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這樣的嗎?安家老爺子不太相信。安瑾瑜也沒多解釋,隻低下去頭喝湯,含含糊糊,語速飛快地補充了一句:“以後,我會經常看爺爺的。”安家老爺子愣了一下,隨即一臉欣慰地笑了,樂嗬嗬地說道:“好!好!好!沒事兒就來爺爺這裏坐坐,也不要你做什麽,就陪爺爺說說話,打發打發時間,等再過幾年,老頭子我也就不用麻煩你們了!”安瑾瑜瞪圓了眼睛,佯裝生氣,一本正經地反駁道:“爺爺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安家老爺子聞言也隻是笑笑,沒有接話,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他早就過了古稀之年,馬上就快要滿八十大壽了,但是他有預感,八十這個坎,他不一定能過得去,安家老爺子不怕死,活到他這個年紀,什麽事沒經曆過,正因為經曆得太多,也就什麽都看淡了,這麽多年來,因為獨子幹下的操心事,害得安家老爺子一直對蘇芮心有愧疚,連帶著,對蘇芮的兩個孩子也想盡一切辦法進行補償,安駿馳是張子弟孫,是安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安明泉不敢虧了他,可是安瑾瑜不一樣,安明泉把所有本該給安瑾瑜的父愛都毫無保留地給了安博苑這個養子,對安瑾瑜這個小兒子反而諸多忽視,安家老爺子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說過安明泉幾次,但是安明泉不聽,安家老爺子也沒辦法。安家老爺子知道自己沒幾天好日子活了,他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安瑾瑜這個小孫子,他老了,早就將肩上的擔子交了出去,自己隱退下來,不再管事了,也就沒辦法給小孫子鋪路,但安家老爺子到底執掌了安氏集團好幾十年,公司裏誰不賣他麵子,想要安插一個人進公司實習,根本就不用過安明泉的手,這也是安家老爺子唯一能為安瑾瑜做的了。安家老爺子看著眼前的小孫子,以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地說道:“瑾瑜,進了公司之後,多聽,多看,多做,學到手的本事就是自己的,以後你會終身受用……當然,受了委屈也不用忍著,過來告訴爺爺,爺爺替你作主!”安瑾瑜知道安家老爺子是怕他吃了虧,畢竟,白暄還在安氏工作呢,他可是安明泉的特別助理,也可以說是安明泉的左膀右臂,位高權重,完全可以借著職務之便,打壓安瑾瑜出頭,有了安家老爺子的這番話,安瑾瑜等於是在進安氏時就拎著一把尚方寶劍,白暄如果聰明的話,就不會傻乎乎地跟他硬碰硬。“放心吧,爺爺,我不是小孩子,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安瑾瑜有信心,不管是白暄也好,安博苑也罷,他都不會讓自己吃虧的。聽安瑾瑜這麽說,就知道他心裏早有了打算,安家老爺子也就放心了。吃過午飯後,爺孫倆又聚在一起下了會棋,安老爺子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下象棋,而且棋藝還很高超,可惜在安家,除了安家老爺子外,所有人都不好這口,而安瑾瑜,更是個徹頭徹尾的臭棋簍子,一連下了好幾盤,沒贏過一次不說,而且輸得越來越慘,到後來,安家老爺子讓了安瑾瑜一車一炮一馬,還是把安瑾瑜殺得片甲不留。又一局棋過後,安瑾瑜哭喪著臉,漂亮精致的五官都扭曲了,明明安家老爺子讓了他這麽多棋,竟然還輸得這麽慘,簡直是丟人!安家老爺子贏了棋,十分高興,他也不介意安瑾瑜是個臭棋簍子,有個人陪他下棋,打發時間就好。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安家老爺子主動開了口,勸安瑾瑜早點離開。安瑾瑜不願意,他還想陪著安家老爺子一起吃了晚飯再走,被安家老爺子一口回絕了,說起來,安家老爺子也是為了安瑾瑜好:“療養院裏的飯菜你又吃不慣,不用勉強了,以後如果有時間,多來看看爺爺就好。”見安家老爺子態度堅決,安瑾瑜也沒辦法,又叮囑了安家老爺子幾句,這才轉身離開。回到家後,安瑾瑜隨便點了份外賣,然後又去泡了個澡,這才躺回他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的安瑾瑜不見絲毫疲憊,反而精神飽滿,神清氣爽,精心打理的發型,剪裁合體的定製西裝,把安瑾瑜本就精致漂亮的五官襯得更加出眾,這副風流貴公子的模樣,不論走到哪裏,都能瞬間吸引別人的視線。收拾妥當之後,安瑾瑜掐著點,不慌不忙地去了安氏的公司大廈。安瑾瑜進安氏實習是安氏安家老爺子親自安排的,沒有經過安明泉的手,但並不代表安明泉並不知情,相反,安老爺子打電話安排安瑾瑜的人事時,安明泉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不過他沒把安瑾瑜放在眼裏,也不認為安瑾瑜這個隻會吃喝玩樂的二世祖能做出什麽成績來,安明泉對這個小兒子不喜歡,更不看好,所以在安瑾瑜來公司報道的第一天,沒有任何交代,更沒有像當初對待安博苑那樣,耐心細致地帶著安博苑熟悉整個公司,完全就當沒這回事一樣,冷處理了。安明泉拿安瑾瑜當空氣,置之不理,安瑾瑜也樂得輕鬆,他雖然是來實習的,但安家老爺子怎麽會讓自己的小孫子吃虧,直接安排的總經理職位,但安瑾瑜知道,有安明泉在上麵拿捏著,這個總經理的職位也就是聽著好聽而已,估計也沒什麽實權,不過安瑾瑜還是樂顛顛地跑去報道了,沒辦法,他還想繼續惡心白暄和安博苑呢,不深入敵後怎麽行!有了安家老爺子這尊金光閃閃的大佛做靠山,安瑾瑜有恃無恐,沒有人招呼他又怎樣,安瑾瑜也不怕,問過前台接待後,直接坐電梯去了自己的總經理辦公室。一路上,不是沒聽到安氏的員工對他指指點點,但安瑾瑜心態好,全程板著一張高貴冷豔的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為所動。不過半天的時間,安家那個不學無術的二少爺空降到安氏做總經理的消息就如野火燎原一般瞬間傳遍了整個公司,引得眾人議論紛紛。外麵都快鬧翻了天,安瑾瑜呆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百無聊賴地刷著娛樂新聞,閑得都快發黴了,人啊,就是不能太無聊,不然容易沒事找事,就比如現在的安瑾瑜,靈光一閃,忽然心血來潮想要重新裝修一下自己的辦公室,原本的設計,太過單調乏味了,安瑾瑜看著不舒服。安瑾瑜性子急,說風就是雨,有了想法之後,馬上就聯係了屬意的裝修公司,當天下午就把設計師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來。一番熱熱鬧鬧的談論過後,安瑾瑜敲定了自己喜歡的裝修設計,滿意地送走了設計師,就等著設計師畫出設計圖後安排裝修隊動工了。安瑾瑜是鐵了心要重新裝修自己的辦公室,也就沒偷偷摸摸地避著人,再加上下午還有設計師大大方方地登門拜訪,安明泉很快就得知了這個消息。說實話,安明泉也不知道安瑾瑜這麽能折騰,好好的一個辦公室,別人都能用,偏偏他一個不喜歡就要大動幹戈地重新裝修,勞民傷財不說,給公司其他員工造成的影響也不好。安明泉憋了一肚子的氣,本想把安瑾瑜叫過來好好訓一頓,但又想起安瑾瑜是安家老爺子親自安排的,如果第一天上班就被自己給叫進辦公室臭罵了,安家老爺子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在公報私仇,看在安家老爺子的麵子上,安明泉暫時不想去管安瑾瑜,但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就在這時候,安明泉忽然想起昨晚才跟大兒子商量好的事,趁此機會,幹脆讓他們兩兄弟去談,也順便把安博苑的事情給一並解決掉,一舉兩得。就這樣,安駿馳得了安明泉的吩咐,趕在安瑾瑜下班之前,出現在了安瑾瑜的辦公室裏。第17章 手足兄弟看到安駿馳的那一刻,安瑾瑜實在是心情複雜。按理說,這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哥哥,血濃於水,本該親密無間才是,可一想到上輩子被程陽害死後,安駿馳非但不給他報仇,還喪心病狂地包庇罪魁禍首,幫著程陽毀屍滅跡,害得自己死無全屍,每憶即此,安瑾瑜就忍不住心生怨恨,對安駿馳這個名義上的大哥再也親近不起來。安駿馳倒是老樣子,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逢人先帶三分笑,關切道:“瑾瑜,第一天上班,還習慣嗎?”“還行!”對這個哥哥,安瑾瑜還真沒什麽好說的,禮節性地給倒了杯白開水,不是他小氣,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第一天來公司上班,安明泉把他忽視了個徹底,辦公室裏什麽都沒有,就算是想要給安駿馳泡茶,或者泡咖啡都沒有辦法。端著一杯白開水的安駿馳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略顯尷尬地笑了笑,主動提議道:“瑾瑜,你看看你的辦公室裏還缺了些什麽,我讓我的助理盡快幫你添置。”“不用了。”安瑾瑜實在受不了安駿馳這麽拙劣的討好,本來兩兄弟的感情就不夠親近,硬要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彼此都難受,安瑾瑜心裏很煩躁,懶得應付安駿馳,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地問道:“大哥來是有什麽事嗎?”安駿馳放下手中的杯子,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後,才緩緩說道:“瑾瑜,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商量……重新分配爺爺留給我們兩兄弟的股權……”安瑾瑜一頭霧水,滿臉狐疑地看著安駿馳,他倒是不知道,安家老爺子定好的股權分配問題,安駿馳還有什麽好跟自己商量的。事實證明,安駿馳這小子還真是舍己為人,跟這麽大公無私的安駿馳比起來,安瑾瑜感覺自己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安駿馳看著安瑾瑜的眼睛,一臉認真地說道:“瑾瑜,父親昨天晚上找我說了博苑的事,我覺得吧,博苑畢竟是父親的養子,一筆寫不出兩個安字,我們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沒必要分得這麽清楚,爺爺留給我們兩兄弟的股份夠多,一人讓出百分之十給博苑,也不算什麽……”如果不是上輩子親眼見證了安駿馳的涼薄本性,安瑾瑜都要以為自己是不小心聽錯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安駿馳這麽高風亮節的人,三分之一的股份說讓人就讓人,一點都不心疼,可是轉念一想,安瑾瑜又明白了安駿馳不得不這麽做的苦衷,跟自己不一樣,安駿馳是安家下一代的繼承人,頭頂這一耀眼光環的同時,注定了他不得不依附安家的現任主事者,安明泉說東,安駿馳不敢往西,安明泉偏愛安博苑,安駿馳也得對安博苑禮讓三分。如果安駿馳隻是大大方方地讓出自己的那份股權,安瑾瑜懶得多說什麽,畢竟是安駿馳自己的東西,想贈給誰就贈給誰,旁人無權置喙,但安駿馳萬萬不該學得安明泉那樣,空手套白狼,慷他人之慨,真當自己是軟柿子,好欺負的嗎?安瑾瑜不禁怒從心頭起,嘴角帶上了一抹嘲諷的微笑,譏誚道:“大哥還真是友愛手足,這一點弟弟我自愧不如,也就不去學著做活雷鋒了!”“瑾瑜……”安駿馳沒聽明白,急急忙忙地反問道:“你的意思是……同意了嗎?”安瑾瑜都被氣笑了,安駿馳哪隻耳朵聽到自己說同意的,他可沒說過:“大哥,你就別取笑弟弟了,我可沒你這麽道德高尚,爺爺留給我的股份,我還想留著吃喝玩樂呢,分給別人,你讓我以後去喝西北風嗎?好歹我也是安家的二少爺,若真淪落到那麽潦倒的地步,傳出去怕是會讓人笑掉大牙!”“可是……那博苑怎麽辦啊?”安瑾瑜是真不知道安駿馳的腦子是怎麽長的,安博苑那小子有親爹護著,還有幹爹寵著,哪兒輪得到他們倆兄弟操心。“大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糊塗,安博苑那小子怎麽樣,關我們倆兄弟什麽事?”言外之意,他們倆才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安明泉被白暄的枕邊風吹得分不清親疏遠近也就算了,安駿馳也跟著犯糊塗,腦子進水了嗎?安駿馳還在猶豫,他真不想惹安明泉不快,歎了口氣,好言相勸道:“博苑到底是父親的養子,父親對他也是十分寵愛……”安瑾瑜算是聽明白了,安駿馳是鐵了心要上安明泉的船,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安駿馳好好的小日子不過,非要去作死,別人想攔也攔不住。“大哥,你也知道弟弟我,養車,泡妞,吃喝玩樂,隨便哪樣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爺爺留給我的股份,我省著點花也就勉強夠用,遇上突發狀況,手頭緊的時候,還得找咱媽讚助支援,博苑那裏,我也是愛莫能助,再說了,三弟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相信他也能理解!”反正外界都傳聞安家二少爺是一個不思進取的二世祖,安瑾瑜聽了這麽多,感覺自己就往那個方向發展奮鬥也挺好:“至於大哥你,爺爺留給你的股份,就是你自己的東西了,想怎麽做,該怎麽做,你自己拿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