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妍趴在中醫診所的診療床上,頸部和背上紮滿針。


    自從被診斷患有幹燥症後,她的身體逐漸變差了,常常這兒痛、那兒疼的,尤其是肩頸,嚴重起來連脖子都轉不動,吃止痛藥有效,可吃久了,胃又受不了。


    後來聽了建議看中醫,針灸幾回居然改善了,她便養成每個星期來治療兩次的習慣。


    她趴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鬧鍾響了,她嚇一跳,差點跌下床。


    這時,診所的助理過來幫她拔起背上的針。


    “好了。”助理等她穿好衣服,拉開病床間的隔簾。


    “謝謝。”封妍說著,彎身找她的高跟鞋。


    沒辦法,她身高太矮,號稱一六0,因此對高跟鞋有一種莫名的狂熱,腳下這雙鞋跟將近十公分。


    她下床的時候,咚,一支手機忽然掉到她腳邊,仍在不停震動著。


    封妍正在想是要把手機直接塞進對方手裏,還是打聲招呼,要對方出來拿,隔壁病床的簾幕已被拉開,半身赤裸的男人朝她走來。


    她驚訝地喊:“韓老大?”這也太巧了吧?她還看到他的肩上好多針喔!跟刺蝟一樣。


    喔,老大好高,比她高出一顆頭,站在他麵前,她壓力好大。喔,老大有胸肌,似乎比她的還大……


    完了,她不隻人沒用,好色的個性還爛到爆了。


    韓維森蹙起雙眉。會叫他老大的,通常隻有眷村的孩子,這位小姐也是眷村出來的?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封妍摸摸鼻子,把已經停止震動的手機遞給韓維森。


    韓維森接過手機,瞄了一眼未接來電,熟悉的號碼讓他眼底閃過一抹陰霾。


    “謝謝。”他把手機放進褲子口袋裏。“請問小姐是……”


    “老大。”她低下頭,其實是怕繼續看著他,自己就要流口水了。“我是封妍。”剛才就想跟他相認,但不好意思。這幾年,她變了太多,不想老大看見她的變化,才故意躲著,想不到躲來躲去,還是逃不過一個“緣”字。


    韓維森瞪大眼。“小胖妹?”不可能吧?封妍比他小六歲。她還是嬰兒的時候,他還抱過她。


    封妍出生時胖嘟嘟的,她一歲半才會走路,直到讀小學時都是像顆球似的,跟在他身邊腳後,但現在的封妍,她……她快成紙片人了……


    “你都沒有吃飯嗎?”記憶中的小女生憔悴好多,他快認不出來了,不禁有些心疼,還有些生氣。“你是不是學人家減肥?這樣不好。”


    封妍的眼眶一酸。老大就是老大,永遠都這麽關心他們,他把每個人都當成自己的好友,護衛著、教導著、訓斥著,所以大家才如此喜歡他。


    “沒有啦,你看我剛剛在餐廳吃那麽多,沒有在減肥,隻是畢業後開始工作,有點累,漸漸地就瘦了。”


    韓維森沉默了下,歎口氣。“我知道你從小就好強,但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她摸頭,傻笑。“我會每天告訴自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的。”


    他笑了。至少,她那自幼就獨特又帶著傻氣的心思和想法仍然未變。


    “對了,你剛才把漫畫忘在了餐廳裏了,記得回去拿。”


    “啊!”她翻找包包,真的忘記拿了。噯,不對……


    “你找什麽?”


    “我的車鑰匙不見了。”


    “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一如既往地糊塗。


    他想起很多往事。“你小時候到我家做功課,也總是寫完作業,就把課本忘在我家了。”


    “我……這個……”其實……她現在還是一樣,整天丟三落四。“我會改的。”


    “嗯!”這句話他至少聽過八千遍,恐怕還會繼續刷新記錄。“我陪你去看看吧!現在小偷很多,你以後小心點。”希望她的摩托車依然健在。


    “不會啦!我雖然常常忘記東西,但從來沒有真的弄丟過。不過……老大,你要這樣出去嗎?”她是覺得春色無邊啦!就怕他不好意思。


    韓維森怔了怔,唉,是被她傳染迷糊了嗎?


    “你等我一下。”他請助理幫忙拔針,穿上衣服,再陪她去找車鑰匙。


    一瞬間,她覺得有些可惜。他體格好,不看都覺得對不起自己,但下一秒,她又開始欣賞他的紫色上衣。很少男人能穿這麽鮮豔的顏色,偏偏紫色穿在他身上是說不出的魅力與驚豔。


    兩人出了醫院,來到停車場,她的車就停在角落,一大串鑰匙正掛在車上晃蕩著。


    “我就說不會不見吧!”封妍很有信心。


    “你還得意了。”他下意識想敲她的頭,手指才碰到她頭頂,忽然又想起她不再是那個可愛的小妹妹,已經長成漂亮的女人了。


    他收回手,有些尷尬和對時光逝去的惋惜。


    她看不得這般的傷感,連忙和緩氣氛。


    “老大,你哪裏不舒服?怎麽來看醫生?”


    “我落枕了。”所以才來針灸、推拿一下。“你呢……對了,剛才在餐廳,你怎麽不跟我相認?”


    “不是,我聽見服務生說我被你電暈了……我又沒化妝,後來,就不好意思講了……”她怕被他嫌棄啊。


    “哈哈哈——”他大笑。


    她看見他眼角因為笑意而透出一絲水光,完蛋,她一手捂住胸口。這回不隻被電,還被電得外酥裏嫩了。


    突然,韓維森唇邊的笑意凍住。他伸手按住褲子的口袋,手機就放在裏頭,它又開始震動了。


    不知道是什麽人這樣急著找他,封妍想,還是別耽誤他比較好。


    “老大,我回去拿藥。”不等他回話,她轉身跑了。


    他像是鬆了口氣般,鬆開擰起的眉宇,對著她的背影說:“我們過幾天要去唱歌,你也一起來。”


    “好。”這應該是個眷村大聚會,她不會錯過的。“拜拜——”


    他又對她拱手。最喜歡看他拱手的姿態,很斯文卻又大氣,有種義薄雲天的氣質。她很想模仿他做一遍,但姿態怎麽擺、怎麽奇怪。那種獨特的魅力是專屬於他的。


    然後,她進了診所,他則更往停車場深處走去。


    這時,他的手機還在震動。依然是剛才那個號碼,它不死心,非要他接不可。


    他看著它,歎了好長一口氣,還是接了。


    “韓維森,你以為不接電話,我就會放棄嗎?你做夢!”


    “婉婷,我剛剛在看醫生,有點不方便……”


    洪婉婷是韓維森的妻子,兩人正在辦離婚。她出軌,但不是韓維森發現的,是韓母捉奸,最後才告知韓維森,讓他回來處理。


    這件離婚鬧劇已經吵了一年多,無止盡的財產分配、孩子歸屬,幾乎磨光他的耐性。


    他最近常想,為什麽當年想跟婉婷結婚?她除了錢,根本不愛其他東西。


    但她曾經是他最心愛的女人、最重視的家人。


    父親過世後,他特別渴望擁有一個家,於是他拚了命地工作。永遠是最早進公司、最晚離開的那一個。他付出一切,就是想讓家人過好日子,結果……他的付出成了最諷刺的笑話。


    “你這個人永遠有一堆理由,我認識你十幾年,還會不懂嗎?韓維森,我不會上當了。”電話另一頭,洪婉婷說。


    “那你想怎樣?”韓維森氣得一拳撾在牆壁上。“出軌的是你、被捉奸在床的也是你,在這場婚姻中,你才是背叛者!我願意付你贍養費,是因為一夜夫妻百日恩,可這不代表我能容許你獅子大開口!”


    “你每個月給我三萬,當我是乞丐嗎?”


    “對大部分人而言,一個月三萬已經很夠用了。”


    “對我而言,不夠。”


    “那你想要多少?”


    “三千萬現金,一次付清。我不要每個月可憐巴巴地向你伸手,等你施舍,還有你在台北、台中、嘉義那三棟別墅,都要給我。另外,你答應開一家美容院給我,不能食言。”


    韓維森氣過頭,反而想笑。


    “這麽離譜的條件,你以為我會答應?”除非他撞壞腦袋了。


    “如果你不答應,你就別想再見薇薇。”


    “薇薇也是我女兒,你憑什麽不讓我見她?”


    “就憑薇薇長這麽大,你沒參加過她一回家長會、沒喂她吃過一頓飯、沒陪她去過一間遊樂園……韓維森,你以為孩子隻要生出來,就會自己長大嗎?若非我將你的照片放在客廳,天天告訴薇薇那時爸爸,孩子連你是誰都認不出來!”


    韓維森努力地深呼吸,情緒激動得差點把手機捏碎。


    他知道自己錯過很多東西,但他不是故意的。父親突然過世,留下大筆債務,他不得不放棄升學,到台北半工半讀。工作忙碌還得兼顧課業,他每天隻有不到四個小時可以休息。


    他和婉婷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不懂得交往為何物的小情侶,每天隻期待偶爾交錯的眼神,便覺得甜蜜。


    後來他去當兵,婉婷也沒兵變,他們終於正式交往。


    退伍後,他看出公司在台灣前途堪憂,便想到大陸闖一闖,婉婷支持他。她說:“你一定會成功。”


    所以,當他在大陸撞得滿頭包時,就告訴自己,有婉婷的支持,他什麽都不怕。


    歲月匆匆,他終於還清債務,二十五歲時,事業稍上軌道,他便向她求婚。他發誓,要讓她一輩子幸福快樂。


    但結果……


    “婉婷,我承認我有所疏忽,可……我們認識七年、結婚九年……一切就這樣完了嗎?”


    “所以呢?你想複合?韓維森,你瘋了?你忘了你媽說的,再跟我在一起,你的綠帽都堆到可以開百貨公司了……”電話中的聲音是尖銳中帶著哭泣。


    韓維森胸口一痛,宛如火燒。是不是一段關係的結束,一定要以互相傷害作為結果?


    如果婉婷的最終目的是看他痛苦,那麽她做到了。


    “怎麽不說話?”她抽噎著,吼得更大聲。“不要假惺惺了,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老婆外遇的!你也一樣!就算你真是心胸寬闊到傻了,我也不願再回那個地獄!”


    “那是我們的家——”


    “對我而言,那裏比十八層地獄更可怕……韓維森,結束吧!我受不了……你……倘若歐尼對我還有一絲感覺,請你放開我,讓我自由……"


    他無法相信,自己費盡心思維護的家,在她心裏竟如此不堪。這一刻,他真的想哭,他的家又要散了,就像當年爸爸突然去世,留下生病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一樣……


    他到底為什麽拚命?他想要家想要有人陪,他厭惡孤單寂寞的滋味。


    可不管他怎麽努力,他的夢想都不會實現。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掛上電話,他受夠了這一切,婉婷想結束,就結束吧!


    他倚靠在牆壁上,慢慢地滑坐下去,三十四年來的人生在腦海裏一一回放,又被他一一打碎。


    原來有些努力是沒有意義的,很多拚命,換來的隻有痛苦。他隻恨自己沒有早點知道,早些放棄。


    好累……這世上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讓他休息一下?


    封妍拿著車鑰匙,站在停車場邊,一臉尷尬。


    傳來的聲響證明韓維森正在進行某些私人的對話……她知道韓維森正在辦離婚。


    韓母捉到媳婦通奸的事,全村上下,包括已經搬家的都從各式各樣的管道中,得到精彩的八卦無數。


    大家都罵洪婉婷下賤,韓維森對她這麽好,賺的每一分錢都交給她,買房買車也登記在她名下,長得又帥,這樣的好老公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她居然出軌,腦袋進水了。


    封妍也替韓維森可惜。九年的婚姻是一段就算結束了,也抹滅不掉的感情。


    她想到妹夫,他對妹妹也算情深意重,但妹妹過世不到一年,他便再婚了。


    她能理解,卻對所謂的天長地久產生疑問。


    感情歸根究底就是一個”緣”,緣來則聚、緣去則散,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不變的“緣”……她想得出神。


    “封妍!”一個詫異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怔愣地抬頭,看見韓維森眼眶微紅,她張嘴想說什麽安慰他,卻發現,身為外人的自己對他的家務事,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


    “那……我領了藥,連你的……我也領了……”她甩甩車鑰匙。“我正準備回家。”


    他不知道她在這裏站多久、聽見了什麽,但她的裝傻卻讓他鬆了一口氣。他並不想跟誰討論自己的婚姻,不管對方是他的親人、朋友家、同事……他都不想談。


    但很多人知道他的事之後,都很同情,他們時時刻刻想安慰他,他心裏感激,卻有種奇怪的受傷感。


    “老大,這是你的。”她把一袋藥遞給他。“那……我晚上還要做飯,先走了,拜拜!”她走進停車場,來到自己的摩托車旁邊。


    “等一下。”他追過來,邊掏錢邊問:“這多少錢?”


    “不必了,老大,才四十塊。你不是要請唱歌嗎?那時候再讓你補回來。”


    “那就謝了!”他笑了,眼底的陰霾雖然未散,至少不再增加。


    “不客氣。”封妍跨上摩托車,與他揮手道別。


    這是,韓維森也上了自己的賓士,正準備發動車子,手機又開始震動。他一僵。又是婉婷吧?或許是打來罵他掛她電話的,但那也是他的錯,逃避不了。


    他歎了口長氣,才接通手機,原來是那個餐廳服務生,打來通知他ktv約好了,晚上七點見。


    “我真是服了你們這幫小子,一說到玩,每一個行動都比飛還快。”


    “因為是老大請客啊!爬也要爬去。”由此可見眾人對韓維森的愛戴。


    “得了吧,哄我也不會有糖吃。”韓維森笑了。“晚上見吧!”


    他掛了電話,便看見手機上的全家福……說是全家福,其實是他和婉婷的結婚照。正如婉婷說的,他一直忙得沒時間陪女兒,也許他給薇薇吃最好、用最好,但他和薇薇連張合照都沒有。


    婉婷知道,便將三人的照片用電腦合成為一張,送給他。這是他最心愛的寶貝。


    婉婷說,沒有男人能接受出過軌的女人。但如果是為了家庭完整、為了女兒,他願意付出一切。


    他的心又開始痛了,顫著手撥電話。他還想問婉婷,重新開始好不好?他做錯的每一件事,他都願意改。


    但電話每次一響,就被接通,又立刻掛掉,如此三回。韓維森知道,婉婷是在報複他剛才掛電話的行為。


    他發簡訊給她,向她道歉。


    三分鍾後,他收到一封簡訊——韓維森,你去死。


    韓維森閉上眼睛,用力捶一下方向盤。自己剛才為什麽要手快地按掉電話?多少年了,他急躁的性子還是沒變。


    “可惡!”


    這時,電話又震動了,是母親打來的,跟他抱怨上午去看孫女,卻被婉婷攔住。


    母親要他跟婉婷打官司,告死那壞女人,竟敢偷漢子又藏了韓家的寶貝孫女,該讓她坐一輩子牢才對。


    韓維森耐心地哄著母親,他語調平和,隻有眼裏波濤洶湧。


    他實在不明白,母親跟婉婷有沒有住在一起,為何還是處不好?婉婷真的要拿孩子當作談判的籌碼嗎?她為了錢不擇手段嗎?她已經不再是他熟悉的婉婷了?


    婉婷唯一沒變的,大概隻剩下對他的了解吧?她要求的贍養費恰好是他全部財產的八成,既不會讓他完蛋,卻將他打回原形,重新開始。


    這要說她聰明,還是心狠?


    “媽,我知道了,我會處理,你別太生氣……是,我明白,你放心……我懂,我會做得很好,是……好,媽,再見……”韓維森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勸慰了母親,掛掉電話。


    同時,手機發出嘩一聲,沒電了。這是今天發生的唯一好事。


    母親居然想告婉婷,然後大家一起作證,讓薇薇接受一堆莫名其妙人的問題,但她才幾歲?他光是想象那個畫麵就心痛。他絕不讓女兒麵臨那種痛苦。


    他把電話扔到後座,再也不理會它。


    晚上八點半,封妍進入ktv包廂。是韓維森借了ktv的電話通知她地點時間。


    但她要煮飯,還要帶豆豆洗澡,所以拖到八點半才到,結果一進去……可惡,這些人都快喝掛了!


    她看到幾張熟悉的麵孔,全是鄰居。最熟的事韓維森和那個服務生,因為上午才見過。


    她走到韓維森身邊,他傻乎乎地對她笑。


    看起來他就算沒完全醉,也醉的八成,否則他不會笑得這樣“天真可愛”。上帝啊,他臉紅的模樣比他家豆豆還要無邪……她努力壓下妄動的心思。


    “老大。”她阻止他繼續倒酒的手。“別喝了。”


    “為什麽不喝?”服務生湊過來道:“我們這是慶祝老大脫離婚姻的墳墓,以後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幹杯!”


    頓時,十幾隻杯子一起舉起來。


    “祝老大早日把到正妹!”


    “讓那個偷漢子的女人也被人甩幾次永遠沒人愛。”


    “我們老大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定很快就能娶到新嫂子!”


    “笨,見過鬼還不拍黑?以後我們出來玩,要本著三不原則,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嘿嘿嘿……這樣才夠爽。”


    封妍聽得臉都綠了。這群人是不是腦袋泡在酒裏泡爛了?說這種話是想安慰韓維森,還是挖苦他?


    倒是韓維森不動如山,持續地倒酒、喝酒、倒酒、喝酒……反正這些話他聽了一下多,早就習慣了。


    一開始,他還感激有人為自己抱不平,聽得多了,忍不住想說,婉婷其實沒那麽差,婚姻裏的事,一個銅板打不響,鬧成這樣,他和婉婷都有錯。


    但日複一日地聽下來,他漸漸也麻痹了。他感謝大家對他的關懷。但對那些似是而非的批評與建議,就敬謝不敏了。


    “老大,你放心,我們所有人都挺你!”服務生舉著陳縉,正想倒進韓維森的懷裏。


    “夠了!”封妍奪下酒瓶,怒道:“全部不行再喝,今天到此結束,散場!”


    “你誰啊?管我們閑事?”所有人裏,就數封妍的變化最大,不是每天見麵的,多半認不出她。


    “封妍。”她雙手插腰,也有一番氣勢。


    “沒聽過。”


    “不對啊!有點耳熟……”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老大的跟屁蟲!”


    封妍臉一紅,火更大了。“我就是跟屁蟲,這樣?我不隻黏著老大,我還會告狀,那麽今天不聽我的話,等老大清醒,我就跟他講你們欺負我。”


    “你幾歲啊?幹這種沒品的事。”


    “三十。有問題嗎?”她扶著韓維森就走。幸好他還沒醉死,搖搖晃晃,仍能跟上她的腳步。他們來到包廂門口,她不忘叮囑一句:“今晚有喝酒的全部不允許開車,否則我也要告狀。”


    眾人認不出形貌大變的封妍,但絕對忘不了那個特愛告狀的跟屁蟲。


    重點是,老大很疼她,被她告狀,十有八九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們多多少少有些不滿,可惜誰也沒有勇氣反抗。


    封妍哼了聲,攙著韓維森離開k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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