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泉剛剛才鼓起來的勇氣因為白暄這句話被徹底打散了。別說安明泉想要為白暄頂罪的想法切不切實際,隻要安明泉這樣做了,不管成與不成,就會被身邊認識的人戳脊梁骨,說他大逆不道,說他弑父害命,白暄怎麽舍得讓安明泉獨自一人忍受這些非議。白暄對安明泉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博苑就拜托你了。”然後,頭也不回地上了警車,徒留安明泉一個人在屋裏淚流滿麵,悲痛欲絕。第二天。安瑾瑜跟晉鵬照例來到醫院陪著安家老爺子,也順便把昨晚白暄已經被警方逮捕的消息說給安家老爺子聽,當然,安瑾瑜善意地隱瞞了安明泉準備幫助白暄逃亡,甚至是想要幫白暄頂罪的事。事實上,當晉鵬把這些小道消息說給安瑾瑜聽時,安瑾瑜還是有些佩服安明泉的,對一個人一往情深到六親不認,是非不分的地步,安明泉也算是有本事了,不過,這兩個有情人以後怕是再難相守了,白暄犯的故意殺人罪,少說也要判個十幾二十年,而以安明泉現在的年紀,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等到白暄出獄,畢竟,老話都說了,情深不壽,安明泉視白暄如命,沒了白暄,以後怕是真活不下去了。安家老爺子的氣色好了很多,安瑾瑜來的時候,還看到他老人家坐起了身,在擺弄一副不知道從哪兒找到的象棋。“爺爺……”看到安瑾瑜來,安家老爺子顯然很高興,眼睛都亮了,拉著小孫子的手坐下,跟小孩子一樣,興高采烈地擺好自己一方的棋子,儼然一副準備跟安瑾瑜對弈的模樣。安瑾瑜一頭兩個大,他自己就是個臭棋簍子,跟安家老爺子對弈那根本是上趕著找虐,但是難得見安家老爺子這麽有精神,安瑾瑜也不好意思拂了他老人家的意,乖乖坐了下來。安家老爺子照樣讓了安瑾瑜一車一炮一馬,安瑾瑜偷偷看了晉鵬一眼,見他果然在憋笑,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這才轉過頭來,專心下棋。安瑾瑜很快就被安家老爺子給殺得丟盔卸甲,開局的大好優勢全丟了不說,最後的一車一炮也將要不保了,晉鵬在旁看著,幹著急,他現在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臭棋簍子,讓他這個自詡觀棋不語的真君子都忍不住想要代替安瑾瑜親自去下。眼見安瑾瑜又要自尋死路,晉鵬看不下去了,輕輕拍了拍安瑾瑜的肩膀,安瑾瑜捏著手中的炮愣住了,回頭不明所以地看了晉鵬一眼。安家老爺子也抬頭看著晉鵬,搞得晉鵬瞬間緊張起來。自從安家老爺子入院後,往醫院跑得最勤的就是安瑾瑜,而晉鵬,總是跟著安瑾瑜來醫院看護安家老爺子,雖然安瑾瑜沒有正式介紹晉鵬的身份,但安家老爺子這麽精明的人,還是大概猜出了倆人的關係,安家老爺子都是一隻腳踩在棺材裏的人了,安瑾瑜的選擇,他當然不會反對和幹涉。笑著對晉鵬招了招手,晉鵬不明所以,安瑾瑜卻瞬間會意,站起身來,把手裏的炮塞到晉鵬手裏,推著晉鵬在他的位子上坐下,整個人趴在晉鵬的肩膀上,不甘示弱地喊道:“你來!好好下,別手下留情,也讓爺爺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安家老爺子對晉鵬和善地笑了笑。晉鵬見狀更緊張了,但還是沉下心來,按照自己的思路,把炮下到了一個安瑾瑜絕對想不到的地方,這一手,安瑾瑜看不懂,安家老爺子這鑽研了大半輩子象棋的人又怎麽會看不明白,一下子就知道晉鵬這小子不簡單,是個懂棋的,也不繼續放水了,認認真真地跟晉鵬對弈起來。“走這裏!走這裏!下一步可以吃掉爺爺的馬……”安瑾瑜看個棋還不肯消停,趴在晉鵬背上胡亂指揮,咋咋呼呼,關鍵是兩人靠得太近了,近到安瑾瑜說話時柔軟的唇總會時不時擦過晉鵬的耳朵,還有他呼出的熱氣也直往晉鵬耳朵裏撲,搞得晉鵬心癢癢的,蠢蠢欲動,根本靜不下心來。晉鵬實在忍不住了,轉頭輕輕捏了捏安瑾瑜的鼻子,一臉寵溺地笑道:“觀棋不語才是真君子,知道嗎?”鼻子被捏住了,安瑾瑜呼吸不暢,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但還是嘰嘰喳喳地鬧騰個不停:“我就不!我就要說!”安家老爺子沒理會兩人的打鬧,思考片刻,就抖著手走了一步棋。晉鵬見招拆招,應付得遊刃有餘。安家老爺子讚賞地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把玩的棋子,算是認輸了。安瑾瑜看得一頭霧水,這是贏了嗎?還是和了?但是不管哪種結果,安瑾瑜都高興,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在安家老爺子的手下輸棋,太值得紀念了。安瑾瑜狠狠地抱了晉鵬一下,喜形於色:“沒有輸對不對?晉鵬,你真是太棒了。”“是安家老爺子手下留情……”話說到一半,安瑾瑜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象棋棋子嘩啦啦掉到地上的清脆響聲,剛想要回頭,卻被晉鵬用力按住了腦袋。晉鵬麵色沉重,一邊按著安瑾瑜,一邊快速衝過去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呼叫鈴響起的那一刻,安瑾瑜的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瞬間打濕了晉鵬的肩膀。這局棋,是安家老爺子跟他的告別,安瑾瑜在剛進門的時候就隱隱有了預感,但是真等這一刻到來時,他還是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安家老爺子走了,解脫了,再也回不來了。第113章 轉讓股份安瑾瑜頂著一雙哭得紅腫的大眼睛, 形容憔悴, 晉鵬擔心得不行, 有心想要跟安瑾瑜一起回安家老宅,大不了他今晚也不睡了, 陪著安瑾瑜一起給安家老爺子守靈,但是想了想, 又覺得不太合適,即便他跟安瑾瑜再親近, 在外界看來,依然是外人一個,這時候出現在安家老宅裏,非但幫不上忙,還會給安瑾瑜添亂。晉鵬思慮再三, 把安瑾瑜送回去之後,還是戀戀不舍地轉身走了, 隻說第二天再過來吊唁安家老爺子。在蘇芮有條不紊的安排下, 安家老宅裏已經布置好了靈堂, 入目所及,全是刺目的白色, 正中央掛著安家老爺子的遺像,跟那個躺在病床上靠著小小的氧氣麵罩艱難維持生命的安家老爺子不同, 遺像裏的安家老爺子笑容滿麵,和藹親切,是安瑾瑜記憶中的模樣。安瑾瑜跪在安家老爺子的遺像前, 低頭默默地燒著金銀紙錢,白煙太大,吹得他根本睜不開眼,一睜眼,眼淚就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今晚的安家老宅格外熱鬧,安明泉在,安駿馳和杜思穎夫妻也回來了,不論這些人心裏對安家老爺子到底作何感想,他們也必須要回來給安家老爺子處理後事,也算是最後送安家老爺子一程。安明泉跟安瑾瑜一人跪在一邊,父子倆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交流,就連眼神都沒有對到一塊去,安瑾瑜知道,安明泉不是在生自己的氣,他是徹底記恨上了自己,不過,安瑾瑜現在也懶得去管安明泉怎麽想,安明泉不來招惹他,他更樂得輕鬆,反倒是安駿馳,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杜思穎的蠱惑,竟然在這時候跑來找安瑾瑜商量安家老爺子臨終前分配給他們的安氏股份問題,安駿馳還真夠厚顏無恥的,決口不提自己的私利,滿口都是為安家的未來考慮。“瑾瑜,爺爺一走,我們安家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刻……”安駿馳站在安瑾瑜身邊說了一會兒,見安瑾瑜一直低著頭燒紙錢,沒有搭理,這才屈尊就被地跟著跪到了安瑾瑜的身邊,幫著安瑾瑜燒金銀紙錢,一邊燒,一邊皺著眉,語重心長的說道:“爺爺生前常說,你我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理應同氣連枝,同進同退。”安瑾瑜偏頭看了安駿馳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大哥想說什麽,直說吧。”安瑾瑜跟安明泉的關係很複雜,根本就不像其他人家的兄弟那樣兄友弟恭,雖然不至於像跟安博苑那樣直接撕破了臉,但也差不多了,安家老爺子一走,蘇芮又是不管事的,安瑾瑜跟安駿馳以後估計也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份,這時候,安駿馳上趕著跑來跟安瑾瑜拉關係,安瑾瑜還真是渾身都不自在。“我想收購你手上的安氏股份……”說這話時,安駿馳還有些心虛氣短,畢竟是在安家老爺子的遺像前,而安家老爺子臨終前,曾經再三交代過他大度一點,不要小心眼地惦記安瑾瑜的東西,安駿馳答應得好好的,可等安家老爺子前腳一走,他後腳就範,這麽不光彩的事,安駿馳也是有羞恥心的,不過這微薄的羞恥心,根本擋不住他對權利和財富深切的渴望。安駿馳會來找自己談安氏股份的事,安瑾瑜並不意外,事實上,他早就料到了,也提前做好了準備,此時應付起安駿馳來,更是遊刃有餘:“可以是可以,但是,在商言商,咱們親兄弟也得明算賬,隻要價格合適,我手上百分之三十的安氏股份一股不剩,全部轉讓給你都行。”安駿馳聽了這話並不開心,而是一臉為難地說道:“我現在手頭有些緊張,能不能……”不等安駿馳把話說完,安瑾瑜就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直言道:“聽大哥的意思,難不成是想不花一分錢,空手套白狼嗎?這還是在爺爺的遺像前,你難道就不覺得虧心?”“瑾瑜,你誤會我了!我怎麽會算計你的東西!”安駿馳被安瑾瑜說得十分難堪,急忙否認道:“隻是我現在手頭緊,真的有些周轉不開,就當我給你借的,如何?”糊弄三歲小孩呢!說實話,安瑾瑜和安駿馳這倆兄弟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互信基礎,現在,安駿馳把話說得越好聽,姿態放得越低,安瑾瑜對他的信任度越是直線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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