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琪在一間大賣場上班,擔任人資行政相關工作,主要負責行政庶務的協助、人事資料建檔維護、員工考勤作業、勞健保的加退休。


    工作不算太忙,如果不是在月初忙著薪水結算,她都可以準時上下班,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平順,很符合她低調不喜交際的個性。


    這個工作她已經做了三年,跟同事之間都保持君子之交,沒有過多的熱烈,也不會勾心鬥角,若沒有意外的話,以她不爭不求的個性,她想做到天長地久。


    可是最近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


    她的辦公桌上不時會多了零食及甜點,她後知後覺的,等到她被同事提醒,才明白那一切的動作叫做追求……而這個追求她的人,還是她的頂頭上司邱進富。


    她長的雖然還算可以,但青春期結束後,一張偏嬰兒肥的小圓臉越發明顯,那是遺傳母親的基因,他家的三個女人,都像同個模子刻印般。


    她不懂邱進富為何要追求她,是突然被雷給劈中嗎?還是覺得日子過得太無聊?但不管如何,這已造成她莫大的困擾。


    邱進富長的規規矩矩,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講起話來溫溫吞吞,算是有房、有車、學有專精的好男人,但她就是不喜歡他。


    邱進富那種明目張膽的嘴臉,好像被他追求,是她無上的光榮,讓她看了十分厭煩。


    母親大人積極想把她和大姐嫁出去,如果讓她母親大人知道她拒絕這麽好的對象,母親大人一定會抓狂的。


    “家琪?忙嗎?”邱進富站在餘家琪的桌邊笑問。


    “不忙。”話雖然這麽說,她手裏仍繼續敲打著鍵盤,連看都沒有看邱進富一眼。


    “我有兩張朋友送的電影票,今晚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接近下班時分,邱進富就這麽大刺刺地問,也不管她旁邊有沒有同事,說得這麽篤定,好像她非答應不可。


    “謝謝,我今晚有事。”餘家琪目不斜視,仍緊盯著電腦熒幕,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最近邱進富的舉動越來越明顯,從一開始偷偷地示好,到現在明著在追,完全不在乎同事們知道,更像是故意要讓大家都知道。


    邱進富原本自信滿滿,此刻卻有些麵子掛不住。“家琪,別這樣,把事情推掉,一起看場電影嘛,我很有誠意要約你。”


    她感覺到周圍同事那看好戲的表情,仍是硬著口氣,反正她這人一向嘴壞,不過對於直屬上司,她還是懂得吞忍,她目前還不想搞砸飯碗。


    “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事,主任你臨時約,我真的沒辦法。”


    邱進富仍笑著,表現出最大的風度。“好吧,我隻好找別的女人去了。”


    以為這樣說她就會緊張吃醋嗎?她在心裏冷哼,卻也沒有笨到去撕破臉。


    然後,隔天的隔天。


    “家琪,一起吃中飯?”邱進富笑意中多了幾分強硬。


    “不好意思,我有帶便當。”自從知道邱進富的追求之意後,她開始天天帶便當上班。


    “那晚上一起吃飯?”


    “我晚上有事,謝謝。”


    她不懂邱進富為何沒被她的臭臉給打敗,明明她完全沒給他任何機會,而她並不是什麽天上仙女,在工作表現上也不怎麽出色,為何要這樣苦苦追求她?


    “明天中午你不要帶便當,我先跟你說定了。”


    她總算正眼看他,那是她最擅長的冷淡。“我媽說我最近胖了,外麵的食物太油膩,她特地幫我做清淡一點的便當。”


    “我看你的身材很好,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有點肉感的,現在的女生都太瘦了,你不要吃什麽減肥餐了。”


    她看見邱進富那帶著色意的眼神,原來他是喜歡她的身材。


    “我有高血壓,體脂肪也過高,不好意思,我得聽媽媽的話,還是得帶便當,身體健康最重要。”她都這麽詛咒自己了,這個邱進富最好離她遠一點!


    諾大的辦公室裏安靜無聲,同事們都低頭在裝忙,實際上個個都拉長耳朵,而且居然沒有一個人肯出麵救她。


    誰讓她平常做人淡泊,也從沒有跟哪位同事交心,同事們當然沒有人願意出麵相挺,就怕得罪上司。


    像是故意跟她杠上,邱進富眉眼也挑得極高。“那明天晚上?後天晚上?”


    “主任,我晚上真的有一些私人的事。”調回眼神,又專注在電腦熒幕上,她拒絕得徹底,不想讓邱進富有任何機會。


    她害怕一旦給了機會,萬一脫不了身,那就是自找麻煩。


    隻是她沒想到,就算她不給機會,邱進富卻像是跟她耗上,那是因為不甘心,更是極其沒麵子的事。


    邱進富彎低身,以一種近到不能再近的距離對她說:“我沒在公司追過女人,我一定會把你追到手。”說完後才挺起腰,轉身離開。


    邱進富最後的話讓餘家琪直打哆嗦,卻隻能麵無表情地繼續工作。難不成她得為了一個瘋狂追求者放棄這份穩定的工作?


    *    *    *


    餘家琪習慣坐公車上下班。


    下班時分,天色已黑黑,從她走出大賣場之後,她就發現自己被邱進富跟蹤了。


    邱進富的跟蹤是明著來,不躲不閃,距離她約十公尺遠。


    她等公車時,邱進富遠遠站在一邊,等她坐上公車,他也跟著上公車;公車上人多擁擠,她故意擠進車尾,邱進富則站在車前門處。


    她在心裏打算要提早兩站下車,不管邱進富是不是有意跟蹤她,還是隻是湊巧,隻要邱進富沒跟她打招呼,她就當做沒看見他。


    等公車到達預定的站牌時,她看著下車的人,不動聲色,在公車門即將關上的最後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下車,完美地看著車門關上,公車開走,她竟有著無比的快感。


    這下應該甩掉邱進富了。


    她以為邱進富會就此死心,沒想到當她走到下一個站牌,卻看見邱進富站在那裏。


    從小就失去父親,家裏每個男人撐腰,她早就習慣自己的強悍,免得一家子女人被外人欺負,尤其是覬覦父親留下來的財產的那些遠到不能再遠的親戚。


    她一向鎮定過人,就算心裏開始發毛,她的腳步還是異常堅定,看看馬路兩邊沒車,她於是違反交通規則,直接穿越馬路走到對街。


    沒料到邱進富也跟著過馬路,且還是用跑的,直接跑到她麵前,在騎樓裏攔住她。


    “家琪,你晚上根本沒事,為什麽要騙我?”邱進富臉色不悅,因為剛剛他差點就跟丟了。


    “我真的有事。沒必要騙你。”她睞看四周,一整排明亮的騎樓,有各式各樣的商店,她就不信邱進富敢對她怎麽樣。


    邱進富眼眸微眯反問:“那你現在不是要回家嗎?”


    “是呀,我是家裏有事。”


    “那我送你回家。”


    “不麻煩你了,我家就快到了。”拒絕意思夠明顯了吧,可惜邱進富是打不死的蟑螂。


    “家琪,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


    “什麽心意?”餘家琪裝傻,心裏祈禱,邱進富不要說出任何追求的話,這樣她就可以打死不承認。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總不能站在路上。”


    “我家裏有事,得趕回去。”意思就是不方便。


    “好吧,那我隻好在這裏跟你正式告白。我很喜歡你,我想要追求你,請你接受我的追求。”邱進富眉宇間盡是自信。


    “啊……”餘家琪假裝驚訝,小嘴張得大大的,快想呀!平常她都能想出許多詭計幫餘家潔趕走相親對象,為何事到臨頭,她的腦袋卻一片空白?


    “家琪……”邱進富伸手握住她的手。


    餘家琪一時發愣,才讓邱進富的鹹豬手得逞。


    “接受我的告白,我們在一起吧。”


    她反應過來,猛一甩手,甩掉邱進富的碰觸。“我不喜歡你。”


    她原本還想找借口來推拒邱進富的示愛,可是當邱進富一接觸到她,她就完全無法忍受。


    “你在以退為進對不對?你別不好意思,也不用再裝矜持,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你們女人就是這樣,明明很喜歡,都還要假裝說不要不要,就是想要考驗我們男人的耐性。”


    邱進富又想牽她的手時,她趕緊閃開,連退幾步。


    “邱主任,我真的不喜歡你,也不會接受你的追求,當我說不要就是不要,請你讓開。”她微揚下巴,語氣堅定,就算會搞砸飯碗,她也無所謂了。


    邱進富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那是拉不下臉的惱羞成怒。“為什麽不喜歡我?給我一個理由。”


    “沒有為什麽,我對你沒感覺。”


    “我追求你,是看得起你,你好好想想,在公司裏我可以幫你許多。”


    旁邊圍觀的人似乎越來越多,餘家琪可也是經過社會曆練的,要不是邱進富是她的上司,她的話一定會講的更難聽。


    “我對目前的工作很滿意,不需要你額外的幫助。”


    “你很滿意,我不滿意。我可以把你今年的考績打成丙等,讓你被公司裁撤。你再繼續這麽高傲,就別怪我不客氣。”邱進富語帶威脅。


    她冷哼。“憑你這個樣子還想追求我?去照照鏡子吧。”她應該要吞忍的,在大街上惹怒了一個重視麵子的男人,絕對是不智之舉,但她實在忍無可忍。


    “你……”邱進富幾曾受過這種羞辱,他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放開我,否則我就喊了。”餘家琪眼神犀利,音調冷淡。


    “喊呀,這會讓別人看笑話的。況且,你是我的女人,你隻是在跟我鬧脾氣,沒人會管我們的閑事。”邱進富用力一拉,想把餘家琪拉進他懷裏。


    “你……放開!”餘家琪扭動手腕。


    “我就是不放!”邱進富因為她的掙紮而抓得更用力。


    餘家琪在公司裏時文文靜靜的,邱進富就是被她那股冷清的氣質給吸引,他就不信連餘家琪這種‘咖’都追不上。


    “你最好放開她。”


    一道低沉的男聲介入兩人之間。


    這男人虎背熊腰、高大威猛,穿著緊身的白色t恤,不僅彰顯他那結實的胸肌,還映襯出他那黝黑的膚色。


    男人留著短短的三分頭,顯得方麵大耳,刀刻般的深邃五官,形於外的氣勢很是招搖,活生生就是混幫派的兄弟樣。


    邱進富一嚇,連忙放開餘家琪的手。


    小老虎?餘家琪一向平靜的心湖此刻掀起了巨浪狂濤,那是掩不住的驚訝。


    “你是誰?”邱進富抖著聲音自問。


    “我是餘家琪的男朋友,你有意見嗎?”


    白秋虎兩道濃眉皺起,活生生的壞人樣,邱進富不戰而敗,隻能夾著尾巴匆匆落跑。


    *    *    *


    正值上下班時刻,騎樓裏人來人往,這麽吵雜的環境裏,餘家琪卻可以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怦怦、怦怦怦……


    當聽到餘家潔跟她說白秋虎的長相時,她還無法想象白秋虎的轉變,如今親眼看見他,她才明白,他仍是那埋在她心頭永遠的眷戀。


    “那人是幹什麽的?”白秋虎橫眉豎眼的,心情很不爽。


    當他經過這騎樓時,因為那個男人的音量,還有大動作,引起了他的注意,盡管兩人已經分別了十幾年,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餘家琪。


    他聽見那男人以工作上的事威脅他,他越聽越不爽,雖然她冷聲拒絕,但那男人卻還對她動手。


    “我的上司。他想追我,我不肯,他就跟蹤我。”


    她想象過千百次在跟他重逢的那一刻,該說什麽話,用什麽樣的表情,更在鏡子前重複練習幾十次嘴角揚起的幅度。


    應該要問候“好久不見,最近好嗎?”之類的客套話?


    還是要假裝不認識他,就這麽擦身而過?


    可現下這樣的開端,讓兩人反而沒有長久隔閡的生疏。


    “人渣!”白秋虎咒罵了聲,才緊張地看著她的反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麽大聲。”


    “的確是人渣。”幸好邱進富沉不住氣,在這裏就把她攔下,萬一一路跟蹤她回家,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你要小心點,這年頭瘋子很多。”


    “你忘了,我很凶悍的,我小時候還救過你呢。”


    提起往事,白秋虎爽朗的笑意中多了幾份羞愧。“哎,當時年紀小,我太不懂事,才會讓你來救。”


    “你變好多,現在換成你來救我了。”很多話想說,偏偏時機不對、地點不對、她也不知從何說起,隻能故作鎮定。


    穿著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秋虎那一身的江湖味,他的脖子上果真有一條粗大的金項鏈,要不是她看見他眼裏的緊張,緊繃的肌肉顯示他的不自在,她真的要以為他是哪個道上的兄弟。


    “你倒是沒什麽變。”白秋虎吸了一大口氣。真是糟糕呀!他居然會感到手心發熱、臉上發燙,他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麽好像一下子就回到高中的青澀。


    “家潔有跟我說她遇見了你。”她壓抑住沸騰的情緒,音調仍是淡淡的。


    隻是家潔並不知道她和白秋虎曾經有過兩年的情誼,那是屬於她自己的秘密,她的家人完全不知情。


    “家潔都跟你說了哦。”白秋虎很是懊惱,故意大刺刺笑著。


    “嗯。”


    白秋虎抓了抓那短短的三分頭,仍有些怔忡,無法相信餘家琪就站在他眼前。“不好意思,我剛剛跟那個人渣說我是你的男朋友,實在是……”


    “沒關係,我明白。這樣也好,以後他就不敢再對我動手動腳了。”


    這時白秋虎的眼神調向前方,餘家琪隨著他的視線看見一個男人在對白秋虎比手畫腳,白秋虎招了招手,男人這才走過來。


    杜友發對餘家琪微笑致意後,才對著白秋虎喊:“老大。”


    “幹什麽?”白秋虎口氣不善。


    “時間差不多了。”


    “讓他們等一下。”


    “這……”杜友發覺得很為難。


    白秋虎看了一眼手腕上金光閃閃的手表,眉心皺起,再看一眼餘家琪。


    餘家琪趕緊說:“你有事就去忙,沒關係。”


    “不忙,跟幾個朋友約吃飯,隻是……”白秋虎揮揮手,要杜友發等一下。


    餘家琪隻覺得那個喊白秋虎老大的男人好麵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你快去啦,別讓朋友等。”


    “萬一那個人渣還在附近?”白秋虎不放心。“我先送你回家。”


    “不會啦,你都說了是我男朋友,諒他也沒那個膽敢再找我的麻煩。”憑白秋虎現在的體態,隻要濃眉一豎、眼一瞪,就夠嚇壞善良老百姓了。


    白秋虎呼出一大口氣,對於說“他是她的男朋友”,心頭有著莫名的歡樂。“那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你快去忙吧。”青春易逝,她和他都再也回不去從前,她想尋回片段相關的記憶,無奈眼前的他卻是這麽的陌生。


    “這是我的名片。”白秋虎從口袋皮夾裏掏出一張名片。


    餘家琪接過名片。


    “有事打給我,一定要打給我。”


    “恩。”


    “你現在可以先打一通給我嗎?”很怕被拒接,白秋虎問得很謙卑。


    她明白,他是想要她的手機號碼,於是她按照名片上的手機號碼撥打,沒多久就聽見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白秋虎笑了,任由手機響著。“我們再聯絡。”


    “嗯。”餘家琪點頭,切斷手機。


    白秋虎眼眸裏全是依依不舍,但也隻能先行離開。這個餐會很重要,他是絕對不能缺席的。


    餘家琪看著白秋虎那高壯的背影,想著她和他之間有著分別十二年的生疏,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熱絡起來的,不禁低頭看著名片——吉安營造工程股份有限公司  總經理  白秋虎


    聽餘家潔說,白秋虎是企業家第三代,他的家族從事營造工程,父親黑白兩道通吃,無論在政商及黑道都能呼風喚雨。


    雖然不懂營造但也知道各種營造工程不僅要有財力,更要有雄厚背景,那些內幕大半都很黑暗,為的都是龐大的工程利益,不是她這種領死薪水的小老百姓可以明白的。


    白秋虎會不會跟黑道掛鉤?所以才會轉變這麽大?


    她的心受到了太多衝擊,思緒很紛亂。


    她得承認,剛剛自己的表現太過失常,她應該不要理會白秋虎,甚至惡聲惡氣的把白秋虎趕走;可是,她不但沒這麽做,居然還留電話給他,她是被邱進富的行徑給驚嚇到腦袋被漿糊給糊住了嗎?


    這麽多年來,他從沒有想過跟她聯絡,連一封信、一通電話都沒有,他去了高雄之後,就像從人間蒸發,她曾經寫信給他,卻是石沉大海。


    她對他是有怨的。


    那是她的初戀,戀愛時很甜美,找不到他人時卻讓她痛不欲生;而他卻可以分得這麽徹底,好像兩人不曾擁有那兩年歲月。


    那日,聽餘家潔說遇到白秋虎,她就天天掛念,存著一絲幻想——白秋虎是不是會來找她?結果她天天抱著失望的心情入睡。


    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不知有多少,肯定早就忘了兩人曾經有過的情誼。


    如果不是今天的巧遇,他恐怕會躲他一輩子吧。


    她慘笑。


    她其實很憤怒,想要大聲質問他,可她卻掩藏起真正的心緒,還表現出一副客氣樣。


    十二年了。握緊手中的名片,她仍是不甘心,想到仍會心痛。她曾以為他是不是發生了意外,夜夜擔心害怕得從噩夢中驚醒,可是事實上他不僅活得好好的,還強壯得像一隻猛虎。


    她一步步往回家的方向走,發覺還是小心謹慎一點的好,就怕邱進富不死心。她偶爾回頭看看四周,不料看見了白秋虎的朋友。


    那個男的尾隨她做什麽?


    今晚,她被跟蹤的次數多了,膽子也大了,她轉身,往回頭走,那個男人一時不知所措,閃躲在騎樓邊的方柱後。


    餘家琪來到他麵前,冷問:“你幹什麽跟著我?”


    杜友發臉色尷尬。“餘小姐,你不要誤會,我叫杜友發,是老大叫我一定要看著你回家,不能讓你出意外。”


    餘家琪沒料到白秋虎這麽做。“告訴你家老大,我不用他關心。”是的,她回過神了,也讓她對杜友發爆發出該有的脾氣。


    “我不能不聽老大的話。”


    “他現在厲害了,當起老大了,是黑社會的老大嗎?不然你幹什麽那麽聽他的話?怕他打死你嗎?”她的口氣很衝。


    “餘小姐,老大不是黑社會啦!”杜友發隻能陪笑臉。


    “我管他是不是,莫名其妙!我的死活關他屁事,叫他少來煩我,”不雅的飆出髒話,她剛剛應該要這麽對付白秋虎的,那她為什麽沒這麽做呢?為什麽白秋虎說什麽她就聽什麽?!


    杜友發一臉尷尬,卻沒忘記白秋虎的叮囑,隻能笑說:“你就讓我跟,我不會打擾到你的。”


    “你再跟著我,我就報警處理。”一樣是她一貫的冷音調。


    “你還是沒變,還是跟當年一樣‘恰’。”杜友發苦笑,說了一個台語字。


    “你是?”眼眸微睞,瞪著杜友發看。


    “你忘了哦?我那時要搶老大的書包。畢業典禮時,還去找你的麻煩。”杜友發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樣。


    餘家琪想起來了。難怪她覺得這個男人很麵熟。“你怎麽會跟白秋虎在一起?”


    杜友發尷尬地扯動唇角。“就不打不相識呀。老大那時候那麽瘦小,卻來找我單挑,說是不能再去找你麻煩。”


    在腦海裏尋找過往的記憶,她問:“他什麽時候去找你單挑的?”


    “就畢業典禮的隔天,他把我約出去,就他一個人,沒有帶人。那天我們兩人君打得渾身是傷,他根本就不要命羊的打法,最後居然打贏我,把我耳壓在地上,要我發誓再也不去找你卯麻煩。我很佩服他,也打出我們之間兄弟的交情。老大很照顧我,真的很照顧我,從此他在我心中就是第一名的老大。”其實當年的杜友發完全沒想到白秋虎會打得那麽狠,一副要置他於死地的樣子,他根本是輸在白秋虎的那股氣勢上。


    為什麽白秋虎從沒跟她提過?那他那兩年陪她一起上下課,口口生生說要保護她,結果是陪假的嗎?


    看著餘家琪發愣,杜友發問得很忐忑:“餘小姐,我剛第一眼也沒認出你,是後來老大喊你的名字,我才知道是你。你們這麽久沒見麵,應該有很多話要聊。你不要怪老大啦,晚上這個飯局,他不能遲到的,你好心點,讓我快點送你回去,我還要趕過去老大那邊。”


    她抿了抿唇,看著杜友發的為難。“白秋虎什麽時候回台北的?”


    “大概回來三、四年了。”“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們公司在附近有個工地,就是那個緊鄰保護區的建案。”


    餘家琪沒再拒絕那個跟在她後頭約莫三公尺遠的杜友發,一臉心事重重地走回家。


    白秋虎看起來笨笨的,暗地裏卻做了這麽多事。


    他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就怕四人幫再找她麻煩,結果卻是他早就擺平了他們。


    過去的真能過去嗎?


    至少白秋虎還欠她一個解釋。她的手機號碼從來沒換過,為什麽他去高雄之後就再也不理她?


    想起那一夜淅瀝雨聲中,留下讓她難以忘懷的情動滋味;但他的心是否跟她一樣仍懷念著那最美的初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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