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讓蘇雅晗渾身一顫,鋪天蓋地的壓力朝她壓去,此時明明是六月天,她卻能感覺到徹骨的寒意從脊梁骨往上鑽。


    沈玦此刻哪裏還有那日驚鴻一瞥的少年英氣,仿若殺神全身都是陰戾之氣,薄唇微抿,「推你如何?我便是打了你,又有誰人敢攔。」


    蘇雅晗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被放置陽光下的冰,正在一點點的融化,被人肆無忌憚的嘲笑著,她從來沒有一刻如此的丟人過。


    尤其這個人還是沈玦,前幾日她才對他有了一些不一樣的看法,這會卻讓她覺得自己愚蠢至極。


    「你,你敢……」


    蘇雅晗的聲音已經輕了下去,但仍然在強撐著,原本跟在她身邊的姑娘也害怕的縮在了她身後,一副隨時都想要逃的模樣。


    這個時候她才真正的明白,之前那些傳聞都不是假的,沈玦就是原來的那個沈玦,那個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他那日的陽光英氣都給了別人。


    他說要打她也是真的想打,她這會才感覺到了恐懼。


    沈玦狹長的鳳眼微眯,潑墨一般的深眸裏情緒模辯,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蘇雅晗,冷冷的擠了一聲笑。


    要不是他及時趕到,受人欺負的就是文錦心了,那高高舉起的手就該落在她的臉上。


    懷裏的小姑娘,平日裏他都不舍得凶她一句,更何況是打,他想都不敢想。


    這個女人卻膽敢觸碰他的底線,還在妄圖挑釁他,這一刻他的怒氣已經壓抑不住了。


    鬆開懷裏的人,一步步的朝蘇雅晗走去,「你試試,我敢還是不敢。」


    蘇雅晗看到他凶厲的向自己走來,已經萬分的後悔,控製不住全身發抖,崩潰的雙手抱著頭,驚恐不已,一時連逃跑都忘了。


    而沈玦剛朝前走了兩步,卻突得停下了步子。


    一雙細柔白皙的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手臂,讓他無法再往前,小姑娘輕輕細細的嗓音從後麵傳來。


    「表哥,不要。」


    她甜軟的聲音就像是一灣清泉,澆滅了他心頭的那股戾氣,雖然還是寒著臉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


    閉上眼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再睜開又恢複了鎮定,看都沒看蘇雅晗一眼,擰著眉從喉間嘶啞的發出一聲低吼,「滾。」


    蘇雅晗不敢再留,這會也顧不上什麽麵子不麵子了,從地上爬起來帶著那個嚇得不敢說話的閨友,逃也似的直接出府去了。


    她這幅模樣是萬萬不能給其他人看見的,這個地方她更是再也不想待了。


    等到蘇雅晗離開,文錦心才鬆了口氣,她雖然生氣,但更怕沈玦為了她而犯錯。


    而且她也沒有吃虧,受傷的人是蘇雅晗,再者說她那樣的大小姐如此丟臉,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一時想著蘇雅晗的事情,就呆呆的沒做反應,直到頭頂低啞的聲音響起,「還不放手,想抓到什麽時候。」


    文錦心回過神來,她剛剛為了阻止沈玦不得已之下才會緊緊抱著他的手臂,這會趕緊鬆開。


    像是個犯了錯的孩童,雙手背在身後,咬著下唇眼睛根本不敢看他,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的站著。


    還不忘輕聲細語的說了聲,「多謝表哥。」


    真是聽話乖巧的讓人想狠狠的欺負一番,又讓沈玦一陣後怕,在自家院子都差點能給人欺負去,真是個蠢丫頭,一會不看著都不行,也就是他不嫌棄她了。


    沈玦想起她柔軟的手腕,盈盈一握的腰肢,喉間不覺發緊,舌尖頂著齒貝突得被氣笑了。


    「真是個窩裏橫的,平日對著我倒挺有能耐的,怎麽別人欺負你的時候沒見你有一半的厲害。」


    這是在笑話她,蘇雅晗動手的時候不知道躲,而沈玦要幫她出氣的時候她反而還去攔。


    一個窩裏橫,聽得文錦心眼睛都紅了,她那是及時阻止他犯錯,怎麽到了他的嘴裏就跟恃寵而驕似的,真是不講道理。


    慌忙的辯解:「不是的,我,我能躲開的。」


    她哪有表哥說的這麽沒用啊。


    可沈玦根本不聽她的,上下掃了一眼,嘴角含著淺淺的笑,「躲還不就是認輸了?丟人,這種人直接打回去就是了。不對,我都忘了,你這力氣怕是奶兔子都打不過,罷了,下回我帶你去跑跑馬,免得總丟我的人。」


    每年他都要去狩獵,其中將軍最愛追的就是兔子,它也不是為了吃它們,就是喜歡追著毛絨絨的一團兒,好玩兒。


    奶兔子被追的猛了就縮在草叢裏瑟瑟發抖,像極了她此刻的模樣。


    愛撒嬌又軟的一塌糊塗,讓人忍不住的想捧在手心裏,揉一揉她的小腦袋。


    想著今日她也被嚇著了,就放柔了聲音,「到時候給你抓兩隻兔子養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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