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瀧焰終於再一次深深地認識到,淩涯這個女人果真是個妖精!


    認識不到兩個月,孟子從居然發瘋到要娶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真是大大的要命!老天,他的頭真是疼啊!


    “你不是說真的吧?”裴瀧焰第一百零一次地問著自己十幾年的好兄弟,“你這樣倉促地結婚,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我後悔什麽?”孟子從一臉的幸福,“我隻怕小涯會後悔。”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可以娶到淩涯這樣的女人。


    小涯!老天,什麽時候了,這位老兄居然還這麽稀裏糊塗?


    “子從啊,這個女人太複雜了,一點也不適合你的。”裴瀧焰始終覺得這個淩涯是個危險人物。


    “複雜,不好嗎?”孟子從明顯智商偏低,“我覺得那樣可能比較有趣。”


    “喂,”裴瀧焰發現盲點,“該不會是她抓到什麽把柄吧?”越想越有可能,孟子從就是那種傻到被賣掉還會感謝人家的人。


    “你怎麽知道?”孟子從的表情嚴肅無比。


    裴瀧焰低呼,他早就該猜到了!


    “說吧,我替你撐腰!”裴瀧焰相當夠義氣。


    “你憑什麽替他撐腰?”千嬌百媚的淩涯總是出現得讓他措手不及。


    “我是他的兄弟啊。”裴瀧焰絕對不相信孟子從會是那種“見色忘義”的人!


    “可是我是他的老婆啊。”淩涯很自然地窩進孟子從的懷裏,眼神中閃著依戀。


    孟子從笑得傻傻的,“對啊,兄弟,你就不要擔心了。我最大的把柄就是心被她吃了。放心吧,我們真的很幸福。”


    裴瀧焰撇嘴,天底下的人都幸福去了!連孟子從都被淩涯拐去了。他的幸福到底在哪裏呀?都怪那個楚清茉,讓他的罪惡感一直延續到現在,而且還有繼續延續的趨勢。看來見不到她他是不會好了。最近的日子怎麽會這麽難熬呢?


    “你有心事嗎?”淩涯好像洞察他心機的巫婆,笑得賊兮兮。


    “我……哪有什麽心事?”他大聲叫嚷,很明顯的心虛。


    淩涯輕笑,看來這家夥跟清茉還真是有點問題,清茉在“茉莉茶舍”愁眉苦臉,他在這兒攔阻人家的幸福。都是為情所困的主兒!


    “其實這樣的天氣人就是容易出狀況,”淩涯故意說得雲淡風輕,“聽說這附近有一間茉莉茶舍,裏麵的茶色相當不錯。而且,據說那個老板娘也是國色天香……”


    啊哈!真是天大的笑話!那種女人也可以稱為國色天香嗎?


    “怎麽?”淩涯繼續演戲,“裴先生不這樣認為嗎?”


    “我當然不這樣認為了,”他終於可以抒發一下自己的感想,“就像楚清茉那種女人,也不是我說她,她那個樣子不但離國色天香差得太遠,而且脾氣實在古怪,所以才會28歲了還沒有人要。”


    有一種心虛的感覺,裴瀧焰越說聲音越小,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


    “是這樣嗎?”淩涯好奸詐,“那個楚清茉真的那麽糟嗎?”


    “遠遠不止呢,”裴瀧焰還是不肯學乖,連孟子從都開始可憐他了,“我告訴你們,千萬不要去那個什麽茉莉茶舍,那可是一家黑店。我就差一點被她害死,好在我福大命大!”


    “你是不是福大命大,我們很快就知道了。”淩涯單手托著下巴,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這話什麽意思?她是在詛咒他嗎?哼!他才不怕,他福大……


    一記冷拳直直地打中他的腦袋,是誰?!


    楚清茉笑顏如花,輕輕拍著自己的手指,“對不起哦,我剛剛在你頭上看到一隻好大的蟑螂。”


    蟑螂?這女人撒的謊也未免太離譜了吧?


    “楚清茉!”他咬牙切齒。


    情況已經很危急了,但是,不幸的是,還有人火上澆油!


    “哇,原來是我們家的清茉啊,”淩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剛剛裴先生說的那個楚清茉壞得不可救藥,我怎麽也想不到原來是我們家的清茉呢。”


    我們家的——清茉?!


    裴瀧焰眼珠都要跳出來了,原來如此!這個淩涯果真是在故意耍他!


    “絕涯姐,你最近好閑哦,”清茉笑得天真無邪,“要不要我通知姑姑你要結婚了呢?”


    絕涯!裴瀧焰看著孟子從,她應該絕對不會是那個“絕涯”吧?他好像大概記得那個絕涯是個出色至極的鋼琴家!而且緋聞滿天飛!


    “我的小茉兒好像以前沒有這麽壞心的。”絕涯看起來很平穩,但心裏已經七上八下。瞞著媽媽結婚,她基本上算是活膩了!


    “沒有嗎?”楚清茉提醒她,“我還記得把你裙子燒著的那次,你都嚇得再也不敢穿裙子了呢。”


    原來如此!孟子從有點恍然大悟!


    “茉兒,”淩涯咬牙,“我已經完全忘記了。”


    “哎呀,這麽漂亮的腿居然沒有辦法穿裙子,好可惜哦。”她越發地感歎了。


    淩涯眼珠一轉,忽然笑了。


    “茉兒,你怎麽還在這兒呢?”


    “怎麽?我不可以來嗎?”笑話,還沒有什麽地方她不敢去的。更何況隻是一間“蘭桂坊”。


    “我記得你好像應該回鄉下去‘九方’了呀,因為我不小心聽說那個葉安濂好像已經到了。”


    “什麽?”楚清茉和裴瀧焰異口同聲。


    嗯哼!絕涯聳肩,對這種場麵滿意至極,很有默契嘛!


    “我的事你跟著瞎起什麽哄?”楚清茉很是尷尬,真是的,他連葉安濂是誰都不知道,還在這兒裝出吃驚的模樣!


    裴瀧焰咬牙,這個女人,到底腦袋裏都有什麽?連脖子上的紅印都沒有消去就敢來挑戰他的脾氣了!


    “瞪什麽?”楚清茉有點不自在,尷尬地拉了拉衣領。都怪他,居然好的不學,倒是會咬人了!


    “走吧!”他不和傻女人一般見識。


    “到哪裏去?”她有點犯糊塗。


    “私奔!”他叫囂。


    私奔?楚清茉偷偷地笑,是個好主意哦!


    主角散場,他們也該撤了。


    “走吧,親愛的。”絕涯拉著孟子從。


    “去哪裏?”孟子從有點搞不清狀況。剛剛那個是楚清茉吧?她什麽時候和瀧焰那麽熟了?


    “我們也該私奔去了。”絕涯歎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媽媽應該就快到了。


    基本上這樣也可以叫做私奔吧?


    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已經喝下五杯茶的楚清茉非常非常無聊地欣賞著警察局的擺設。自從她15歲第一次來過這裏,這兒還真是“數十年如一日”,一點都沒有改變過。就連這裏工作的人幾乎都沒有什麽改變,除了幾張新麵孔。


    “你是不是那個……”一個有點發福的中年警員很好奇地打量著楚清茉,隱約記得這張麵孔,卻又因為時間太久遠,一時說不出名字。


    “對不起,您認錯人了。”她很緊張地擺出笑臉,如果被裴瀧焰知道她的“光輝歲月”,她估計以後也不用混了。


    哦,就是這個表情!


    中年警員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迫不及待地叫出她的名字:“楚清茉,對不對?我還記得你當時頭發短得像個男孩子,好像是因為無意中把同學打傷才被人家父母送來的吧?”


    無意中?楚清茉尷尬地猛喝茶,如果真的是無意中,人家也不會告他故意傷害了!


    “真的是你啊,”中年警員看起來很高興,好些年都沒有遇上這麽標準的不良少女了,“這些年真的是長大了,自從你被黑社會趕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你的消息了。怎麽樣?這些年一直混哪裏?”


    一個警察怎麽可以這麽煩?楚清茉必須咬著牙才能製止自己打人的衝動,“對不起,您真的認錯人了。”


    “不會的,”那個中年警員還不死心,索性坐下來,“我還記得你打人後不久就又被人送進來了。那一次我記得好清楚,哈哈,因為你居然小小年紀就好色地親了人家漂亮的小女生。”


    “喂!”她終於忍無可忍,“不要給你點就開染坊了好不好?都說不是了。”


    “嗬嗬,還說不是?”中年警員一點也不畏懼,“這個牛脾氣還真是沒什麽變化呢?”


    “張叔叔,”她隻好叫出當年的稱呼,“你怎麽過了這麽多年還是這麽煩?你老婆沒有跟你離婚,我都覺得奇怪。”


    “終於承認了吧,”中年警員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你給我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這麽多年我再沒有見過一個和你一樣那麽能闖禍的女孩子。最離譜的是,我們都以為你一定會成為大姐大。結果是,哈哈,你居然被黑社會轟出來了,說是你實在太礙事了。這種前所未聞的事也隻有你幹得出來了。”嗬嗬,很多年之後想起來,也還是一樣有趣!


    “什麽前所未聞的事這麽好笑?”裴瀧焰剛一進入辦公室就聽到中年警員爽朗的笑聲。


    “沒、沒什麽。”老天保佑,她的一世英名啊!


    “哦,瀧焰,你們認識嗎?”張警員吃驚得睜大了眼睛。


    “是啊,”裴瀧焰看看兩人的表情,“你們也認識嗎?”


    “不認識!”楚清茉大吼。


    “當然認識!”張警員小吼。


    截然不同的答案,有問題!


    “那麽就是認識了?”裴瀧焰眯著眼睛,很奸詐的表情。


    “沒有,”楚清茉咬牙,低聲對這張警員威脅,“你最好想清楚。雖然我這些年很少動手了,可是我的拳頭還是很硬的。”


    “我當然明白了,”張警員也壓低聲音,“就憑你被黑社會老大趕出來的本事,我也要敬你三分了。”


    “到底是誰說我是被趕出來的?”她終於忍無可忍,“要不是那些人太愚蠢,我再怎麽樣也會堅持下去的。我實在無法忍受,一個大哥居然問我,兄弟,你覺得黑社會還有前途嗎?所以,我一下就覺得黑社會無望了,才會主動退出的。更可笑的是,那些人居然笨到告訴警察都是因為我生意才失敗的。他們也不想一想,就憑我的能力怎麽會失敗。我早就警告過他們,黑社會是要黑才會成功的,可他們一沒槍支,二沒火藥,三沒毒品。真是沒有前途!光憑幾把刀應付我一個都有問題了。”說出來真是慚愧得要命。


    “他們為什麽要應付你呢?”張警員有點傻眼,這丫頭口才真不錯呢。


    “很簡單啊,我是前鋒嘛,所以他們讓我到對方那裏臥底去了。結果對方那個大哥實在太沒用,被我告了。現在好像應該70歲了,據說還在牢裏。”提起來還真是抱歉,其實人家也沒有虧待她,隻不過在她麵前說了幾個不雅的笑話罷了。但她個人認為,當大哥就應該修身養性,正義凜然才會有所作為。所以,對於沒什麽前途的大哥也沒什麽存在的必要性了。


    很認真地分析了一會兒,裴瀧焰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在說你混過黑社會嗎?”他問得有點不確定。


    她怎麽忘了他在身邊?


    楚清茉幾乎要捶胸頓足了,老天,她的英名!


    “那都是以前小孩子淘氣罷了,”倒是張警員比較大度,“以前楚清茉可是我們這裏的開心果,比你還要早到呢。”


    “是嗎?”裴瀧焰挑眉,“性格這麽差,又這麽喜歡打架的個性就算被判個三年五載估計也不過分吧?這種人無論走到哪都是個危險人物,一定可以引發戰爭。”


    楚清茉握緊拳頭,生怕自己砸爛他可惡的笑臉,“我沒有那麽厲害。伊拉克打仗也沒有要我去助威。”


    “哦,那個啊,因為你親戚去了啊。”裴瀧焰說得好嚴肅。


    “你說誰跟誰是親戚?”她又忍不住大吼。


    “導彈啊,”裴瀧焰看她,故意挑釁,“你剛剛不是還在吃嗎?”


    “裴瀧焰!”她大叫。


    “很親切啊,”他笑,“再來一次。”


    “裴瀧焰!”她的聲音更大,威脅意味更濃。


    “真乖,”他邊說邊往外跑,“要不要再來一次?”


    “混蛋!”她大吼,“有種你給我站住!”


    裴瀧焰的聲音越來越遠:“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不是和你一樣傻了?小姐,你一定是警匪片看多了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感覺不錯!


    張警員望著兩人的背影,笑得溫和,他們會是不錯的一對兒吧?


    隻是,兩人的脾氣加起來可以引起兩場戰爭了……


    “戰爭”結束,饑腸軲轆,楚清茉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還不知道去哪裏,便傻傻上了“賊車”。


    “裴瀧焰,我好餓,你呢?”她摸著肚皮,非常可憐地瞄著司機。


    “我不覺得啊,”裴瀧焰心情顯然很好,“不要著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餓其體膚……”


    “我一定不是那個要接重任的人,所以你不必這麽折磨我了。”楚清茉幾乎懇求了。想當年讀書時她就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受苦才可以接重任。既然那麽苦,她就不接好了。可是,話說回來,她也是楚家未來很有可能的繼承人之一啊,為什麽不必受苦?所以,由此可見,古人的話沒有什麽真實性的。那不過是一幫文人給自己的苦難找借口,安慰自己罷了。誰家規定大富大貴的人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富貴人家的孩子大富大貴好像更容易哦。就算曆史上出了個武則天,她好像也是大小姐。她所受的苦還不是因為貪欲?所以,絕不同情。


    “這麽快就求饒了?”裴瀧焰挑眉,看來真是把她餓壞了,不然也不至於這麽“虛弱”。


    “是哦,”她窩到後座上,“你快一點開到有人煙的地方,一定要在我餓死之前拯救我。”她說的好像他們去了外星球。有人煙還不容易嗎?中國就是人多。


    “喂,你不要睡覺,真的會餓死的。”他看她沒精打采,口氣變得柔和許多。


    “嗯,”她眯著眼睛點頭,“我們到底要去哪裏?”


    “去漁村,”他笑,“高興吧?”


    “瘋了吧?”她反問,“這個時候我們會被凍死的。”這個男人真是古怪,大冬天的去海邊還真是活得不耐煩。


    “今天幾號?”他忽然問。


    “12月15號。”她下意識地回答,是什麽重要的日子嗎?


    “那我們有四天的時間好好玩了。”他總結。


    什麽意思?難道時間很重要嗎?她向來最多的就是時間,而且喝茶的人最忌諱把時間掛在嘴上。沒耐性!懶得理這種不成熟的小孩子!


    咕咕噥噥,最終實在不敵瞌睡蟲的困擾,她隻好會周公去了。隻是,她衷心希望那個周公千萬不要像“可怕”的爺爺。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她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這個男人到底把她帶到了什麽地方,居然還有這麽古舊的房子?!而且,真的聽見海浪的聲音。


    “裴瀧焰。”她低聲喊。


    “在。”他應答,一把打開房門。


    “你在幹什麽?”她的眼睛突地睜大,有點難以置信地看他圍著圍裙滿手麵粉。


    “做飯啊,”他笑得很開心,“你想吃什麽?”


    “吃……”她一時想不起來,“不餓了。”


    “那就吃麵吧,”他招手,“快起來,我剛剛煮好的。”


    “煮麵也需要麵粉嗎?”她沒聽說過。


    “哦,”他解釋,“我在包餃子。”


    “我不喜歡吃餃子。”她提出異議,又窩回床上。


    “不喜歡?”他瞪眼,“我給你做你就要偷笑了。”


    “不吃,”她蓋上被子,“我要絕食,我要餓死。”


    “那你餓死好了。”他不管她,徑自回去忙自己的。真是美好的生活啊,還有餃子可以吃。


    什麽嘛!他都不會照顧人!


    她翻身起床,決定去看一看這個古怪的家夥。


    房子很小,她剛打開房間的門便看到旁邊的廚房,他一個人正在忙活,而且,聞起來很香,看起來很……溫馨。她長這麽大從來沒看過一個人在廚房的背影。父母很忙,姑姑不喜歡做飯。


    “呃,你起來了嗎?”他回頭,發現她在發呆。


    “嗯,”她走到他身邊,“你很會做飯嗎?”


    “還可以,我們家的男人都是烹飪高手。”他看她,笑得很得意。


    “我們家沒有會做飯的人,因為做飯實在太浪費時間。不過,我們都很會吃。”她把頭靠過去,比他更得意。


    “你真是好命!”他取笑她。


    “你說的沒錯。”她欣然接受。


    突然,她注意到他的圍裙。


    “你的圍裙嗎?”她不著痕跡地給他解下來。


    “你也有一條。”他指向她身後。


    “為什麽買我的?我又不會做飯。不過,”她笑得好妖媚,“我們穿一樣的圍裙像不像一家人呢?或者,你本來就是要給我這種錯覺?”


    他用胳膊頂她,“不要胡思亂想,弟弟是不會愛上姐姐的。”


    咦,迂腐透頂!她氣憤地一把拉過圍裙,盤上自己腰間。


    “來,給姐姐係上。”她大叫。


    “好啊。”他聽話地將圍裙的帶拿過去,然後將過長的裙帶在她的腰間環了一圈。嗯,她還挺瘦的嘛!


    “喂,”她提醒他,“弟弟可以用胳膊量姐姐的腰嗎?”


    “為什麽不可以?”他笑得無賴,“弟弟既然可以咬姐姐的肩膀,自然就可以量姐姐的腰。”而且,更過分一點也未嚐不可啊。反正又不違法!


    說到這個,她來氣了。


    “你不說我倒忘了,我的脖子上好大一塊淤青。”她指責。


    “不好看嗎?”他瞄著她的脖子,“我脖子上的淤青可是漂亮得很呢。”


    “那個都怪你!”她惡人先告狀。


    “好吧,怪我!”他坦然承認錯誤,“我不該咬你的。”


    “對嘛,這才乖啊。”她非常滿意。


    “我應該賠罪的,”他的表情無辜到極點,手悄悄撥開她的衣領,“我錯了,我錯了……”懺悔的唇落在她頸間,將曖昧進行到底。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楚清茉張著大眼望著前方,腦中一片空白,他的唇正在細細地描畫她已經恢複光澤的傷口肌膚,令她的身體忍不住地輕顫。她不會是發花癡吧?一個小鬼開個玩笑而已呀!


    “清茉,”他的聲音很輕,“你接受我的賠罪嗎?”


    她輕咳,忽然發現自己的喉嚨居然有點幹澀,“裴瀧焰,你不用賠罪了。”


    “為什麽?”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忽然收緊,他的唇由她的脖子擴展到她的肩膀,一下下浸染她肌膚的香氣。


    “瀧焰!”她輕呼,悄悄喘息。不對,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她不應該有感覺的。


    “怎麽了?”他恍然未覺,將她緊擁在胸前,誰來告訴他,他為什麽不願放開她!


    各懷心思的兩人在這靜默的夜間都沉醉於自己的矛盾中無法自拔。


    遠處,燈塔上的光亮映出的海浪格外洶湧……


    誰,也逃不開愛情的魔法!


    在尷尬之後的第一個早晨他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麵對楚清茉呢?自從昨夜的胡思亂想,他漸漸發現自己好像大概真的有一點點……喜歡那個女人了。不過,隻有一點點……


    一陣亂七八糟鍋碗瓢勺的碰撞聲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誰在廚房?


    這個房子除了他,好像就是……楚清茉!


    “你這是怎麽了?”他忍不住咆哮,實在不敢置信昨天還潔白無瑕的房間現在幾乎處處都是油汙。


    楚清茉的確非同一般,隻有她有本事氣死活人!這個世界上之所以有醫院,一定就是為了楚清茉這種危險的女人。他真是腦子進水了,居然以為自己有一點點喜歡她!


    “哦,”她嚇了一跳,趕忙拍拍胸口,“嚇死了,我一大早起來給你做早飯居然都不知道感激?”她果真對他的期待值過高了。看來她勤快一點都是罪過。


    “做飯?”他環視四周,“難道廚房太小了?所以你必須把飯做滿整個房間。”


    做滿?什麽話?


    她拿著勺子看看房間,“我本來想給你做點好吃的,所以就把你放在魚缸裏的大魚殺了。誰知道魚那麽滑啊,它一直上躥下跳,我也隻好追它啊。”


    “那麽鍋裏煮的是魚湯?”他滿懷期待。


    “當然不是,”她很嚴肅地搖頭,“那個魚一不小心跳到洗手間去了,我本來就要抓到它了,可是看它在馬桶裏的樣子實在沒有勇氣把它揀出來。”咦,太惡心!


    “然後呢?”他幾乎不抱任何希望了。


    “然後我想煎雞蛋……”她說得很心虛。


    他恍然大悟,“平底鍋呢?”應該不會是……


    “時間太久了,”她低下頭,很委屈,“那個油怎麽也煎不熟雞蛋,我就一直等啊,然後就著火了。”


    “著火了?”他大吼。


    “不要吼!”她命令,難受地拍拍耳朵,“放心,我已經撲滅了。隻不過那個鍋壯烈犧牲了。”她實在不是故意的。


    “應該沒有了吧?”他的頭真是疼啊。


    “然後,我就想我們還是要吃飯的,所以就找了一些米。”


    “在哪裏找到的?”他瞪圓了眼睛。他記得自己真的沒有買米。


    “在客廳啊,”她回答,很不解他的意外,“我看到你把那麽多大米都放到地板上,所以就把它放回廚房了。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個米到現在都還沒有熟?”原來煮飯需要這麽長時間。


    “當然不會熟,”他歎氣,“那是我費了好大的力氣買來的小砂石。難道你沒有發現它的顏色很多嗎?還有,房子脫皮了你沒看到嗎?那個石頭那麽硬你也感覺不要出來嗎?”


    “這樣啊,”她笑,“我還以為大米有了新品種呢。嘿嘿,沒有關係,我還做了其他的,一定能吃的。”


    “還有其他的?”他難以置信,還有什麽?哇,他慘叫,還有他辛辛苦苦包的……


    “我在給你煮餃子,雖然我一點都不願意吃。”她真的覺得自己不容易。


    “你怎麽煮?”他奔過去,一下打開鍋,“餃子呢?”


    “我放到裏麵了,”她用勺子搖一搖濃湯,“很奇怪,餃子都飄起來了,然後我就把它們壓下去,後來就沒有餃子浮起來了。”這樣,應該能吃吧?


    “完了,”他躲過勺子舀起一勺湯,他的餃子就這麽“無辜”地被分屍了!


    “怎麽了?不舒服嗎?”她看他,“我聲音很輕的,你應該沒有被吵到,睡得很香才對。”


    他總算見識到什麽叫做“廚房白癡”。服了,徹底服了!


    “我寧願你吵醒我,”他看她,“也好過殺我的魚,燒我的房子,煮我的石頭,還淩遲我的餃子。”


    這叫什麽話?好似她惡貫滿盈。她可沒有那麽惡毒。


    “走吧,”他披上外套,“我們出門找點吃的。”


    “這個呢?”她不樂意。她已經要委屈地陪他吃餃子了,他卻不領情。


    “這個不能吃了。”他宣布。


    她垂著腦袋無聲地坐到沙發邊的地板上,然後將頭埋進胳膊裏。既然做錯了,他不吃就算了。


    生氣了?還有點傷心?


    裴瀧焰沒料到她反應這麽激烈,隻能討好地去安慰一下了。


    “喂,不會做飯也沒什麽,現在的人基本不做飯了,多俗啊。”他坐到她身邊。


    沒有答話!看來還要再接再厲。


    “其實也不能怪你的,我自己沒有早點告訴你,是我的錯。”多委屈,男人與女人的區別!


    還是沒反應!不對,她的聲音像是在……哭!


    “沒什麽大不了的,真的,我已經忘了。嘿嘿,就當沒有那條魚,沒有那個鍋,沒有石頭,也沒有餃子好了。”說起來都心疼!


    “真的?”終於有了反應。


    “嗯,真的。”他保證。


    “那麽,我要吃披薩。”她眨著含淚的眼睛,說得理直氣壯。


    “你真是……”他忍不住發火。在這種落後的小漁村,到哪裏找披薩那種洋玩意?


    “不行嗎?”她扁著嘴。


    “當然……行了。”他咬著牙同意。真是任性的女人!麻煩的女人!


    “謝謝。”她舒口氣,起身回房間。


    “你幹什麽去?”他叫。


    “睡覺啊,”她說得好自然,“我不陪你去了,因為我好困。”


    “這樣不好吧?”他硬擠出一絲笑意。不要惹急了他!


    “你不認識路嗎?”她問,“那怎麽辦?我也不認識。”


    他服了!真的服了!


    “好,您去睡吧。”他笑,“我一定會找到路的。”老天爺,誰來救救他?


    “那我去了。”她點頭,笑嫣如花。


    她果真28歲了嗎?看在她實在有點呆的分上,不跟她計較!


    現在,他願意把自己近五年的生日願望全部用上,企盼有個人來帶走她。這個女人他果真沒有看錯,真是誰娶了她誰倒黴!他沒有做牛做馬的嗜好。哼!


    有句古話說得好,話不可以說得太滿,因為會受罰的。


    房間裏楚清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令她心驚了一下。不過想到噴香的披薩,她馬上睡得好心安,而且夢中好像已經有披薩的香味……


    香香……甜甜!


    隻是,她好像忘了說,她喜歡吃奶芝披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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