏最陰險的一個,一點都沒錯!


    心中雖不滿,但畢竟是自個兒理虧在先,所以祈夜白隻有苦笑,沒有立場生氣。


    「王爺,大王子這回代表嶺南王來商議兩國貿易問題,也僅停留三日就歸,不知您有何打算?」妹妹不哭了,權永愛這才慢慢吞吞地開口問。


    問起這個,祈夜白略略沉下臉。「商貿之事大哥自有定奪,我不便插手過問,可你若問的是與嶺南王有關的事,我拒絕。」


    權永愛訝然的望向他。他竟然當著九珍的麵說這些,就表示九珍也知道秘密了?!


    他竟然不顧皇上的反對,將這事告訴九珍!「你怎麽能讓九珍知道?」


    「她是我妻子,我與她之間不須隱瞞什麽。」


    「可是——」


    「四哥,我會保密的,你就別怪他對我說了。」九珍拉拉四哥的袖子,一臉討好。


    權永愛輕輕歎了一口氣。「其實我也知道他早晚會對你說實話,他能瞞你那麽久已經不容易了。」他微笑。


    這個王儲妹婿對自個兒妹子向來是百分之百的忠誠無欺,要不是先帝親自下令要他守密,他早就對九珍吐實了。


    「九哥,你當真要對嶺南王這麽無情?」九珍蹙眉。


    「不是無情,是無法不如此。」祈夜白無奈的說。


    聞言,九珍也沉默了,因為確實如此。


    「我早就料到大王會無功而返。」權永愛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既然確定了答案,我就回家了,爹娘他們應該已經等得不耐煩。」任務完成,他起身就要走。


    家中已得到他回朝的消息,全家人正欣喜的等他回去團聚,要不是先被九珍攔下,他早回府裏去了。


    「四哥,我知道家裏人急,可是有一個人也很急,她應該就快到了,你要不要再等一下?」九珍朝他擠眉弄眼。


    這曖昧的神情讓向來臉皮不薄的權家老四在一愣後,居然就臉紅了。「……你也通知她了?」


    「這是一定要的,她總盼著你,你上次回來,聽說也沒去見人家,讓她心情低落了一陣子,這次回來怎麽能不通知她?」她順道數落一下哥哥的無情。


    他臉色卻越紅。「我還是別見她的好,這……就走了!」說完真的快步離開。


    「四哥?!」九珍先是傻住,才猛然想要追,可他像有鬼在追似的,消失得可快了。「四哥他……這是為什麽?」她忍不住氣惱。


    「不為什麽,因為不想耽誤人家吧。」祈夜白走上前,攬住她的肩。


    「耽誤?四哥並無娶妻,小釵也不在乎他年紀大她許多,怎麽就……」


    「你四哥人長期在嶺南,應該是不想讓人空等吧。」


    「我想小釵是不在乎等待的。」她又說。


    「唉,九珍,你忘了小釵的身份嗎?她與你四哥是不可能的。」祈夜白終於明說。


    她不以為然。「小釵雖出身不好,可還是個清倌,她——唉,原來四哥也在乎世俗的眼光啊……」她有點失望四哥與一般人一樣,在意小釵的身份。


    「也許吧,但更有可能是因為憐惜她,否則,將她納做妾又如何,可這隻會委屈了心裏真正喜歡的人。」


    她聞言,垂下麵容。「若有一日我身份變得卑微,你也會因而遠離我嗎?」她忽然問。


    「我不會,你就是你,不管變得如何,還是我最心愛的人。」


    「可是,你難道不會像四哥一樣,因憐惜而放棄?」


    他輕笑,認真的道:「我與你四哥不同,不會因憐惜而遠離,隻會因憐惜而爭取,絕不讓心愛的人委屈。」


    說不出為什麽,她竟為這話鬆口氣,仰頭,朝他笑得幸福。


    嶺南大王子今日離開,自然又有場送行宴,隻是這次皇帝沒出席,由祈夜白負責躁辦。


    席中歌舞升平,美女如雲,大王子卻心事重重,顯然無心在這上麵。


    祈夜白眼底瞧著,也不過問原由,隻與九珍興致高昂的欣賞歌舞,好似他們是客不是主,玩得比客還要盡興。


    坐在嶺南王子身旁的權家老四,看似殷勤的盡地主國臣子的本份,為嶺南王子斟酒,但若仔細看,他的眼睛正透著笑意,而且是沒良心的那種笑。


    「王爺……真的不能再考慮一下,到嶺南一遊?」連著憂悶的灌下三杯酒後,大王子無可奈何的再度開口。


    三天來,他提了這要求不下十次,就連皇帝那也去請托了,卻無不被打回票,理由不外乎是基於安全顧慮,王儲不出使他國,就算他拿自個兒的人頭擔保祈夜白在嶺南的安危,依然被徹底拒絕。


    可在前來大萊前,王就交代得很清楚,這趟必定得將人請去,否則便是辦事不力,待他回國,必遭嚴懲。如今瞧來,他必得铩羽而歸,心急如焚之下,對眼前舞姬的挑逗自是一絲興致也勾不起。


    放下酒杯,祈夜白終於將視線調向他憂愁的臉龐。「大王子還是不放棄嗎?大萊從無儲君出國的例子,我也不能例外。」


    「可早些年您還不是儲君時,咱們也曾邀請,您還是沒能成行啊!」大王子難掩氣惱,認定這是他不願前往的推托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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