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在這時他徒勞的呼救逐漸演變成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哀嚎,從烏修斯逐漸渙散的眼眸中武士們不僅看到絕望,更是看到了恐懼!眼前的這個瘦弱的少年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他竟然活生生地咬死了一名成年男子,成年武士!這樣的事隻有魔鬼才能做到!


    “他是魔鬼,是食屍鬼!”這時突然有一名武士突然低聲呐呐說道,他的話語在沉默的人群中是那樣引人注目,聽到同袍的驚呼,其餘的一眾武士都是麵麵相覷,恐懼在帶著血腥味的空氣中蔓延,隨著烏修斯的哀嚎聲逐漸消失,他手臂也綿軟無力的垂了下來,看到這一幕沒有人再能安穩的站在這裏了,他們知道沒錯,那名同袍說的沒錯!這個東西就是魔鬼,是食屍鬼!


    當雷奧吐出口中的鮮血緩緩站起身來的時候,他的周圍已經沒有了任何一個人,就連一旁目睹了這整個過程的博列科夫也是隨著他的目光不斷退後,從他們的眼神與表情上雷奧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敬畏與恐懼。


    迎著天空中那一輪血色殘陽看去,雷奧彎起嘴角笑著用隻有自己才能夠聽到的語氣低聲說道:“食屍鬼嗎......被人敬畏的感覺,真好。”在遙遠的異域文化傳說中食屍鬼是一種住在沙漠中的能變化成動物的惡魔,尤其是變成食腐的鬣狗,它們是邪惡反叛的精靈,平日主要居住在沙漠裏。他們以死者的血肉或者是幼兒為食,是最令當地人畏懼的魔鬼!


    而此時口中還泛著血渣滓的雷奧無疑就是武士們眼中的魔鬼,食屍鬼。


    他伸手抹去嘴角的鮮血彎下腰從烏修斯已經漸漸冰涼的屍體懷中一把將自己的黑色銅戒扯出,小心翼翼地重新掛在脖頸上,接著雷奧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又再次彎腰從地上拾起了那把嵌著幽藍詭異寶石的短匕拿在手中仔細打量起來。


    這把裹著華麗刀鞘的短匕拔出後寒光凜凜,讓人毫不懷疑它恐怖的殺傷力,也讓雷奧有些慶幸烏修斯之前並沒有摸到它,否則此時或許就是另一個結局了。更重要的是在寶石的下麵稍許,還雕刻著一隻壁虎。


    細心的雷奧注意到這把短匕的刀柄處雕刻著的壁虎與平常不同,它尾巴隨著刀柄的末端突兀斷掉,無論雷奧反複尋找都沒有發現剩餘的半條尾巴,看來是在雕刻的時候就沒有那半隻尾巴。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雷奧卻是一眼便相中了這把在外人眼裏有些不詳的短匕,他滿意的點點頭一把將其收入懷中繼而轉過身朝著那處小石屋走去。


    由於自己傷勢也不輕的原因,整個過程雷奧都走得很慢,那高高腫起的左臉與淤青的手臂更是讓他瘦弱的身軀看起來充滿了戲劇感,不過饒是如此周圍依舊是寂靜一片,無論是各族武士還是他的兩個同伴都沒有做聲,反倒是隨著他的前行默默讓開了一條道,直到雷奧一瘸一拐的走回小石屋,彌漫在空氣中的那種緊迫感才消弭無蹤。


    眼見雷奧的背影消失不見,幾乎是所有人都不由鬆了一口氣,直到這時武士們才駭然發現這個瘦弱的少年竟然給了眾人一種如此巨大的心理壓力,簡直堪稱異數,就是說出去恐怕也沒人性。當然,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原因,在這個被神話,戒律等種種所約束的世界中,雷奧剛才的做法無疑是給人們以極大的衝擊,可以預見的是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食屍鬼這個稱號都將伴隨著雷奧。


    隻是人們並不知道的是未來這個稱號卻將伴隨著這個少年的身影而響徹整個基督世界。


    這一天,發生在城堡空地上的這件駭人聽聞的事件成為了籠罩在整個城堡上空的陰雲,盡管而後到達此處的米賈維奇與清楚了來龍去脈的卡利斯勒很快將這一事件定性為了一次公平決鬥,可武士們依舊竊竊私語,甚至是在某些場合公開議論著,尤其是那些並不隸屬於米賈維奇麾下的武士們。


    他們宣稱無法接受這樣一個褻神者的存在,武士們認為雷奧的所作所為不僅褻瀆神靈,更是對死者的踐踏,這是各族信徒都無法接受的事實。這在博列科夫兩人看來無疑是極其的可笑,這群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武士又何嚐未曾做過褻瀆神靈,踐踏死者的惡事呢?


    可是讓博列科夫等人,甚至是米賈維奇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說法一出居然引起了大部分武士的響應,人們叫囂著要將雷奧燒死,像是一位位狂信徒,見到這一幕米賈維奇頭疼無比的敲打著桌麵一時間也是陷入了沉默中,魔鬼是任何神靈的敵人,而如今雷奧在人們的眼中便代表著魔鬼。


    從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來講米賈維奇自然不願意如武士們所說的那樣將雷奧當眾燒死,這在他看來簡直是滑稽無比!自己是奴隸販子,而他們也都是無惡不作的劫掠者,不是什麽狂信徒!


    更何況在卡利斯勒的描述下清楚了雷奧在劫掠中表現的米賈維奇更是對於這名少年是看中有加,這就是上天賜給他的一條鬢狗!一條殘忍地,令人畏懼的鬢狗!若非萬不得已他絕不會放手!


    本著這一想法米賈維奇於接下來的兩天中都未做表態,他一方麵暗中派心腹照料雷奧,一方麵想要嚐試著讓武士們遺忘這件事,將精力都投入到即將展開的戰鬥中。可事情的發展卻是事與願違,武士們並不買賬,反倒是愈演愈烈,連一些米賈維奇手下的親信都有了被煽動的跡象,這樣的情況使得米賈維奇在大吃一驚的同時開始重新深思。


    站在瞭望台上看著遠處靜謐卻又隨時彌漫著危險氣息的森林,米賈維奇憂心匆匆,若是在這之前憑借他的威望實力,以及卡利斯勒的加以彈壓,那麽想壓下這件事來可謂是易如反掌,但目前他自身的處境卻也是極其不穩,這無疑給此事帶來了許多變數。


    拋棄遠在諾夫哥羅德的大本營遁入千裏之外的條頓要塞,盡管有了城堡的高聳城牆與條頓騎士團的口頭支持,可麵對波蘭人隨時可能到來報複他依舊是沒有辦法能夠保證一定能夠擊退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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