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一日,舉國歡騰,新的一年之始,也是黃曆上宜嫁娶的大吉日,更是餘家潔和謝以之的大喜之日。


    憑著陳阿好那樂善好施所建立起的龐大人脈,加上謝以之的父母都是公務人員,於是上自政府官員,下至左鄰右舍,在席開六十桌的風光場麵下,整個婚宴顯得熱鬧極了。


    今日的陳阿好,那福泰圓潤的身材穿起開叉的大紅旗袍,肚子上掛著珍珠項練,臉上薄施彩妝,氣質高貴典雅。


    在陳阿好努力推銷下,好不容易才將女兒出清,更能將多年來包出去的紅包連本帶利地賺回來,讓她是笑到闔不攏嘴。


    這場喜筳除了新娘和新郎外,另一對引人注目的就是伴娘和伴郎——由餘家琪擔任伴娘,謝以之的哥哥謝以和擔任伴郎。


    此時,約莫再過一個小時,喜筳就要正式開始。


    新娘休息室裏,新娘秘書正在幫餘家潔做最後的補妝,餘家琪看著餘家潔一臉的喜悅,也感染了滿心的喜氣。


    “沒想到口口聲聲說不要結婚的人,居然真的嫁出去了。”


    “我也沒想到。就像是在作夢一樣,我居然會嫁給謝以之。”餘家潔笑盈盈地,藏不住好心情。


    “家潔,你今天真的很漂亮。”因為姊妹倆隻相差一歲,向來都是互喊名字。


    “羨慕嗎?如果你找到了你的真命天子,想要跟我一樣步入結婚禮堂,我會很有良心,絕對不會取笑你的。”


    餘家琪很想告訴餘家潔關於白秋虎的事,隻是最近餘家潔太忙了,雖然婚事有兩方的家長負責籌備,但因為餘家潔還在電信公司上班,又挺著大肚子,因而還是讓她忙到筋疲力竭。


    於是,很多事餘家琪說不出口,心想等到婚禮過後再找時間跟餘家潔說,或許可以聽聽餘家潔的意見。


    這時,新娘休息室走進一個氣質婉約的美女,讓兩姊妹暫時對話。


    美女的表情有著幾分悲傷,完全不像是來祝賀。餘家琪感覺很詫異,她並不認識這個美女,於是她問餘家潔:“她是誰?”


    “謝以之的前女友。”餘家潔聳肩,一臉無奈。


    那不就是馬鬱琴?也就是白秋虎的前女友!餘家琪大眼微眯,緊緊瞅著馬鬱琴。“請問,你有什麽事?”


    “我想跟家潔談一談。”馬鬱琴臉上有著淒苦。


    “沒什麽好談的。不送,請你出去。”餘家琪擋住馬鬱琴,將馬鬱琴從上打量到下,就怕她會做出什麽失去理智的事。


    白秋虎和謝以之都喜歡過這個女人,這個纖細柔弱得像水一樣的女人,美得像是那些宅男喜歡的女神,該說是謝以之和白秋虎都有著相同的品味,還是馬鬱琴對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餘家琪看著馬鬱琴的卑微,聽著馬鬱琴口口聲聲要餘家潔離開謝以之,甚至大言不慚地說謝以之愛的人是她,還詛咒餘家潔的婚姻不會幸福快樂。


    沒想到馬鬱琴是來鬧場的!


    不過餘家潔的心情很好,倒是沒有發脾氣,隻是淡淡地交代:“家琪,去叫你姊夫來。”


    一聲姊夫,讓馬鬱琴的臉色更難看了。


    餘家琪點頭,走出新娘休息室。


    事情是男人惹出來的,為何女人總是為難女人?要找就去找罪魁禍首,沒道理由女人來收拾。


    餘家琪來到喜筳的入口處,看見謝以之正在招呼進場的賓客,目前來的賓客還不多,大多是至親好友。


    “姊、夫。”這聲姊夫她喊的有點不甘願。


    “家琪,什麽事?”


    謝以之是科技新貴,在竹科手機大廠擔任研發經理,有著理工男正經老實的神情,不過今天的他一臉春意,那股笑意想藏都藏不住,尤其餘家琪這一聲姊夫喊得他心情亢奮。


    相對地,餘家琪卻沒有給謝以之多好的臉色。“你的前女友馬鬱琴現在正在新娘休息室,正在找我姊的麻煩,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謝以之臉色微變。“馬鬱琴?她來了?”


    “不是你發喜帖讓她來的嗎?”當然這是故意損謝以之的。


    “當然不是!”


    “馬鬱琴說你隻是因為一時寂寞才跟我姊在一起,真是這樣嗎?”餘家琪故意這麽說,心裏有股氣,氣自己長得不如馬鬱琴漂亮,更氣白秋虎曾經被馬鬱琴吸引過。


    “你別擔心,我去處理。我不會讓家潔受委屈的。”謝以之趕緊往新娘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餘家琪也相信謝以之不會讓餘家潔受委屈,雖然這個男人正經八百,不會說甜言蜜語,不過他卻以實際行動來表達對餘家潔的愛意。


    見謝以之離開,餘家琪從皮包裏拿出手機。直接按下快速通話鍵,手機一接通,她都還沒說話,就傳來熱切的聲音。


    “家琪!”


    “小老虎,你現在人在哪?”


    “我早就等在飯店一樓、”喜筳在四樓舉行,可憐的白秋虎卻隻能坐在一樓大廳等候。


    “那你現在立刻上四樓來,我在收禮台前等你。”


    “我馬上到!”白秋虎得到餘家琪的準許,快快的掛斷手機,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四樓飛奔。


    白秋虎多想從一早就參與這場盛會,隻可惜他目前的角色隻是餘家潔的國中同學,餘家琪不但沒公開兩人的關係,更不準他太早露麵,隻準他在晚上六點半拿著紅包準時來喝喜酒。


    他卻按捺不住,早早在下午四點就來到飯店,希望能藉機跟餘家琪說說話,其實更多的是不安心。


    伴郎是謝以之的哥哥,也是個黃金單身漢,白秋虎就很擔心,很多伴郎和伴娘會因為美好的氣氛而互看對眼,那他好不容易剖白的心意豈不是要白費?


    這讓白秋虎鬱卒了一整天。他不是不相信餘家琪,而是對自己沒信心,因為那一場火辣辣的激情過後,餘家琪突然對他冷淡許多,讓他完全摸不著頭緒。


    他也明白她是因為恐慌才會跟他發生關係,他算是趁人之危,可是事情做都做了,他可不管她心裏在想什麽,下定決心不再讓她離開他。


    白秋虎快速抵達筵席現場,在看見餘家琪時,他那鳳眼瞬也不瞬地凝看著眼前的佳人。


    餘家琪的體態豐腴,穿著露肩平口及膝純白小禮服,長發綰起,露出白皙頸項,少了以往的冷漠,多了優雅的風情,唇角微勾,性感魅力破表。


    “家琪……”她今天好美!他真怕她會被伴郎拐走。


    “白秋虎,你的前女友在新娘房找家潔的麻煩,你說該怎麽辦?”


    “啥?什麽前女友?”聽到她口氣不悅,他這才注意到她那緊繃的表情。白秋虎摸不著頭緒,一雙鳳眼極其困惑地看著她。


    今天的白秋虎難得穿上筆挺的西裝,少了那股豪爽的江湖味,多了成熟穩重,是個非常吸引女人的猛男帥哥。


    半個月前的那一夜,一早醒來,餘家琪就滿心後悔。她想她當時一定是被恐慌給淹沒,才會被白秋虎的甜言蜜語給灌到昏頭,以致於那麽輕易就跟他上床。


    他會不會以為她很隨便?畢竟他們連談戀愛都沒有,就直接進階到轟出全壘打。


    她仍是氣惱他。就算他還愛她,她都不該這麽輕易原諒他,畢竟他曾讓她空等待那麽多年,他大可在他母親過世之後就回來找她,可是他沒有,且還逍遙快活的到處沾花惹草。


    俗話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容易被精蟲衝腦;而她是不是正如餘家潔所說,身體成熟到一個極致,才會被卵子所駕馭?


    她氣自己這麽容易被他魅惑,就算再害怕也不該輕易讓他衝破防線,於是這些日子來她以忙餘家潔的婚禮為由,有意地閃避他,也在閃躲自己太過愛他心。


    “你不會這麽快就忘記馬鬱琴吧?她現在人在新娘房裏跟我姐嗆聲,說謝以之愛的人是她,要我姐不要嫁給謝以之。”


    白秋虎濃眉深鎖。“怎麽會這樣?”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要馬鬱琴回去找謝以之,結果她之前就去找謝以之想要複合,還對我姐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你不要生氣,我去看看。”白秋虎想牽她的手,卻被她有技巧地閃躲開來。


    “我已經讓謝以之趕過去了,不過他恐怕沒空處理,你最好把馬鬱琴弄走,不要讓她來婚禮鬧,我姐好不容易才找到幸福,如果被馬鬱琴破壞,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她撂下狠話,漂亮的大眼直瞅著他。


    “我知道。”唉!他真的會被馬鬱琴害死!就因為他曾經跟馬鬱琴交往過三個月,偏偏這件事餘家琪是知道的,讓他實在難以擺脫馬鬱琴所造成的陰影。


    於是白秋虎跟隨餘家琪來到新娘休息室,馬鬱琴一見到白秋虎,顯得非常驚嚇;雖然她知道白秋虎是餘家潔的國中同學,但沒料到白秋虎會進來新娘休息室。


    白秋虎向餘家潔和謝以之道喜,承諾一定會包上大紅包來賠罪。雖然馬鬱琴來鬧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他還是有道義上的責任,畢竟他曾經要馬鬱琴回頭找謝以之,若不是他這樣建議,或許馬鬱琴就不會三番兩次找這對新人的麻煩。


    餘家琪不僅眼神銳利,口氣也極冷,就像十二月的寒流來襲。“白秋虎,大紅包倒是不用,個人造孽個人擔,麻煩你把馬鬱琴帶走。”


    白秋虎狼狽地看著餘家琪。“好啦,我會把她帶走。”


    白秋虎對馬鬱琴好言相勸,要她不要再鬧事;馬鬱琴自以為隱瞞得很好,沒讓白秋虎知道她的前男友是謝以之,而這個秘密卻在這當下在眾人麵前攤開,讓馬鬱琴有著無地自容的羞愧。


    於是,馬鬱琴隻能乖乖跟著白秋虎走出新娘休息室。


    *    *    *


    白秋虎和馬鬱琴來到宴會廳外的走廊,白秋虎走到一處僻靜角落才停下腳步,嚴肅地看著她嬌柔的模樣。


    “你何必呢?謝以之都要結婚了,你還是看開一點。”


    “還不都是你。我原本跟謝以之交往,感情穩定,就是因為你的甜言蜜語,我才拋棄謝以之跟你在一起,結果你卻不要我。”馬鬱琴可說是人財兩失,叫她怎能不怨歎。


    “你當初不應該背叛謝以之,我要是知道你有男朋友,絕對不可能和你交往的。”白秋虎真是嘔!偏偏世間事沒有早知道,若是早知道餘家琪會回到他的生命之中,他是絕對不會和馬鬱琴交往的。


    “看來你並不是因為被恐嚇,怕連累到我才要跟我分手;也不是因為你愛上別的女人,而是你早就知道我是謝以之的前女友。”馬鬱琴這才警覺自己被白秋虎騙了。


    “沒錯。我是因為知道你是謝以之的前女友,才跟你分手的。”他之所以沒有挑明,也是為了給馬鬱琴保留自尊。


    “那為什麽要騙我?餘家潔那個壞女人一定跟你說我很多壞話,否則你怎麽會突然不要我?否則謝以之怎麽會這麽快就跟她上床!”


    “是我跟白秋虎說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餘家琪的聲音從後頭傳來,她不是不相信白秋虎,而是不相信馬鬱琴,就怕馬鬱琴使出美人計,那白秋虎鐵定會招架不住。


    “你?”馬鬱琴無法相信。


    “是我去告訴白秋虎,你同時劈腿謝以之的事,這件事我姐姐完全不知情。”餘家琪來到馬鬱琴麵前,態度坦然,沒有任何掩藏。


    “一艘不是我跟謝以之分手,餘家潔也不可能有機會跟謝以之在一起,你應該要感謝我,為什麽要破壞我跟白秋虎的事?!”馬鬱琴變得有些歇斯底裏。


    “如果你和白秋虎是真正相愛,他根本不會在意你和誰交往過。我隻是說出事情的真相,可沒叫他跟你分手,別別一副受害者的模樣。”餘家琪就是不想白秋虎跟馬鬱琴在一起,但隻能在心裏承認自己的私心。


    “鬱琴,她說的沒錯,重點是我們不適合,況且,你剛剛不是在家潔麵前想要挽回謝以之嗎?還要家潔把謝以之還給你,你這個樣子,是真的喜歡我嗎?”白秋虎表現出極佳的風度,他隻希望馬鬱琴這件事快快結束,因為餘家琪的臉色已冷冽到讓他驚覺大事不妙。


    馬鬱琴因為一時被白秋虎這位建設公司總經理吸引,以白秋虎對她出手之闊綽,她原本滿心把握可以坐上總經理夫人寶座,結果卻落得兩頭空的慘況。


    馬鬱琴眼角含淚,看她把自己弄到如今進退兩難的地步,隻是她仍是不甘願,謝以之就要步入結婚禮堂,看來已無可挽回,但,她還有眼前的白秋虎……


    “秋虎,我隻是不甘願謝以之這麽快就另結新歡,其實我愛的人是你,你原諒我吧,讓我回到你身邊,我一定會全心全意隻愛你一個。”馬鬱琴貼近一步,不在乎白秋虎的冷臉。這是她最後的機會,錯過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你是個好女人,我希望你能夠幸福,我讓阿發送你回去。”白秋虎退後一步,與馬鬱琴保持適當距離。


    餘家琪隻是冷眼旁觀,從不知道怎麽會有女人無恥到這種程度,她轉身就走,不想再看這種爛戲碼。


    狗屎!她在心中暗罵。


    “家琪!”白秋虎急急喊住她。


    餘家琪還是停下腳步,她痛恨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在乎白秋虎,隻要遇到他,她的心從來就硬不起來,那句狗屎其實是在罵自己。


    “我得進去幫家潔。”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白秋虎眼巴巴地問,心裏很渴望她能叫他做些什麽。


    算了。餘家琪對自己投降。明明就很愛白秋虎,那她到底在掙紮什麽?看著馬鬱琴正在虎視眈眈,她可不想把白秋虎拱手讓人。


    “那你開車去載我外公外婆來好嗎?剛剛我大舅來電話說他的車子臨時拋錨,本來我想叫計程車去接他們的。”不忍讓白秋虎留下應付馬鬱琴,隻好讓他脫離這個泥沼。


    “不用叫計程車,我去接外公和外婆。”白秋虎一張嚴肅的大臉立刻像是中了樂透般,開心得眉毛都飛揚起來。


    “你可是總經理,把你當司機,會不會太說不過去?”餘家琪總算笑了,因為看到他那殷勤的模樣。


    “什麽總經理!你知道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的。”


    “我現在打給我大舅,讓他告訴你地址。”


    白秋虎忙點頭。


    於是餘家琪從小皮包裏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大舅,我是家琪啦,我找朋友過去接你和阿公、阿嬤及大舅媽,你告訴我朋友住址……嗯……大舅,你等一下,我讓我朋友跟你說。”


    餘家琪將手機拿給白秋虎,白秋虎接過來,笑開一嘴燦爛白牙,好像大舅就在他麵前似的。


    “大舅,您好,我是白秋虎,是……是……我知道那裏,我很快就到……是……你和阿公、阿嬤先不要下樓,我到的時候再打電話給大舅您,您到時再下樓就好,是……好……那待會見。”


    看白秋虎畢恭畢敬,隻差沒立正站好,嘴裏喊得這麽親熱,餘家琪覺得心頭有股 暖流流過。


    餘家琪發現白秋虎那張黝黑的大臉上似乎有著可疑的潮紅,難道他在害羞?


    白秋虎將手機交還給餘家琪,並立即在手機裏輸入大舅的手機號碼。


    餘家琪願意讓他去接她的親人,表示已認同兩人的關係,雖然她嘴裏什麽都沒有說,但已足以消弭他這半個月來心裏的忐忑。


    “小老虎,你快去吧,我阿公阿嬤沒來,喜宴是沒法開始的。不過,你也別開太快,要小心一點。”看著白秋虎那張大臉如同川劇變臉般,從極嚴肅到極開心,莫名地,她的喉頭有些緊,很為白秋虎為她做的感動。


    “放心啦,我使命必達,比快遞還要快速安全。有什麽事我們手機聯絡。”白秋虎直呼幸好今天他開了輛b字頭的名車。他連看都沒有看馬鬱琴一眼,快步往安全梯走去,連等電梯的時間他都不想浪費。


    餘家琪看到馬鬱琴愁苦的臉色。女人就是看不破情關,她也不忍再去苛責馬鬱琴。“馬小姐,我想你也不會想要留下來喝喜酒,我請阿發送你回去,好嗎?”


    馬鬱琴苦笑,眨回眼中的淚液,明白再多的後悔也沒用了。“不用了。”


    然後,馬鬱琴踩著緩慢的步伐,帶著一顆破碎的心,離開這處熱鬧又歡樂的婚宴場合。


    馬鬱琴在後悔曾經錯過的感情,似乎也提醒餘家琪不要錯過白秋虎這個好男人,否則再多的懊悔恐怕也追不回。


    馬鬱琴這一鬧場,餘家琪心裏那個無形的結似已悄悄地被打了開來。


    *    *    *


    今夜,餘家琪的角色是伴娘。所謂的伴娘,就是要陪在新娘身邊,替新娘打點所有的瑣事,因為新娘隻能美美的展現風情。


    可是餘家琪的母親陳阿好卻想把握這難得的機會,把婚宴當成相親場子,逢人就介紹她那個還沒出嫁的小女兒,把餘家琪拉著到處獻寶亮相。


    “林太太,謝謝你來喝喜酒。這是我家小女兒,也就是今天的伴娘啦!她姐姐都嫁出去了,現在我隻擔心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你要是有好對象,一定要替我注意。”


    林太太也是笑容滿麵,看著站在一旁的餘家琪。“長得好漂亮。我家兒子前陣子跟女朋友分手了,改天我們安排一下,讓他們見見麵。”


    “好呀好呀!要記得聯絡哦。”


    陳阿好今天心情大好。餘家琪對母親的行徑實在很反感,但在這個場合裏,她既不能生氣,也不能拍桌走人,她隻能微笑再微笑,笑到臉都僵了。


    餘家琪安排白秋虎跟她坐同桌,也就是親友桌,因為餘家潔跟國中同學都沒聯絡,會發喜帖給白秋虎,也是因為喜帖是白秋虎跟餘家潔硬討來的。


    婚宴開始,豐盛的菜色陸續上桌,餘家琪這一桌不是舅舅阿姨,就是表弟表妹、堂哥堂姐的,反正都是陳阿好娘家那邊的人。


    白秋虎貴為總經理,始終笑容滿麵地替一桌子老小服務,不是倒飲料就是倒酒。


    小表妹帶著揶揄的口吻說:“二表姐,你完蛋了,大表姐已經嫁出去了,接下來就輪到你,二姨可是把全部的火力都集中在你身上。”


    大家都看得出陳阿好除了當主婚人,另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把餘家琪努力推銷出去。


    餘家琪歎了口氣。她其實很討厭被當猴子看,可是她無法可想。“沒關係,今天是我姐的好日子,我隻能隨便我媽了。”


    大姨笑說:“家琪,你看家潔嫁得這麽好,那個新郎長得又帥又有好工作,你真的要加油啦。”


    餘家琪隻能苦笑。


    不過,一旁的白秋虎卻感到很嘔。他長得這麽高壯,怎麽會被忽視得這麽徹底?因為一開始餘家琪就向大家介紹,他是餘家潔的國中同學,大家壓根就沒有把他和餘家琪聯想成一對。


    白秋虎看得出來餘家琪雖然不滿母親的作為,但是無法拒絕,畢竟這是喜慶場合。


    看得他隻能氣得牙癢癢,幾次想衝出去卻又隱忍下來;在餘家琪還沒點頭承認兩人關係之前,他絕不敢躁進。


    人家是新郎和新娘敬酒,陳阿好卻是在新人敬完酒之後,打算再拉著餘家琪去繞場敬酒。


    “我不要!”餘家琪已經忍無可忍,她的脾氣已到達爆發邊緣。


    剛剛賓客進場時,母親大人就已經帶她繞場一周,哪裏有未婚的男人就往哪裏鑽去,簡直比推銷員還像推銷員,賣力地宣傳她未婚的事實,希望大家多多幫忙介紹適合的對象。


    她未婚有這麽丟臉嗎?


    需要母親這樣宣傳?


    難道不能讓她好好當個伴娘嗎?


    她真是糗到想要遁逃到廁所去避風頭,可是又不能丟下新娘不管。


    “我是為你好,你的個性就是這麽古怪,今天這麽大好的機會,不然你去哪裏認識這麽多的人?”陳阿好用那台灣國語及十足的力道責怪女兒的不是。


    “我不是動物園的猴子,幹嘛一直叫我出去給別人看?”


    陳阿好壓低音量:“什麽猴子!你說到哪裏去了,幸好這裏都是自己的親戚,你就不能乖乖聽話?你看看家潔,就是因為聽我的話去相親,才相到這麽好的對象。”


    為了不再被人品頭論足,餘家琪隻好使出手中的王牌。“媽,我跟你說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陳阿好仍是那副不相信的嘴臉。“你有男朋友,那你今天為什麽不帶來?你不要再騙我了啦!”


    “誰說我沒帶來?”餘家琪一手牽住白秋虎擱在桌上的大手。


    白秋虎沒被驚嚇到,因為他時時拉長耳朵在注意這對母女的對話,他反應靈敏的咧嘴微笑,反握住那隻小手。


    “伯母,我就是家琪的男朋友。”


    哇!真是比八點檔連續劇還引人入勝!同桌的親戚都張大眼,拉長耳朵,沒人敢打斷,專注等著劇情發展下去。


    “你不是說他是家潔的國中同學嗎?所以才麻煩他去載你阿公阿嬤?”陳阿好無法相信。


    “他的確是家潔的國中同學,我又沒騙你。”


    “那……”


    “那他也可以是我的男朋友。”


    陳阿好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白秋虎身上。“你真的是家琪的男朋友?”


    “伯母,我真的是家琪的男朋友。”白秋虎態度誠懇,語氣鄭重。


    白秋虎該慶幸自己今天穿西裝打領帶,脖子上的金項鏈、手腕上的金手表早在跟餘家琪重逢後就已經卸下,此刻的他沒有江湖味,就像陽光消防猛男。


    “那你姓什麽叫什麽?今年幾歲?在哪裏工作?”陳阿好沒為這突發狀況而樂昏頭,反而丟出一連串問題。


    “媽……”餘家琪急急打斷母親的審問。


    “伯母,這是我的名片。”白秋虎從西裝口袋拿出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遞給陳阿好。


    陳阿好眯了眯眼,老花眼讓她看不清楚名片上的小字體,於是她將名片交給身旁的小女生。“念給阿姨聽,上麵寫什麽?”


    “好。”小表妹按照名片上的字念:“吉安營造工程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白秋虎。”


    當小表妹將白秋虎的頭銜念出來,馬上引起一桌子的人驚呼。


    “總經理?”陳阿好一臉不信,看看餘家琪的害羞模樣,再看看白秋虎那笑得很得意的樣子。“你會不會多念一個字?”差一個“總”字可是天差地遠。


    “二姨,我沒看錯啦!”


    於是小表妹手中的名片被其他人拿走,大家都好奇得要命,然後一個傳一個,把白秋虎的名片傳了一圈,才又回到陳阿好手中。


    親戚們開始對白秋虎品頭論足,除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外,都大力地對白秋虎讚賞有佳。


    “阿好呀,家琪這個男朋友體格這麽強壯,長得也很帥,還是個總經理,你以後要好命了。”某個舅舅說。


    “吉安營造我好像聽過,那天在電視上那個股票名嘴老師還要大家去買這支股票。”某個阿姨說。


    “那表示公司很大,不是小公司嘍。”某個表哥說。


    “你……餘、家、琪!”陳阿好氣得火冒三丈,因為她鬧了個大笑話。“你有男朋友,幹什麽不早說?!還害我到處幫你介紹!”


    “我早說過等忙完家潔的婚事就會帶他回家,是你自己不相信我的。”能將母親大人一軍,看見母親大人這種啞巴吃黃連的驚嚇樣,餘家琪覺得心裏非常爽快;平時老是被母親逼婚,這下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陳阿好被堵得無法反駁。這下可糟了,她剛剛可是一連答應了十幾個婆婆媽媽要讓餘家琪去相親。


    白秋虎樂得眼眸隻剩一條線,不論餘家琪是真心想承認他的身份,還是迫於無奈,他都一掃這半個月以來被忽視的陰霾。


    在阿姨、姨丈、舅舅、表姐、表哥、表妹的起哄下,餘家琪為白秋虎一一介紹。


    餘家琪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雖然能反將母親大人一軍很有快感,但萬一她跟白秋虎是無言的結局怎麽辦?


    經過她這麽大聲的宣傳之後,那她以後要怎麽在親朋好友間立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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