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珍?」


    「嘔嘔嘔……」她臉色慘白的吐得更凶。


    「周彥,傳禦醫,快傳禦醫!」她大驚失色,急忙朝外大吼,回頭麵無血色的抱住她。「好好好,你別嚇我,我錯了,我逗你的,真逗你的——」


    「嘔——」


    這次,由她嘴裏吐出的東西,正中他的胸口,讓他頓時僵成木頭人。


    「你有身孕了!」


    「我有身孕了!」


    在禦醫宣告後,祈夜白與九珍同時驚呼。


    「禦醫,我有多久身孕了?」九珍喜問。


    「王妃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老禦醫稟報。


    「兩個月?那不就是——」


    「是你壽辰那日的!那日咱們說有多瘋狂應有多瘋狂,想不到居然還因此藍田種玉成功——」


    祈夜白興奮的喋喋不休倏地被九珍用手捂住,這麽嚷嚷,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可他壓根不在乎,大笑著拉下她的手,歡喜至極的抱著她在殿上轉圈子,樂得不能自持。


    周彥聞喜,也笑著將在寢殿伺候的宮人全趕出去,連禦醫也請走,讓小兩口痛快的慶祝。


    「咱們有寶寶了,真有了!」祈夜白笑得闔不攏嘴。


    九珍笑著點頭,不久,又哭喪著臉搖頭。「可惜……爹娘和兄嫂們見不到這個孩子……」


    收起笑容,祈夜白肅穆了神色。「權家走了這麽多人,這個孩子的到來,會為權家帶來新希望,你該這樣想才對。」


    聞言,她用力吸了口氣。「你說的對,我是權家的女兒,不能這麽軟弱。」


    如今朝中能為國家效力的權家人隻剩大哥與四哥,這個孩子身上有權家人的骨血,將來也會為權家延續更多光輝。


    「你曉得就好。」祈夜白滿心溫柔的為她抹去眼角淚光。「九珍,你對我有多重要,你清楚的,現在身上又有咱們的孩子,凡事定要小心,可不要出絲毫意外才好。」他在她耳邊憂心叮嚀,看得出非常不安。


    「我會處處小心的,你不用緊張。」


    他抱著她的手忽然縮緊,緊到她都有點疼,才小聲低語,「我不能不緊張,我沒你堅強,權家死了九個人,你仍悲憤撐住,可若我沒了你一個,恐怕——」


    「不要說了,我不會步上父兄的後塵,你身邊會一直有我,這是海枯石爛的承諾,諾言直到天荒地老也不破!」


    他這才綻笑的說:「好,我信你,這生的相守就是咱們倆的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那西苑的事,你該給我個交代了吧?」九珍話鋒一轉,還是很有些在意這件事,想清楚知道他對那對姐妹的態度到底如何。


    祈夜白卻蹙起眉。「你能答應我,西苑的事先別過問嗎?」


    「為什麽?」


    「因為時間到了,我自然會送走她們。」


    時間到了?她盯了他一會,見他神色堅持,不禁訝異他有事瞞她。「我不能問為什麽嗎?」


    「暫時不能。」


    也罷,他從不瞞她事情,這回定是有什麽不得已。「好吧,我暫且不問,但你能保證以後會告訴我嗎?」


    「這是當然,況且,我聽說孕婦容易鬧脾氣,為了不讓你將脾氣出在我身上,我也會竭盡撥空將她們弄走的!」他又轉為嘻皮笑臉。


    「我鬧什麽脾氣了?!」


    「對,你沒鬧,隻是喝醋,喝了一缸醋!」


    九珍氣不過,忍不住捏捏他。「祈夜白,你越說越過分了!」


    他挑眉。「還說沒鬧脾氣?」


    「你——」她的聲音倏地消失在他口裏。


    雖然法子老,但隻有吻住、封口,才能教女人忘了自個兒在發什麽火。祈夜白沾沾自喜的想。


    等他吻夠,離開了,她腦子殘留的隻會剩下方才的吻有多甜美。


    這招,他屢試不爽。


    「九珍,你想……下這毒手的會不會是七王爺?」東宮殿裏,京城名花杜小釵大膽推測。


    她與九珍是手帕交,至於兩人如何結識,則是起緣於一次權府夜宴,老八權永平為求熱鬧,找來名滿京城的花魁助興,而兩人在權府遇見後,一拍即合,成為莫逆,未婚前九珍還經常做男裝打扮去為杜小釵捧場,如今權家發生遽變,杜小釵專程前來慰問。


    九珍愁眉深鎖。「你說祈夜行?」


    「不可能嗎?他有意於皇位,而你權家是九王爺最大的支持勢力,隻要鏟除了,九王爺勢必元氣大傷。」權家急速凋落,朝堂上為爭奪權家遺留下的勢力,必定已經風起雲湧,急得你死我活,這段時間九王爺恐怕也用了不少心思才得以穩下情勢的吧。


    「真有可能是祈夜行嗎……」她不太相信他會這麽做,並不是自信他對自個兒的情意,而是她相信,他不是個會用卑鄙手段暗殺人的小人!


    「我隻是猜測,希望你多留意,畢竟你肚裏也有寶寶了,這事大意不得。」杜小釵細心提醒。


    這孩子的出現,原該是普天同慶的事,如今卻因為找不出仇敵而蒙上陰影。


    九珍苦笑。「九哥也為此極為擔心。」最近他早出晚歸,除了忙於朝堂之事,就是積極徹查狩獵當日發生的事,希望怞絲剝繭,找出幕後殺手。


    瞧向同樣為她憂心的好友,她不禁想起四哥。「幸虧四哥去了嶺南,不然這次狩獵他也一定會去,說不定……」想起那日,她不哽咽得說不下去。


    聞言,杜小釵臉一白。「這回權家大難,四公子能逃過一劫真是萬幸,這是老天保佑。」


    那回權府夜宴,她除了結識九珍,還愛上大她許多的權家老四,但這分感情因年紀、身份與距離而變得遙不可及。


    「原以為四哥被派任到嶺南是件苦差事,沒想到反而救了他,四哥確實是個吉人。」


    「希望老天能繼續佑他,他若在嶺南能安全,一輩子不回來也沒關係……」杜小釵說著,紅了眼眶。


    九珍明白她還在等待。小釵是個專情之人,要她放棄四哥很難,但想起上回四哥回來時刻意避她的情形,她就為她難過。「小釵,四哥其實……其實……」


    「求求你們讓咱們進去,咱們今天一定要見到姐姐!」外頭驀然起了蚤動,有女子哭喊聲大到傳進室內。


    九珍不禁皺眉。「春彩,怎麽回事?」她稍微揚高聲音問向守在寢殿門口的貼身丫鬟。


    春彩急忙入內,先是尷尬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杜小釵,才稟報道:「是……西苑的兩位,說是非見您不可。」


    「為什麽非要見我?」九珍微訝。


    她再度瞄了一眼嬌客。


    而杜小釵在青樓久待,眼色何等精明,知道兩位側妃鬧到這裏來,春彩怕主子顏麵掛不住,才會頻頻望向她,她馬上起身,「不如,我先告退了。」


    「小釵,不用回避,就留下吧,在你麵前我不怕難堪的,你正好也幫我聽聽她們想要做什麽。」


    既然九珍都這麽說了,她隻好又坐下。


    「春彩,去將人領進來吧。」九珍吩咐,隻是待兩位側妃一進來,她不禁驚愣住。「你們是……」


    「姐姐,咱們在去年上元節時見過,您可記得?」丙姐妹中的姐姐,懷剛,一開口便說。


    皇上送來的女子就是她們姐妹,這是巧合,還是……「你們想見我有何事?」她抿著唇問,對於上元節巧遇之事,沒再多提。


    「咱們……」懷剛見有旁人在場,遲疑了一下,但身旁的妹妹懷柔卻毫不猶豫的直問。


    「請問咱們姐妹做錯了什麽,你想送咱們走?」


    「咱們姐妹既然嫁給九王爺,就是九王爺的人了,如何二嫁?!」懷剛見妹妹都說開了,也表明了立場,臉上更出現一女不侍二夫的堅貞表情。


    「要你們走,也是為你們好,是不想葬送你們的一生。」九珍沒否認希望她們離開的事。


    「請姐姐收留咱們姐妹,別送走咱們!」懷柔立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梨花帶淚。


    「咱們是皇上親指給九王爺的,王爺不能拋棄咱們!」懷剛也哭道。


    九珍臉色頓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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